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来。”
沐胡杨盯着沐戈壁,冷冷的扔下四个字,就先回了房间。
鹿仁佳先是一愣,随即就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沐戈壁有些无奈,抬手报复似的揉了揉鹿仁佳的头,才转身跟着沐胡杨进了房间,而鹿仁佳则是将皮包和棉袄给重新收拾回柜子里,又去大厨房拎水去浴室洗澡去了。
对于沐戈壁她还是很信任的。
相信沐胡杨不会在这件事上追究太久。
果不其然,沐胡杨阴沉着脸进的房间,再出来时已经满面笑容了,看向鹿仁佳的眼神里居然带上几分理解:“以后弟妹别听戈壁的,他就是个混不吝的。”
鹿仁佳:“……”
感情这事把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我也没听他的,单纯是因为我也想揍她。”鹿仁佳十分直白地说道。
沐胡杨愣了一下,却没露出意外的身上,他点点头:“我知道。”
甚至他还能对鹿仁佳的想法感同身受。
当年田雪背着沐戈壁带着他回到县城,看着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沐戈壁时,他也曾悲愤的想过拿着刀冲到沐家去,可最后还是将这想法给按捺住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明白了,不是每一个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邹氏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她的长子,那么,他父亲这个和大哥在肚子里争夺营养的人,就成了邹氏的仇人,想明白这一点后,他就知道,他必须得出人头地,成为母亲和弟弟的依靠。
鹿仁佳打文秀,他能理解却不赞同。
“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是很愚蠢的举动。”
沐胡杨一脸严肃地看着鹿仁佳,他觉得自己今天必须把两个人的思想给掰正过来:“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因为那种以身犯险不值得,尤其你现在马上就要参加中考,日后还要读高中,还发明了榨浆机,前途一片坦然,更没必要因为他们而毁了自己。”
“你们俩总觉得不会有人发现,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事无绝对,你们不能抱着侥幸心理。”
“今天我能跟着弟妹后头,发现她打人,明天就会有其他人发现,难不成每次都能这么幸运么?”
鹿仁佳:“……”
要不是她装作看不见,沐胡杨怎么可能能够跟踪她!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已经能够确认,沐胡杨跟踪她必定已经怀疑她了,怀疑她什么呢?除了那套计量单位就没其它的了。
也是,计量单位。
古今中外,经过多少朝代,多少年的演变,才得以统一,如今她突然拿出一套完整的单位,也确实值得怀疑。
说不定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这不是什么单位,还是传递情报的暗语。
不过……
今天这一顿打应该是把沐胡杨的怀疑打掉了一半了吧。
也不枉她努力无视他guigui祟祟却又极其不专业的跟踪技巧了。
“说实话,你哥是真不适合做卧底,也得亏是我,得亏是现在,但凡往前三十年,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怎么能有人跟踪人跟踪的那么引人注目呢?
就连售票员都发觉了他的不对劲。
沐戈壁轻咳一声:“这……术有专攻,我哥可能就适合那种正面打拼?”
“也许吧。”
鹿仁佳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原著中你哥是怎么死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沐胡杨在原著中死的不算早,但也不算晚了,那时候女主的小女儿刚出生,因为计划生育的缘故,夫妻俩要开除公职,郑妮妮和丈夫来找沐胡杨,将女儿挂在了沐胡杨的户口下面,成了沐胡杨的女儿,这样就不需要开除公职了,而沐胡杨在有了女儿半年后,就在一场行动失去了性命。
那个未满周岁的女儿就成了他的遗产继承人,不仅得到了他所有的物质遗产,还有很多无形的人脉遗产。
所有人都在说这个孩子可怜。
可没人知道,这个孩子只和沐胡杨见了两次面,一次是郑妮妮夫妻抱着孩子去找他,一次是给孩子上户口。
“郑家真是害人不浅。”
沐戈壁脸色一沉,甚至想再去把郑家人打一顿。
可刚被沐胡杨教育了一通的夫妻俩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鹿仁佳还是对沐胡杨表达了鄙视:“能被郑妮妮骗成穷光蛋,可见你哥也没那么聪明。”
“他本来就笨。”
沐戈壁冷哼一声,一点儿都没想过维护自家大哥。
一个靠校长放水才能拿到毕业证的人,居然嫌弃一个优秀的高中毕业生是笨?
这话说出来,沐戈壁也不觉得亏心?
“既然不能靠武力解决,那咱们就只能智取了。”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严肃的表情。
“现在文秀的脚肯定是不能动了,至少修养三个月。”
鹿仁佳打人很有分寸,既没有打得她彻底残废,但想像之前那次只修养半个月就能回去上班也是不可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文秀且受着罪呢。
“这三个月内,文秀肯定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沐戈壁不觉得文秀会让郑妮妮来找他。
文秀是个聪明人,她当初抛夫弃女,走的干脆,将鹿仁佳独自一人留在村里,遭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苦,不用想都能猜得到,如今她还没见到那个被自己抛弃的女儿,还没来得及用母爱将女儿的心给拉拢回来。
所以她怎么可能叫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到鹿仁佳面前显摆呢?
那不是诛心么?
“三个月……得想办法让文秀把工作给郑妮妮。”
“肯定会给她的。”
毕竟,郑国强还欠文秀一个钢铁厂的工作呢。
就算为了拖延时间,郑国强也会提出让郑妮妮接纺织厂的工作,等文秀痊愈后,再想办法把她弄进钢铁厂上班去。
而且……
郑国强被威胁了就真的一点儿不恼怒么?
文秀进了钢铁厂,就等于到了他手底下,到时候是在一线当工人,还是坐办公室,就看郑国强是怎么想的了。
事实也正如沐戈壁所设想的那样。
郑国强并非万能,他连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女儿都没能安排到厂里去,而是下了乡,就知道有些事就算他想,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成的。
况且,这些年他在外头胡混,给外头的女人也谋了不少福利。
人情这东西,是越用越少的。
等他儿子长大了,他想安排儿子的时候,却发现人情用不动了,这才把儿子闺女安排下乡了,现在反倒要为了侄女儿求人,郑国强怎么可能愿意。
周兰可还等着他把郑晴晴给弄回城里呢。
所以郑国强这一回是非常诚恳的跟文秀道歉了:“这事儿是怪我,这样,钢铁厂那边的工作,我给安排个工会干事的职务,只不过需要时间。”
“那需要多久?”文秀也利用自己这一身伤,跟郑国强扯皮。
“至少半年。”
半年……
文秀连忙摇摇头:“不行,现在马上就要进腊月了,再过半年至少要等到明年五月。”可明年三月就到郑妮妮下乡的时候了,等不及了。
“要不这样。”
郑国强沉吟一声:“弟妹你先将纺织厂的工作给妮妮,正好你趁这个机会,好好的养伤,千万别留下病根来,等你伤好了,到时候是去钢铁厂上班,还是换了妮妮,就这随便你了。”
说着,他又抽了口烟,意有所指的说道:“这钢铁厂的工作可是个文职,而且钢铁厂体量也比纺织厂大,以后长俊在里面也体面。”
郑国华听了后很是心动。
文秀则是沉默。
她信不过郑国强,不管郑国华对这个哥哥怎么尊重,她都不相信。
所以:“那大哥给我做个契子吧。”
“文秀!”郑国华不满的低声呵斥。
文秀苍白着一张脸,目光笃定的看着郑国强:“大哥给我做个契子,我就信大哥的。”
落笔成契。
她的眼底含着威胁。
一旦郑国强不履行契约,她就拿着契子却找钢铁厂领导们告状去,她不是周兰那个蠢蛋,男人在外面惹了那么多风流债,她居然还蒙在鼓里,从上次挨打到现在,她已经把郑国强碰过的人,大差不差的调查个遍了。
虽然肯定有疏漏,但只要有那几个把柄,也足够了。
郑国强脸色阴沉的写了个契纸,写完后将钢笔狠狠一扔:“现在满意了?”
文秀软着身子爬下床去捡钢笔。
她一条腿上还绑着石膏,身上青紫一片,爬在地上显得格外的狼狈可怜,郑国华想要伸手去扶,却被郑国强一个眼神定住了。
文秀在心里骂了一声‘废物’,然后挣扎着爬回了床上。
她自己盖好被子,冷笑一声:“大哥也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任谁替人挨两顿打,还差点死了,都得要点儿补偿的,我也不为旁人,就为了长俊,以后要是我被打死了,婷婷有她舅家,妮妮得了我的工作,只剩下我的长俊,国华再娶个新的,我的长俊还能有什么?”
说道最后,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郑国华看的心里头难受极了。
他也知道妻子这一次是受委屈了,可一边是亲兄弟,一边是妻子,他被夹在中间真的很难抉择,而此时,妻子哭的那么伤心,他心里的天秤已经有了歪斜,他坐在床沿,将文秀抱在怀里。
郑国强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直接调头就走了。
文秀停止了哭泣,目光阴沉的看着郑国强的背影。
她本来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挨打了两次,又拿了把柄,不把郑国强身上刮下一层皮来,她都不姓文,现在还只是个开始,日后有的是以后呢。
郑妮妮也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动,文秀的工作就给了她。
去纺织厂做工作交接的时候,她的心情居然一点儿激动都没有,相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不过很快,她就甩甩脑袋,将这种感觉抛诸脑后了。
她不用下乡了,真好。
回了家,郑妮妮看着愈发沉默的郑婷婷,得意的扬起下巴:“姐,我参加工作了。”
“是么?”
郑婷婷端着脸盆,抬起头对着郑妮妮虚弱的笑笑:“恭喜你啊。”
郑妮妮嫌恶的蹙了蹙眉。
“哼。”
她高傲的一撇头:“也希望你能考上文工团,留在城里。”
郑婷婷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考上文工团,何其艰难,况且,下乡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离开这个家,离开文秀那个虚伪恶心的女人。
另一边的沐胡杨,作为大伯哥不好教育弟媳妇,就把亲弟弟给教育了一顿。
只可惜亲弟弟身体虚弱,刚说了两句就又是咳嗽又是站不动的,最后心疼的还是沐胡杨自己,到底只能不疼不痒的说了两句,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但是,该给的忠告还是给了。
想必弟弟和弟媳以后应该能更好的处理事情了吧,而不是一时冲动,武力解决问题。
奈何他觉得自己的劝告弟弟和弟媳压根没听进去。
“只是骨裂啊,真可惜。”这是沐戈壁的声音。
“都怪大哥,但凡晚出来一分钟,我都能把她的腿给废了。”这是鹿仁佳懊恼的声音。
“大哥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道帮亲不帮理呢?”
“什么帮亲不帮理,咱不仅是亲,也是理。”
鹿仁佳熟练的拧着手里的螺丝钉:“成了,咱们要先做一下实验么?”
“肯定啊,豆子我早上就泡好了,这会儿应该能用了。”沐戈壁拍拍手上的灰尘,起身走到墙角,脸盆里有半脸盆泡好的黄豆:“就是觉得可能会浪费掉。”
“浪费掉也没办法,毕竟是为了做实验嘛,而且机器都是旧的,能用就不错了。”
鹿仁佳拿着抹布把榨浆机里面擦了一遍:“要是周厂长真的要大批量生产的话,有好多零件还是得想办法调试机床的,不然全靠手搓也太费时费力了。”
“有了尺寸,再调车床就简单多了。”
“这也是,把豆子倒进去吧。”
鹿仁佳指挥着沐戈壁。
沐戈壁端着脸盆,小心翼翼的把黄豆倒了进去,又拿着桶出去拎水,结果出门就看见一脸阴沉的沐胡杨,显然,刚刚他们俩的对话沐胡杨全听见了。
尴尬的轻咳一声:“大哥,榨浆机做好了,你要去看咱们做实验么?”
“好。”
沐胡杨点点头,抬脚往里走,结果刚走两步,意识到不对猛地回头:“你是说榨浆机做好了?”
“对啊,这都研究多长时间了,也该出成果了。”
沐戈壁倒是一脸淡淡然,并没有什么激动的神色,仿佛研究成功才是应该的。
沐胡杨只觉得脑门子都突突的。
不是因为气的,而是因为激动的。
他兴奋地走了进去,目光热切地看着榨浆机,只可惜这刚做好的榨浆机很是粗糙,电机与桶之间勾勾缠缠好些电线,上面的接头用绝缘胶布缠了几圈,看起来有点儿凌乱。
沐戈壁拎回了水倒进榨浆机的铁桶里面。
鹿仁佳盖上盖子,扣好活扣。
三个人排排站着。
“你去开开关。”鹿仁佳推了推沐戈壁。
“不,还是你去吧,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沐戈壁谦虚的后退一步:“这里面的螺丝,活扣,还有刀片,都是你亲手做的,应该你来开开关。”
“这什么话,这电机还是你找回来的呢。”
鹿仁佳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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