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思雨走开时,王薇薇挤到了江南身边,拱了下她肩膀问:“你们高远是不是不准来酒吧玩啊?为什么岑总看起来很生你的气?”
江南有些激动,附在她耳边低声问:“你也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陈素这时也凑过来加入群聊,她捂着嘴道:“不是错觉,连我都看出来了。你是不是得罪领导啦?你不是说在瑞士两人关系挺好的吗?”
江南挠了一下后脑勺,闷闷地:“那可能又是我自作多情吧……可是,没听说高远有不准来酒吧这种变态规定啊。再说了,Evan都可以来,我为什么不可以?”
王薇薇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对哦。那是不是你有什么工作没完成,所以岑总在酒吧看到你觉得你不务正业,很不高兴?”
江南“啊”地一声,有点怀疑地问:“难道是因为我没把瑞士拍的素材整理好交给他,所以对我甩脸色?可是我们昨天才回来诶,平时也没见他这么急啊。”
王薇薇想了想,觉得当初来酒吧是自己跟向思雨最积极,现在向思雨受伤,而陈素受惊,还连累得江南被领导误会,她多多少少有责任。
于是王薇薇端起酒杯,正儿八经地站起来,朝坐在对面的岑君和徐俊星,坐在远处上药的Evan,以及她不认识的另外两个男人举杯道:“谢谢你们出手相救,我代表我和我的室友们敬你们一杯。”
王薇薇说完先喝了一大口鸡尾酒,她还想憋口气继续喝完,被岑君站起来拦住了。
他拿起杯子,以茶代酒地跟她碰了杯,然后说:“一会儿还要开车,就不喝酒了。你的心意我们领了,随意就好。”
王薇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岑总这样看又挺好,一点都不凶。
不,应该是特别好。
她继续说:“岑总,您别怪江南。是我们非要拖着她来的,是我们拉着她换衣服化妆,她拗不过我们才跟着来的。您放心,我们知道错了,这回算是吃到教训了,以后绝不会乱跑了。”
岑君听到这里,面色又和缓了不少,眼底终于也有了笑意,他抬手示意王薇薇坐下,不用站着说话,然后点头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件事,本身不怪你们,不怪任何人。”
他眼神扫过王薇薇和陈素,又扫过黎平黎青,再扫过徐俊星和Evan,然后很认真地说:“你们没做错任何事,不用跟谁道歉,错的是那些骚扰你们的地痞流氓,你们只是受害者。无论你们穿什么做什么,都不是他们违法犯罪的理由。你们放心,今天这事儿我盯好了,不管他们几个后台多硬,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放出来。”
“哇,谢谢岑总!”三个室友齐齐鼓起掌来,发自内心地感动不已。
岑君说完,又瞥了他那几个朋友一眼,尤其是面色凄惶的徐俊星:“行了,别一个个哭丧着脸了。有些事谁也不想发生,一旦发生了,能够及时阻止就不错了。今晚你们这么卖力,明天我请吃饭?”
徐俊星听他这话,心里石头才落了地,连忙嬉笑道:“我请我请,我和Evan赢了钱!”
黎平黎青这时才想起自己还输了一千块,顿时齐声骂了句:“草。”
岑君“哦”了一声,笑着看他们:“你们赌什么了?”
“呃……”三人齐齐抿紧嘴巴,不敢说话。
江南看着岑君眼神扫来扫去,唯独不理她。
所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手机“滴滴滴”响了几声,江南掏出来,发现室友们在群里竟然聊了起来。
王薇薇:【岑总真的好温柔啊!我爱惨他了,怎么会有三观这么正的男人!】
陈素:【是啊是啊,他说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不说我都快忘了,我们确实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向思雨已经上完药,此时艰难地用左手打字,加入群聊:【其实我之前都很内疚的,觉得不该给江南化小烟熏妆穿紧身裙,总觉得是我害的……幸好没出事,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江南回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你们都不要内疚了。别忘了,不是我们的错,对不对?】
江南发完信息,起身去上洗手间。出洗手间时,看到岑君正站在洗漱台的位置,不紧不慢地擦着手。
她默默地走过去,站在离岑君两个水龙头远的地方,匆匆洗了下手,打算离开。岑君却主动走过来两步,拦住她的去路,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的脸。
“受伤没有?”
“没。”
江南很不自在,又莫名地感到心情不爽,于是回答得很简短,听上去竟有些不知好歹的味道。
岑君大概是看出了她在闹别扭,语气稍微软了些:“没事就好。”
江南心想怎么会没事,对着他这张僵尸脸没事才怪,明明跟别人有说有笑,一到她这就板着一张脸跟欠了他八百万似的。她倒要问问看,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他老人家了。
江南深呼吸了一下,抬头对上他眼睛:“岑总,高远有规定员工不可以来酒吧吗?”
岑君平静地看着她,面不改色地答:“没有。”
江南鼻子哼了一声,扬眉质问道:“那您为什么看到我那么生气?”她停了一秒,又迅速补充道:“别说您没有,连我室友都看出来了!”
“……”岑君没说话,视线幽幽移向了别处。
为什么生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他只知道他赶来的路上,着急得差点出了车祸。
江南见他有些心虚的样子,觉得他就是默认了,顿时有了底气,鼓起腮帮子道:“是不是因为我没交瑞士的素材给您,所以您就觉得我不该出来玩?觉得我应该老老实实待在电脑面前加班?觉得我不该来酒吧这种地方饮酒作乐逍遥快活?”
一口气三个质问,“逍遥快活”这种词都用上了,可见江南是气急了。
她知道资本家是靠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累积财富的,但万万没想到,岑君连一晚上放松的时间都不给她留。
偏偏岑君听到这里,竟还点头同意了,他说:“没错,正是这样。”
“……”江南彻底裂开,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老板,于是也赌气道:“好,我今晚就加班弄,明早一定交给您!”
她说这话时,才发现自己右肩其实有些痛。之前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刀疤男当时是狠狠把她扯到怀里的。两人较劲时,大概拉伤了筋骨。
酸痛感沿着筋脉慢慢涌向鼻腔,江南吸了吸鼻子,忽然就觉得很委屈。她们明明是开开心心出来玩的,却没想到会被流氓盯上,还差点在漆黑破败的小巷子里遭到强行侵犯。
她想起刀疤男淫邪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流窜,禁不住感到一阵后怕。差一点,只差一点,她们就掉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她当时虽然竭力保持镇静,双手挡在室友前面,但心底有多害怕多绝望,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救命”,几乎耗光了她所有力气,到现在嗓子还隐隐作痛。
她不指望岑君能明白她的感受,但她认为他们好歹同事一场,安慰一句,对她笑一下,像对别人那样,就这么简单,他办不到吗?
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了,却还只想着她没有完成工作。
他就那么急吗?
江南想着想着,眼眶竟然湿了。她倔强地偏过头,微微眯眼,想让眼泪倒回去。可越是这样,越忍不住,泪水竟从眼角处大滴大滴地渗出来。
或许在她心底,其实是隐隐怀着期待的。期待岑君会因为这份同事情谊,因为他们在瑞士旅途中的相伴,而对她更温柔一点……
但他没有。
抬手擦掉泪珠,江南不敢再吸鼻子,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唯恐被岑君发现后会鄙夷她如此脆弱。
岑君这边听到江南说晚上要加班,心里有些好笑,都这幅样子了还加什么班,于是皱着眉头道:“没让你明天交。”
说完后,半天没得到回应,这才低头往她脸上寻,猛然发现她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黑得跟大熊猫似的,一时倒有些懵。
怎么哭了?我说什么了我……
不就问了一句受伤没有,我也没让你加班啊。
他从旁边墙上取了张纸巾递过去,江南不接,还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在抗拒他靠近,又像是本能地对所有男人保持警惕。
岑君闭了下眼,喉结上下滚动。他人不动,只是伸手递纸过去,用他这辈子最柔最轻的声音说:“好了,没事了。来,擦擦吧。”
江南愣愣地看着他,哭得更厉害了。
“……”岑君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过去有女孩子追他,追不到也会哭,但他不在乎,所以可以径直走开。现在却不行,现在他得想办法哄。
想了想,他决定使出杀手锏,他指着自己眼睛冲江南笑:“再哭变熊猫了,丑死啦。”
江南还真的就停了,果然女孩子听不得丑字。
接过纸巾的江南,在水龙头底下沾了些水,对着镜子往眼睛上擦,越擦越黑,越擦面积越大。岑君站在旁边看,“噗”地一声笑出来。
“……”江南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不甘心道:“这叫烟熏妆,本来就是这样的。”
岑君笑着笑着,想到徐俊星说的那句“江记者今天还化了妆呢,整得跟小妖精儿似的,怪好看的”,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拧着两道浓眉往江南脸上瞅,妆都花成这幅德性了,竟然还跟个小狐狸似的,一颦一笑都勾魂摄魄。
江南擦了几下索性懒得擦了,正准备走人,却发现岑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在那不知道想些什么。她刚迈出一条腿,岑君凉悠悠的声音飘过来:“以后不要这样打扮了。”
嘿,这位大少爷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江南余怒未消,忿忿地道:“要你管?岑总刚刚不还口口声声说要穿衣自由吗?”
岑君冷眼睥睨她,丝毫不觉尴尬:“那是说她们,你不同。”
江南瞪他:“我怎么不同?我就不是人了?为什么我就没有穿衣自由?”
岑君眼睛牢牢锁在她脸上,咬牙切齿地:“因、为,你、是、我――”
江南眼睛逐渐睁大,心砰砰直跳:“?”
岑君移开视线,语气淡了些:“……高远的人。”
“……”江南狠狠地把那团纸巾砸在垃圾桶里,拂袖而去。
“资本家没人性”这句话她已经说烂了,原以为他们只剥夺身体自由,没想到连精神自由都不放过!
臭男人,都给我蹲大牢去吧!
第44章
原本计划的夜宵也没吃了,八个人兵分两路回家。
岑君没喝酒,他开车载着Evan、江南和向思雨,往A大去。黎平也没喝酒,他负责送黎青、陈素、王薇薇三人。徐俊星则留守酒吧。
车上气氛有些沉闷,向思雨怕尴尬,便随便起了个话题。她哭唧唧地抱怨自己这次手伤可能一两个礼拜打不了游戏,排位赛如果不能上王者,很可能会被踢出战队。还说她们战队队长特别冷漠无情,估计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江南跟她坐在后排,忽然想到什么,拍了下副驾驶上的Evan,笑道:“听Eric说,你打王者很厉害啊?说你是国服第一射手,真的吗?”
Evan淡笑了下,谦虚地说:“是,不过我的王者还是岑总教的呢。”
江南惊呆了,转头瞄了眼岑君,不相信地说:“不会吧,岑总…这岁数了还打游戏呀?”
岑君指尖敲在方向盘上,后槽牙咬得紧紧的:“江记者瞧不起谁呢?什么叫这岁数?您这样的说话水平,职业前景堪忧啊。”
江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Evan打圆场道:“岑总之前调研游戏公司的时候,深入研究过几款手机MOBA类游戏,偶尔也会亲自上手,感受一下游戏的运营模式、画面质感、操作难度以及变现能力等等。”
“这样啊……”江南这才信了。
听Evan的意思,岑君水平还在他之上?
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怎么什么都会啊。
向思雨听到Evan是国服第一射手时,更加坐不住了,眼神不时往他侧脸上瞟。
Evan虽然高冷,但并非铁石心肠,刚刚人家小姑娘还出手救过自己,他也该回报一下对方才是。于是便主动表示,他可以帮向思雨晋升王者。
向思雨装模作样地客气了两句,红着脸掏出手机,两人加了微信。
Evan这人心细如发,他让思雨登陆游戏,先把密码改一下再给他。
向思雨登上去,想看看Evan游戏里叫什么名字,翻了半天都没找到,再仔细一个一个比对,突然看到一个早已经出现在她列表里的名字,后面赫然写着备注(Evan)。
“你是‘沉稳的无脸人’?!”她朝Evan吼道。
Evan被她吓一跳,回头问:“嗯,怎么了?”
江南也吓一跳,跟着问:“怎么了?”
向思雨一脸呆滞,好像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木讷道:“我是‘金刚无敌黑猩猩’啊。”
“……”Evan也愣住了,难得地显出一抹尴尬之色。
江南和岑君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两人都不清楚情况。
江南着急地扯了下向思雨的袖子,催促她:“快说啊,怎么回事?”
向思雨宛如在做梦般,幽幽地道:“记得我常跟你提起的那个射手吗?也就是我们战队那个冷漠无情的队长……他是Evan。”
“啊?!”江南很是惊喜,拍手道:“这么巧,缘分呐!”
向思雨倒没有怎么欣喜,眼底飘过一丝无语,继续道:“昨晚我还邀请他打游戏呢,他让我……一边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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