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瞪着大眼睛看那推过来的银票,觉得那抠门的中书省好似改了性。
“您要觉得不够,这还只是定金,想要多少都成。”宋元霭豪爽开价。
“不必不必,举手之劳。”秦砚虽有疑虑,但不好推脱,更不好收钱。
但是,那是一万两银票啊!
“不行不行,这钱您得拿着。”宋元霭不容人推脱,还补上一句,“这可是国书,值得值得,您安心收下。”
“明日下官便派人到府上接您,多谢多谢。”
宋元霭强行让带来的侍女把银票塞给冬寻,挥挥衣袖便走了。
反正也不是中书省的钱,陛下还交代不必省着花,给谁不是给。
冬寻看着手里的银票,主仆两人面面相觑。
还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中书省分内阁和外阁,内阁在皇宫内,在外宫广明大殿旁不远处;外阁在六部之前,方便和六部交接事务。
秦砚坐着马车到了中书省外阁,被中书令迎了进去。
此前她还从未进过这中书省的衙门,今日一看简约奢华,应有尽有。
听说避免各部攀比,那三省六部的府衙都长得差不多。
秦砚被安排在了一处无人的厢房,她看着那个陈设布置倒是有些眼熟,看着有点像凤仪宫。
倒是会享受。
她也不挑什么,不过是写一封国书而已,他们要写什么内容她抄上就行了。
而且,一万两银子,抄一封文书罢了。
算起来比她和离可合适多了。
只是,秦砚想的太简单了。
“您看,这得改个字。”
“这句话得换一下,劳烦您再写一遍。”
一封国书一上午改了五六七八次,秦砚每每都默念“那可是一万两银子”。
写了一上午,秦砚揉着肩膀迈出屋门,正打算看看庭院中养的荷花,但一抬眼却见到了对面连廊下,沈旷正跟宋元霭说着话。
他怎么过来了?
秦砚转身回了屋内,撇撇嘴,以前也没见他亲临宫外府衙。
果然那人跟了进来,见她还是那副有些不大习惯的样子,为自己解释一句:“只是处理公事路过,便过来看看。”
秦砚不语,回到了桌前继续写国书。
沈旷没话找话,“这差事可还顺手?”
“嗯。”秦砚平心静气。
“觉得还合适?”
“价格合适,有何不可。”她这钱又不白挣,拿的心安理得,还算舒服。
沈旷掂量一阵,价格合适。
屋中忽然静默半晌,沈旷好似很久没见到她如此专注写字了,一笔一划,落笔生花。
因是国书她写的更加仔细,眼神完完全全落在了那字字句句上。
“您有事?”秦砚最后一句落笔收尾,皱着眉抬眼问道。
沈旷看了她半晌,都要把人看烦了才说:“东瑜使臣来访,国宴之上,国母之位空悬属实有些受人非议。”
“不知可有空闲……”
秦砚听明白了,这是临时找不到熟练皇后这活的人,就又想起她了。
还想让她回去装一天皇后?
想都别想!
“只是来用一顿饭而已,你不必做什么,只是……”在我身边待上一个时辰。
“这饭在哪吃不都一样?”秦砚不去看他,不大情愿。
“但这顿饭利国利民。”沈旷沉声道:“使臣周游列国,知晓周边不同风土人情,更是会带来一些趣闻妙事。”
这说得秦砚有点心动,使臣见多识广,见闻也更靠谱些,机会不多得。
秦砚抿着嘴唇,装作不太上心的样子,“您也知道,这差事不能白干。”
这一上午给中书省干活她明白了,朝廷的钱不白拿。
沈旷是个爽快人,“一百万两。”
秦砚瞪他一眼,一百万两,一顿饭?
那也不是……不可以想想。
沈旷以为她嫌少,补上两个字,“黄金。”
“?”
疯了?她和离才赚了一百万两黄金!
“二百万。”沈旷继续加价。
“???”
“三百……”
秦砚连忙挥手,这钱烫手。
“行了行了,二百万就二百万!”
作者有话说:
狗子:老婆还是爱我,只要了二百万诶。
容太后:还是生了个傻子。
中书令:今天又带动GDP了呢。
狗子:是呢带动二百万了呢。
容太后:黄金!
第35章 、第三十五回
户部。
一个人尽皆知富得流油的地方, 掌管天下税收,算盘打得噼啪响,国库钥匙一揣, 就是皇帝拨款都得过问一声。
但实际上一旦出事,轻则同僚铁窗手拉手, 重则抄家杀头一条龙。
“问您件事。”户部尚书揣着手站在墙根底下问着宋元霭,精明的小眼神提溜一圈,像是细作接头。
“哎,您说。”宋元霭被带入气氛也揣着手,低头凑过去。
“听说陛下让您花钱请人写国书了, 是吗?”户部尚书耳听八方, 但是只听关于钱的事, 也不管请的是谁, “还一万两呢?”
他就想知道知道,这一万两……从不从他们这出。
这税银, 得花的谨慎。
宋元霭能不知道户部想问什么吗, 直接说:“, 这钱陛下出,您甭操心啊。”
户部尚书猛然笑了一声, 拍着宋元霭的肩膀, “那没事了。”
这国库分税银库和皇帝私库,虽说天下都是皇帝的,但这也得分得清。
税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皇帝私库都是皇家产业私营所得。
户部管不到皇帝私家产业, 陛下此前也都交给皇后打理, 听闻收入渐长, 井井有条。
不过这一万两写个国书, 陛下真是舍得钱财啊。
户部尚书一阵唏嘘,“陛下爱才,竟是豪掷千金,哦不,万金。”
宋元霭看着户部尚书那一脸轻松地离去,心中咂舌一阵,那您是没见到陛下请人吃饭那阔绰劲呢。
要是吏部那帮死心眼提涨俸禄的时候也能这么阔绰就好了。
宋元霭摇摇头,陛下自己的银子怎么花他们做臣子的也管不着,反正给皇后娘娘也不是给外人。
左手倒右手的事。
他叹了口气往府衙走去,正巧看见皇帝和前皇后从里面走出来。
这几日皇后娘娘来写国书,陛下真的是日日都来。
搞得他们精神紧绷,恨不得夹尾巴走路。
秦砚在前面走着,上马车前忽然回身,“您倒也不必天天跟来,我又不会跑了。”
二百万两黄金呢,不赚白不赚。
沈旷能拿出来多少钱她还是知道的,毕竟是人家家产,也不好多拿。
毕竟只吃一顿饭而已。
“只是顺路。”沈旷淡然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找借口,但自己也觉得颇为薄弱,找补了一句,“兹事体大,国书马虎不得。”
秦砚轻笑一声,“为您那二百万两黄金,也得给您这国宴办好。”
“不必你去办,只是到时来几个时辰即可。”沈旷又强调一遍。
“真的?”秦砚狐疑一阵。
皇太后不擅长这东西,容太后此前更是甩手掌柜。
但是之前帮忙操办宫宴的太妃都跑去行宫了,现在宫里估计是两眼一抹黑,所以这才来找了她。
只是沈旷过于阔绰,不知道这人又抽什么风。
“我何时出尔反尔?”沈旷反问。
秦砚挑眉,沈旷倒确实从不食言,“那先谢过您了,定金先存到秦家帐上吧。”
她虽然不喜欢这种不付全款的交易,但是数额过大,她拿着也不安心。
“二百万两今日就已经到你账上了。“沈旷接过康平递过的红木雕花锦盒,递了过去。
秦砚看着那红木雕花的锦盒,眨了眨眼睛,想伸过去的手瑟缩一下,但被沈旷稳稳放上那不太沉的盒子。
她缓缓打开,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家银庄转出的银契,大额银契甚少发行,百万两银契更是从未见过。
应是特制,上面还有特别批注要秦砚本人去取才可以。
“……您这不怕我卷款跑了?”秦砚咽了咽津液,这辈子没拿过这么多钱。
此前给沈旷理账的时候也是过路财神,那也不是她的。
沈旷低头看向拿着银契的姑娘好似有些不安,眼睫颤动胡乱瞟着别处。
二百万,黄金。
这不是个小数目,但沈家怎么也是祖传了快二百多年的皇帝,家底颇丰。
二百万黄金拿不拿的出来?拿得出来。
但是没有皇帝会这么干。
不过沈旷不觉得亏,钱留着他也没什么用。
花钱是小事,若是能留她到月中,也是不亏的买卖。
“托人办事,自是信得过所托之人的品行。”他沉声道。
秦砚捏着红木锦盒的手紧了紧,有点像骗傻小子钱财,心中过意不去,缓缓开口:“那……那后日我回宫看一眼吧。”
但说完她就后悔了,天杀的,她怎么能说回去看看。
沈旷神色忽然轻松,好似轻笑一声,幽暗见明。
秦砚又立刻补上一句,“只是看看那宫宴能不能好好办好!吃一顿不合心意的那太难受了!”
要不是这钱拿的太不安生,她才不能说帮沈旷一把!
“一天,就一天!”
“都好。”
拿着银契的姑娘不知从哪生出来的气,脸颊上两团绯色,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极力否认着什么一般。
沈旷送秦砚上了马车,目送着秦府的马车远远离去,嘴角好似含笑。
果然没错吗,都愿意回宫看一眼了。
康平在一旁看着,不知这走向到底是对是错。
总觉得这么诡异呢?
隔日秦砚坐在茶楼中,唉声叹气,悔恨自己脑子不清醒。
如果问这有什么问题,那一定是他给的太多了。
那二百万两黄金,她能在南天街连成片买五进的宅子。
原先只是打理财物,没觉着这钱这么多。
她一天代人写封情书才几个钱!
还真是听个乐子。
不过钱多不是坏事,她命冬寻去了趟户部,此时应该回来了。
“小姐!”冬寻捧着盒子回来了,“去问了,户部说得请示一下才可以,但多半能成。”
“钱都是您的,想必那位会同意的,届时您亲自去一趟就可以了。”
秦砚点点头,这是给户部送钱的事,他们自然乐意的很。
所以也就放下心来。
两人正说完,那边走来一名男子,到了她桌前就停了下来。
“姑娘,听闻你这可代写书信?”一个男子立在对面,有礼的问道。
秦砚请他坐下,铺好纸张,准备听他说需求。
来者不像是长安人,衣着不俗,身上的一些挂饰像是邻国东瑜的。
但也不奇怪,两国交往密切,通商频繁,应当是来做生意的。
但那人先说了一句,“写给男子。”
秦砚蘸着墨水的狼毫当即一顿,写给男子,挺开放。
但不管是写给谁,客人就是如来,有求必应。
“您说吧。”
那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嗯”了半晌,缓缓开口:“郎君英明神武、战功赫赫,小女念君容颜难以入睡,今朝一见……”
“小女?”秦砚停笔,听见这自称抬头看了一眼,这还男扮女装啊!
现在都时兴这种吗?
那人反应过来,“哦,在下是替舍妹来求一封情书。”
秦砚恍然大悟,明白了,细心的好哥哥。
秦砚重新提笔,写下一行之后开始思索,这长安城能配得上英明神武、战功赫赫的,还能叫尊下的,属实没几个。
要么是兵部侍郎的儿子,但那可是闹着要跟城东香粉铺的姑娘私奔。
要么是陈将军的独子,但听闻是个断袖,赖在边关不回来。
那是谁呢?
让小姑娘动心的,总不能是荣国公吧?
男子让秦砚写完并未让她署名,这也常见,有些人不大想留下姓名,回去自己填上即可。
“哦对,姑娘写完之后能否用西B语句润色一番?”男子又说。
“当然,明日您到这里取吧。”秦砚当然答应。
“多谢。”男子拱手道谢,放下一枚金元宝。
秦砚看着一愣,“?”
“不必不必,随意给些铜钱即可。”
这怎么都是人傻钱多是吧?
可那人一再坚持,硬要秦砚收下。
行,非要给那她就收下,怎么以前没觉得长安城这么好做生意。
那冤大头的客人离去之后,秦砚又见了个更冤大头的来。
沈旷穿着比平时更加素雅质朴的衣衫走进茶馆,但挡不住周身华气,走到茶馆里硬生生让气氛低了几度。
小二见这不怒自威的样子,虽是不敢上前,但也哈着腰过去,“爷,您几位?”
“找人。”沈旷指着秦砚的方向径直走了过来。
这可是真金白银的金主,秦砚还是起身迎了他,给他倒了杯粗茶。
她也知道沈旷会来找她,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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