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傅如晦之前也没有过多关注过楚榕,但是他知道楚榕应该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傅如晦从来没见过楚榕不打口红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
电话接通的那一秒,傅如晦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他从来没这么大剌剌地看过别人的鼻孔。
楚榕将手机调整到一个比较正常的角度之后,她看起来好多了。
虽然不是傅如晦熟悉的样子,但是今天的楚榕似乎更更让人看得下去。
“早上做的早点有点多,我没看住,就让他们吃多了,后来吃了药睡了一觉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楚榕轻声回答道。
傅如晦嗯了一声,“没事就好。”
“嗯嗯。”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如影随形的沉默。
“傅总。您也快休息吧,您黑眼圈很重呢。”楚榕不想和大老板隔屏互相交沉默了,她壮着胆子“劝谏”道。
傅如晦已经连续三四天每日三小时睡眠了,要不是他长得冷峻帅气,气场又太过强大,要不然就像跟被吸干了阳气似的。
听到楚榕类似关心的话,傅如晦微微撇头看了楚榕一眼,但楚榕看似直视镜头,实则眼神飘忽,视线根本不敢落在屏幕里的男人身上,不然她的心虚就藏不住了。
“嗯。”傅如晦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问道:“年年和小鱼睡了吗?”
“他们已经睡了,”楚榕小心地组织着措辞,“您要看看他们吗?”
楚榕看似邀请傅如晦,实则以退为进,她先把话扔给傅如晦,正常来说傅如晦肯定不会打扰已经睡着的儿子,所以这话由她先提出来,既显得自己周全,也能堵住傅如晦的嘴。
楚榕为自己天衣无缝的想法默默点赞,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傅如晦沉默地看着楚榕傻笑,她怎么这么高兴?傅如晦想了想,难道是因为想让他看看她把孩子们照顾的有多好?虽然早上两个孩子刚被撑吐,但是谅在她一个二十五岁不到的年轻姑娘照顾两个孩子不容易,傅如晦决定给楚榕一个面子。
他轻咳一声,道:“好。去看看吧。”
楚榕笑容凝固。
楚榕笑容消失。
“真的吗?”真的要去吗?
傅如晦看她这么激动,看来楚榕真的很想表现一下自己,他点头道:“真的,不是你的错觉。”
楚榕半晌回不过神。
希望是错觉,谢谢。
楚榕捧着手机上三楼,期间在电梯里,楚榕脑海中闪过好几次要不要装网卡,但是早上刚用这个借口,而且每一次都在傅如晦要看孩子的时候,这样太明显了,傅如晦这样狡猾的狐狸一下就能猜出她的意图,到时候傅如晦对她产生怀疑,那就更不容易糊弄了。
好在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傅如晦没法和他们交流,只是看一眼也不一定能看出来什么,俩孩子都在被窝里呢。
为了不让傅如晦看出自己去的是自己房间,楚榕特意把脸贴近摄像头,用自己的五官填满了整张屏幕。
傅如晦幽幽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大脸,又默默地离屏幕远了一点。
楚榕的房间关了大灯,床头还留着一盏小灯,因为傅年傅余怕黑。
楚榕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孩子们的睡相,很好,只能看到一个侧脸,傅如晦应该看不出什么来。她将手机摄像头反转,镜头给到呼呼大睡的俩孩子,然后比出一个大拇指,缓缓伸到屏幕面前。
傅如晦看到突然出镜的大拇指,稍稍一怔,立刻就反应过来楚榕的意思,这是在跟他邀功吗?
从来没发现楚榕这么有意思的傅如晦嘴角翘起,冲楚榕点了点头。
楚榕心头微喜,这算是糊弄过去了?
她收回自己的大拇指,因为有些激动,不小心滑到了傅年的脸蛋。
吓得楚榕手臂僵在半空中不敢落下,生怕把傅年给吵醒。
在手机里也看到了这一幕的傅如晦险些笑出声,倒是也不用这么小心,男孩不能养的太娇气。
然而楚榕半天没有动弹,甚至又伸手去摸傅年的脸蛋。
傅如晦:?
在楚榕反复摸了几次傅年的脸蛋和额头之后,她拿起手机严肃地告诉傅如晦:“你儿子发烧了。”
傅如晦:“……”
“我得赶紧送他去医院。”
“……”
“先挂了。”
“等等,”傅如晦撑着额头有些无奈,“连着吧,不然我不放心。”短短一天之内,楚榕就让他吃惊了两次。
“那我就随意摆放您了。”楚榕恭敬地说完,还没等傅如晦反应,就闭了自己的麦克风,将手机撂在床上,然后抱起了浑身滚烫的傅年。
傅余床边一空,很快醒来,他眼睛还没睁开,就迷迷糊糊地喊:“……哥哥。”
“哥哥在。”半睡半昏迷的傅年竟然也听到了傅余的声音,他小声地回应弟弟的呼唤。
傅余揉揉眼睛,艰难地爬起来,看到抱着傅年准备走的楚榕,他下意识惊恐地道:“妈妈不要打哥哥!”
即使白天里傅余似乎已经忘了楚榕带给他们的伤痛,但是潜意识里,傅余还是没有真的相信楚榕,他扑上来扒住楚榕的腰,哭喊着:“妈妈不要打哥哥,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楚榕心里微酸,连忙道:“小鱼乖,妈妈不是要打哥哥。哥哥发烧了,妈妈要带哥哥去医院。”
“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傅余的小手紧紧攥着楚榕的衣角。
楚榕无奈,“好,你帮妈妈把手机拿上,好吗?就在枕头上。”
傅余抽抽噎噎地爬过去找到手机,然后自己穿上鞋子,站在楚榕身边,拽着她的衣角。
“帮妈妈把手机举起来,让妈妈看一眼。”
傅余踮起脚尖,费力将手机举高。
楚榕看了一眼,傅如晦那边显示信号中断,通话已经结束了。
虽然不知道卡了多久,但这次应该是傅如晦那边的问题。
还好楚榕刚刚提前把自己的麦克风闭了,不然被傅如晦听到“妈妈不要打哥哥”这种话,她在傅如晦面前就没法解释了。
“好啦,小鱼拿好妈妈的手机,现在我们要送哥哥去医院哦。”楚榕腿边跟着一个,手上抱着一个,她不敢走快了,怕摔着傅年傅余,但是又怕耽搁久了,傅年会烧坏,所幸的是,她们刚从电梯下去,就遇到了一个女佣。
“夫人?”女佣显然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穿着一条亮片闪闪的抹胸吊带和浅到腿根的短裤,一头长发挑染成蓝色,熏黑的眼影和暗红的嘴唇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夜幕中的妖精。
“您这是带着两个小畜生去哪儿?”她一开口,楚榕就确定了她的身份,曾倩。
楚榕对曾倩完全没什么好印象,她甚至比吴灿还可恶。楚榕面无表情地看着浓妆艳抹鬼混到现在才回来的曾倩,冷声道:“去叫司机。”
傅家有两位司机,白天和晚上换着值班的。
曾倩以为楚榕又想到什么新鲜的法子折腾这两个小畜生,当即咧嘴一笑,扭着腰转身去叫司机了。
吴灿的话,楚榕还能叫他帮忙抱一下孩子,对于曾倩,楚榕根本不想让她碰到傅年傅余一根毫毛。
夜班司机并不难叫,他就住在一楼离门口最近的房间,而且时时准备着。
曾倩敲了敲他的门,司机王舜华就立马打开门。
他拿着车钥匙走过来,“夫人。”
“出去开车,去市医院。”楚榕一边往外走一边简洁道,“华叔你方便的话帮忙把小鱼抱起来吧,他没睡醒,我怕他摔倒。”
王舜华自然连连点头,弯腰抱起傅余,又快又稳地向车库走去。
为免傅余见不到哥哥哭闹,楚榕也走得很快,并不落后王舜华多少。
曾倩想跟上来,但是她没有楚榕走得快,等楚榕坐上车,曾倩刚想打开副驾驶车门,楚榕就淡淡道:“华叔,我们走。”
车子驶出车库,险些将曾倩带倒,她连忙退后几步,看着毫不留情开出去的豪车,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第7章 夜半
到医院挂好了号,医生让打两瓶点滴,因为没有床位,楚榕只能在过道里长椅上抱着傅年输液。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医院走廊人并不多,儿科这片病房,偶尔只有两三个家长走动,给孩子换洗壶盆。
王舜华拿着缴费单子回来时,傅年刚醒,他的目光还有些涣散,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楚榕的怀抱对于傅年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陌生,他靠在楚榕的手臂里,因为身上难受,傅年甚至在楚榕的胸口蹭了蹭,发出小猫般呜咽的声音。
傅余乖乖坐在楚榕旁边,怀里抱着楚榕的手机,手上拉着楚榕的那一块衣服,一直没有松过。
“哥哥,你痛不痛啊?”傅余探头小声问道,他坐在傅年放脚的那一头,看见傅年一直往楚榕怀里钻,便抬头跟楚榕说:“妈妈,哥哥冷。”
“夫人,还是我来抱着大少爷吧。”王舜华正好回来,他怕让楚榕累着,连忙要将傅年接过来。
“华叔,你去买两条毛毯来吧。”楚榕摇头拒绝,“出门急,什么都没带。”
“好好,我马上回来。”王舜华收回手,又转身走了。
“小鱼困了吗?”楚榕柔声问道,“困了就靠着妈妈睡一会儿。”她勉强抽出一只手搂住傅余小小的身体,“睡醒了就回家了。”
傅余小心翼翼地避开傅年的脚,枕在楚榕身侧,“妈妈,你不睡觉吗?”
“妈妈一会儿就睡。”楚榕拍了拍傅余的脸蛋,“睡吧。”
小孩儿从来没这么晚睡过,他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楚榕身上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来,傅余趴着马上就睡着了。
没一会儿,王舜华拿着两条毯子上来,两个小孩儿都睡着了,他极有眼色地将毯子盖在傅年傅余身上,因为两个小朋友挨得很近,两张毯子几乎重合在一起了。
还有两瓶点滴要输,王舜华在旁边空位上坐下,看着点滴的进度。
“辛苦了,华叔。”楚榕扭头用口型对王舜华道。
王舜华摆摆手,也用口型回道:“都是我该做的。”
这大叔,也挺有意思。楚榕弯了弯眼睛,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闭着闭着,楚榕被王舜华叫醒。
“夫人,少爷的液快输完了,我去叫护士过来。”
楚榕睁开眼睛,原来刚刚她不知不觉打了个盹儿,这阵功夫王舜华已经帮傅年剩下的几瓶点滴给换完了。
自己在这儿打盹儿,让王舜华一直照看着输液瓶,楚榕有些不好意思,“我睡着了。辛苦华叔了,您去叫一下吧。”
王舜华又是一阵客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楚榕今天这么客气,不过夫人倒是比以往好相处的多,不用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生怕一句话不对就要被扣工资。
输完液就能回家了,楚榕动了动僵直的胳膊,顿时一阵麻痹抽搐,又痛又麻,真是形容不出。
傅年和傅余都睡熟了,她这点动作没把他们吵醒,倒是楚榕特意压低的一声吸气让脸蛋还红扑扑的傅年耳朵动了动,对楚榕声音非常敏感的傅年眼睛睁开一条缝,模模糊糊的视线只能看到楚榕在呲牙咧嘴,意识不怎么清晰的傅年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好像看到了一只猴子哎。
傅年迷迷瞪瞪地想。
护士帮忙拔了针,王舜华把傅余裹在毯子里抱起来,楚榕终于可以活动活动其中一只胳膊了。
“夫人,您还好吗?让我来抱大少爷吧。”
楚榕本来想拒绝,但是手机这个时候又响了,还是傅如晦的,她只能先把傅年递给王舜华。
好在两个孩子都轻,王舜华虽然四十多岁但身高体壮,一手抱一个孩子不成问题。
楚榕接听傅如晦的视频,熟练地挂上职业假笑,“傅总,还没休息啊。”
“抱歉,刚刚办公楼电路出了点问题,网络断了。”傅如晦看出楚榕的疲惫,“你怎么样?年年还好吗?”
楚榕站起来甩了甩麻痹的胳膊,“我还好啊……”话音未落,同样酸麻的腿狠狠一软,楚榕毫无防备地膝盖一歪,扑通一声栽在地上,无法抑制地发出一声痛呼。
傅如晦:“……”
怎么每次打给楚榕她都能让他失去表情管理。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王舜华,他两只手恰巧又都没空,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夫人,您没事吧?还能站得起来吗?我还是把小少爷先叫醒吧!”
楚榕趴在地上摆了摆手。
“楚榕,摔到哪儿了?”傅如晦见她连话都说不出了,不免皱起眉,刚刚咚那一声还是挺大的,难保不会把人摔伤。
“没有,没摔着。”楚榕小声喟叹,“只是觉得,还是趴着舒服啊。”刚刚维持着一个姿势好几个小时,楚榕觉得自己已经僵成了一座石像。
傅如晦欲言又止,“先站起来看看吧。”
“是啊夫人,您要是摔到哪儿了现在还能就近看一下。”王舜华着急道,他为人淳朴,说话也直接,只是这话实在不够好听,傅如晦听见微微拢了拢眉。
“没事,身手依旧矫健。”楚榕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摆,“金刚不坏之身。”
她开玩笑般安抚道。
王舜华:“……”夫人变幽默了。
傅如晦扶额,“毛手毛脚。”
“傅总,刚给年年输完液,我们准备回去了。”楚榕向傅如晦汇报情况,“你不用太担心,医生说年年输三天液就差不多了。”
“你刚刚就坐在这里给年年输液?”傅如晦注意到楚榕周围的环境,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摔跤了,“没病房了?”
“嗯啊。”楚榕心虚地撇开眼,这可不是她故意虐待小孩啊,是医院没有条件,是不可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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