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道:“我没忘。”
卫昭的眼底像燃了团烈火,他定定注视清辞,心底的渴盼越来越强烈。
他用力压抑心底的躁欲,只克制地拿过她的双手放在掌心,轻轻搓了几下。
“阿姐,我好想快点成亲呀。”
说完,他目光越发放肆。眸光亮亮,笼在清辞身上。清辞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底发颤,她躲了躲,磕绊道:“反正,反正也快了......”
“......可是对我来说,好慢。”
清辞抿唇不语。
她也不知道为何,眼前的卫昭叫她有些害怕。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好像从她答应嫁给他时,卫昭对待二人的关系,便越发放肆。
她放空几瞬,又想,是她多疑了。
视线所及,是卫昭阳光单纯充满喜悦的笑脸,他只是迫不及待想要娶她。
他们二人又在外待了一会儿,才回去。
卫昭跟清辞共骑一马,另一匹马则被卫昭牵在手中。
到了军营门口,兵士开门让行。
守在旁的兵士道:“禀将军,武阳公主要见您。”他往门外指指:“公主在马车上。”
卫昭往马车上看了一眼,正巧跟梁珺的目光对视,对方朝着他露了个略显僵硬的笑。
清辞也看见了站在马车上的梁珺,她道:“我先下马。”
卫昭揽住她:“不用。”
卫昭将大氅合上,他身上披着清辞穿的那件大氅,清辞则被他包在里面。他将中间的系带系上,单手箍住清辞的腰不让她动。
“你去告诉公主,营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哪怕是公主也不成,让她往后不要再来,来了也不许放行。”
“可是营中没有......”
“现在有了。”
兵士默默望了眼卫昭怀里的清辞,将话咽下去。
卫昭提起缰绳,抱着清辞慢悠悠进去。
****
卫昭办事极快,他既然得了清辞的同意,立马派人开始着手成亲所需要的东西。
这消息传得也快,很快,魏雄就知道了。
魏雄将魏原召进来,问他:“......卫昭要成婚,跟你说过?”
魏原更是郁闷:“儿子听舒玉说过。”他几乎日日都能碰见卫昭,虽说两人现在的身份不亦太过亲近,可他总想要补偿卫昭。毕竟他是州牧大公子,而亲弟弟,却随着母亲辗转乡下,过得苦且难。
魏雄点点头,过了会儿,又叹口气:“康儿,我跟你说也不怕你笑话。你素来稳重,办事是最让我放心的,我如今问你,你,你见卫昭时,可曾有熟悉的感觉?”
魏原装傻:“未曾。”
魏雄哼笑了声:“当我不知,你素来与赵将军极好,卫昭来青州,你还一脸不愿,恨不得杀他报仇,怎么如今,我却时常听说你与他走得极近?”
魏原:“......儿子与父亲一样,惜才。”
魏雄破口大骂:“你放屁!”魏原就不说话了。
魏雄见他如此,不再多问,只是心里还有些不快。
“卫昭并无父母,如今在我青州,又是我手下的人,成亲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来找我谈谈?实在目中无人!”
他们二人在屋中说话大声,尤夫人与魏超闻声也来了。
进门就瞧见魏雄指着魏原鼻子骂。
二人心底窃喜,面上却按捺。
尤夫人自然听到风声,又听了魏雄的话。
心里有了猜测,虽然梁珺之事并未成功,但因为卫昭成亲之事,却叫魏雄发怒,也算是意外之喜。
“大人息怒,大将军的脾气您素来是知晓的,他年少不知事,大人莫要跟他生气。”
魏雄听她此言,本是发泄,却瞬间被拱起火:“他还年少?你们瞧瞧他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成亲之事倒也罢。那武阳公主他又是怎么弄的?让公主在营外站了半天,回来就病倒了,若是她有三长两短,该如何向天下交代?到时谁都能来骂我不将天子放在眼里!”
魏超跟尤夫人相视一眼。
尤夫人带着哭腔道:“卫大将军的性子,从兖州便是如此,兖州牧将他提拔至将军,可大人瞧瞧他是怎么回报的,我只是一介妇人,并不知晓其中缘故,可也清楚,他当初能反叛兖州,焉知不会再反叛青州?”
“超儿是您的孩子,他也不放在眼里,仅仅因为几句玩笑话,他就上手打人,你瞧瞧他的胳膊,郎中说他往后想要再拿重物,可不行了!”
提起这个,魏雄沉了脸:“确实。”
若说魏雄先前只是因为卫昭成亲之事,对他有些怨言,这些怨言,是带着埋怨性质,后来听尤夫人一席话,心中便隐隐后怕。
他只当卫昭有他年轻时的风采,又因那点微妙的熟悉感,从来都是纵容卫昭的。
其中自然不乏卫昭手握重兵的原因。
卫昭如今在各州赫赫有名,若是离了他,想必其他州都恨不得将卫昭招揽。若是不投奔诸州,卫昭如今的实力,也完全足够割据一方。
魏雄变了脸色。
魏原在旁边看着暗暗着急。
他素来知晓魏雄耳根子极软。又因魏超之事,心底对卫昭生了怨。其实魏原也觉得卫昭下手太狠,魏超只不过说了句纳妾的话,竟叫他生生把人胳膊打断。
不过......确实解气。
只是如今,眼见着父亲因为二人的话对卫昭产生怀疑,他心中愤愤,张张嘴,又咽下。很是纠结。
魏超很少见魏原有如此焦急的模样,他心中发笑,问他:“大哥有话要说?也是,你素来与卫昭亲近,如今自然是要替他说好话的吧,我这当弟弟的,胳膊都被他打断了大哥还要向着他吗?”顿了顿,他补充道:“是向着他的人,还是向着他的兵?”
魏原眼被气红:“魏超,慎言!”
尤夫人早已低低地抹开泪。
魏雄看看尤夫人,又看看魏超的胳膊,眉头皱起。他重声道:“来人,将卫昭找来!”
魏原道:“父亲,且慢。”
魏雄冷眼看他:“怎么,如今你连我的命令都要左右吗?”
魏原将随身带着的玉坠拿出,那两块碎玉打了孔,被他日日带在脖上。他掌心张开,道:“父亲可还记得这个?”
魏雄仔细盯着他手中的玉瞧,拿起来,那两块玉合起来,显示出两个字,他念出:“......康儿。”
魏雄身形一震。
他记得,他自然记得。
“康儿”是他心爱的女子为他生下的长子所取的小名,他心里欢喜极了。这玉日日带在小魏原身上,是蒋玉兰亲手给他挂上的。
那时,蒋玉兰抱着孩子轻轻哼着歌谣,而他就站在他们母子身后,静静地看着......
只是,这枚玉怎么会碎掉?
康儿又为何会突然拿出来?
“父亲方才问我,见卫昭时可有熟悉的感觉,是儿子骗了父亲,儿子有。”
魏原跪在地上,扬起头,眼眶溢满泪珠。
“父亲,赵将军之死,儿子恨极了卫昭,即使面上装得再合,可是心底总想要报仇,可儿子看着他,根本恨不起来,直到我发现了这枚玉,当时母亲离家时,这枚玉随着母亲消失了,这么多年,儿子终于找回了......”
魏超不解其意,尤夫人却在魏原开口那一瞬,白了脸,她颤着手指头指着他:“你、你一派胡言!”
魏原不理她,继续道:“卫昭如今十九岁,冬日生人,父亲可以想想,卫昭的母亲怀他时是什么时候。”
魏雄哑住,好一会儿,才磕绊道:“可、可是......”
魏原的眼泪流下来:“父亲,我娘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在儿子耳边说得最多的,是父亲您,她对您是什么心意,难道您不清楚吗?她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不清楚吗?她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父亲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半点的怀疑吗?”
魏雄双眼失神,满脑子都是魏原的问话,好久,他目光看向尤夫人,大笑了几声,轰然倒地。
“父亲!”
“父亲!”
“大人!”
****
卫昭半夜被叫去了魏府,回来时满面愁云。
清辞问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卫昭道:“州牧晕过去,至今未醒。”清辞刚想安慰他几句,谁知卫昭忽然抱住她,“都怪阿姐不早嫁我,如今州牧若是不早点醒来,定好的日子岂不是要推迟?”
清辞安慰他:“没事的。”
卫昭立马瞪眼:“怎么会没事,阿姐是什么意思,想反悔?”
清辞立马反驳:“我可没说。”她不再多言,用手一下下戳着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哄道:“我答应了你的事,就不会反悔了。他到底是州牧,待你很好,咱们成亲之事,早晚都一样。”
魏雄是急火攻心,所幸过了几日,他渐渐转好。只是说话却不太利索,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卫昭召进来,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后悔曾经做过的事。
不需要任何证明,他见卫昭第一眼就觉得熟悉,不为其他,卫昭像极了曾经美貌惊人的乔夫人。
魏雄的母亲。
从这以后,卫昭越发忙碌。他不仅要管军营之事,时常还会被魏雄叫到府里。
不过倒也有一件好事。
魏雄醒来,成亲之日不必再往后推。又因为卫昭如今身份揭露,青州几乎人人知晓他是州牧的三公子,应该叫魏昭,昏礼自然是大办。
一整个白日都很热闹,到了晚间,将军府内人员仍旧络绎不绝。
****
清辞坐在铺着喜被的床上。
她头上顶着凤冠,红盖头放在手边。喜服也是大红色,上绣鸾凤和鸣。
烛光下,金灿灿。
她等了有好一会儿,外面天都黑了。仍不见卫昭前来,她并不是很紧张。毕竟将军府是她一直住着的地方,卫昭也是她很熟悉的人,现下又是夜深,困意袭来。她用手撑着头等了有一会儿,实在熬不住,交待了一声就躺下睡去。
清辞睡得浅,门外传来倚竹听风的声音,她们喊:“姑爷。”又听到卫昭带着喜意的笑声:“都赏!”
卫昭大步走进来,并没有刻意放缓步子。他亦穿一身大红的喜袍,喜气洋洋。与他往日的装扮大有不同,平日虽昳丽,却叫人不好接近,今日却很是和善。
“阿姐!”他喊了一声,走近,又对着清辞的耳根低声唤:“清辞......”
清辞睡眼朦胧,躺在床上,揉揉眼睛。
卫昭的脸靠得极近,喜色从他的眉眼溢出:“清辞。”
清辞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不许叫我名字。”
卫昭:“那可不成,如今我们成婚,我还要叫你阿姐吗?”他盯着床上的人瞧,见她脸上上了妆,脸颊红扑扑,唇上更是像抹了层油亮的蜜。
他本大胆的视线在那双红艳的唇上停留许久,忽地被心底升起的欲念冲得红了脸,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烧得慌。
他忙坐起身,匆匆移开视线,又偷偷看一眼,早忘了之前说的话:“阿姐,你唇上涂的什么,香不香?”
清辞脑袋也发懵,她本就刚睡醒,朦朦胧胧的,又见卫昭整个人像仙子似的在眼前晃,不,不是仙子。他眉眼含情,五官俊朗,说句妖精也不为过。
她被迷得晕乎乎,舔了下唇脂,默默道:“......是花香,你要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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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清辞坐在床上, 双手掩在大袖下,扶着床边。
大红色的喜服将她脸颊映出淡淡红晕,她微微仰头, 眼底有羞涩, 亦有像被迷雾遮掩住的浅浅期待。
屋内的装饰换了新。
床幔换成红纱, 喜被铺在床上, 上面绣着鸳鸯戏水。帐上两侧各挂颗坠着铃铛的鎏金香薰球。
二人视线在一片喜色中对视。
卫昭的脸红成一片, 他听到清辞的话时,第一反应是听错。目光错愕落在她脸上, 发现她亦红透的脸蛋。
他迟疑了几息, 俯下身, 吻上去。
花香在唇间蔓延。
他这一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身体完全不听自己的,他想要伸手将清辞揽住, 顺势坐在床上。可事实是, 他仍旧站在原地,只脊背弯下,就连覆落的唇都僵住。
他想, 一定是喝了太多的酒。
清辞不比卫昭好到哪里去。
她起初闭着眼睛,后来发现卫昭落下的唇是抖的, 她就莫名地想笑,也确实笑了。她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卫昭。他很紧张, 紧紧闭眼,脸颊红得不像话。
二人就这样贴着唇。
清辞没忍住,右手抬起, 碰了下卫昭的脸颊。果然是烫的,她的指尖蜷缩起。
卫昭离开一点,问她:“你做什么?”
清辞睁圆了眼睛:“你好紧张。”
卫昭泄了口气,放弃般坐在她身边:“阿姐先别说话,让我缓缓。”
卫昭从清辞答应成亲之日,就着手准备。
亦在心里演练了许久,到了洞房该说什么样的话,该怎么样开始,他甚至还拉下脸皮找魏原谈过。魏原丢给他一本泛黄的小书,他偶尔钻研,直觉得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却败在一个吻上。
清辞放松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喜帕,是她今日盖在头上的那块。上面绣着鸾凤和鸣,灿灿金线在烛光下有些耀眼,她定定看着。余光瞥向卫昭,发现他不知在想些什么,脸更红了,一会咬唇,一会又瞪眼。
她觉得好笑,就没出声,一直瞧着。好一会儿,才起身,坐在铜镜前。唇上的口脂没了一半,唇边也晕染上些,她用帕擦去,回身看卫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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