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河顿了一瞬,揽着她的手微微收拢。
她落进他怀里, 上身几乎贴在他胸膛, 紧密相依, 呼吸可闻。
宋悠冷眉冷目地瞪他一眼,却并没挣扎, 只搭着她肩胛的手指往他身后挪了挪,攀着他肩膀, 无语道:“要跟你说多少遍, 重点不是你让我不舒服,而是你不能不经允许亲我!咱俩没到那个地步!”
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她仰头, 右手指尖顺着他肩胛往下,重新拽了他衣领, 不怎么耐烦地哼,“你是没亲过人吗?”
顿了一瞬, 她拉着他领口,抬眼看他, 没说话。
陆山河同样低眸看着她,眸底幽沉晦涩中仿佛多了些让人难辨的涌流。
怀里人的呼吸落在他敞开的领口里, 温软湿润, 一点一点儿地直浸心口, 压得人胸腔滞涩沉闷,又蓦地从身体里生出一股冲动,想收紧手臂,揽着她更往近一点。
卧室里氤氲着黏重心悸的气息,空气也像是突然沉闷了几分,让人心慌气短。
宋悠盯着他看了片刻,撇了撇眉头,仍旧是嫌弃又无语的表情,拽着他衣领的手微微用力往下。
下一瞬,她仰身,吻他紧绷的薄唇。
柔软的,带了温意的唇瓣落在他唇角。
陆山河肩胛蓦然绷紧。
宋悠亦停了停,唇上略带粗糙的触感与溢入鼻尖的清冽气息并不让她讨厌。
她松开拽他衣领的手指,往后圈住他脖颈,唇抵着他,一点一点描摹他唇线。
男人背后绷直的线条在她轻柔的仿佛安抚一般的亲吻中松下来。
克制的呼吸却在一瞬间崩溃涌出,沉沉地浸入宋悠耳畔。
他揽着她的手臂往里圈了一分,压着她靠在他胸膛。
宋悠并未流连,吻他一遍便收回手,推他,声音带了些呼吸交融下刻意放轻的柔,柳絮一般划过陆山河胸间:“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陆山河却并未松开她,他垂着眼帘,呼吸沉缓,视线一动不动地锁在宋悠眼里,带了几分摄人心脾的压抑。
宋悠抬眼看着他,没动。
寂静中,男人倾身而下,覆上她唇瓣,克制着力道,轻柔地吻她。
短暂的描摹后,亲吻变成了吮舐,却仍旧带了小心翼翼的克制。
宋悠心底蓦地软了几分。
不同于先前的胡乱咬撞,这一次,她并没有不适。
大概那方面不怎么行的人对某些评价会格外在意,算了,她不打击他了。
抬起的手并没有推他,她撑着他胸口,承受着他克制的吮舐,轻轻吸气,调整呼吸。
男人解了的衬衣扣子下,紧实肌理展露在她眼前,她一半手指无意识地落在他敞开的衣领里,指腹贴在他胸前肌理上。
陆山河呼吸骤然沉了一分,侵入她唇齿间,含着她唇舌,轻吮。
异样又温柔的吮吻让宋悠软下来的心田也跟着默然生起一圈涟漪,轻轻晃荡着。
她动了动手,指尖下,男人身上肌肉线条仿佛一下子绷紧。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身上猝然而起的变化透过单薄的衣衫清晰地传入她的感官。
宋悠飘离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来。
她微红了脸,偏头躲开他流连的吮舐,呼吸不匀地推他胳膊,喊他名字提醒他:“陆山河!”
柔软的让人心尖胀涩的触感突然远离,带了些嗔怪地声音同时叩入耳畔,提醒着他此时的“不合时宜”。
陆山河垂眼看着她,眸底压着的暗流无声涌动,湿沉呼吸倾落在她脖颈处。
宋悠平复了呼吸,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动着胳膊,示意他放开她:“我要洗漱了。”
她脸上仍蕴着些红,说话的声音轻了几分,胳膊抵在他胸口,微微挣扎着,却没有不悦。
陆山河深深看她一眼,依言松开了她。
因为方才的亲吻,卧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黏腻迤逦。
男人身影仍笼罩着她,呼吸近在咫尺,虽松开了她,却并未往外走。
“杵着干什么?”宋悠心底那丝涟漪很快被理智取代,轻吸了口气,斜他一眼,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拽着他胳膊推他出门,“出去。”
陆山河反手拉住她,掌心握了她手指,在门口处顿了顿。
男人目光幽深,将她带进怀里,欲念未褪下的声音染了些喑哑,缓缓倾落在宋悠耳畔:“我让他们明天重新送衣服过来?”
这是跟衣服过不去了?就陆山河这样的,自个儿的衣服都挑不出一二三来,还能给她挑衣服?
宋悠心底残存的那点儿微澜也散了,一时语滞,无语地睨他:“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要!”
陆山河握住她手,低眸看她。
宋悠瞪他一眼,不让他说话,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她关了卧室门,站在门内,长长地缓了口气,神情古怪中又带了点儿懊恼。
陆山河根本不是什么性冷淡!
他那么亲她一下都能有反应,怎么可能是性冷淡!
早知道她就不亲他了!
男人就不能惯着,她让他亲一下就已经够大方了,他还想得寸进尺赖着不走,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果然,美人计误人事,男人也一样!
他以为他那么看她她就能心软了?
郁闷又懊恼地扶了扶额,宋悠后知后觉地想,算了,看在他对别人不那么随便的份儿上,她就暂且不计较了。
卧室外头,陆山河看着重新阖上的门,散开的衣领被宋悠拽得有些凌乱,衣领下紧实肌理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默了片刻,他垂眸,转身,快步回了客卧。
男人坐进沙发里,抬手,一颗一颗缓慢地解开衬衣扣子,衣襟下绷紧的线条上溢了些汗,呼吸缓一阵又重一阵。
他闭着眼睛坐了良久,呼吸平复,敞开着衣襟,起身往浴室而去。
从浴室出来,撂在沙发里的手机已震动了好几次。
陆山河瞥了眼来电人,拨通手机。
从拨电话人的沉默中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儿,蒋郁峰小心翼翼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过来:“您没事儿吧?我婶子还吃醋呢?”
讪笑了两声,蒋郁峰哎呀连连地叹气,十分自觉地开始检讨,道歉的态度诚恳得不得了,“听底下公司的人说我婶子把送过去的衣服都退回来了,都是我的错,没问清楚我婶子的喜好。您看,要不我上门陪个罪,再让他们重新挑一些送过来?”
陆山河声音平平地打断了蒋郁峰的话:“不用了。”
这语气,无波无澜的,辨不出喜怒,听得蒋郁峰心头七上八下,稳妥起见,赶紧补救,拿经验说话,“其实吧,我说句可能惹您不高兴的话。女人嘛,吃醋无非就是觉得男人对自己不够上心,这送衣服什么的倒是其次,关键是男人得到跟前,鞍前马后小心赔罪,反正让干什么干什么,等人消了气就好了。”
蒋二少爷说得头头是道言辞恳切,这是他们蒋家的经验,他爸他叔他哥哄媳妇儿都是这个套路,必定错不了。
·
隔天一早,宋悠照常起床,下楼时,刘姨远远地朝她笑:“太太起来了,正好先生也才下来,我正准备盛粥呢,太太吃什么?”
说完又笑眯眯地朝陆山河看了眼,示意宋悠。
宋悠瞥了眼陆山河,走下楼梯。
什么才下来,这是专门等她呢。
陆山河听见声音转眼看过来。
见她下楼,他抬步朝她走过去,身影落在她身前。
宋悠抬眼看他,挑眉询问。
他上前一步,低眸出声:“今天什么时候下课?”
宋悠愣了下,不明就里地看他。
好端端的问她什么时候下课,难不成他还想接她下班?
陆山河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宋悠有点儿不淡定了,她这课上得好不容易慢慢顺畅了,也挺喜欢学校的氛围,还打算一直上着呢。
他一露面,她还要不要清静了?
邺城多的是眼见耳明的人,她任教的又是收费昂贵的私立学校,从学校老师到学生家长,甚至是学生,就算没见过陆山河,但总有人认识吧!
她是没打算像原主一样闭口不谈家里人跟他划清界限,但也没想要闹得人尽皆知啊!
“有什么事儿吗?”怀疑地打量他一眼,她皱眉问他。
视线落在他领带上,顿了一下,忍了忍,没忍住,她上前一步,抬手,嫌弃地替他理了理领带内侧未折平的衣领。
陆山河视线蓦然顿住,任由她拽着他衣领理平。
在她收手前,他顺势握住她指尖,眸光深邃地看着她,低沉声音划过她耳畔:“我从会展中心过去。”
宋悠:……
真要去接她下班?
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就因为她亲了他???
第36章
宋悠极其无语, 一眼瞪回了陆山河的心思。
不过意思她听明白了,这是人家陆总做错事后的补偿,大概是想挽救挽救送衣服不到位的事儿。
考虑到陆山河勉强还算有点儿态度, 宋悠也没想一棍子打死, 给他划了个界限, 让他在学校一公里外等她。
一旁的刘姨看见宋悠替陆山河整理衣领就抿嘴笑,欣慰得很。
至于宋悠瞪陆山河的动作跟说话时嫌弃的语气, 刘姨完全不担心, 反而越听越欣慰。
夫妻之间就该这么才对, 哪儿能像对着外人一样客客气气的?
自从她到这个家来,十来年了, 太太就从来没这么跟先生说过话,先生这么体贴, 主动牵太太手, 也是头一回。
刘姨看得心头一阵慨叹,着实替两人高兴。
吃完早饭, 两人一个去了公司一个去学校。
本来出门时陆山河看着宋悠还想开口, 被她一个冷幽幽的眼神盯回去了。
宋悠到学校时刚好九点,国学组的课程一般都在下午, 办公室的老师们这会儿没什么事儿,正凑在一起围观对面教学楼的热闹。
教围棋的小陈老师望着教学楼前接二连三络绎不绝送过去的一束束鲜花, 啧啧叹气:“学到了学到了,下次哄女朋友, 我也这么送!”
一旁正凝神练字的龚老师写完最后一笔,悬起手腕, 偏头看了眼一脸佩服的小陈老师, 颇有些大智若愚的过来人看小辈胡闹的无奈, 冲小陈老师温声笑道:“小陈也别光看面上的光鲜,这么大张旗鼓地往学校送花,热闹倒是有了,面子也不少,可那也得人家姑娘喜欢才行。”
顿了下,见宋悠走进办公室,龚老师笑着朝宋悠点头,现成的例子,直接跟小陈老师举例,“你看,要是换了咱们宋老师,就必定不会喜欢。”
宋悠来上课这两天,同国学组的老师也熟悉了些,同在一个办公室,偶尔总要聊上两句,老师们性格虽各有差异,但都挺好相处,办公室气氛很融洽。
原主以前很清冷,不怎么爱跟人打交道,但对学校同事起码的面上招呼还是有的,只是不太融入而已。
若是以前,龚老师必定不会说这话。
但宋悠来上课后,办公室的老师们也发觉了,宋老师大概是经历了一场车祸,心态转变,整个人看着就比以前多了点儿鲜活的气息,话虽然还是不多,但明显能感觉出来语气变化,开朗了不少。
是以,龚老师跟小陈老师说话时提到宋悠便不像先前那么顾忌,也能拿宋悠举例子了。
宋悠在门外就听见小陈老师感慨了,这会儿见龚老师提醒小陈,跟着往对面教学楼看了眼,笑道:“花我倒是挺喜欢的,只是送花的方式也看个人喜好吧。”
至于哪样好哪样不好,宋悠没说,毕竟不知道对面花是送给哪位同事的,说得太直白,倒让人家尴尬。
龚老师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同宋悠相视而笑。
小陈老师恍然大悟,若有所思:“也对,我女朋友就爱安静,要是这么多人围观,她肯定不喜欢!”
正说着话,教古琴的岳老师也来了。
岳老师是个年轻小姑娘,长得文文静静的,鹅蛋儿脸,笑起来很是好看。
她刚在楼下就碰见了送花的那波人,这会儿听见办公室的老师们议论,也跟着笑起来,带了几分腼腆:“那些花捧着倒是很好看,我都看花眼了,就是太香了点儿。”
岳老师对花粉过敏,看见送花的人便主动绕了点儿路,刚进办公室时还戴着口罩,颇有些心有余悸地叹,“不知道对面楼里的老师或者学生有没有对花粉过敏的。”
那么些花,估计得摆一屋子,花粉到处飞,避都避不开。
龚老师正要说话,隔壁体育组的林老师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拿了巧克力敲门,听见几人议论,走进来将手里东西放办公桌上,一边笑一边解释:
“都在呢,这水果跟巧克力,刚隔壁楼李老师让拿的,我就路过那儿看了个热闹,李老师热情,非要让我拿点儿。我们办公室都是些糙老爷们,正好给几位老师拿过来。”
话虽是对着大家伙儿说的,视线却不自觉地看向了岳老师。
大家伙儿都笑着道了谢,岳老师带了点儿好奇问道:“哪位李老师呀?”
收了人家东西,总得道个谢。
“就是声乐组的李悦李老师,年前才到咱们学校来的那位。”林老师是个年轻小伙,人高马大,性格庡㳸也大大咧咧的,看了眼小岳老师,摸着鼻子笑,“说是李老师过生日,别人送的。”
岳老师眨了眨眼,赞叹又佩服:“那花也是送给李老师的?”
林老师点头。
办公室几人面面相觑,跟岳老师一样,佩服又赞叹地笑了笑。
林老师不明就里地看着几位老师,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什么来,跟着嘿嘿笑了两声,又看了眼岳老师,欲言又止地回办公室了。
宋悠打开电脑,接了杯水,坐在办公桌前,正对着窗户,刚好望见对面楼送完花往外走的年轻小伙们,挑了挑眉。
李悦老师,就是她在芳园碰到那位。
看她跟谢巍的关系,应该不浅。
谢巍那样拿女人当玩物看的人,竟然也会讲究这些场面上的花团锦簇?
怎么说呢……
就有点儿,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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