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国光往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老伯伯,对不起,我们一定赔钱。”
大爷眼珠子一转,吹起胡子瞪起眼,“赔钱?你能赔多少?你弄坏的只是一个西瓜吗?还有老爷子的一番心血!”
手冢国光,“……只要在我们承受范围之内,我都可以赔偿。”
夏若萤觉得他人傻钱多,便探出小脑袋,刚要开口说话,他脑后却像长了眼睛似的,反手把她的嘴捂住,怕她说出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夏若萤翻着白眼掀开他的手,朝天大吼,“来人呐!!有人偷西瓜!”
大爷,“……”
手冢国光,“……”
一瞬的沉默后,三人一狗均默契地四处逃窜。
大树后,望着朝另一个方向逃跑的大爷一狗,手冢国光陷入了深思。
夏若萤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不懂乡里套路的城市男孩:“那个大爷是隔壁村的,常来这里偷西瓜,我刚刚就是想提醒你来着。”
手冢国光,“……”
……
若说此间最大的风景是什么?
莫过于晚夜寂寂下,莹莹光芒的萤火虫遍布整片田野。
而这里的人对萤火虫也有天然的好感,不会为了照明甚至其他用途大肆捕捉。
大多时候,都会在晚间乡野小路上,悬挂萤火虫爱吃的蜗牛与蚯蚓。
把它们吸引过去,为来往的行人照亮前进的路。
不过,能被吸引的萤火虫大多是幼虫,成年的萤火虫以蜂蜜与露水为生,然后被活活饿死。
所以就算萤火虫的数量成千上万,美得不可方物,但每一只萤火虫的寿命也只有短短3-7天而已。
很小的时候,她就有一个怪癖,晚上欣赏萤火虫,然后第二天拎着自己的小木筐,沿河收集萤火虫的尸体,把它们好好安葬,给他们立个墓碑。
别说外婆不能理解她的行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神经病。
大概是同为‘萤’,因此便对它们多了些怜惜。
类似于:既然我欣赏了你或者你的后辈带给我的惊艳,那么我也该给你们收尸,体面地安葬。
带手冢国光看完萤火虫的第二天,她早早爬起来带上自己的小木筐,出门当个收尸人。
不过被庭院里对着墙练习网球的手冢国光叫住,“这么早起来去做什么?”
夏若萤并不打算把她弱智的行为告诉他,便随意找了个理由,“出去走走,散散步。”
手冢国光用毛巾擦了擦额前的汗,“我跟你一起去。”
夏若萤勉强地笑了笑,“你练习网球就好好练习,我就在附近转一圈,想出去的话,我就明天带你去爬山,然后弄陷阱捕猎。”
手冢国光沉静的眸光微微一闪,将网球拍靠墙放下,直接走到她面前,接过她的小木筐,“练习完了,走一走缓解肌肉酸疼。”
夏若萤看他如此坚决,挣扎片刻,决定摊牌,“其实我是去给小动物收尸。”
手冢国光先是讶然,随后颇有兴趣地推了推眼镜,“那正好,两个人更快。”
夏若萤愣了,“收尸诶,这可是整阴间的东西,你不嫌晦气?”
手冢国光坦然道,“你能做,我为什么不能。”
夏若萤,“……”
这,这么信任我,让我有点压力啊。
她无奈叹口气,“行吧,那就跟我走。”
“好。”
“你都不好奇是什么小动物吗?”
“是什么?”
“萤火虫,怎么样,惊讶吧。”
“……”
确实没想到。
他还以为是捕猎的猎物。
但令他更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这家伙沿着河上游往下,耐心而悲痛地捡起萤火虫的尸体,还找出算命先生批过的风水宝地,将它们埋好之后立了一个很有诚意的墓碑。
“第三百六十九代萤火虫之墓”
手冢国光感慨无比,居然能把这么荒唐的事做得如此好笑又令人敬佩。
这个脑回路不寻常的家伙,大概对动物所有的善良都给了萤火虫吧。
……
雨日。
夏若萤抱着西瓜一边啃一边叹气。
已经连续下三天雨了。
她待在家里都要发霉了。
也不知道山上她布下的陷阱到底抓没找到猎物,猎物又被冻死没有。
唉,冻死可就麻烦了,肉都不新鲜了,吃起来一点也不香。
还有她观察了好久的小蝌蚪,也不知道这几天长腿没,她还想画下来,给他弄一个成长周期图呢。
还有昨天在西瓜地里偷出来藏在树洞里的西瓜被人发现没?唉,可千万别便宜了隔壁村的偷瓜大爷啊,那条大黄狗的爸爸以前还追着她跑,可凶了。
还有……
“别吃了,这种天气吃多了西瓜容易着凉。”与她坐在同一片屋檐下的手冢国光制止她伸向西瓜的恶爪。
夏若萤‘哦’了一声,没精打采地收回手,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捧着脸望着灰烟蒙蒙的天空发呆。
看着她不同往日的低沉,手冢国光把书合上,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说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夏若萤慢慢转过头,并没有很感兴趣道,“什么事?不感兴趣的事我要收钱的。”
她对他说的事不抱期待,因为她觉得这家伙本身就很无趣,除了打网球就是看书。
手冢国光嘴角一抽,但看她生无可恋的模样,还是决定不跟她计较。
后来嘛,自然是没有收钱。
冲着对手冢爷爷的敬重,她也不敢收钱。
他们两个为手冢爷爷的生日准备了一份礼物——纯手工的立体全家福。
手冢国光负责木块的裁剪、精修与雕琢,而夏若萤则负责画画、上色、打磨轮廓。
制作的模型虽小,但做起来工程也浩大。
幸而两人的艺术直觉不差,没有发生什么不可修补的意外。
两人耗时两天半,终于做出了最满意的成品。
虽然累,但看着两个人并排刻在底部的名字,汹涌的成就感与心照不宣的感动刹那油然而生。
或许,还带那么一点点、莫名其妙,却又细细密密划过心尖的甜蜜感。
这是他们两个人共同完成的作品,并肩刻着他们的名字。
……
不过气人的是。那短短一个月,她带着他干了许多调皮的混账事,把他的心性慢慢往低龄拉。但一回到学校,又变成了一丝不苟的优秀生、班干部。
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人格切换的功能。
小学快毕业时,她心想,总算能解脱这位严苛死板的老干部。
结果,全家人一致决定让她就读青春学园。
当她露出心灰意冷的表情时,全家人却以为她高兴得失了智。
爸爸闷闷不乐,觉得自家女儿长大了,“阿萤,怎么不说话?跟国光同一个学校你就这么高兴?”
爷爷感慨追忆,“青学好啊,实不相瞒,我也是从青学出来的学生,不过我们那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
奶奶赞同,“之前我就物色好了这所学校,现在国光也在这所学校真的太好了,我还担心如果你跟他不同学校的话,会不会不习惯呢。”
妈妈严谨,“青春学园,无论是综合实力还是师资方面都很强,而且这里的学习氛围还有校园文化都不错。最主要的是,你这不省心的孩子有国光看着也不敢胡来。”
夏若萤的心碎成一瓣一瓣,“……”
她为了求神明保佑她逃离手冢国光,逢年过节都烧香拜佛,诚恳又努力的一切,终究是错付了。
虽然遭到了现实一记敲打,但没关系,她会坚强。
第3章 被老师盯上的刺头
青春学园美术社
今年美术社极其火爆,场面一度叹为观止。
马上又是一年一度的社团招新大会。
各社团的人为自家的宣传海报操碎了心,各路人马快马加鞭赶来美术社,就希望美术社的创作者们能尽快为他们设计出合适又贴切的海报。
其实往年并没有海报精益求精的传统,因为很多部门内本就有宣传组的负责人,只不过随着学长学姐们的离开,宣传组的人才本就供不应求,许多后来的学弟学妹还因为仰慕美术社某天才画家,纷纷投入了美术社的怀抱,让本就贫瘠的其他部门更雪上加霜。
当时大家都抱着公平统一的原则,那年的宣传海报水平都心照不宣地往简单的方面制作。
可没曾想,部队里出了叛徒。
足球队的家伙居然请美术社社长夏若萤给他们画宣传海报,把他们的招生海报设计得新颖又独特,热血又活力,瞬间就将他们的踩到地底去。
据调查,当年有20%的人就是被海报吸引加入的。
如,“作为一个运动竞技类部门,在足球实力强劲的基础上,还能考虑到其他方面,比如宣传报设计都如此出色,说明足球社英才辈出,既然这么多优秀的人被吸引,那么足球社必然是个不错的部门。”
“……你被骗了!他们请了外援画海报!”
“哦,说明他们人脉很广,在学校里有一定的话语权。”
“不不不,这是用钱请人画的!”
“哇,这说明足球部经济实力可观,社团福利与待遇不错。”
“靠!”
另外提一句,网球部也是叛徒,但他们没敢说。
因为默认了网球部走捷径的事实。
毕竟无论宣传海报制作出色与否,青学网球部的名声本就响当当。
就算人家拿一张白纸,上面潦草写着‘网球部招新’,也会有一大堆人冲过去。
总而言之,见钱眼开的美术社社长夏若萤,凭一己之力打破了海报制作水准的平衡,拔高了几万个台阶,但虽然气归气,可还是要可怜巴巴地抱着她的大腿求她收钱。
毕竟台阶给人抬上去了,要是不跟着走,那就是落后了。
美术室会议室内
夏若萤坐在主位上,一边倾听乙方(羽毛球海报负责人)对他们海报的要求,一边观察自家部员画下的设计图初稿,首先看三点,一是整体框架与结构,二是要求是否达标,三是与主题是否契合。
如果她觉得自家部员的构图与设计稿没什么问题,便不会打断,然后进入下一个环节,看乙方是否满意。
作为甲方的他们,会满足乙方提出的所有能力范围之内的要求。
当然,价格的高低,也要看他们要求程度了。
这一切的合作都是建立在公开公正,自愿友好的基础之上。
……
画室
“颜色不行,太艳了,再用青黛色晕染一下。”
“这个阴影部位打得太重,少了活跃感。”
“这里的线条不用太流畅,稍微硬朗一点,更能突出阳刚热血的主题。”
“……”
“叩叩”
众人抬眸望去,宛如看见救星降临。
少年眸光清冷锐利,五官俊美,身姿修长,气势锐利却又沉稳。
手冢国光。
夏若萤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白净细腻的脸庞,她一瞬心虚后装傻问道,“就到中午了吗?”
手冢国光静静地看着她,流露出丝丝不满与果然如此的无奈,“走吧。”
夏若萤放下画笔与摘掉腰间的围裙,将盘在脑后的发丝放落,一头蜂蜜色毛茸茸的卷发便如瀑般披肩及腰,随着蜜色光泽盈流,送来一丝水果味的清香,她体贴对自家部员道,“你们也休息一下,去吃饭吧。”
成员们集体露出释然与恭敬的微笑,“好的,部长先请。”
他们的部长国二的时候就被越级提拔为部长。
部长待人风趣亲和,自身实力非凡,护短又霸气,总之哪哪都好。
就是没有吃饭的自觉。
看着沉静于工作的部长如此认真,他们这些部员也不好意思先走,于是就忍着肚子饿,跟她一起熬。
他们也曾向部长提议过,只是他们走了之后,部长照样醉心工作。
有时候他们给她带饭回来,部长也忘记了吃,除非今日工作全部完成,没有心理负担的部长才会感知到肚子饿。
所以他们都觉得,一方面部长这样的人若不成功,那真的没天理,另一方面又不知道部长为什么这么拼,对身体不好。
可无论多少人跟她说,她满嘴,“嗯嗯嗯,好的,我一定会记得吃饭的,这次是个例外。”
呵呵。
每次都是例外。
然后,得了胃病。
自那以后,凡是她到点没去餐厅,手冢部长必然会出现在画室门口,亲自喊她去吃饭。
三月的春天,校园里点缀着新叶,肆意着清香。
只有国二国三年级的校园,空旷又繁忙。
夏若萤从走廊下往下看去,有抱着横幅或者书籍急匆匆的高年级学长,有教室里传来迎新事例相关的交谈会议,还有各部门焦头烂额的文件审批与清算核查……
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青春学园注入新鲜血液,迎来朝阳般的生机。
“呐,采访一下,你对于网球部的新成员,你有什么期待的吗?”夏若萤手虚握拳,形成话筒状地递在他面前。
手冢国光,“拒绝回答。”
夏若萤不被他的冷漠打击,清了清嗓子,尽量模仿他沉稳的腔调,严肃正经道,“啊,是,我是青学网球部部长手冢,对于新成员我的要求有两点,第一,不要大意!第二,成为青学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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