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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她打开办公室的门，请韩澄进去。
“没什么事。”韩澄从书包掏出一瓶矿泉水，“送你水。”
“哈？”杨箐转身看着这瓶市价两块钱的水，有点蒙了。
经询问，她才晓得原来在一个月前她问韩澄“离开韩家之后，你还能给木如雪什么”后，韩澄就开始搞一点兼职，具体为带着几个二世祖写作业。
几个二世祖平日在家都是堪当混世魔王的人物，但在韩澄跟前却完全不够看。韩澄一个眼神过去就将几人吓得连忙开始受力分析，几人家长感激涕零，恨不能将韩澄供起来。但最后在韩澄的要求下，几个家长只按市价给他辅导费。
就这么攒了快一个月，加上在运动会上赢得奖金。韩澄才用自己挣的钱给木如雪送了条项链，还剩了两块钱，化作他手里这瓶平平无奇的水。
平平无奇的水瞬间在杨箐眼里闪闪发光。
她感动地接过来，吸了吸鼻子，“韩同学……”
“别舍不得喝啊。”韩澄一手扶着瓶子，拧开瓶盖，潇洒转身，“上课去了。”
其实想把这瓶水供起来的杨箐：“……”
算了算了，供空瓶子也是可以的。
她抬起瓶子，小嘬了一口，顿时感觉通体舒畅，“甜！”
杨箐又狂饮一大口，感觉自己精神百倍，高效处理起了工作。
汪亮的处分警告通知已经拟好，只待送到向羽处批过就能下发。
*
时间一转到了下午，杨箐正埋头办公，办公室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杨箐。”向羽带着满是坐等看好戏的神情站在门口，手指轻快地在门板上敲了敲，“校长办公室有请。你的好日子可算到头了。”
杨箐稍加思索，起身笑道：“怎么？汪亮同学的家长来了？”正好，她也想跟汪亮的家长聊聊。
“不不不。”向羽欠揍地摇摇食指，“比那严重的多。”
这下，杨箐可有点猜不到自己还能遇到什么事了。但向羽这只报丧鸟可没给她解惑的好心，杨箐只能跟着向羽往校长办公室走去。
校长办公室很快到了。
向羽恭敬地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才推开门。
校长与向羽不愧是一丘之貉，两人的审美有异曲同工之妙。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差点闪瞎杨箐的双眼，待她眼睛缓过来，便瞧见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气质高贵的中年女子，眼神锐利，气质拔群。
校长毕恭毕敬地站在女子身侧，表情谄媚。
而在另一边的小沙发上，坐着一对穿着朴素的夫妻。两人的衣服虽不是什么高定新款，但也洗的干干净净，很是妥帖。
杨箐到场，校长便识趣地退出室内，和向羽一起守在门外。
杨箐进入室内，中年女子和夫妻两顿时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很是不善。
再看中年女子那与韩澄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杨箐瞬间明白了三人的身份，她笑了一下，“想必三位应该分别是韩澄同学的母亲，木如雪同学的爸爸妈妈吧？”
韩妈身居高位多年，被人认出身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用看小丑般的目光看着杨箐。
木爸木妈虽对杨箐含有愤怒，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人忍着怒火，点头应声。
杨箐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笑道：“所以三位今天前来是听到了两个孩子恋爱的风声，并且还知道这段恋爱里有我的帮助。所以来兴师问罪，并且让我出手拆散两人的？”
三言两语将三位家长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韩妈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收回看小丑的目光，傲声道：“算你有点小聪明。”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自家女儿竟然悄悄恋爱了，而且还有杨箐这老师的推波助澜。木妈直接激动道：“我家如雪是多好的孩子，怎么能跟那种不三不四的混账混在一起。你是老师还是什么其他职业的人？怎么能将我们好好的孩子往火坑推？必须让他们分手，不然，我跟你没完！！”
韩妈就算再怎么自持身份，这会听到自家孩子被形容成“不三不四的混账”也有点怒了，目光沉沉地看向木妈。
木妈却毫不畏惧地瞪视了回去。
杨箐一声咳嗽打断两方家长的对峙现场，“我家也有小孩子正在紧要的高二时期，所以我也是很能理解两方家长焦急内心的。但是，你们做出让两个孩子分手的决定，并且相聚在这个办公室里，准备让我出手采取措施使两人分手。这从想到做，有问过孩子意见吗？”
两方家长齐声道：“他\\她不需要知道。”
木妈：“她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身为她的妈妈，我有权利也有责任帮她做出这个决定。”
“哦？是吗？两方家长都认为学生不需要知道这些，但你们又知道些什么呢？”
杨箐看向木妈，“您知道孩子真正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吗？您知道孩子最喜欢的运动是什么吗？”
木妈听出不对，面有迟疑，“你这个‘真正’是什么意思？难道如雪最喜欢的颜色不是白色？最喜欢的运动不是瑜伽？”
“这是您喜欢的。如雪最喜欢的颜色是天空蓝，就像韩澄送给她的、那条您认为太丑而不允许她穿的裙子。她最喜欢的远动是能够大汗淋漓的、您因为太脏而不允许她去的跑步。”
短短几句话颠覆了木妈一些认知，但她仍坚守自己的立场，“这都是无关紧要的！高中是多么关键的时候，她沉溺于恋爱，肯定会毁了她一生！”
杨箐：“最近一次的成绩显示木如雪同学重回巅峰状态，稳坐年级前三宝座。而且实在不是我戳您心，我询问过许多如雪曾经的同学、老师，大家都认为如雪认识韩澄后，整个人开朗了一些，硬气了一些。您也可以理解为，在您的管控下，如雪不开朗，她不开心。”
“这是重要的吗？重要的是孩子在不该太恋爱的年纪谈恋爱，她在错误的时间干了错误的事！！”
“真的错了吗？”杨箐浅笑，“如果如雪在大学遇到了早出晚归、做一个月兼职只为送她一条好看的项链的男孩，您是否会觉得这男孩子人还不错？既然在大学，这样的男孩不错，为什么在高中就是大错特错？
真的错了吗？谁定义的？如果同样一件事，前因后果完全一致，只是时间提前了一些就从尊重祝福变成喊打喊骂。二位家长，你们真的觉得这是对的吗？”
“我……！”木妈一时语塞。
杨箐转头看向韩妈，后者有些害怕杨箐问出“孩子喜欢什么”这种对她而言太过精细的问题，眉头紧紧锁着，面上尽是抗拒。
杨箐却轻轻一笑，问：“您知道这段时间韩澄早出晚归是在哪里吗？”
韩妈心里一凉，惊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月韩澄竟然没有按时回家。她看到木妈复杂的神情，突然明白了什么，声音带着不敢置信，“他，去兼职给女孩子买项链了？”
这可是海市韩家的独生少爷！在无上荣耀中出生，在宝石和鲜花中长大，他竟然，竟然会去兼职？只为了给一个女孩买一条项链？！
“在今天之前，我可能会有点纠结是否当初发现孩子恋爱时就该通知两方家长。但看到今天这个阵仗，我非常庆幸我们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用事实说话。”
说着，杨箐用校长电脑调出木如雪和韩澄的成绩单。
木妈看到孩子之前惨不忍睹的成绩曲线就道：“成绩简直一塌糊涂，都怪……”
“对啊，一塌糊涂。”杨箐接话，“那在今天之前，您知道她的成绩已经一塌糊涂了吗？”
木妈沉默了。
杨箐将韩澄的成绩调出来，如死水般潜在最底层的成绩在上次半月考时陡然上升，有了质变式进步。
杨箐又调出这次运动会上，韩澄优秀的成绩，“上次我曾问他，离开韩家，还能给如雪什么。他用事实回答我了，运动会上的奖金，辅导同学功课的家教费，换作了那条项链。
我给两个孩子定的学习时间表其实非常紧，基本喘气的时间都得掐表。除去运动会，韩澄送项链时，是两人这个月第一次待在一起超过五分钟。我定下两份计划后，其实天天都在担心他们什么时候突然就放弃了，但是，如各位所见，他们果然是最优秀的，他们做到了。”
第21章
韩妈闻言，眼角突然有点湿润，在杨箐口中，她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另一面，让她无比骄傲的另一面。
她不着痕迹地擦擦眼角，“就他这成绩还能给别人当家教？”
“论成绩当然是不能了。但是韩澄的……”杨箐指了指自己的拳头，“非常厉害。有他坐镇，孩子们学习进度跟开倍速了似的。”
韩妈忍不住笑了，高贵的面容流露出温情。
杨箐挑挑眉，呼出一口气，“到现在，我想三位家长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但不管是稍加改变自己的想法还是坚持己见，我的态度很明确，我会永远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我的学生们。
既然孩子们在老师的介入下，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我不会拆散他们，我会和他们站在一起。无论您三位以后怎么打算，我只请求三位家长，不要把孩子当自己的提线木偶、附属品，请不要自作主张，请永远不要愚弄孩子。”
杨箐浅笑一下，向三人颔额示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但当她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韩妈的声音，“杨老师……多加叨扰，希望你就当今天我没来过。”
木爸木妈对视一刻，也赶紧道：“我们也没来过。”
这一刻，得到父母承认的韩澄和木如雪才算是彻底脱离了原本颠沛流离、惨不忍睹的命运。
杨箐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转身诚恳地向两方家长表示感谢，倒是让两边家长更加不好意思了。
人家一个当老师的，对孩子倒是比他们这些当家长的上心一万倍。
于是在外等着看笑话的校长和向羽只见房门打开，三个家长簇拥着杨箐出来了，一个比一个地敬重杨箐。
那会还恨不得直接把杨箐撕碎的木妈还红着脸道：“杨老师，我家孩子能遇到你，真的是天大的福分。”
校长&向羽：“哈？？？”
韩妈拒绝两个狗腿的护送，点名道姓要杨箐一起下楼。待只剩两人在一处，韩妈才轻咳一声，道：“韩老师，如果你愿意，从明天早上开始，圣耀的校长就是你。”
这么一句话直接给杨箐砸蒙了，眨巴眨巴眼睛，她才反应过来韩妈是要给自己升职加薪。
“不不不！”杨箐赶紧拒绝，“多大本事干多大事，我当个小教导主任就挺好的了。但是……”
杨箐想起录音笔中的那段录音，咬牙道：“我希望您能再次考虑校长和正教导主任的去留。”
杨箐将备份在手机中的录音放给韩妈听。
韩妈听完倒是不怎么意外，显然是清楚这些事的，她甚至好以整暇地看了杨箐一眼，“据我所知，杨老师之前也没少参与这些事。”
“我不想撒谎欺骗您，也很难骗过您。但希望您能相信，我现在是真心想做一个好老师的。曾经收过的钱财也都已经记录在册，等新校长上任就将册子和钱财上交。”
韩妈挑眉，“关于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
下午课间，杨箐带着周妍研去看宿舍。
整个豪华的学生宿舍楼至今为止还没迎来过任何一个住宿生，虽然空荡但被保洁们收拾的十分干净。
杨箐进去转了一圈，颇为满意。
周妍研因为能跟杨箐做邻居，也很满意。
两人刚从宿舍出来就遇到了正在找杨箐的慕容晗，他拿着刚出炉的点心，目光在扫到杨箐出来的宿舍楼后一滞，有点疑惑，“杨老师，你来这里干嘛？”
杨箐拿起一个刚出炉的蛋挞，外皮酥脆，内里软嫩，奶香四溢，她一边夸一边道：“我准备之后和妍妍住宿舍了。”
说完，杨箐想起慕容晗家那个常年只有他一个人的别墅，问道：“小晗要不要考虑住宿？”
“我要！”慕容晗顿时高声应下。
谁能拒绝和杨老师贴贴呢？
慕容晗第一个不能拒绝。
杨箐被慕容晗急切的样子逗笑，回办公室，边给两个孩子拿了申请表边叮嘱他道：“要和家长商量的哦。”
慕容晗连声应下，出杨箐办公室就赶紧给父母打电话去了。
杨箐又拿起一块蛋挞，刚咬了一口就看到桌面上放着已经被向羽同意的处分通知书。
她伸手准备将它拿起，但在触碰到纸张的瞬间，杨箐面前突然一阵眩晕。
她突然看到了一个介于圣耀高中和二中之间的篮球场，有人在打球。画面很斑驳，杨箐聚精会神才在其中看到了汪亮的面孔。
两方本在友好的打球，突然生了摩擦，而后动手推搡……
一个学生突然掏出了刀子，直奔汪亮而去！！
尖刃划过汪亮的脖子，一刀毙命。两边的人好像都傻眼了，汪亮更是满脸惊愕，鲜血从他脖颈处狂飙而出，高大的少年轰然倒地。
汪亮的同伴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杨箐看到上面显示的日期，X月18号……
就是今天！！！
杨箐回神，因为看到学生横死当场而出了一身冷汗。
她抓起手机就赶紧往外跑去，一边让九班学生联系汪亮，一边报警，“喂？是警察吗？在XX篮球场有人持刀蓄意伤人，请马上出警！”
那边警察火速行动起来，这边的杨箐也赶紧下了楼。
二中建在临近郊区的地方，距圣耀有些距离，但生源的质量却跟圣耀不相上下。只是圣耀的学生差但有钱，二中的学生则更多是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混子，两校的学风和成绩同样烂的出奇，是摩擦不断的烂兄烂弟。
听闻前段时间，二中刚送了一波学生进少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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