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听歆急切的推开玻璃门,冲到了宁焕面前。
“宁焕。”
然后,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将他抱住, 而宁焕也同样紧紧的抱住她。
……
‘六十岁的颜听歆’站在玻璃橱窗内,幸福的望着橱窗外‘年轻的自己’和‘年轻的宁焕’。
是双向奔赴啊。
她也该回到她的平行时空, 奔赴和‘另一个六十六岁宁焕’的拥抱了。
再见, 年轻的我们。
再见, 平行时空的我们。
……
这是她此生奔赴过的最温暖的的怀抱,抱了好一会儿, 颜听歆:“你的腿……”
宁焕贪婪的呼吸着她的味道:“对,我站起来了。”
颜听歆的心揪了起来:“你怎么做到的?”难道又一次尝试暴露疗法, 经过残忍的‘场景再现’?
宁焕笑的仿佛过往所受的磨难不值一提:“因为想来见到你, 所以做到了。”
颜听歆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知道这一句话说的轻飘飘, 但能做到必然历尽了千辛万苦。她知道他一定在她走后, 强迫自己去面对对火的恐惧, 然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刺激创伤记忆。
颜听歆再次泪目了。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一次, 换他来安慰她。
“嗯, 都过去了。”她在宁焕的怀里蹭了蹭,转头看了一眼玻璃橱窗, 便利店里‘六十岁的她’已经不见了。
颜听歆轻轻将紧抱着的宁焕推开了一些, 仰头望着他:“你刚才看到橱窗里的另外一个人了吗?”
宁焕也望向便利店橱窗:“看到了,那个中年女士, 正在和你聊天。她长得和你很像, 是你的亲人?”
颜听歆:“那个人也是我。”
宁焕:“什么意思?”
颜听歆:“她是六十岁的我。”
宁焕的胳膊圈着颜听歆, 目光闪烁,饶是知道她身上有着秘密,这句话对他的冲击也实在太大了。
颜听歆轻轻一笑:“我也见过‘六十多岁的你’。在去年,我的生日。”
宁焕:“???”
“看到我的手链了吗?这是一项来自未来世界的高科技。”她举起胳膊,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是‘未来的你’去年的今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宁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我?”
便利店门口,偶尔有人经过,这不是一个适合将所有的一切都说完的场地。
“我带你回家。回家慢慢解释。”
颜听歆拉着宁焕的手,用任意门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
宁焕的母亲王媛西坐在飞机上,望着窗外的云朵,脑中浮现出一幕幕儿子在医院里,非常痛苦的反复强迫自己回想创伤经历,反复激活创伤记忆,反复说出创伤发生时自己的感受,改变自己对火的认知,看火、触碰火……然后,艰难的做着双腿的复健,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站起来,却一次又一次摔倒时,对她说的话。
“妈,我只是心中有了希望,想要快点好起来。”
“我最幸运之事就是认识她。我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经历,但就是很聊得来,我们的话题都很日常,我们可以每天一起讨论食物的味道,思索一日三餐吃什么,也可以讨论彼此的工作。”
“我的前二十几年,有奋斗、有成就、有波折、有失败,我感受过荣誉在身的滋味,也品尝过跌落谷底的痛苦。所有的感受我都经历过,所以我非常清楚的明白,我爱和她在一起的平平淡淡。”
“不。和她在一起,不是平平淡淡。我会忍不住想在她面前表现我自己,会因为她的一句话高兴,会因为某一天她没有出现而失落,会对她好奇,会舍不得她难过,想分享她人生中的快乐,也想在她难过的时候,想在她身边守护她。”
“自从那场事故以后,我就被生活困在了原地。是她用魔法来看我。”
“我每天都在等待她出现。我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我也喜欢她这个人。”
“直到第一个雪天,我们一起去坐冰川列车,一起看同一本侦探小说,分享一份鱼汤,在这样温馨的时刻,她却告诉我以后再也不能来看我。”
“所以,我想要努力起来。”
“我不想被困在原地,我也不想被困在火中,我想去见她!”
……
……
在沙发上,颜听歆将事情的经过,林林总总全部告诉了宁焕:“去年的今天,我的生日……”
“……”
听完了这件事的原委,宁焕摸着颜听歆手腕上的手链:“你是不是曾经用任意门去过我小时候买鸡架,还救了我?去过我的高中时代?去过我跑龙套,差点要放弃追求演艺事业的时候?”
颜听歆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对。你怎么知道?你记得?”
宁焕摸着她的头发:“每次你穿越到我的过去,我都会做梦,梦到你。”
颜听歆:“你居然会梦到我?你为什么以前没有告诉我?”
宁焕目光缱绻:“因为我怕你是假的,我怕你是我虚构出来的人物,是我太痛苦太孤独,所以幻想出了常常会来看我的人,连在梦中都会幻想着你去到我过去最痛苦的时候,治愈我。”
“我不是假的,你摸,”颜听歆将宁焕的手捧到自己的脸上:“我是真的,不是你幻想的。”
两个人的额头碰到一起:“我知道。”
他们俩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总算能得以相遇,颜听歆无法想象在自己不在的那些年,宁焕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是怎么过的,才会怀疑认识她是一场精神错乱。
她情不自禁的又落下泪来,宁焕温柔吻掉她眼角的泪痕:“别哭。”
颜听歆看着他的脸,心中滚烫。
他对她的感情早已在重逢时的那个紧紧抱在一起的拥抱里明了。
他们不需要去挑明‘爱意’,不需要试探,也不需要对爱的表白。
他们看着彼此,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他们互相对视,同时笑了出来,笑的傻乎乎的。
何其有幸遇到你。
宁焕再一次将她紧紧抱住:“听歆,这一次,再遇到你,我不会放手,眼睁睁看着你撩完就跑,离开我了。”
颜听歆:“天南海北,我也绝不离开你。”
他们抱了一会儿,放开怀抱,宁焕摸着她手腕上的手链:“这条手链里是未来的我送给你的,手链里面的可以带你移动的芯片,和你有一段时间在做兼职时,翻译的论文有关,是吗?”
“是。”
“巧得很,前段时间,因为感兴趣,我朝那个研究项目投了一笔研究经费。现在我准备继续追加经费。”
“我们之间,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啊。”
无论在哪一个时空,他们终将遇见。
发生了车祸的时空,他们在医院康复区相见。
被改变车祸事件的时空,他们在小镇偶遇。
纵使他们之间,没有在瑞士小镇的偶遇,颜听歆接到为王总翻译的兼职,他们也会相见。
宿命般的相遇。
颜听歆:“天这么晚了,我用任意门送你回去吧。你现在住哪?你想回哪?国内,还是瑞士?”
“我……可以不回去吗?”宁焕的一双黑眼睛,像是一只小狗狗。
“!!!”颜听歆一双眼睛懵懂的望着他。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这句话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可以分给我这个沙发吗?”
颜听歆:“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被子和洗漱用品。”
客厅沙发铺上被子和枕头,宁焕躺了上去,颜听歆准备进屋睡觉了。
宁焕侧着身子,睡着沙发上,望着她的房门:“可以不关门吗?”
颜听歆:“!!”
宁焕:“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愿做任何不尊重你的事。而是只要你一开门一关门,就可以去任何地方,我怕一门之隔,对我们而言,是两个世界的分隔。”
颜听歆:“好。”
灯灭了,黑暗的屋子里,宁焕侧着身子,面对着卧室门的方向睡了。
颜听歆躺在床上,也侧身,朝向门边,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上起床,宁焕已经在厨房为她煲了粥。
颜听歆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宁焕操持的模样,只要宁焕一个转身,或者腿上有什么动作,她就不自觉揪着心:“你身体刚好,多休息一下。”
“没问题了!”宁焕为她盛出早饭:“要是不信,颠个勺,你检验一下。”
颜听歆:“嗯?!!”颠勺?他真是有创意。
宁焕:“中午想吃什么?”
颜听歆:“随便。”
宁焕:“内脏吃吗?”
颜听歆:“吃。”
宁焕:“火爆腰花。”
颜听歆:“再来个爆炒鱿鱼吧?”
宁焕:“没问题。”
颜听歆:“那……我们一起出门买菜?”
宁焕:“好!但你先把早饭吃了。”
……
两人一同去超市选食材,宁焕没戴口罩,一路上不乏有人侧头看他。
“长得好帅啊。”
“好像明星。”
“……”
颜听歆出门没遇到过这么高的回头率,颇有些不自在,宁焕却大大方方的一只手牵着她的手,一只手拎着超市篮子。
在冰柜前选购酸奶的时候,有两个女生你推着我,我推着你的走过来,问道:“请问你是宁焕吗?”
宁焕浅笑:“是。”
两个女生惊喜的互看一眼,差点快要跳起来:“我们以前是你的粉丝。”
宁焕:“谢谢。”
“可以为我们签个名吗?”
“可以。”
她们看着宁焕和颜听歆十指紧扣的手,问道:“你结婚了吗?”
宁焕:“暂时还没有结婚,因为我的女朋友还没有同意。”
颜听歆:“!!!”
两个粉丝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宁焕:“我们继续去选菜了,再见。”
宁焕没有任何想要藏着掖着的想法,大方坦然的牵着颜听歆继续去买菜,渐渐的,颜听歆也就不在意回头率了。
买菜回到家,宁焕撩起袖子,开始备菜。
颜听歆找了一条围裙:“我只有粉色的了。”
宁焕歪头,撒娇:“帮我系上啊。”
颜听歆笑着抱住了他的腰,在他肩膀上贴了贴,然后将粉色的围裙为宁焕系好。
……
“啪”的一声,燃气灶被宁焕点燃,火焰窜了出来。
颜听歆凝神屏息的站在厨房门口,紧张的看着宁焕。
宁焕热锅下冷油,用大铁勺一捞,爆香葱姜,姿势利落。
颜听歆:“!!!”
她悄悄的观察着宁焕的双腿,修长有力的双腿笔直的站着,脸上的表情很随意,也看不出忍耐痛苦的模样。
旺油快炒鱿鱼,宁焕的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胳膊,手往前一推,鱿鱼片往上抛起,在空中形成漂亮的弧线,火苗窜上来。
颜听歆这个围观群众,忍不住用手扒拉住了厨房的玻璃门,心中紧张起来。
宁焕臂力极好,锅再一推,稳稳的接住所有的鱿鱼片,一个没洒。
简直酷呆了!
前翻,后翻,左翻,右翻……很快,一份爆炒鱿鱼就做好了。
宁焕又如法炮制,炒了一个火爆腰花、宫保鸡丁,最后盛上早就焖在锅里的汤,还有一份凉菜,一顿四菜一汤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做好了。
宁焕为她添饭:“几年不颠勺了,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颜听歆用筷子夹起一块鱿鱼,入口又脆又入味:“真好吃!”
宁焕一脸笑的又为她夹菜:“尝尝这个!”
第57章
颜听歆脸红了:“嗯!”
宁焕的筷子直接送到了颜听歆的嘴边, 一份火爆腰花,没有任何的腥味,不老不臊, 火候恰到好处,口感细嫩, 鲜香可口!结结实实惊艳到了颜听歆。
颜听歆打趣道:“不愧是去过新东方的男人!”
宁焕被她逗笑了。
窗外,夕阳渐渐落下山, 金色的夕阳斜斜的洒进屋里, 映照在他们的脸颊上, 宁焕看着阳台外如咸蛋黄一般的太阳,感慨道:“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夕阳。”
颜听歆一怔, 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她这才反应过来,每一次瑞士的黄昏是国内的深夜, 她的生物钟在那个时刻已经睡着了, 她总是在‘她的黄昏,他的午后’去见他, 他们从未一起看过一轮夕阳。
颜听歆调皮的笑道:“那……明天继续?一起看夕阳?”
宁焕笑出声:“嗯!”
一顿饭其乐融融的吃完了。
饭后, 颜听歆道:“想不想再回瑞士小镇的湖边散散步?”
宁焕将碗洗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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