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你如果买药的话,有app自助,想吃什么的话,也有的是秘书保姆给你送,我这个大当家的没什么用,只好带了束花,聊表心意。”
“带了你自己就行。”
他浅浅的声音犹如冬日里的一抹雪松木香,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被他拥在怀里,再往前那么一点点,就几乎可以抵上他的额头。
这对视也太近了,她有点心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像是驻扎了一支潜逃的军队,兵荒马乱的。
一秒、两秒、三秒……
她终于忍不住,将这逃亡付诸行动,飞快地从他身上挣扎下来了。
她就是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撩完就跑的那种。
然而她仍旧高估了自己的脚伤,这一跑没能跑得干净利索,一个没站稳刚好滑坐在了对方的腿上,压得那几张纸质文件一下子皱了,还差点不小心碰翻他的笔记本电脑。
不过等等,他的笔记本电脑开着,上面那是什么?视频会议?!
那上面安然集团的一个个高管,还会说话会动的!
她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脚疼了。
“安誉你在开视频会议?!”
她想完蛋了,他在开视频会议的话,那她刚刚都跟他干了什么?搞直播呢?!
“没开麦,也没开摄像头。”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好整以暇地开口,那模样像极了在撩骚自家的小猫。
在确认了对方没在骗她之后,钟晓音下一秒假笑女孩上线,脚也不疼了,心也不慌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这位明明在开会,却装睡耍她玩的罪魁祸首身边:
“那个,小安总您先忙,我去插花,嗯,插花……”
说话间她还用手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那束碎冰蓝渐变玫瑰,一瘸一拐地直奔厨房了。
身后的男人若有所思般望着她的背影,足足有好几分钟之久,才重新加入笔记本电脑上的视频会议小组。
钟晓音在安誉的厨房一顿忙活,修剪花材,好在安誉的家里虽然空旷得像酒店,但厨房还真有个干净的空花瓶,剪刀工具等等也是一应俱全。
听着客厅另一头笔记本电脑传来的会议背景音,她悠闲自在地将玫瑰花修剪插瓶,碎枝清理,垃圾打包。
不得不说,安誉的厨房也格外干净,虽然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看起来比楼下的客厅多了几分烟火气,但一看就是不怎么做饭的人,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她在南城的厨房,也是这么干净。
抱着寻求同类的心态,她好奇地打开了安誉的冰箱。
结果,傻眼了。
里面有新鲜嫩绿的青菜、切过一半的芝士,保鲜包装的水果,健身必备的鸡胸肉……
最神奇的是,冷冻箱里除了进口包装的牛排、虾仁和排骨之外,居然还有小半箱巧克力口味的冰激凌!
原谅是她看走眼了,厨房干净的不一定不做饭!
她庆幸自己没带任何食材过来,单是冰箱里这些,她就搞不定,还是让二当家自给自足吧,她不是那块料。
将花瓶摆上客厅的茶几,她从他冰箱里拿了一根冰激凌来,一边慢悠悠地吃着,一边坐在他餐厅里那张北欧复古风的鎏金靠背椅上,悠闲地望天。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安誉的视频会议结束,踩着双与她店里同款、还带两只毛绒耳朵的小熊拖鞋,晃晃悠悠地来了。
他双手撑着餐桌,由上而下盯着她吃冰激凌的样子,细细地端详,还顺手抹去了她唇畔的一点巧克力碎屑。
看得钟晓音心里发毛,她不就是偷吃了他一根冰激凌吗!
“晚饭想在家还是出去吃?我会做红酒牛排,爆炒虾仁,松茸排骨汤、意面和三明治,虽然种类不多,但应该也能喂饱你。”
钟晓音举着冰激凌的笑容僵在脸上,这叫种类不多?这是妥妥的凡尔赛行为!
他铁定还记着去年在南城钟小楼时,她唯一会做的那碗冰糖雪梨汤。
看见她怔怔地出神不说话,冰激凌都化了流淌在手指,他扯过纸巾,擦拭掉她指尖的白色痕迹,毫不丽嘉在乎地加了句:
“在国外读书的那些年看着菜谱学的,总不能饿死自己。”
钟晓音三口两口吃掉剩下的冰激凌,觉着让一个发着烧的病人给自己做饭这个事,实在不太妥当,于是站起来,正色道:
“二当家,你还是有点发烧,我们去医院吧。”
他头也不抬地直接给了她两个字:“不去。”
“那我下单买点感冒药,你从前感冒都吃什么?”
“不吃。”同样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末了他还补充了句:
“这辈子没吃过药。”
“……”
钟晓音鄙视极了,前几天还批评她扭伤了不肯去医院?他不也这样么!
她想了想,觉得不行,掐指一算他们从故宫拍雪景之后的日子:
“你都烧了三天了,去医院和吃药,必须选一样!”
他想要拒绝,一低头就对上了她炸毛花狸猫一般的强势目光。
“去医院吧,看看我爸。”
他思索片刻,话刚出口,忽然垂下头,目光所及处,是她隐没在裙角深处的脚踝。
惦记她的伤。
“没关系,我能走路的!我来的时候,从小区门口走进来的!”
怕他不信,她还特意原地转了一圈,客厅里那束碎冰蓝玫瑰映衬的阳光下,她转圈圈甩起来的大裙摆,像是明媚照人的太阳花。
倘若不是技术不到位,她甚至还幻想着炫上一个阿克塞尔四周跳。
然而下一秒,别说是阿克塞尔四周跳了,她转圈圈才转了一周半,就被他一把捞了过去,打横抱了起来。
她一惊之下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事实证明,感冒发烧的安誉,力气也没减多少,抱着怀里的人转身大步出门,半点也没犹豫。
到玄关处还不忘淡淡说了句:“出发,去医院。”
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抱她,钟晓音彻底炸毛了:
“安誉你要是把我脑袋磕门框上我跟你没完!”
作者有话说:
小安总: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能把你脑袋磕门框上?……
第55章
钟晓音坐上那辆布加迪的副驾,安誉开车,虽然雇有全职的司机,但不工作的日子,他还是习惯亲自开着自己的小跑车。
“记住我家门牌号了么?”启动车子前,他忽然问。
“没有。”
钟晓音扭过头,回望那间恢弘而不失雅致的三层别墅,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存在微信里了。”
安誉颇不满意地丢给她三个字:
“背下来。”
啥?这还要背下来?她可是连自家老爸手机号都记不住的人!
“你缺个送外卖的骑手小妹吗?”她歪着头笑问他。
他看也不看她就一字字回答:
“缺个女主人。”
得,她怀疑自己刚才吃的冰激凌太凉了,此刻吞口水把自己给呛着了,呛得直咳嗽。
蓝灰拼色的布加迪跑车,行驶在午后的公路上,前几天的雪已经化了,即便是在这萧瑟苍凉的北方,也已经有了几分早春暖洋洋的日光。
“你在故宫拍的那套汉服,我觉得不错,想以中国元素为主打特征,送去参展米兰时装周,大概需要两个月左右,算租借吧。”
开着车的安誉,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让钟晓音怔了好一会儿。
“你们集团在时尚方面也有涉猎啊?”
“去年才开始探索。”安誉这句话,回答得相当保守。
钟晓音凝眉思索了片刻,安然集团去年才开始探索时尚领域,就能选送时装去米兰参展,还真是非同一般的实力。
她当然乐意,她没问题的!
她的衣服放在店里,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租一套写真,他要是能帮她把设计走向国际,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她非常乐意,十分配合,不,百分,万分!
于是钟老板玉手一挥:“衣服拿走!不用租借!多久都行!原创设计!配合修改!货真价实!”
说完这句话,她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她心里没太在意的,毕竟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作坊,充其量算个底层手工艺人,她的作品要是能登上国际展台,这事儿就跟幻想成为王妃一样不靠谱。
“今年我投的那部戏,还有一个月就开机了,缺个摄像,让谷宇去锻炼锻炼吧,有师父带。”
“真的吗?”
钟晓音喜出望外,这件事她倒觉得十分靠谱,摄影是谷宇从小到大的梦想,如若能够跟组拍摄几个月,那绝对是难得的历练机会。
“嗯。”
安誉只回答了一个字,他心里可是打好了小算盘的,一部戏至少三个月,工作人员日夜驻扎在剧组,这是他把谷宇从钟晓音身边弄走的第一步。
作为动不动就斥资上亿,雷厉风行、光明磊落的小安总,他心里偶尔也是会有那么些不为人知的小九九。
十几分钟后,蓝灰色的布加迪转上北三环,不是去往先前安誉父亲就诊的那家私立医院方向。
直到车子拐进一家公立三甲医院的停车场,钟晓音认出来了,这是前些天她家老爷子脚指头骨折住的那家。
“怎么是这儿?”她微微奇怪。
“脱离危险就转出来了。”安誉云淡风轻地解释:
“以我爸现在的经济状况,住不起先前那家医院的病房了。”
钟晓音哑然,身家过亿的小安总还真就跟自己老爹,亲爷俩明算账,不带一丁点含糊的,行!有种,这一点比她强。
现在想来,他们两个的老父亲,确实有几分相像,都是年轻时混上人生巅峰,结果一头栽在了美人关上,到晚年落得倾家荡产身败名裂,连自己儿女都搞不定。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安誉这对父子俩,都比她和她家老爷子有骨气,果断又倔强,她不行,她老钟家从根上就怂。
想来她老爷子跟韩云菲,已经飞去柬埔寨、越南以及缅甸一带好些天了,杳无音信。
安誉将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这一次钟晓音说什么也不让他抱了,他便护着她慢慢地走。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外套的扣子没系,她甚至可以闻见他那件暖洋洋的白毛衣上,衣料的清香。
早知道刚才应该去看看,他卫生间里用的什么洗衣液了,踏进医院大门时,她心猿意马地想。
在她的强烈坚持下,先给安誉挂了个号抽血化验,开了些退热消炎药,感冒了好几天的缘故,他嗓子也有些喑哑,比起平时清爽干净的声音,反倒像是多了几分磁性。
忙完了这些,两个人才来到住院处的病房,探望安誉的父亲。
“一块进去?”进门前,安誉问她。
她立即摇头,安誉的父亲还不认识她,初次来探病,她也没给老人家准备点什么水果礼品,她不打算进去,她在走廊里等着就好了。
安誉也不勉强,而是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将她安顿好,自己进了病房。
等候安誉的时候,钟晓音开始环顾四周,病房是最普通的四人间,就是她家老爷子刚入院时住的那种,她想安誉还真是狠得下心,连个单人间都不给老父亲换。
她不得不承认,同样面对没有尽到责任的父亲,安誉比她更决绝,更果断。
她不喜欢医院,从小到大医院都没给她留下过什么好印象,她母亲病逝前的那几年,几乎常年住在医院里,那时候她平时上学,每逢周末都会来医院看望母亲,看过许许多多的重症患者,进来了就没能再出去。
她母亲病逝后的三五年,她相继送走了外公外婆,她的母亲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外公外婆从病重到过世,都是她一手照料打理,这些年她在医院送走了太多亲人,实在对这个地方有些抵触。
等候安誉时她百无聊赖,玩了会手机,望了会天花板,病房里有其他患者的家属进进出出,没带上门。
于是她这个角度,刚好能够从半扇门开处,看到安誉坐在病床前的侧影,以及零星冷静笃定的字句飘出房间。
“千程传媒这家经纪公司,本来就是您和黄阿姨的,既然皓皓有想往演艺方向发展的想法,那么不妨就签在咱们自己这家公司,也不用太久,15年的独家经纪约,是业内练习生的平均年限。”
“虽然我不能保证他一定出道,但签约之后,我会归还您5%的股份。”
“尽管千程传媒不过是个小公司,5%的股份不多,但应该比您的退休金要高,您完全可以靠这些持续的收益,过个还不错的晚年。”
“当然,同样的条件我也会跟黄阿姨谈,你们虽然没有婚姻关系,但都是皓皓的监护人,都有权利签这份经纪约,至于谁先跟我签,这5%的股份就是谁的。”
……
钟晓音听明白了,安誉这一手套路,可谓玩得高端又狠厉,谁都知道皓皓在他的公司签了约,是百分百不可能出道的。
看他父亲以及黄千千,谁先为了那5%的股份,心甘情愿把儿子的前程断送在他手里。
搞不好还是个昔日旧情人为了争抢股份,反目成仇的局面。
她想安誉的父亲终究还是见过大世面的世家子弟,沉得住气,否则如若换成了她,她能气得当场就从病床上蹦起来。
她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小安总的手段,她寻思着以后得多跟他学习学习,请他多多指教一番,否则将来若是得罪了他,估计被玩得骨头都不剩。
她是在认真思考这件事,并且由于思索得过于入神,以至于小安总本尊什么时候从病房里出来的,都不知道。
“在想什么?”在她面前蹲下,平视她的目光,他星眸含笑。
“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得罪了你,该怎么跑路。”她煞有介事般认真回答。
“还想跑路?”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站起身来:
“自己走还是我抱你?”
钟晓音刷的一下站起来了,干净利落,笑容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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