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宴扯来卫生纸给她擦眼泪,眼神有些沉:“别哭了。”
舒意哭得更大声了,口中含糊不清地叫喊着:“我是舒意,我是舒意!”
她不想当窃取原主人生的小偷,不想留在小说世界,不想被各种谜题困惑着。
短短一分钟内,舒意反反复复说出口的不过是这样一句话。
门外,谈嘉和徘徊了一会儿,正犹豫要不要敲门时便听到了里面的哭声,是……嫂嫂的哭声。
谈嘉和那些想要说出真相的勇气一次比一次低,他垂着脑袋,捏紧自己的手指,正准备离开。
房门却突然被打开,谈宴揪着舒意的衣领,一脸阴沉,身前的衬衫似乎还有些亮晶晶的东西,舒意眼尾鼻头哭得有些红。
谈嘉和不解。
谈宴吸口气,“她喝醉了,非说要和你聊天,不能失约,你……劝劝她。”
谈嘉和:……
心头那点异样忽然就消散了,谈嘉和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让她擦眼泪:“嫂嫂,你现在喝醉了,我明天和你聊天也可以的。”
舒意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真的吗?”
“真的,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觉,不然第二天起来会头疼的。”谈嘉和认真地说。
舒意这才点点头,“……那好吧。”
谈嘉和有些怀疑,嫂嫂这样是真的喝醉了吗?
下一秒,舒意闭上眼直挺挺地往后倒去,谈嘉和惊呼一声,就看到自己哥哥一脸淡然地护住舒意。
“……”
第二十二章
舒意这回是彻底睡着了。
刚刚谈宴安慰完她,又逼着她喝掉醒酒汤,这才允许她跑出去找谈嘉和。
谈宴给她搬去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盯着她看了会儿,用卫生纸将眼睛附近被泪水打湿的皮肤擦了擦。
胸口依旧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片刻,谈宴右手捏了下舒意的脸,不解气,两只手一起捏了捏,直到脸蛋都红了几分才停手。
舒意皱着眉,在谈宴松手时眉心才平下来,眼睫偶然颤动一下,显示出一些不安,白嫩小巧的耳垂上那对蝴蝶耳钉还挂着。
谈宴脑海中不断闪现聚会上舒意用手机录音看着自己的那一幕。
目光灼灼,似春日的桃花。
好半天,谈宴抬手揉揉自己眉心,似是妥协,给舒意拆下了那对耳钉,轻轻放在了床头柜上。
手机里赵至庭发来的语音在静谧的房间内响起,里面传来舒意稍微有些含糊却冷冰冰的声音。
“我不想认识你纯粹是因为你长相和内心一样丑陋,纯粹是因为你在背后编排他人嫉妒而扭曲的没品行为,非要让人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
“再多和我说一句话,我不介意把你按进这个洗拖把的水池里让你清醒清醒!”
他垂下眼帘,半天没动,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扪心自问,他从来都算不上一个好人,甚至是个丝毫不讲情面的人,今天晚上的同学聚会如果不是赵至庭为逃避相亲拉着他,他根本就不会去。
所谓的大学同学,所谓的同窗情谊在他眼里还没有冰冷的显示屏和数据可爱。
和舒意结婚也不过是为了拓展禾延集团的业务,避免走上之前破产倒闭的路,此次和尔迅科技公司的竞标更是,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冲着中标去,而是要看着尔迅集团拿到标书挪用全部流动资金乃至贷款打造项目后,眼睁睁看着商圈项目停工,所有的心血付之一炬。
因为舒父对他的知遇之恩,谈宴对舒意多了丝忍让和耐心,只是这其中夹杂的东西过于复杂,肤浅地将其称之为喜欢或者爱太过于粗俗。
他只好按兵不动,静静看着舒意在他面前上演着拙劣而蹩脚的戏份。
回神,他长久而平静地叹了一口气。
002眼睁睁看着面板中反派值那一栏掉下去了一个数字,从106变成了105。
!!!
系统震惊。
清晨的S市被早餐摊前热气腾腾的白雾唤醒,时间好像按了加速键一转眼就迈入了秋天。
舒意昨晚喝了酒,头痛欲裂,整个人往温暖的被窝中埋进去,贪恋的根本不想起床。
还好舒父没有变态到要她每日都去公司报道,按照普通员工一般朝九晚五,一周休两天假的模式上下班,因此舒意今日也是睡到自然醒。
她磨蹭着把被子掀开,昨晚的记忆一齐――
卡壳了。
她揉揉头发,根本无法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脑袋跟装了敲钟的小人似的,哐哐哐的疼。
只隐隐约约记得她哭了一场,还有和谈嘉和道歉说不能聊天的画面。
舒意再次把自己脑袋埋进被子里,哀嚎。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嚎完,舒意嗓子又渴又痒,床头柜的加热垫上放着一杯水,舒意捞过来喝了一口。
甜甜的蜂蜜水。
舒意恍惚中记起昨晚谈宴逼自己喝醒酒汤的模样。
她问002:“昨晚发生了什么?”
002脑海中晃过了舒意陶醉地在后花园跳舞的模样,又试图往半个月没换过水的泳池里跳大声嚷嚷自己是美人鱼,再到最后舒意将谈宴压在床上,眼泪鼻涕全擦他身上的画面。
002澹骸揪汀…这样那样,然后反派值就降了一分。】
思索好半天002还是决定闭嘴,这要是真的说出口了,002估计活不到明天,毕竟舒意脾气有多暴躁从前天砸那男人身上的酒瓶就可以看出来。
舒意:!!!
反派值居然降了?
舒意还沉浸在反派值莫名其妙就降了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反派值怎么突然就降了?”
穿进小说世界快一个月,即便这个反派男主再怎么难以攻略,好感值也有了快十五,可反派值却丝毫未降,舒意都快开始怀疑系统在骗她的时候却突然得知反派值降了一个。
简直是可喜可贺。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舒意不在乎反派值,反派值就会降低呢。
舒意下楼吃早饭的时候谈宴刚好出门,两人不经意对视了一眼,舒意从他冷冰冰的眼中读到了一丝“你还知道起床”的嘲讽感,缓慢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舒意问。
看来是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没怎么。”谈宴看着舒意,冷哼了一声。
舒意又懵了,以前谈宴会回答她这么无聊的问题吗。
谁能来告诉她,谈宴是不是被外星人附身了。
舒意在餐桌前坐下,问笑笑:“昨晚发生什么了?”
笑笑看着舒意,露出一个欲言又止的微笑,眼中含着些促狭,“太太不记得了吗?”
舒意摇头。
“太太昨晚抱着帽子和……和先生一起进来,帽子里装的是落叶,然后……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太太想知道的话可以问先生哦。”笑笑眨了眨眼。
落叶?
敲钟的小人在她脑海中又哐啷了一下,她连早饭都没吃,噌噌噌跑上楼,猛地掀开窗帘。
随着温暖柔和的阳光一起涌入她眼帘的,是贴在透明玻璃窗上的无数片不规则落叶。
-
禾延办公楼顶层。
谈宴坐在办公椅上,手中的文件半天没有翻页。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烦闷的情绪了,看了快一个小时的方案,可到现在连第一页都没有看完。
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掀开窗帘看到的那一幕。
他是洗完澡换好衣服突然想起醉鬼舒意说的惊喜,犹豫片刻才走到窗前,毫无防备地掀开窗帘。
厚重的丝绒窗帘被拉开,随着清晨阳光一起倾洒入室内的是被用双面胶贴在透明玻璃窗上的――
树叶。
树叶颜色形状各异,似振翅欲飞的蝴蝶,在阳光的映衬下愈发灵动,红色的、黄色的、橙色的、绿色的,生动的好像一副秋日的画。
又像是悬挂在透明空气里的秋天。
谈宴就那么站在窗前,半天没动。
玻璃窗正中央是一片红色的枫叶,爱心形状的枫叶,随阳光在飘窗上投下爱心形状的剪影。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惊喜。
谈宴垂眸,一副和平日里一模一样的怠倦和淡漠,可只有他知道,内心在经历一场怎样惊心动魄的海啸。
舒意上楼找谈嘉和时手里还捧着两杯鲜榨猕猴桃雪梨汁,小拇指上勾着一个礼盒袋,是她昨天路过文具店随意挑选的几样礼物。
她的小习惯,每次出门总想买点东西,给谈嘉和买也好,给管家、笑笑、王姨买也好,给……她好像没怎么给谈宴买礼物。
舒意暂且归结为攻略对象的特殊性。
“现在聊天可以吗?会打扰你吗?”舒意说。
“不会。”谈嘉和摇头,将房门敞开,让舒意走进来。
舒意随意扫了几眼,房间并不大,装饰简单,颜色单调,没有小客厅,只有卧室和洗漱室。
舒意将果汁放下,谈嘉和搬了张椅子过来。
“对不起啊,昨天说好和你一起聊天结果又喝醉了。”舒意有些内疚,虽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的的确确是违约了。
“没关系,嫂嫂昨天已经道歉了,现在头还疼吗?”谈嘉和关切地说。
“昨天道歉了?”舒意有些震惊,“那好吧,不过我想,即便现在再道歉一次也没关系吧,我讨厌做失信的人。”
谈嘉和唇角弯了弯。
其实烦恼说不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谈嘉和想,能被人记挂已经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少年身上穿着的正是舒意前段时间给他买的黑色卫衣,谈嘉和肤色白,五官深邃线条明显,气质干净又清爽。
和谈宴很像,却是另一种气质更温和的谈宴。
舒意脑海中却莫名想到另一个场景。
如果谈宴没有经历那些事情,没有亲眼看到父母死在自己面前,没有经历公司从建立到倒塌的过程,被父母庇护在温暖的羽翼下,是不是也会和谈嘉和一样呢。
舒意摸摸谈嘉和的脑袋,柔声说:“这件衣服你穿着很好看,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
“谢谢嫂嫂,我很喜欢。”
正式开始聊天前,谈嘉和是有些无措的,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开启话题,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从陆佳珊出现后,谈嘉和就有些慌,害怕嫂嫂因为这件事情和哥哥产生龃龉,可他又不想给嫂嫂讲述自己哥哥之前过的苦日子,用痛苦和同情这样的情绪换得嫂嫂的怜爱。
谈嘉和心绪有些乱,最后定了定神说:“嫂嫂你喜欢哥哥吗?”
“咳咳……”舒意刚喝下去一口果汁,呛得鼻子都红了起来,她显然没反应过来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
……
从谈嘉和房间离开的时候舒意还颇有些感慨,十七岁的谈嘉和不为成绩苦恼,为自己的相貌苦恼,不知如何拒绝那些女生。
十七岁的她在为什么苦恼呢,舒意记不清了,那些过去的日子在穿进小说世界后就慢慢变得模糊,留下灰白的底色。
谈嘉和端坐在书桌前,捏着笔打草稿,坐姿标准。
如果这是小说世界,谈嘉和又会是谁生命中的主角呢。
第二十三章
舒意端着喝空的玻璃杯离开,顺手关上门,刚才两人谈话时门一直敞开着。
谈嘉和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卸去力气靠在椅背上,他还是没能说出口,应该说昨晚看到那样的哥哥后就有些说不出口,总觉得自己哥哥好像是哪里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只好随便扯了借口和理由换了话题,可能舒意也过于信任他,顺着他的话题为他解答一些不足为奇的困惑。
这几天舒意来回奔波还没怎么来得及做心得笔记,她坐在卧室飘窗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泡脚,手里还在小本子上记录着攻略的进程和注意事项。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半个月前下单买给谈宴的礼物到了,因为有特殊定制要求,现在才收到。
舒意放下笔记本,笑笑端着蜂蜜水走了进来,舒意低头喝了一口,脚在及膝的热水中动了动,想起今天床头加热垫上的蜂蜜水。
“今天早上床头柜上那杯蜂蜜水也是你给我准备的吗?”
“啊?”笑笑一脸疑惑,随即摇头,“不是我准备的,太太。”
舒意明了,不是笑笑准备的,是……狗男人准备的。
玻璃窗上的落叶还在上面黏着,笑笑喜欢得很,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看向舒意:“太太,我可以给你拍一张照片吗?”
“可以……”舒意回头看了眼那些红红绿绿黄黄的落叶,像是打翻了秋的染料盘。
还是拍吧,就当留个纪念,待会就得清扫干净,不然等谈宴回家看到了肯定会生气。
窗帘还是她拉开的,说明谈宴根本没看。
舒意有些沮丧。
下午舒意去见了趟陆佳珊,两人挤在狭小的过道,美甲灯亮着,舒意把涂好底油的手伸进去照灯,一边指挥着陆佳珊:“我要又闪又低调的美甲,最好伸出手指头能把对方亮到眼瞎的那种程度,但是又不想太张扬,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那种,懂?”
陆佳珊咬着牙给舒意打磨甲面,她发誓,她绝对不是第一次想打舒意了。
刚从练习室练完基本功又被老师按着压了二十分钟的腿,脚疼得直不起来,回家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看到舒意站在理发店旋转灯前笑嘻嘻地同她打招呼说要做美甲。
她只好收拾东西替她做美甲。
舒意的手很漂亮,指细而纤长,掌心没有一丝茧,甲面饱满而秀气,很适合做美甲的一双手。
而她的手因为劳动变得粗糙,掌心摸上去还有一层茧,但有茧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干重活的时候不会因为磨破皮而疼。
刚用小镊子往粘上好一颗钻,她听到舒意的声音:“周淮景来找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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