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而且我比你们两个都有钱,操心你们自己吧。”
我是学习不行,但是不是缺钱花,有个爱给零花钱的大哥,也是件无奈的事情。
气得Albert拍了他一巴掌。
妹妹问:“你哪来那么多钱?女朋友给你钱花了?”
“看不起谁?”
“二哥长得潇洒,有女孩子愿意为你花钱,是件值得荣幸的事情。不信你问爸爸。”
宋倞庭老神在在:“你妈妈当初花重金砸给我钱的时候,我很开心的。”
Eric起身潇洒说:“那好吧,我现在就出去找一找,看谁家千金愿意给我砸钱,毕竟我长得不赖。”
“滚蛋。”
孩子多了,就容易很吵闹,冯映汐好烦儿子嘴巴讲话快。都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他回去继续修稿,感觉自己马上就能完成了,结果中途又被妹妹拉出去开生日party。
周思廉在妹妹的生日宴送她一辆跑车,姚阿姨送了妹妹一套珠宝。
他蓬头垢面坐在角落,一时间门忘了给妹妹准备生日礼物,不知道用什么搪塞,现成在想理由。
Albert下班后匆匆进来,一眼就看到缩在角落的弟弟,直奔他而来,他向来眼睛毒,一看就知道大哥没有给妹妹准备礼物。
果然。
“我今天才回来,给她准备的礼物还没回来,今晚怎么办 ?”
Eric诓他:“这种事情,不在贵重啦,这样吧,你上去给她唱一首歌,她也会很开心的。我也没来得及,我准备等会为她跳一支舞。毕竟我们是好哥哥。”
Albert多诚实的孩子,明知道他诓他,还是无奈的笑,又看到妹妹在台上望着他,站起身果然过去了。
Eric猫着腰给助理打电话:“来了吗?再不来咱两今夜都去江边吹风吧。”
助理抱着箱子进来,就看到大少在台上唱歌,现场的掌声比他的歌声洪亮多了。
Eric乐死了,坐在台下没义气只管鼓掌和笑。
妹妹问:“二哥给我准备什么礼物了?”
他特别自信,抱着箱子站在她面前,扬扬下巴让她揭开盖子,里面像个多宝盒,有包包、玩偶、手表、化妆品、香水……
Albert好想揍他一顿。
Eunice笑起来,二哥的心思还是这么细腻。
兄妹三人站在台上,非常养眼。
冯映汐看着兄妹三人,和宋倞庭感慨:“我二十岁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我会生三个孩子,更不想到我会和你过一辈子。”
宋倞庭握着她的手:“那现在呢?”
“我女儿很可爱,对不对?”
“对,非常可爱。”
冯映汐笑骂:“我儿子也很棒的,别看不起我儿子。肯定比你厉害。”
宋倞庭已经不年轻了,两鬓有了白发,还是一样的高大偏瘦,没有发福,也没有老态横生。那双眼睛始终有神,看着她的时候还是充满爱意。
Albert正式进入公司的时候,港媒又开始那套伎俩,宋家大公子空降继承家业,二公子黯然离家……
周思廉都被逗笑了。打电话问:“听说你黯然离家,怎么样?要不要来我这里?”
Eric住在冯映汐曾经住过的宝云道的房子,家里空荡荡,整个二层都是他的书房,到处都是翻开的杂志和书本,乱作一团。
他彼时还在修稿,他在措词上有种执着的精致,这本书一直修改,一直调整,始终都不合他的心意。
舅公九十岁生日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完成,冯映汐给舅舅举办生辰宴,他拒绝了。
年纪太大的人,对这些已经不在意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饭。
龚先生叫:“知霖,你去取我柜子里那只檀木盒子。”
Eric的笑脸立刻收起来,一动不动。
冯映汐就坐在舅舅左手边,“要不要出去走走?”
龚先生说:“我想回滇南看看。”
Eric想都不想拒绝:“不行。”
Albert想了一下说:“也不是不行,到时候我们都可以回去看看。”
冯映汐犹豫了片刻,问;“我……阿琼女士,需要带回去安葬吗?”
龚先生最后轻轻叹了声气:“不用了。”
Eric看着舅公的模样,觉得很感慨。又有一股淡淡的惆怅。
最后冯映汐领着两个儿子,陪着龚先生回了趟滇南。
他是归乡的华侨,早年在滇南投资了很多家乡的旅游业,并捐赠了教育医疗等项目。政府那边早已经有负责的人在等待了。
龚家大宅修的美轮美奂,至今都保留了龚先生的股份。
冯映汐第一次来这里,祖国太大了,山水景色,无不成画。
Eric第一次见到舅公口中的龚家老宅,老宅当年一把火烧干净了,这是后来新建的,按照原来的模样,分毫不差。从气势恢宏的垂花石门进去,依旧能感受到当年龚家的富贵繁华。
那座气势恢宏的大宅毁于火中,新修的宅子成了旅游胜地,冯映汐推着车,一边走一边听龚先生给她讲这座宅子的历史。
他童年住的院子,书房门口的地砖曾经被他撬开过,墙上画背后被他淘了个洞藏玩具……
Eric过了水榭,进了院子,仰头看到那丛芭蕉,想象着少女阿琼曾在下面晾过茶……
书房出来,墙角的那棵松树,少年的龚先生曾爬上去翻出过墙……
当所有景致在眼前展现,他就知道,自己写的那本自传,内容太空,用词太自以为是,执笔太幼稚。
随行一直有当地政府的人陪同,龚先生非常平静,这里梦里常回来的地方,回来了却发现不是梦里的故乡。
Eric却很喜欢这里,他们一行人停留了三天,最后回港。
回去后Eric也不在闭关,每日照旧和朋友喝酒,出海,喝到微醺,夜半回家,泡一壶茶,开始继续修改滇南故乡里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总是天真无邪。
第85章 梦里的阿琼
Eric第二次去滇南的时候, 在那里带了很长时间,甚至认识了那边当地客栈的老板。
龚家曾经的大宅已经成了历史,但是这里依旧人声鼎沸, 少男少女们在这座宅子里嬉闹, 滇南的云很漂亮, 倒映在河里的景色, 像被人扣在杯子里的月亮,漂亮的想让私藏。
等他再回港,舅公因为一场流感进了疗养医院,九十几岁的老人, 身体变得异常脆弱。
老周自从滇南回来后, 就去世了。当时舅公什么都没讲,只说了一句, 他累了, 让他休息吧。
年龄对年长的人已经变得模糊, 也成了一种记忆,好像都变得无关紧要。
Eric带着他的书, 坐在舅公床边,每天给舅公读两页。
梦里, 滇南的天气还是那么晴朗, 云是云, 山是山。
梦里的阿琼一头乌发, 编成细辫子,然后盘在脑后,看起来俏皮青春。
她说,马队就快回来了。
她父亲是龚家商队里,走茶马古道商帮里的牵马人, 她出生在龚家,母亲是二房主母的梳头丫头,后来成亲就在龚家,生下她,她也就生长在龚家。
龚家富贵百年,总有富贵的道理。
“逸昌,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逸昌,今天你去帮阿城叔叔看看账目。”
“逸昌,不要贪玩,到时候让你爸爸带你去北京考试。”
母亲总这样叫他。一直会提醒他好好学习。
他是家里的幼子,其实是二房的幼子。
伯父进京任职,伯母和他结婚后,一直没有生育,他就离家了,而且一直都没回来。直到后来伯父做官了,她也没有和伯父去任职,而是守在祖宅里,照看祖父祖母。
他父亲是家中老二,生的很凶悍,看管着家里的生意,但是因为有了三个儿子,他屋里还有两个妾,也不缺儿子,祖父祖母做主,就把最小的他过继给了伯父。
所以他就成了伯父的儿子,成了长房长子。
生父生母,变成了二叔二婶。
生活在祖国的边陲,他十三岁为止,没有离开过这里,也不觉得龚家这样的家庭有什么不对。
镇上的学校他随便上,他年纪小,也聪明。龚家的家世,没有人敢为难他。他的两个堂哥早早就不念书了,跟着二叔做生意。
小时候,阿琼为他缝的书包,他从来不带,因为母亲遣人接送他,有人给他背书包,有人给他打伞,连下雨天都有人背着他……
他的十三年人生过的几乎没有烦恼,只要他的要求,母亲没有不应的。
二叔和二婶,也对他极好,仿佛没有人不喜欢他。
阿琼从小跟在他身边,他初初学写字的时候,因为无聊就开始教阿琼。
他总自豪,阿琼是他的学生,而且他把她教的很好。
正逢镇上有集市,家里人都去集市了,他进门喊:“阿琼!”
母亲笑着说:“她父亲回来了,这几天随她父亲去走亲戚了。”
逸昌不懂:“走什么亲戚?她还在上学,我给她布置的作业她还没写完。今天还有新的作业。”
母亲笑着说:“她已经学得够多了,哪家的女孩子读这么多书?又不是去考状元,是时候找人家了,她已经十六了。”
逸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问:“找什么人家?我都说好了,我们到时候一起考学,去昆明,去京城读大学。父亲都答应我了。”
母亲只管笑温柔说:“又说胡话,那都到什么年纪了?”
母亲从来就是这样,连反驳人讲话,都软绵绵的。其实他知道,父亲在外面有人,有家室了,也有孩子了。
可惜母亲并不在意,她的认知里,没有离开龚家这个概念,祖母时常在母亲面前叫骂父亲,声称他死在外面我都不管的,但是你是我闺女,逸昌是我大孙子,这是龚家的规矩。
他们不知道,龚家的规矩,已经不是过去一百年的规矩了,男女平等、一夫一妻、读书上学、只有雇佣没有主仆。
这些道理他们都不明白,老祖宗辈辈相传的规矩,为什么不对了。
那时候,他也不懂。
他只知道,他要读书,带着阿琼一起。
阿琼是他的学生,她很聪明。
他们一定能去更好的学校读书,去见识广袤的世界。
隔了几日,阿琼回来了,阿琼还是那么明朗开心。
见了他一点不开心都没有。
阿琼其实算是他丫鬟,可惜他是学过知识的人,知道这样是不对的,虽然这里的学校和本地的少数名族文化结合,带着浓重的滇南色彩。
龚家的马帮回来后,二叔是最高兴的,他会在老宅的主屋里宴客,将旁支的那些叔叔们都请来,大家把酒言欢,诉说旅途中的惊险,血腥而刺激。
龚家的生意遍布滇南和滇西,靠的全是这样的悍勇。
新的生意要穿过边境,去到缅北,二叔已经在商量这件事了,而且家族里的男丁都愿意支持,也都愿意去。
因为他父亲的威严在,他父亲读书出去,去了那所军校,后来跟着几起几落。但是很有声望。这里的人没有不卖龚家的面子。
虽然他只见过父亲两次。第一次他还是婴儿,并不认识他。
第二次七岁的时候,父亲休假回来。
父亲和这里的人不一样,他讲话非常利落,教训人就是教训你这个人,而不是批判你没有规矩,或者说龚家如何。他只会指出你这个人的错误。
就比如他曾经教育他,你是一个男孩子,不要让阿琼一个女孩子来给你叠被穿衣,这样非常不好,你是一个可以自理的人,人人平等,将来你出去读书,同学、好友,你会有很多朋友,要学新的知识,不要困在这里,平庸还要靠着龚家养着你,然后怒和龚家一辈子缠在一起。你自以为学了一些知识,对身边人高高在上,那样非常糟糕。
他被骂得羞耻的无地自容。
幸亏被母亲打断了,母亲护着他,立刻说:“你这是做什么,阿琼是他的玩伴,他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这有什么,再说了他还小,你当父亲的才见过他几次,你这样他越怕你了。”
他确实很怕父亲,那个高大穿着一身军装的男人,每日天不亮就起床,自己把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条,站坐都有姿态。
他其实很喜欢父亲,觉得他很不一样,很喜欢模仿他,模仿他早起,不再贪睡,模仿他每天早上晨练,跟着他去爬山。
模仿他,对龚家的人很尊重,不再理所当然觉得身边人是仆人。
七岁的孩子,觉得父亲是天,那么伟大。
可惜他结束休假就走了,且走了再没回来。
直龚家出事,也是因为他死在了外面。
父亲走后,他就学会了,阿琼帮他叠被子,他就教阿琼读课文。
阿琼替他缝补衣服、洗衣服,他就教阿琼算数。
教阿琼读书,给她布置作业。
阿琼很聪明,不论他教什么,她都能很快学会。
“阿琼,母亲说你家里要给你找人家?这么回事?”
阿琼坐在芭蕉树下正在绣鞋面,听到这话,勉强一笑“没有的事,阿爸回来带我去看阿嬷了。”
他立刻说:“那就好,我说好了,等中学毕业了,到时候带你去考试,我们一起去找父亲,去读大学。父亲写信,说只要我们考上大学,学费他来付。”
阿琼笑着看着他,一直那么看着,一直笑,眼睛那么漂亮。
而那笑里有他不懂的东西。
二叔的生意越来越大,母亲晚饭后和他讲:“你二叔……”
母亲是个温柔的女人,乖顺且善良,一辈子都不知道和人吵架。
“二叔怎么了?”
他满月就过继给了母亲,一直都跟在母亲身边。二婶虽然非常泼辣,但是二叔性情和父亲不同,二叔性情暴烈,且凶悍,打女人非常狠,二婶很怕他。
“他的生意,和土司府的人,他们……”
母亲始终说不出口,二叔凶残,欠了人命,而且很多生意都沾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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