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
老太太捂着胸口直哼哼,既然没开窍就算了吧,他们家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家,可别点透了反而容易出事。
张干事‘哼’了一声,拎着菜就进了厨房,至于心里那点儿不舒服,她只当是刚刚被亲妈给急的。
真是的,也不看看她和老周的年纪相差多大。
没谱的事情还真敢想。
另一边的周厂长可不知道自己飞走了一朵桃花,这会儿正拿着锅铲子忙的热火朝天,鹿仁佳刚刚帮着拎了菜,就自告奋勇的骑着自行车回去接姚姥姥去了,家里现在只剩下沐家兄弟和周厂长三个人。
沐戈壁手里拿着个嫩玉米,翘着手指,用指甲将玉米粒一粒一粒的抠下来,而沐胡杨则蹲在地上,拿着扇子对着碳炉的入风口狂扇扇子。
鹿仁佳先回家接了姚姥姥,又去了供销社办公室。
一进门就被几个主任给围住了。
“佳佳啊,你那个手炉什么时候能做好啊?”
“就是,要是能做,可别忘了咱们啊,今年这天儿冷的邪门,这才几时啊,都要穿大棉裤了。”
“外壳是做出来了,主要现在没有里面的棉花和煤球。”
鹿仁佳心照不宣地笑笑:“那材料比较特殊,我还在找,要是找到了,一定叫我妈告诉你们。”
“那行,你可别忘了啊。”
“今年的天冷的也太早了,这才刚进腊月啊,真是,咱们办公室的门窗真是四处漏风,跟主席都说多少次了,也没点头同意换,抠死算了。”
主任们絮絮叨叨的一哄而散。
田雪拿着小包出了门,看见站在旁边的姚姥姥:“妈你怎么也来了?”
“佳佳说小周喊了吃晚饭,我这不就躲懒一天么?”
姚姥姥一脸乐呵呵的。
“那成啊,老周难得放次血,走走,咱们吃大户去。”田雪往车上一跨。
鹿仁佳也赶紧上了车,姚姥姥也上了车,三个人一路往周厂长家而去,一路上,鹿仁佳听着田雪说和周厂长的渊源,这才知道,周厂长没有儿女,妻子早逝,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已经好些年了。
“小周这孩子重情义,他那时候在部队,老婆是家里给娶的,谁曾想进了门才知道心脏上有问题,是个药罐子,他也没嫌弃,倒是他娘为这事差点哭瞎了眼睛,小周也怕婆媳俩在家闹矛盾,就把那孩子带部队随军去了,津贴全给她买了药,也不敢叫她生孩子,这样好好养着,还是没留住命。”
姚姥姥提到周厂长也是心疼。
当初沐烽刚死,田雪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周围都在看笑话,唯独周厂长伸出了援手,而那时候的周厂长的妻子和妈还都病了,正是家里乱糟糟的时候,可就算是这样,他也私下里上门来看望过几次,每次还将以前当兵的旧军服翻出来穿上才来。
因为周厂长说,只有穿着这一身衣裳,才不会有人说闲话。
“到了。”
田雪刚开口,门就开了。
周厂长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饭刚好出锅,快来趁热吃。”说着,他又朝着姚姥姥迎过去:“姚大娘,好些日子没见了,您老身体可还好?”
“好,好着呢。”
姚姥姥任由周厂长扶着胳膊:“我现在吃得香睡得着,怕是得活一百二呢。”
“一百二哪够,至少一百四。”
“哈哈哈哈。”姚姥姥被逗得眉开眼笑的。
进屋的时候兄弟俩正摆碗拿筷子的拿筷子,搬桌子拿板凳的拿板凳,再加上院子中间放桌上那几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鹿仁佳诧异的瞪大眼睛。
没想到这周厂长居然也是男妈妈类型了。
这世界怎么了?
怎么碰到的男人全都一个人设!
“这些年我一个人住,厨艺不精,还请海涵。”周厂长张罗着坐下后,就举着筷子说道。
“很好了。”
沐胡杨在旁边帮着说话:“好歹您还会做饭呢,我家就只有我姥姥会。”
“我媳妇儿也会。”沐戈壁蹙眉,没提到鹿仁佳他不高兴了。
“咳。”沐胡杨立刻认错,对着鹿仁佳说了声:“抱歉。”
鹿仁佳摇摇头:“我也才刚学,别听沐戈壁胡说,我做饭很一般。”
“谁说的,你的小饼干特别好吃。”
沐戈壁不容许任何人辱没了鹿仁佳的小饼干配方,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行了行了别说了。”
鹿仁佳拽着他的袖子,咬牙切齿。
这样据理力争她并不高兴,甚至觉得有点丢脸。
倒是周厂长爽朗地‘哈哈’一笑:“做饭嘛,谁做都一样,要是小鹿同志不想做,就叫戈壁做,这孩子细心的很,也聪明,肯定学的快。”
“再说了,谁规定一定要女人做饭的,你们俩大男人,也可以学一学嘛,以后用来疼媳妇儿不也挺好?”
沐胡杨:“……”
算了,这话题他就不该提起。
想想曾经被老班长罚到炊事班养猪的那段日子……呸呸呸,不能想!
“我倒是想呢,奈何姥姥不让啊。”沐戈壁则是一脸委屈。
姚姥姥冷哼:“我那是不让你糟蹋我的厨房。”
显然,原身就是个厨房杀手。
周厂长吃了口菜,扭头看向鹿仁佳:“我听戈壁说,你想要石棉和煤块?”
“对,我想给我妈做个手炉,我已经看过手炉的构造,现在只需要找到石棉和煤块就能复刻出来了。”鹿仁佳赶紧放下筷子说道:“那手炉难买的很,妈办公室只有一个主任家里有亲戚在海城,才抢到了一个。”
“这两种东西,咱们厂里没有。”
周厂长沉吟一声:“不过,我认识隔壁县城矿上的人,你要是愿意的话,咱们可以一块儿去那矿上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你要的东西。”
鹿仁佳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她赶紧点头:“好,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吧,正好我明天去隔壁县开会,到时候顺道去一趟也行。”
周厂长见鹿仁佳满脸激动的样子,不由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孝心有加,为了个手炉连矿上都敢去了。”
鹿仁佳又挂上腼腆的笑,满脸诚恳。
“我只想叫妈这个冬天好过些罢了。”
作者有话说:
胡杨:我养过猪着呢了?我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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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公公司里有个密接,我老公次密接。
今年第二次了,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幸好这几天他住公司宿舍没回家,不然孩子都跟着要隔离,哎……
第38章 沐家
这一晚, 周厂长是真的高兴。
沐胡杨回来了,这个他亲眼看着长大,又被他亲手送进部队的孩子回来了。
看着他哪怕穿着常服也掩饰不掉的一身气势, 他是那样的挺拔,就仿佛一株不屈的青松, 矗立在那里。
他这辈子因为妻子身体的缘故, 没能有儿女。
而沐胡杨, 和他幻想中的儿子一模一样。
他觉得, 如果当初他有儿子的话,长大了一定和沐胡杨一样,入伍参军, 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 完成他这个当爹的没有完成的梦想。
“胡杨,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在部队, 轻易别听人说什么转业,能留在部队, 尽量留在部队,别跟我似的,离了部队后,想再回去已经不能了。”
吃完了晚饭, 一行人准备告辞的时候,周厂长拉着沐胡杨语重心长地说道。
沐胡杨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周厂长会突然说出这样一段话来。
但看着周厂长那双澄澈中带着疲惫的眼睛。
他蓦然明白了, 无论这些年周厂长的工作做的有多出色,对于当年转业的事, 周厂长心底都是后悔的。
“我知道了, 我是军人, 一天是,一辈子都是。”
沐胡杨面色骤然一肃,重重点头:“放心吧,周叔,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离开部队的。”
周厂长定定地看着沐胡杨,随即笑开:“好小子。”
沐胡杨见周厂长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行了,天黑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了,也让老周好好休息,忙了一个下午了,就为了招待咱们。”田雪扶着自行车,打断了他们的‘深情对望’。
周厂长赶紧说道:“嗐,这算什么累,要是胡杨愿意,在我这住一晚都成。”
“你瞧瞧周叔对沐胡杨那殷勤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儿子呢。”沐戈壁歪过身子跟鹿仁佳咬耳朵,咧着嘴阴阳怪气。
鹿仁佳:“……”
“你缺父爱么?”有些无语的上下打量。
沐戈壁蹙眉:“谁缺父爱了?”
“不缺父爱你没事儿瞎嫉妒啥?”鹿仁佳一眼就看穿了沐戈壁恶声恶气之下的羡慕,她抬手,抓住沐戈壁的手:“没事儿,你有老婆他没有,再说那也不是亲爹,你赢了。”
沐戈壁:“?”
嫉妒?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嫉妒了?他只是感叹而已,感叹这个世界的人们,在感情方面是多么的澄澈,他经历过太多的背叛与欺骗,所以,周厂长这样毫无所求的喜爱,才叫他有些不适应。
“对对对,我赢了。”
沐戈壁反手握住鹿仁佳的手,再看向周厂长,那点儿不适应瞬间就没了。
果然还是得有个老乡在旁边!
告别了周厂长,一家人骑了两辆自行车,没错,其中一辆还是从周厂长那边借过来的,鹿仁佳载着沐戈壁,田雪载着姚姥姥,只剩下一个沐胡杨,他没车,他是一路跑回去的。
临出门的时候,周厂长曾强烈希望沐胡杨留下住一宿。
沐胡杨则以留下还要打扫房间铺床为由拒绝了。
临走前鹿仁佳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就看见周厂长眺望他们离去时,眼底的不舍,忍不住叹了口气:“繁华过后的清冷总是格外的孤单呢。”
“你最近看语文书?”沐戈壁听到后一惊,瞬间警惕:“你怎么没告诉我?”
鹿仁佳:“……我快期末考了。”
总不能全看理科吧!
哦,对,鹿仁佳快要毕业考了,沐戈壁顿时闭嘴。
鹿仁佳脚下蹬的飞快,田雪速度也不慢,唯独沐胡杨,跟着后面慢慢跑回家,一到家,鹿仁佳就赶紧的泡黄豆,其他人都来帮忙,除了沐戈壁手不能干重活,只拿着水管子往桶里放水外,就连姚姥姥都拿着簸箕挑豆子。
有些黄豆长得就瘪,又很硬,哪怕泡一夜也泡不开,第二天上了碾子就容易卡住碾子。
“这小周啊,日子过的真是……冷冷清清的。”姚姥姥一边挑豆子,一边感叹:“年纪也不小了,哪怕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啊,也好过一个人。”
田雪蹲在地上,拿着大筛子筛豆子:“他是厂长,要是真想找一个,早就找了,这么多年没找着,只能说明人家不想找,其实说实话,一个人过日子也挺好。”
“你当然觉得挺好,你两个儿子在身边,还有我这个老娘跟着你伺候你,你只要拼事业就行了,日子能不好过么?”姚姥姥不由翻了个白眼,对田雪的说法嗤之以鼻。
她就是觉得田雪站着说话不腰疼。
田雪有些无奈:“我可没这么说啊,要是老沐在,我日子指不定更好过呢。”
“别介,甭管他在不在,你的日子就这样了,反正只能靠我这个老娘。”姚姥姥抖了一下簸箕:“除了我啊,你谁也指望不上。”
“妈,你又说这些干什么。”田雪顿时急了,目光下意识的朝两个儿子的方向瞥了一眼。
沐戈壁一脸神游天外的捏着水管,仿佛没听见,沐胡杨却是没了笑容,显然也想到了什么。
田雪不由心下叹气。
当初沐烽出了事,她去求助沐家,结果却被冷漠对待。
她强撑着精神卖掉了房子和工作,狼狈无比的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那一段艰苦无比的岁月,哪怕到了现在,只要回想起来,都觉得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冰凉刺骨的疼。
她妈对沐家有怨恨,她清楚的很。
但她却不想将这份怨恨强加到两个孩子身上。
可如今看来……
当年的事,其实早已在两个孩子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两个儿子,老大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重,也重情谊,打小就被她念叨着要照顾戈壁,然后就变成了护犊子的老母鸡,这些年,不碰上戈壁的事一切好说,一旦碰上了,那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老二呢,之前身体不好,养的娇了些,脾气也不大好,后来结了婚,不仅身体好了,脾气也变得宽和了许多,只是如今看着却有些憨,这儿媳妇也不大精明,叫她很是不放心。
这两个孩子,在面对沐家这件事上,她更担忧的反而是大儿子沐胡杨。
沐家人都在部队里。
也许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碰上了,她也不知道,沐胡杨在碰上那家人的时候,会不会冲动行事。
双生子仿佛诅咒一般笼罩在沐家的头顶上。
只是,当母亲的却有了不同的选择,沐烽的母亲选择了怨恨,而她选择了宽容。
所以,她们的结局一定是不一样的。
手里推着筛子,她的目光却忍不住的看向了鹿仁佳的小腹,只一眼,她就觉得后脑勺都在发麻,她真的很怕,怕儿媳妇的肚子里,又是一对双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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