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去了一量血压,高压200,!你是不知道啊,就你老子那个倔脾气,不让打120,差点把我手机都摔了,我寻思就给拉这来了……”
拍了拍哥们的肩膀,安誉蹙眉望向被推进急救室的父亲,又看了看钟晓音。
“你快去吧。”钟晓音赶紧推他,人家老爸被送急救室了,她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安誉沉吟片刻,又抬眸看了一眼程荃,程荃会意:
“我留下来陪音音,你们跟着进去吧。”
目送着安誉和容逸跟着医生走了,程荃的目光落在钟晓音肿的老高的右脚。
“妞儿,你这是怎么了?我就昨天和今天没来找你而已,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没事儿,过几天我钟小楼分店开业,你来就行。”
钟晓音满不在乎地笑笑,她原本也觉着算不了多大的事,都是安誉那家伙大惊小怪。
不大一会功夫,护士把她的药送过来了,不得不说这家医院在个人隐私方面,十分靠谱。
今晚这医院里出现了容逸和程荃两个大明星,都没有半点风声,没有狗仔蹲点,也没粉丝拍照,零星几个患者和家属也都是规规矩矩,瞥了几眼就忙自己的事去了,仿佛明星到了这里,跟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还没刚才围观钟晓音单脚跳的人多。
“对不起啊,妞,一直都没敢跟你说,我是安誉的堂姐……”
程荃再次垂下头,经过一晚上的忙活,她那新烫的水波纹长发,都变得七零八落一点也不妥帖了,身上还穿着跟容逸约会时,那身毛呢连衣裙,格外靓丽。
但此刻程大小姐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神情沮丧:
“我不想让人知道,程荃如今的成就,是靠着她做投资人的堂弟得来的……”
“后来,后来有人冒充他堂姐,我就更不敢说了……”
“安誉他确实帮了我很多……”
钟晓音轻轻理着她肩头凌乱的发丝:
“其实我……知道了,我从来不会以为这件事有多么重要,你的成就,都是靠你自己得来的啊。”
“你真的这么想吗?”程荃微微诧异地抬眸。
钟晓音扬眉点了点头,看上去轻松极了:
“我从前也不愿意接受别人帮忙,一点也不行,但是后来我就想明白了,你这辈子遇到的贵人,得到的优待,那都是上辈子做了好事修来的,那些本来就该是你的,所以,受之无愧。”
她特意将最后四个字加重了语气,逗得程荃也笑了。
午夜,安誉和容逸从走廊另一端出来,钟晓音远远望去,听着两人的对话神情,像是老人家已经脱离了危险。
容逸依旧是人前大明星,人后又恢复了吊儿郎当小话唠的模样,从走廊那头到这头的距离,都忍不住地滔滔不绝:
“你猜你爸因为什么犯病?就我前几天跟你说,黄千千又来找我要股份那事,你记得不?”
“……忘了。”
“我就知道你不上心!你那弟弟,叫什么皓皓来着吧,今年上高一了?”
“我没有弟弟。”安誉冷不防地强调。
“行行行,就你爸跟黄千千那私生子,皓皓,好像说是会唱歌,也会街舞,想出道当明星,结果你猜怎么着,你爸说什么也不让,皓皓就找他亲妈去了。”
安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等着他说下去。
“小孩儿还以为咱那千程传媒,还是他爸妈的呢,之后黄千千就去找你爸,想把公司要回来,签自己儿子出道,结果俩人一生气一上火,完蛋,血压高了……”
安誉不动声色地听完了叙述,问:
“那你我爸为什么不让?”
“那还用猜啊?那公司股份现在是咱俩的,皓皓签进来,你肯定不能让他出道啊,当初皓皓妈怎么对你的,你绝逼怎么对人家儿子,你就是一狠人!”
说话间两人沿着走廊到近前,安誉挨着钟晓音身边的位置坐下,还不忘拍了拍容逸的肩膀,一整晚都冰冷犹如雕刻般的面容,终于带了点笑意:
“你还真了解我。”
“不是我了解你,是你们家老父亲了解你。”
容逸伸了个懒腰,抬手就去抢程荃刚才正跟钟晓音分享的零食。
似是思索了一会,安誉开口:
“安排千程传媒的邹总,去跟我爸聊聊,我可以给他5%的股份,让皓皓签过来,15年经纪约,对了,跟黄千千也谈下,两边都是皓皓的监护人,哪个同意了就跟谁签。”
“嘿,我说安誉你小子绝了啊!”容逸一拍大腿:“5%股份不算什么,你打定了主意绑皓皓15年!”
安誉不答他的话,而是反问:“猜猜我爸和黄千千,哪个会先答应?”
容逸还真就苦思冥想了好一会,最后认真地摇了摇头,给予了最负责任的三个字评价:
“不知道。”
言罢又加了句:“没准儿抢着跟你签合同,一个个都是为了钱愿意卖了孩子前途的人。”
安誉若有所思,半晌也自言自语般回答了几个字:
“我也不知道。”
钟晓音听明白了,安誉那个私生子弟弟听起来天资不错,想要出道做艺人,但是孩子的妈曾经是千程传媒的女老板黄千千,多年前从中作梗,让当年票数断层top的安誉没能出道,自此安誉远走异国他乡,再也没能继续他舞台上的梦想。
安誉自来都是个狠厉的人,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所以,皓皓不可能出道的,签了他的公司,也不过就是被雪藏十五年。
一如皓皓妈当年对安誉做的那样。
安誉自来都不是那种“自己淋过雨,就想要为别人撑伞”的人,他不把别人的伞踹翻,就已经算是最大的善意了。
“凭什么他们就可以随意碾碎别人的梦想?”
半晌,安誉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容逸而说。这是钟晓音自打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到他带着些情绪说某件事情。
对于自己的那位私生子弟弟,他没有半点怜惜。仿佛自打那个孩子一出生,就注定要赔上一生来为父母的行为买单。
安誉不会放过他的,打一开始钟晓音就知道。只要安誉触手可及的领域,永远都不可能让那一对弟弟妹妹好过。
抬眸间,她对上的刚好是他冰冷而肃杀的目光。
在安誉看来,人的一生,好好地对待身边几个重要的人就足够了,委实没有必要在更多的人身上浪费精力。
作者有话说:
今日是撕伞小能手小安总。
第54章
当晚晚上从医院回来,钟晓音数算着还有一个礼拜,她的钟小楼分店就开业了。
尽管她的脚还是不能动,但好在谷宇的课上完了,在附近短租了个房子,白天来店里帮她做事,晚上回出租屋剪片子。
从医院回来第二天,钟晓音没联系安誉,她想着人家父亲生病住院了,估计要忙上一阵。
第三天她依然没联系安誉,安誉给她店里订制的两个屏风到货了,是王秘书亲自送来的。
第四天安誉订制的三个化妆台也到了,依然是王秘书送来的。她终于忍不住,笑盈盈地问了句:
“小安总最近不在公司吧?听说他父亲住院了。”
“嘿哟,老板娘,还真让您给问着了,算上今天,小安总三天没来公司了,感冒发烧在家呢。”
王秘书那张微胖的脸总是笑呵呵的,就仿佛她柜台上摆着的那只招财猫,明明才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慈祥感,十分有亲和力。
“他……”
钟晓音微微意外,毕竟安誉那样的人,就像一个日夜不歇工作机器,连轴转的永动机,仿佛从来不会生病,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休息。
掐指一算他生病的日子,她想他该不会是那天在大雪之后的故宫里,冻感冒了吧。
仿佛能够猜透她心思似的,王秘书堆起那表情过于丰富喜庆的笑容,试探着问:
“嘿嘿,老板娘,您看……您要不要抽空去看看小安总?”
她确实有点惦记他,于是问:“他住哪里啊?”
宛若签成了一笔大订单般,王秘书洋溢着那写满了恭喜发财的脸,笑嘻嘻地微微躬着腰:
“我马上把地址发您手机上!马上!”
果然,几秒钟后,她的微信上收到王秘书发来的地址,东五环的一栋别墅,前些日子她租下这间店铺时,安誉给她亲笔写的“服务清单”中的一套住房。
送走了王秘书,她简单打理了个妆容,搭配了件酒红色喇叭袖衬衫、以及藏蓝棉布长款半身裙,裹了件羽绒服,就跛着脚一瘸一拐地出门,临走时还随手拿了店里柜台上的体温枪。
她想着给安誉带点什么,可转念一想,不确定他的病情,她也不敢随便买药,他秘书保姆一大堆,多半也不缺吃的喝的。
站在空空荡荡的写字楼广场,苦思冥想了好一会,最后她来到楼下的花店,让店员包了一束碎冰蓝渐变玫瑰,捧着鲜花一瘸一拐地上了出租车。
安誉住的地方非常好找,不在什么传闻中富人爱住的郊外庄园。而是就在五环路附近的一座别墅区里,一排排独栋的三层小楼,还挺有人间烟火气。
小区里不让进出租车,她下了车,抱着那束碎冰蓝渐变玫瑰花,一瘸一拐地往里走,反正她走不快,便索性慢悠悠地给安誉发微信。
“听说二当家身体抱恙,大当家甚是关心。”
她也没想到才过了十几秒,就收到了回复,依旧是小安总独有的惜字如金:
“谢大当家,无碍。”
她甚至想象得出,安誉发这句话时微微蹙眉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笑,她继续给发消息:
“二当家需要美食否?”
“不需要。”
“需要药品否?”
“不需要。”
“需要大当家亲自登门慰问否?”
这次,对方没有秒回,而是隔了半分钟,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打出三个字:
“不需要。”
……
她定定地看着屏幕上冷冰冰毫无感情的三个字,不想看到她吗?
哼,她偏来!
由于气愤,以至于她忘了右脚的伤,一步迈出疼得她小腿抽搐,原地单脚跳了半圈。
抬起头,斜对面的那栋房子便是安誉的住所,院落的门半开着,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园艺师在负责清理越冬的杂草。
她踉跄着走了上去,同时在微信上发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外加一个感叹号:
“开门!”
她想她多强势、多爽快、多霸气啊!上一秒还在微信上东扯西扯,下一秒就出现在对方的门外,这才是女霸总该有的套路!
然而她心里这痛快劲儿只持续了一刻,下一刻便收到了他发来的一串数字,像是个什么密码。
站在对方家门口那黑漆漆的电子门锁前,她知道了,那是他家密码。
她一路上都没联系他,就想特意制造个惊喜,结果她刚说了开门,对方非但没亲自下楼,还直接甩过来一道密码,让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像是早就知道她站在门口了似的。
这叫什么事啊!
她还没过够女霸总的瘾呢。
她输入密码,轻而易举地开了门,她还寻思着一会得耳提面命提醒一下小安总,不要随便什么人都给家里密码,搞不好一个什么不起眼的瓶瓶罐罐被偷了,没准儿都是乾隆年间的。
输密码的时候她有过一瞬间疑惑,因为那密码看起来是个日期,但又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她的生日,更不是他家里母亲舅舅或者什么亲朋好友的生日。
因为那个日期的年份,刚好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能有什么重要日子呢?她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没再细想,而是将目光集中在安誉家那豪横而宽敞的大客厅里。
太素了,实在是太素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这么空旷简洁的房子。
跑马场般偌大的客厅,除了角落里摆了几件海外顶级品牌的衣柜鞋柜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摆设家具,装修看起来明明也是顶级富豪品味,但就是空空荡荡,给人的感觉家徒四壁。
“安誉!二当家!你在哪啊?”
他的家太大了,比她那几百平的商铺还大了不少。她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最后在二层那一整面墙落地窗的大阳台前,看见了安誉。
他在躺椅上穿着高领的白毛衣,浅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暖洋洋的,眼帘微微闭着,她这个角度,甚至可以看清他沐浴在阳光下的浓密羽睫。
他像是睡着了,可明明几分钟前才给她发了信息,他手边的小方几上还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膝盖上也散落着一叠打印的工作文件。
午后的暖阳倾洒在他轻擦着羽睫的几根发丝间,整个人仿佛被染上了一抹柔和的光晕。
这是钟晓音鲜有的能看到他不那么冷冽的时刻。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穿得也挺讲究精致的,走到哪都是个万众瞩目的人物,怎么偏偏骨子里冰冷倔强又狠厉,实在是和他的外表有点分裂。
她站着欣赏了一会他入睡时的容颜,而后从随身小包里取出带来的体温枪,对着眼前的男人眉心的位置,就来了一枪。
体温枪显示:38.2°,果然发烧了。
忽然间,眼前明明睡得安稳的男人,一把就伸过手来,将她整个人揽了进去。
出其不意之下,她一个没站稳,就直直地朝着对方怀里摔了进去。她吓了一跳,抬眸间对上的是他额前的细碎刘海下,那双难得带着浅笑的目光。
“你装睡!”
“脚没好,还乱跑。”
躺椅上的男人悠悠道了一句,透着些许与平时不大一样的随性与慵懒。
她挣扎着从他身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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