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没说什么,沉默地点点头。
小吏们才发现这是位天运女大人,马上转变了态度,恭敬道:“原来是大人,快请入堂,如有冤情,您与我们县令面谈即可,无需劳动大人亲赴哪!”
李鱼跟随铁塔进入县衙正堂,只见县令已经端坐正中了,待见了铁塔果然是天运女,眉头微蹙还是缓了缓脸色才说话,“堂下何人,即将冤情诉来。”
天运女处处有优待,那些小吏早就搬来了椅子放在堂下请她坐,但李鱼金花未浮,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几个小吏见李鱼没规矩,竟然堂前不跪,上前压住她的肩膀,谁料好似压到了一块石头,毫不动摇。
铁塔帮忙解围才算作罢,铁塔将小公子身体放在椅子上守护旁边,李鱼站着,旁边的陈家老小愤愤然跪着,七嘴八舌地骂李鱼偷她家少主君。
见堂下乱糟糟,县令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啪!”惊堂木一响镇住了陈家老小。
李鱼早被陈家歪理气的好笑,上前一步朗声道:“这陈家也配称乡绅!明知这位小公子来路不明,却因为容貌八字与她家大小姐相合,竟然将其扼杀成就婚姻,还动用私刑令小侍殉葬,我带来的平安就是证据。”
县令听见李鱼言谈清雅,思路清晰,也不由得不信,又追问“你可有证据?”
还不待李鱼说话,那铁塔女已经是眼含热泪,上前一步言道:“这位小公子是大理寺典仪谢大人家的,小厮!”,是去看望我们大公子路上不见的,我寻找了多日,今日恰巧见到,县令可请京城谢家人来看。
有名有姓,证据确凿,县令还有什么不信的,李鱼又交代县令去镇子旁边的山坡上将那几个泼皮无赖带回来。
到了山坡上,小吏们都要吐了,这几人被打得骨头尽数断了,浑身软绵绵,就剩一张嘴还能说话,纷纷认为是那位天运女大人发了神威,不禁敬畏更深。
谢家人还要晚点才能到,将陈家众人收监待审,小公子尸身留在县衙作证。
李鱼和铁塔女从县衙慢慢走出来,天色已经熹微。
“你说谎!那位小公子到底是谁,他不是小厮!”李鱼盯着铁塔女的眼睛。他分明和前身李鱼调戏的小公子相貌一模一样,怎么会是小厮。
“是,他不是,他是谢家的二公子!这帮贼人怎么敢!”她牙齿都要咬碎,眼睛里竟然流出一滴血泪。
李鱼大震,果然!
好半晌铁塔又垂下头,好似被抽了筋骨,嗫嚅道:“可,可我怎么敢说呢,我家的大公子已经被害的送入家庙,二公子在看望他的途中发生这等祸事,族内已经不许再找,恐怕失了清白损害谢家名誉。”
“原来,是他的弟弟!”一切尘埃落定,李鱼却丝毫没有感觉好过,反而心里沉沉的。
“你要回谢家吗?”李鱼迎着阳光看向铁塔。
她终于咧了咧嘴露出个不像笑的笑容,沙哑道:“二公子的事情了结了,大公子的还没有,我要去找一个人,把她杀了好为大公子报仇雪耻!”
李鱼心神恍惚,这个人,给人家大公子带来耻辱,请问,不是她本人还能是谁!
她连嘴角都扯不起来,只能干巴巴鼓励道:“祝你成功哈。”
“恩人之情无以为报,我叫张奎,日后若有吩咐在所不辞!”铁塔女抱起拳头行礼。
抬起头来却只见到李鱼匆匆离开的背影,那个小侍在后面紧紧跟着……
走到道观山脚下已经天光大亮,李鱼有点不想回道观承受腥风血雨。
捡了枝柳条耍着,往道观后山上走去,打算先静一静再说。
“陈家收押了,你等两天下了结果就能回家了。”李鱼回头看着跌跌撞撞跟着她的平安,从衣襟里摸出几两银子递给他,我们道观里轻易可不让男子进入的,你这两天找个客栈吧。
平安又恢复了眼泪汪汪的样子,还是亦步亦趋跟着李鱼,任李鱼怎么都是一句话不回。
李鱼无奈,走到小溪边捧水饮了一口,刚打算休息一下,一抬头却发现前面那颗大树下有一片衣角露出。
这荒山野岭向来都只有她来,还能是谁呢?她见平安拿着帕子到溪边去了。
蹑手蹑脚地准备悄悄绕过去看看是谁,谁料她刚刚走过去一点,就被捧着帕子跑过来的平安打断了。
他抬着嫩生生的胳膊举起帕子递给李鱼,软声道:“你擦擦吧!”
却听那大树后一声嗤笑,平安只见树后一张清瘦苍白却不掩光彩美人扭过头来。不禁直了眼睛。
他眼含氤氲,略带委屈地望着李鱼,温温润润地言道:“小鱼,我腿疼……”
第19章 血誓
“我要今天不来你怎么办?”李鱼深觉柳秋有些傻气,竟然在两人初次相见的地方漫无目的等待自己的出现。
伏在李鱼背上的柳秋就豁然一笑。
他毫不顾忌地将手臂环在李鱼的脖颈上,凑近她耳侧温声言道:“如果你今天不来我就等到明天,明天不来还有后天,你总是会来的,不是吗?”
“唔……”柳秋说话间的热气吹得她耳朵和半边脖子发痒,她有些拘谨地歪头蹭了蹭耳朵。
平安是小侍出身,要是没点机灵劲当初也不能被陈家大小姐看上,他当即就认为李鱼肯定是不舒服,于是迈着小碎步赶忙跑到李鱼身边。
拽了拽李鱼的袖子,“我,我来,背吧,你昨晚,是不是太累了?”
昨晚!太累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柳秋一瞬间眼神像冰锥一样射向平安,可还没待平安发现,又有些难过的垂下了眼皮。
暗忖道:“难道小鱼喜欢他这样的,也是,年轻还算有姿色,如果,如果他也喜欢小鱼,那就这样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清白人家出身,如果他是,自己就只能做小侍了,不过能陪在小鱼身边就很好了,还在乎什么名分呢?”
柳秋这里心思百转千结,都想到了组建三人小家庭了,可是李鱼却偏偏不懂他的苦楚。
李鱼拒绝了平安的帮忙,笑话,就他那走起路来都晃悠的样子,再背上个腿伤还未痊愈的柳秋,俩人摔在山路上,最后辛苦的还是自己好吗?
“你的钱真的都被偷光了?”李鱼心痛不已,那可是几十两啊。
“都怪我,是我不好……”柳秋话还没说到一半,李鱼就发觉有凉凉的泪水流进了她的衣襟内。
李鱼慌忙解释:“哎呀,都是这世道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一点小钱谁会在意啊!”
听闻这话,柳秋吸了吸鼻子,一头栽在她的颈窝不动了,嘴角却悄悄勾起一个弧度。
柳秋一直是坚强又敏感的,肯定是自己说话口气太不好了,李鱼陷入自我反省。
又将话题赶紧转向平安,“你真的不去客栈?躲过风头就能回家了,那个房子我刚才也跟你们说过了,本来都是放的婴尸,我上次只是简单清理了一下,连门都没有,柳秋和你不一样,他是无家可归了,否则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的!”
平安却还是立场坚定,他清醒地说道:“我,是陈家的家生子,我娘和爹,知道我跑了,回去,一定也会打死我,有家也是没家!”
柳秋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平安,原来他也是苦孩子啊。
平安感觉柳秋一直在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冲着柳秋抿嘴笑了一下,却见柳秋善意地朝着他粲然一笑后,又埋首到李鱼颈窝。
他的心里一瞬间炸开了千百朵小花,他本来自认为颇有姿色,可今日初见柳秋却深感弗如也,他虽腿脚不便,一身月白长袍却穿的清逸绝伦,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特别的韵味,笑起来更是纯诚,他的心里只剩下一句“美人哥哥冲我笑”反复重播。
李鱼看这二人毫无动摇,只能朝着密林中那间小屋走去。
到了小屋子,二人才真正发现了是有多么简陋,可是如今不是挑剔的时候。
除了柳秋还伤着腿,李鱼和平安都开始了大改造!
在二人的努力下,小屋子终于有了一扇门,待看到平安累的快要虚脱的样子,李鱼大手一挥,让他去中场休息。
化身大力女的李鱼又制成了简陋的床和桌子椅子错落有致地摆在小屋子内。
回头一看,却见在密林下星星点点的阳光下,平安靠在柳秋的后背睡得口水直流。
而柳秋本来静静地端坐在地上,衣摆都摆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
发现平安靠过来,他小心地躬了后背以便能让他舒服些。
他巧手翻飞,用平安捡来的树叶和竹条很快就编织出了长达一米多的篱笆围栏。
蝉鸣惹人躁,柳秋温润而泽,如一片真正的柳叶,仅是坐在那里,就渲染出层层叠叠的绿意。
生机!就是生机盎然的样子!
李鱼发现自己这才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柳秋,他前几次虽然被自己救了病,却没有救他的命,在这间都算不上屋子的简陋房子里,柳秋却能不加掩饰地放松出他的本性。
这一刻,无需多言。
李鱼轻轻地坐到柳秋的旁边,学着他是如何编织的,柳秋感觉旁边李鱼落座,心里是安稳的踏实。
“这还是小时候我爹爹教给我的,没想到我还没忘。”他眼底有着淡淡的怀念,仿佛当年还记得自己稚子无知时的无忧无虑。
李鱼柔软的心忽而被柳秋眼底的寂寞刺了一下,她温柔地倾听那泛黄的故事。
密林中树叶沙沙作响,好似也在呼应着。
柳秋不想让气氛变得奇怪,低头凑过去指点李鱼编织的丑篱笆,看李鱼被打趣成了只气鼓鼓的河豚反而笑眼弯弯,只是还顾及着昏睡的平安未敢笑出声来,只是欢快从他的眸间、指间纷纷逸出。
我终于,离她又近了一步,只要一步一步,总归有一天会真正在她身边。
他向来不是贪心的人,哪怕那些年在醉春风做当红花魁,对王孙公子争相奉上的金银珠宝他也不过尔尔,绫罗绸缎也不会跟别人去争抢,他还记得爹曾说过:“吃亏是福!”,他记得的,一直记得!
可是对于李鱼,他却滋生了贪心,只可惜,时机不对!
君生我已老,当他鸡皮鹤发之时,李鱼却还是风采卓然,旁人又会不会耻笑小鱼呢?
他是个颇多不光彩过往的成年人,世俗难敌,对于自己的私心,他并非没有厌弃,可是,所有事先下好的决心在见到李鱼的那一刻都会土崩瓦解。
午夜梦回,多少次他祈求佛祖,哪怕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再不轮回,以这样的代价如果能稍微换得李鱼一顾也算值得了。
他为自己的贪念许下血誓,这才又重新来寻李鱼。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第20章 羞涩
天光尚早,李鱼托着疲惫的平安到山下小村庄内又置办齐全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和口粮。
那牡丹大花被褥铺在床上只显得屋子里红红火火,别提多喜庆了。
李鱼本就一天一夜没休息,又强撑着将一切安排好,摸到软绵绵热乎乎的被子到底没忍住,一头栽在厚厚的被子里睡着了。
李鱼是被一阵糊味熏醒的,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整齐齐盖着被子,头发都被细心地拆开,舒爽地睡了一觉的她精神大好,跳下地寻找糊味的源头。
刚来到门口,一大一小两张小花猫脸就一脸茫然地映入李鱼的眼帘。
原来他们在门口支起了一口锅,好不容易点着了木柴,烧菜做饭却成了新的问题。俩人都是没下过厨的,此刻正围着铁锅愁的跺脚。
李鱼撑着头只感觉前路艰难,长长叹了口气接过大勺并收获了两枚火夫。
因为工作原因,李鱼也不常下厨,只是一些简单的菜色她还是会的,口味也还不错,现在缺少许多调料,只是食材足够新鲜绿色,烹饪出来的两三个菜色竟然口味都极佳。
平安只知道有饭吃了,开心地一块块往锅下填着木柴,只有柳秋心里很不是滋味,偷偷抹了抹眼泪。李鱼关心他也只道是烟气太大熏了眼睛。
他瞧着李鱼对于烧菜做饭没有一点抵触的侧脸,想的都是她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堂堂大女子竟然对庖厨如此熟练,他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学着烧菜、学着缝缝补补,做一个合格的贤夫,解决李鱼的后顾之忧。
本就是夏日,烧菜后烟气灼热,李鱼脱了外套只穿着白色的中衣,柳秋十分自然地接过她的外套,又举起帕子要给李鱼擦拭头上的汗水。
李鱼只感觉柳秋可真贴心,却还是有礼貌地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柳秋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帘。
平安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连,突然笑着将头埋进大碗里,还小声哼哼了一句“傻子!”
柳秋筷子一僵,看了一眼李鱼又幽幽叹了口气。
不明所以的李鱼根本没看透二人的来往,她食不下咽,夏天热本就容易食欲不振,烧菜后又有油烟,导致她吃不下。
柳秋、平安二人的饭菜都要见底了,她现在碗里还剩下大半碗米饭。
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粒粒皆辛苦,更加上这几个月在道观,那么硬又难吃的馒头在道观都没人会浪费,她怎么好意思浪费粮食呢!
柳秋坐在她旁边,见到她开始一粒一粒地往口中送米粒的执着模样不禁摇头好笑。
李鱼这边吃完一粒,正要夹下一粒,突然一只修长的玉手将碗端走,李鱼侧过头就见柳秋一脸寻常地将她碗里的饭拨到了自己碗里,又偏头冲李鱼眨眼道:“我正好不够吃,抢了你的不介意吧?”
李鱼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被其他人吃自己的饭还是第一次,但见柳秋毫不介意的样子她还是高兴地摇摇头,自己不用费力下咽又不浪费实在太好了!
饭罢,平安有眼力地出去洗碗。柳秋一下午就编织完了环绕屋子的篱笆围栏,李鱼又用粗壮的树木围在外面,这样像野猪这种凶猛的动物也就不能进来滋扰了。
柳秋担心李鱼下午会饿,他在凳子上正要破开买来的西瓜,却被李鱼拦住了。
她一脸得意的冲柳秋夸下海口,一会给你见个漂亮的东西!
她谨慎地将瓜肉挖出来放到盘子里,又神神秘秘抱着瓜皮,背向着柳秋开始她的大工程。
柳秋只吃了一口瓜肉就撑得一口也吃不下了,他悄悄地往前探着身子,打算看看李鱼到低做了个什么漂亮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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