小十毫不犹豫:“我选第二个!”
“确定吗,第二个可是很苦的,以后或许连玩耍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么苦!”小十不可置信。
小手纠结地转圈圈,最后叹气:“那我也选第二个。”
这下换蔺荷惊奇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这两个都需要蔺姐姐教我,说明蔺姐姐都会,我也想变成像蔺姐姐这样厉害的人。”
小姑娘抬着头,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副天真又认真的样子。
蔺荷愣了愣,随即笑出声。
好吧。
从筐里拿出两个白萝卜,红红胖胖,冬日最不缺的蔬菜大概就是它了,她把白萝卜递给小十,布置下今天的功课:“试着把它刻成其他形状。”
“要什么形状呢?”
“都行。”
“好的,我一定会好好刻的!”小十握拳头保证。
“慢慢来。”
这点上,蔺荷没有再逼迫小十。
其实最开始她只打算教小姑娘多一些简单的厨艺,后来有一次突然翻出了对方送给的小木雕,才有了现在的想法。
将空间留给投入工作的小十,蔺荷从小厨房离开。
刚出来,梅花就揉着发红的眼睛走过来:“蔺厨,小青要走了。”
“什么?”一瞬间,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盏茶后,蔺荷回到暂时居住的院子,看见了已经收拾好行李的小青。
“蔺厨。”
看到她回来,小青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她低下头:“哎,肯定是梅花说的吧,早就和她说了不要打扰大家。”
“不要怪她,她也是舍不得你。”
蔺荷走近些,叹气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走呢?”
“也不是突然。”
小青苦笑了下:“早就打算离开了,只是最近终于发了月钱,才决定要走。”
蔺荷沉默,过了会儿问:“是因为钱太少?”
“不少了。”小青摇头,她以前跟着母亲绣帕子,一个月也才赚几百文,现在在国子监仅月钱就一两,更不用说因为甜点和额外吃食的收入,这月里每个人多发了一两银子,她自己心里也非常高兴。
可是,这些都要结束了。
小青的眼里隐隐有泪花:“我娘给我看好了人家,这次回去,是要嫁人。”
蔺荷想起自己见过的小青娘,那个只知道打女儿和女儿要钱的妇人
她皱眉:“你愿意吗?”
“不愿意又如何?”
“若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帮你想办法。”
小青摇摇头,她的性格便是这样,说好听点是温柔,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慢吞吞,梅花明明差不了几岁,却一直充当大姐姐身份,在饭堂里也是那个默默干活的人。
“女人总是要嫁人的,这个好歹知根知底,从小在一个村子里长大。”
她笑了笑,和蔺荷告别,背起行李走出院子。
*****
北方的小年是腊月二十三,在节日的由来中,意味着人们开始打扫卫生,准备年货,以更好的面容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
从这一天开始,国子监便会给学员生和夫子们放假,且因为有许多外地的学生,实际放假的日期还要早个四五天,一直到年后正月初七,学子们才会陆续重新返回。
四九驾着马车将蔺荷带到别院。
这座别院和陆府只隔了一道围墙,却需要绕过大半个京城,原因只在于一个大门朝南,一个大门朝北。
蔺荷下马车后,先是看到一条长河。
这条河河面宽阔,横跨半个京城,给沿岸居住的百姓带来了便宜,往下游与其他几条河流汇聚一起,注入护城河。
大冬天水面结了厚厚一层冰,岸边种着垂柳,想必来年春回大地,能见到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定是一副极好的景象。
“蔺姑娘,您先进去等会儿,我家老爷马上过来。”
“嗯。”
蔺荷跟着四九进了院子。
院子挺大的,至少比陆府要大,前院有五间房子,除了正厅,另外有四间卧房,一间书房。
四九说:“房子原本是驸马买的,但后来出了些事情,驸马想要把房子转卖出去,那段时间老爷手上正好有些闲钱,便买了下来。”
“怎么没有过来住呢。”蔺荷看过每一个房间,发现这里并没有居住的痕迹,便猜测陆史虞没有来。
“原本是打算搬进来的,”说到这里,四九就有些心疼,语气愤懑,“谁知道隔壁驸马的梅园起了火,不仅把梅花烧了个光,还连累了我们的宅子!”
因为前院一切正常,让蔺荷忘记这座房子原本就是“有问题”。
不过看到四九这么激动,她倒是有些好奇了,那火到底把房子烧成了什么样?
随着这样的疑问,蔺荷随四九去了后院。
两院之前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小径两旁种着四季青,最开始的四季青又高又茂,叶子也青青翠翠,走到后面,四季青肉眼可见的变矮,叶子也变成了黄色。
一直到拱门口,小径两侧的四季青已经只剩枯萎的枝干,在冬季的冷风里,干巴巴地立着。
一进后院,沉久的烧焦味扑面而来,不浓重,但在鼻尖若有若无,东边的一扇墙面被烟雾撩烧成黑灰色,瓦片碎了一地,地上的泥土也被烧成了硬邦邦的黑色。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看留下的残迹,也能猜出当初的大火有多么可怕。
蔺荷甚至觉得,幸好当初陆史虞没有搬进来。
四九叹气:“当初的大火也是稀奇,打那之后,这后院的植物就全部死了,而且种什么什么不活,传出去后都说邪门。”
“怎么传出去的?”
“有一位上门来看房子的牙人,看到这幅景象后直接吓得跑了出去,正巧街上有人,大家便全听到了。”
蔺荷:“……”
也是有够奇葩的。
“哎,若是蔺姑娘确定出我家老爷的房子,最好不要住后院。”
到底互相认识,四九难得给她提了个醒。
不过即便是后院不能住,对蔺荷来说,前院的五个房间也绰绰有余了。
“嗯,我会考虑。”
两人在后院看了半晌,气味多少不好闻,又返回前院,到正厅时听到里面传来床说话声。
“一定是老爷来了!”四九高兴地说。
蔺荷却注意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直到她踏进门槛,看到坐在主位上和陆史虞相谈甚欢的黎王。
“蔺姑娘,又见面了。”
蔺荷愣住。
怎么回事,为什么黎王会在这里,还一副和陆史虞很熟悉的样子?
第47章 烤鱼、豆腐抱蛋
比之上次, 黎王多了几分热络:“听说蔺姑娘要租这邪气的房子,本王特意前来凑凑热闹。”
蔺荷:“……”
一旁,房子的主人陆史虞似是不满:“下官的房子并无邪气, 王爷莫要造谣。”
好不容易才找到买主, 怎么能让黎王把好事给破坏了。
黎王笑而不语, 下人过来重新加碳, 巴掌大的鎏金手炉握在手心里,被宽大袍袖遮掩住。
“你们聊, 不用在意本王。”
他这样说,蔺荷也没有办法,咳了咳:“请问陆大人,后院的土质可找人来看过?”
陆史虞沉重点头:“没有发现问题。”
甚至管家还偷偷找了一神婆祛邪祟, 结果对方一番做法,声称后院之所以寸草不生,全是因为当初的大火烧死了一只红色的柳仙。
蔺荷一愣:“什么仙?”
“就是蛇。”
蔺荷:“……”
虽然穿越, 但是坚定唯物主义的新时代女性深深沉默了。
过了会儿, 她小心翼翼试探:“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被骗了?”
陆史虞果然脸色跌下来, 似是想起当时的场景, 俊朗的面容挑起一抹狠戾:“所以本官让那人去别处看风水了。”
“哪里?”
“边疆。”
好吧,她就说以陆史虞的心眼绝不会让别人占去便宜,手指轻轻碾着指腹,忽而道:“我还想再去看一眼, 陆大人可否陪同?”
陆史虞颔首,率先起身:“走吧。”
至于黎王,虽然怕冷,但看热闹更重要, 所以也跟了过来。
蔺荷其实不懂土壤。
不过不论前世和现在,她都种过小菜园,国子监的辣椒地也是她收拾起来的,所以肯定比陆史虞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黎王要了解。
片刻后,几人来到后院。
黎王仅闻着空气中的焦味便皱起眉头,蔺荷则是不以为意,从袖中找出手帕系在耳后,然后蹲下身,拾起一根木棍,将表面的草木灰抚去。
一般来说,木头烧完产生的草木灰里,含有植物所需要的矿物质,是一种天然的养料,很多人直接用它来养地,所以按理后院的土地应该更加肥沃才是。
结果事实却反了过来。
心中怀有疑惑,蔺荷用木棍挖了点儿土,一出来,发现竟然是鲜艳的橙红色。
“这火居然把土都烧红了?”黎王稀奇道。
陆史虞紧抿双唇,似乎也被这一点惊讶到。
而蔺荷仍旧没说话,又换了一个地方挖土。
接连换了七八个地方,挖出来的都是红土,直到临近拱门口红色才变淡,而这边,正好是四季青还顽强生存的地方。
这副情况显然超出几人的认知,联想到神婆说的红柳仙,黎王不仅叹道:“本王认识普陀山的主持,不如将其请来超度一下。”
闻言,陆史虞有些犹豫。
他对于这种事情本来就可有可无,尤其经历上次神婆的事情更加不信任,可若非神婆所说,又是怎么回事呢?众所周知土地是黄褐色,哪里有什么红色啊。
他看向还在观察土壤的蔺荷,女人蹲在地上,长裙被她随意窝成一团,她纤白的手指捻起红色的土壤轻轻搓揉,似乎在想什么。
“蔺姑娘觉着呢?”
黎王又问。
蔺荷摇头:“再等等。”
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还要等什么,蔺荷看完土壤后,又去另一面墙下,那边离得大火远,树木没有全部烧成黑炭,她出伸手。
“我来。”
突然,陆史虞走过来,高大的身躯隔开蔺荷。
“做什么?”
有人帮忙,蔺荷便收回手:“我想找一下没被烧毁的枝干,试试能不能看出原本是什么树。”
“嗯,等着。”
陆史虞没有废话,无声地接过工作,开始在一堆焦黑的木头中翻找幸存者。
四九和王府的下人见状,也赶紧帮忙。
掀开树干,扬起呛人的灰尘。
蔺荷后退了些。
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空气中飘着暖和的气息,风也轻微微的,吹得陆史虞两鬓的发往一边跑。
几次遮挡视线,男人变得有些不耐,可沾满木炭的双手又无法做其他事情,如剑的眉毛被按住两个头端,狠狠朝着中间一拧。
蔺荷仿佛能听到他内心的言语,八成在嫌弃自己的发型。
“陆兄还是一如既往不拘小节,想当年便是如此,自诩为民立命的高官大臣一个个袖手旁观,反倒是六品小官的陆兄亲自下场,挽起裤腿堵河堤,好似全然不在乎形象。”
侧首,黎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的身边,毛茸茸的披风衣领将半张脸挡住,眼神有些怀念,又有些嘲讽。
“说实话,本王有时候也很羡慕陆兄。”
“既如此,王爷尽管去抬木头,小女可以替王爷拿着手炉。”蔺荷伸出手心,一副愿意效劳的样子。
黎王一愣,随即笑出声。
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捂住肚子弯了腰,哪里还有半点王爷的威严,意有所指:“怪不陆兄不愿意放你离开。”
蔺荷眨眨眼:“小女厨艺好,陆大人是为国子监的学子着想。”
“呵呵,说的对。”
身居高位的人说话总是留半句,蔺荷不喜欢和黎王这样的人打交道,于是她干脆走到陆史虞跟前,询问:“怎么样,有吗?”
“下面好像有。”
陆史虞指了指最大的一颗焦木,然后他让四九和王府的下人到另一边:“届时一起用力,你三人便往左推。”
“好的陆大人。”
陆史虞弯腰,鬓角的长发又一次扫荡鼻尖,他尽量忽视其中的痒意,正准备发号施令时,脸颊突然擦过什么。
应该怎么形容呢?
冰凉、柔软,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它”像一阵风,一朵花瓣,一缕阳光,温柔抚摸过脸颊的肌肤,然后轻而易举将那缕调皮的长发拢于耳后。
陆史虞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就听到耳边响起蔺荷的笑意吟吟:“好了,这下不会再挡住了。”
瞬间,他惊醒过来,后知后觉刚才的是什么。
“你!”
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堕入“深渊”,某人恼羞成怒:“蔺荷!不要以为本官不敢处置你!”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然而落在眼里,却像个被逼良为娼的小可怜。
蔺荷心里笑开了花,她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装傻充愣道:“干什么,快搬啊。”
重归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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