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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难扯——周晚欲【完结】

时间:2023-03-17 12:24:06  作者:周晚欲【完结】
  开始的时候她的确一直在忍耐,后来发现忍字头上那把刀,刀的只有自己,就干脆把利刃对准伤害她的人。
  可讲到这部分的时候乔栖停顿很久。
  或许是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口吧。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才说:“我上初中之后开始叛逆,我舅那时候不太能管得了我了,也因为我开始不怎么回家了,都住酸琪家。结果中考之前,他喝多了,差点把我……”
  温辞树握紧了拳,心也一紧。
  乔栖很快说:“当然他没得逞,但那次之后我说什么也不住他家了,乔育木他们本来还犹犹豫豫的,是我奶奶在家里又摔碟子又砸碗的,闹得天翻地覆,他们这才同意把我接回去。”
  “你奶奶很疼你。”温辞树插了一嘴。
  乔栖点头:“是啊。”
  她回忆到奶奶,讲话变慢了很多:“我奶奶一直很愧疚,怨自己没能照顾好我,但我知道她不容易,当时爷爷瘫痪,奶奶怕拖累儿女,自己一个人照顾爷爷,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回家之后,还差点被送戒网瘾学校呢,因为乔育木他们觉得我就是个女混混,我不想去嘛,就闹绝食抗议,但没管用,后来是奶奶扬言‘你们前脚把小乔送走,我后脚就上吊’,才让他们改变主意。”
  这就是她的童年和少年。
  别人的家是一座房子,她的家是一片贫瘠的废墟。
  “过去的种种,已经伤不到我,可依旧是我的伤。”乔栖自嘲一笑。
  这话温辞树听着太诛心了,他很想很想抱住她。
  可她很快又说:“再说说我姐和我弟吧。嗯……这么说吧,我们家三个孩子,大姐从小就被教育成一个要对所有人都好的老大,弟弟从小就被宠成了一个有点自私但没什么坏心眼的老小,我就是那个最容易被无视,为家庭牺牲理所应当的老二。”
  “但为家庭牺牲这件事我做的不够好,被迫在舅舅家生活,我已经失去了父爱和母爱,其他的牺牲,我都不愿意再做了。反倒是我大姐,把最后一块排骨让给弟弟,赚得第一笔钱会给妹妹买裙子,按照父母的安排结婚……你说这些是牺牲吗,我不知道,因为我大姐好像不觉得是。”
  温辞树认真听着,不曾出言打断她。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想了,反正现在奶奶没了,我也不会再回那个家了。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他们照样能享受天伦之乐,我算什么呢。”
  温辞树听罢久久无言。
  乔栖倒是早已释怀了的样子:“这时候不该有个暖心的抱抱吗?”
  话还没落。
  他已把她揽进怀里。
  乔栖怔了怔,随后紧紧闭上眼,让自己沉沦在这份安全感里。
  然后,在山风的抚摸里,在山树的注视下,她在他怀里看了一夜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1.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汪曾祺。
  2.不要女王的虚幻王冠,要妇女的真实权利。——网络。
  乔桥是一个传统的,还裹着隐形裹脚布的女人,生儿子这个观念,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有信念感。
  但这个事情从不是假的,我之所以写出来,就是因为我的身边层出不穷这类例子,里面的对话也好,乔桥的观念也罢,我多想全部是杜撰,但事实上这部分几乎都是真实的。
  看看现在新生婴儿的男女比例吧,重男轻女一直都是存在的,不仅仅存在于想当然的农村地区和豪门家族,普通的城市居民也多得是拼命生儿子的人。从不觉得自己能写的多有深度,这本不想写太多现实向因素,只是提及就有意义,所以就提一提吧。
 
 
第33章 风月
  乔育木带奶奶踏上草原之旅这天, 恰好是乔栖补考科目二的日子。
  温辞树直接从山上把她送去考场。
  她很久没练车,谁知考试当天竟然很顺利的就通过了。
  从考场出来之后,乔栖破天荒的大方了一回, 打电话请朋友们去唱歌,说是庆祝考试顺利通过。还让温辞树也把他朋友叫上, 说什么, 人多热闹。
  这天晚上, 乔栖包了个VIP包厢。
  酒水和零食都不含糊, 摆了满满一桌子。
  乔栖是最嗨的那个人。
  她从《过火》唱到《死了都要爱》。
  唱回春丹的《梦特别娇》时, 她把歌词“像我这样的浪子, 怎么可能有初恋”改成了“像我这样的靓女,怎么可能有初恋”。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气氛被她带动的异常热闹。
  温辞树是其中最无趣的一个人,坐在沙发一隅,不怎么说话, 偶尔笑笑。
  张杳忽然想到高三班长过生日, 喊大家去KTV庆祝。
  当时对门那个包厢的门没有关严, 唱歌的声音太大了,温辞树坐在门边,就想去给他们提醒一声, 而张杳恰好要上厕所,就和温辞树一起过去了。
  谁知对门包厢,竟全是眼熟的人。
  正是乔栖他们。
  张杳下意识去看温辞树,只见他肉眼可见的沉默了下来, 目光里有羡慕, 也有压抑。
  都七八年了吧, 当初玩在一起的这帮人, 现在也一个不少全都在这个包厢里。
  当初怎么抢话筒飙高音,现在还是怎么抢话筒飙高音。
  他们真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小团体坚不可破,任谁都别想入侵的样子。
  而温辞树,从小就这么注视着他们玩玩闹闹到大。
  好在现在,他不再是站在门口,而是可以坐在包厢里。
  张杳用胳膊碰了碰他:“从门口,到沙发,你走了七八年。”
  温辞树无声转过脸,看了张杳一眼,又很快转回去。
  看了玩得正起劲的乔栖一眼,他淡淡的笑了。
  张杳并不知道这抹笑是什么意思。
  而在温辞树心里,这是一种满足。
  不去喟叹那些不被你知悉的岁月,我只愿意记得,我也曾到过你身边。
  并且还会为越靠越近而努力。
  何平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会儿温辞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温辞树看向乔栖的目光好温柔。
  他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等到酒过三巡之后,他把乔栖单独叫了出来。
  “有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还非得发消息把我叫出来?”乔栖比何平晚出来两分钟。
  何平把乔栖拉到一间没有人的包间里,虚掩着关上了门。
  “你和温辞树怎么样了?”何平问。
  “什么怎么样了,就那样呗。”乔栖烦得要命,“一点破事搞得神神秘秘,你耽误姐开演唱会了知道吗?”
  她正唱在兴头上,转身就要走。
  何平挡在门口,说:“我在你身上投资了十万块钱诶,我不能关心关心吗?”
  他这么一说,乔栖来火了:“十万块是你的钱还是下的注你自己心里清楚,还骗我说五万,你当我傻?”
  “那也是你白赚的啊!你不该上点心吗?”
  “靠,我奶奶身体不好都要死了,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你现在和我聊这些?”两个人越说声音越大,听起来像吵架似的。
  “这不是看你状态还行我才提一嘴吗……”
  “什么赌约?赌的什么?”
  乔栖和何平吵得正起劲,转眼一看——孙安琪和段飞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何平懊恼的拍了拍脑门。
  乔栖倒淡定,皮笑肉不笑说:“就是你男票为了搞雄竞,花钱让我勾搭温辞树。”
  “What?”孙安琪下巴快掉到胸口上了。
  段飞扬却听明白了,敢情儿乔栖对温辞树只是有契约在身,不掺杂感情。
  他神色莫名变轻松了许多,眉目舒展开来。
  孙安琪没有段飞扬反应那么快,但慢吞吞的也明白了过来,呸了一声,大骂乔栖:“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他妈的窝边草要吃兔子?”
  乔栖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说:“问你家老何,都是他指使的。”
  孙安琪剜了一眼何平,忿忿压下一口气,却没工夫先处置他,又继续盘问乔栖:“你为什么要答应这么荒谬的赌约啊?”
  “我……”这个问题竟让乔栖语噎了片刻。
  或许是因为较一个劲,赌一口气,不能接受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还不能让这个男人的眼眸中染上一丝艳色。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确实有吸引她的地方,比如她想拥有,却偏偏缺少的平和与安然。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因为那十万块钱的诱惑……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如果她的攻略对象要换成另一个人,她还不一定爽快答应。
  总之,个中缘由,真论起来,她真说不清。
  或许就是这份“说不清”,才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我就是喜欢钱呗。”乔栖最终给了孙安琪一个很符合她“人设”的理由。
  孙安琪无奈的垮了垮肩膀:“亏我还和周可悄悄说看你俩像假戏真做似的。”
  乔栖眼皮一跳。
  只听孙安琪认真看着她:“一对男女站在一起,是恋人还是朋友,那个磁场是不一样的,我和周可都觉得你俩百分百是恋爱状态!”
  乔栖眼神闪躲了一下,低下头嗫嚅道:“有吗……”
  “我的天,瞧瞧你,瞧瞧你……”孙安琪连连摇头,“真想给你面镜子让你看看你刚才说这俩字的时候,是多春心荡漾。”
  乔栖眼皮跳了跳,觉得心尖也跳了跳。
  一时竟接不上话,耳朵和脸颊控制不住的发烫。
  何平哈哈大笑:“不会他还没沦陷,你已经快丢魂了吧?”
  “笑屁啊,她输了你要赔钱的,你还笑得出来?”孙安琪骂道。
  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段飞扬开口了:“所以小乔到底对温辞树什么感觉?”
  乔栖心里鼓鼓涨涨的,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她很清楚这代表什么,但她不愿在朋友们面前承认。
  “当然是没什么感觉了,我还要赚何平的十万块钱呢。”
  孙安琪闻言,叹气说:“就怕某人是‘不识庐山真面目’。”
  说完她也没工夫再管别人的事了,揪着何平的耳朵,把他提溜了出去。
  “哎呀姑奶奶我错了,我真错了……”何平一脸疼又快乐着的表情,随孙安琪出了门。
  他们都走了,段飞扬半开玩笑,说:“男人都是靠激的,你可得加把劲。”
  乔栖很随性笑笑:“哈哈放心吧。”
  她要回包厢,转身刚走两步。
  段飞扬又问:“要不我帮你刺激刺激温辞树?”
  乔栖停下脚步,一片哑然。
  段飞扬露出一个坦荡的笑:“我们离得近嘛,他更容易吃醋。”
  乔栖支吾了两声才笑说:“害,不用,您就别操心了。”
  然后她便离开了。
  段飞扬却兀自在原地站了好久。
  等他再回到包厢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吃吃喝喝,反倒没人唱歌了。
  周可在人群里聊得正起劲。
  他走过去,强撑着笑了一笑,问:“你们聊什么呢。”
  周可眼睛一亮,说:“大哥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嗑CP’呢!”
  段飞扬在沙发一头坐下,话赶话问道:“什么?”
  “我们在说某人上次科目二挂科,比这次通过都让人羡慕!”张杳接话道。
  “是呀,上次挂科,又是收两只手抱都抱不住的鲜花,又是收超级正宗的披萨,又是收精致小蛋糕,啧啧……”周可边说边向温辞树和乔栖挤眉弄眼。
  乔栖抗议道:“周可,现在连你都敢欺负我了!”
  段飞扬在听到“蛋糕”二字的时候,眼眸闪了闪。
  张杳恰好接话问:“这么多东西小乔吃得完吗。”
  “所以说她小气啊,把不喜欢吃的蛋糕给我们分了,喜欢吃的披萨硬吃不完都不舍得给我们尝一口。”周可哼声道。
  乔栖“啊”的大叫一声,红着脸,张牙舞爪要去捂周可的嘴。
  温辞树心下一暖,笑了笑。
  无意间抬头,却看到段飞扬面色不虞。
  他眉心一跳,似乎察觉到一些别人都没感觉到的事情,上扬的嘴角不由紧抿了起来。
  这场聚会从下午两点一直嗨到晚上八点才结束。
  散场时乔栖恰好属于微醺状态,她不想回家,问温辞树可不可以到流春湖边散步。
  温辞树把车开到湖边的一处停车场上,乔栖在一棵柳树下等着他。
  他停好车过来,发现她竟把鞋子脱了下来,赤脚来回踱步。
  湖边湿气重,加上湖边小道上贴的都是冰凉的石砖地,晚上起凉,很容易伤身体,他皱着眉走到她身边:“你还是三岁小孩吗?”
  她眨巴眨巴被酒熏得粉红的眼睛,认真说:“我是二十五岁小孩。”
  言外之意——我知道你要训我什么,但你先别训。
  她把鞋子举高给他看:“十厘米诶,这步没法儿散。”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鞋子脱掉,后退一步,示意她:“穿吧。”
  她深深的说出不话。
  他又说一遍:“我不想用大道理劝你,但女孩确实不好着凉,你穿上。”
  她动了动脚趾,看向地上那双比她的脚大了好几号的鞋:“……”
  他今天穿的白T恤牛仔裤和帆布板鞋。
  袜子是纯白的,还是新的。
  她嘴角勾了勾,眼底像糊了层什么似的,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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