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接到了“【极限限时】紧急修复宫殿(0/100%)”的地狱级任务。
“一个月如何?”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正是旁边的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瞥了他一眼,“也罢,那便一个月。”
雌雄莫辨的浅绿色存在看向了我,“虽然想和平解决,但是王的威严不容侵犯,死亡还是你的结局。”
从那天起,我便开始了修补屋顶的日常工作。丘比也在,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入到这里的,总之它现在一直待在我的肩膀上。
我对于修建什么的完全不懂,不仅需要学习相关知识,还需要收集材料。不过丘比好心地帮我把梦境里的地貌用高科技手段记录成地图,甚至还有各种NPC的实时位置显示。
乌鲁克内还存在物物交换,而我又穷得什么都没有,于是只能靠完成他人的委托来获得物品。丘比干脆就像游戏那样,直接把各种支线委托也在地图中标注。
我不知道这个梦为什么这么长,总之我的日常是在这里修宫殿顶部,而不想修时就跑图完成支线委托——我其实有点强迫症,看到丘比地图上的任务感叹号就想把它们消去。
有时我会透过已经修了一半的屋顶偷偷望着下方的叔叔,结果他仿佛背后有眼睛一般直接抬头看向我。我正拿起别人所赠予小零食的手微微一僵,接着迅速放下手中的东西,与他挥挥手打招呼。他嗤笑一声,接着继续批阅写满楔形文字的贼厚文书。
吉尔伽美什梦境中的阳光是暖和的,就像他整个人一般笔直向前,仿佛没有任何阴霾。
我躺在宫殿的顶部,身旁是乌鲁克的人民,不知从何时开始,不断有人上来协助我进行修复工作。
而当落日的最后一丝亮光拉下夜幕,黄昏送走斜阳之时,宫殿顶部已经彻底修复。人们各回各家,万家灯火通明,而星光照亮我手上的刀刃。
我家的其中一条家训便是言而有信。
正当我准备自刎的那一刻,鎏金涟漪在空中闪现,风撕裂空气之声传来,一柄武器直接打落我手中的刀刃。
一道人影站在我的面前。
金发的王者此时正拿着一块厚重的泥板,上面写满我所不认识的文字。
丘比告诉我那全是人名。
我这时想起乌鲁克的那些支线委托已经被我做完。被我采摘的草药救助过的老人,被我所开导过的失业青年,被我牵起红线的情侣……许许多多支线委托互相交接,一个又一个名字相互联接,最后变成他手中的这份——
请愿书。
“我听到了乌鲁克的声音。”
这位王者在由暴君走向贤王,而我正亲眼目睹这一刻。
高傲的王者继续开口——
“我赦免你的罪行。”
仿佛清晨终于到来,于是朝日将至——
“欢迎来到我的乌鲁克,异邦人。”
“如果不知该去何处,我允许你在此地停留。”
万家灯火通明,而我发现不知而来的萤火虫环绕在我的身旁。
其中的一只代替刀刃,最后停留在我的手上,微微泛起温柔的光。
第17章
仿佛大楼倾倒,于是千年之城毁于一旦。无数冰蓝色的数据块开始分裂,碎在地上时构成了漂亮的冰蓝花,朵朵绽放,一直盛开到丘比面前。
花海摇曳,而中央白紫色长发之人向丘比走来,最后停在它的前方。
“你真的是因为在意“缘”,所以才会最终选择它作为答案吗?”来人微微低头,他保持着亲切的笑容,其中的一片数据块碎片落在他的手中,变成如同藤丸立香发色那般橙红的花束。他仿佛透过丘比的外表看到了它的内在,“揣摩他人的想法,最后捏造出讨人欢心的答案可不是正解哦~”
丘比的视线停留在橙红花束上几秒,接着微微歪头,将毫无情绪波动的赤眸转向他——
“不愧是梅林呢~”
“梅林是因为担心我对立香酱做什么才来这里的吗?”
花之魔术师继续保持着不变的笑容,“不,我只是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仿佛镜面两侧,两双颜色不同但同样平静如水的眼眸相视,身形完全不一致但内在无尽相似之兽正在此地交谈。
“你对立香酱的死亡,看法是什么?”
丘比没有言语,只是目光在橙红花束上再次停留了一瞬。
它似乎什么都没有告诉梅林,但他却仿佛知晓了答案,眉眼弯弯地答道,“原来如此。”
壮阔的冰蓝花海缓缓上浮,花瓣片片分解,最终重构为数据块。
清风吹来,人影消失。
已是离去之时。
似乎一切都恢复原状,而丘比知道——
梅林带走了手中那橙红如暖阳的花束。
粉白色的生物看向梦境的一角,那里是一幢住宅——藤丸立香的家。
少女说着“明天去叔叔家如果一不小心睡着,我的脑袋可能就会保不住。我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所以拜托丘比帮我在梦境里变出我家,这样我就可以上去睡觉”的话语,最终在梦境的床上安静地睡着。
而如今乌鲁克的风将昨日吹散,一直吹到今日。
【对不起哦,】丘比向我道歉,【如果不是我把立香酱拉入了我的梦境,现在你也不会被困在吉尔伽美什的梦境里。】
我觉得丘比这个“困”字真的用得非常精髓。不知道为什么,我叔叔的梦境特别长,长到我感觉快要在此地长草。
自从我被赦免后,我开始过上咸鱼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街上的人都认识我,走着走着总有人给我塞东西,虽然我确实做过很多支线,但是总感觉这样似乎有些夸张。
【不夸张哦,我现在就帮立香酱做个声望统计明细吧,】丘比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不得的话语。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它便又告诉我,【已经做好了哦~】
【谢谢。】
我眨眨眼,在查看表格时,我终于注意到我在这里的声望值真的好高。
【就算再怎么廉价的支线,积少成多后都会成为庞然大物,】丘比的尾巴停在每个支线所涨的微小声望数值上。
没有人希望做梦都被累死,我也一样。所以在度过最肝的时期后,我选择快乐躺平——
难得有机会,我要亲身体验乌鲁克的风情!
大叔大婶大爷大妈看到我在城邦里到处游玩,纷纷露出“大难不死就应该多享受生活”的欣慰眼神。而在陪小孩下了几盘棋后,就连小孩都想塞给我小零食。
我快乐地过着阿巴阿巴的撒野日子,但是直到我的足迹留在了乌鲁克的每一处,这个梦境都没有一丝将要结束的迹象。
【丘比,我们一起来分析叔叔的梦境,盘一盘潜在的逻辑吧。】
【不需要这么麻烦哦~我可以现在回到现实,在现实中把立香酱叫醒,从而脱离梦境。】
【但是梦境作为潜意识,会暴露出很多藏在心中的问题,】我没有同意丘比的提议。
比如小安的梦境是当年的受刑——他难以磨灭的阴影。
【叔叔的梦境这么长肯定他的原因,】我坐在乌鲁克的高墙上晃着脚,【梅林曾经教过我一些梦境解析的理论,不过我也就只学会了皮毛。】
然后那点皮毛告诉我,叔叔大概是希望梦境里留下某些原先未能留下的事物。
这里是乌鲁克,一座鲜活的城池。
我从高高的城墙上向远处望去。
城墙里的人民正在努力生活,而城墙外的士兵正在奋力抵御魔兽。
梦境里的我没有携带我惯用的枪/械,没有任何型号的手/雷。不会魔术,甚至连小安也不在。
但是曾经获得的知识不会欺骗我。
虽然这里没有制作枪/械和手/雷的材料,但我用换来的东西自制了简易的望远镜和扩音器。
反侦察一直没有从我爸那边毕业的我,侦查能力却很强——仿佛把反侦察上的技能点全都移到了这里。
战场中的每一位士兵都比我骁勇善战,但是在城墙上的我能看到下边的士兵们所看不到的全局。
我不是指挥官,但我可以提醒他们所注意不到的微变。
我站起身,躲过飞溅上来的箭雨,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扶着扩音器——
“十点方向,魔兽暴/动!”
有人被魔兽践踏,于是鲜血淋漓爬不起身。
我不知道怎么算鼓舞人的正确方式,总之我这样对他喊道——
“士兵帕可斯!你妈帕克里娜大婶说你家今天的晚饭有你最喜欢的烧鸡!如果你回不来,那我直接把它吃完!”
战场上的对话都是吼出来的,魔兽在咆哮,士兵在大喊——
“可恶的异邦人!”他终于极其勉强地站了起来,“你等着吧!我们会凯旋!”
“好!”我转向下一个人,“士兵巴特莱,你再起不来你老婆没了!尼可娜今晚只会在树下等你告白等到八点!”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
于是又一个人站起来了。
有了友人帐后我能简单记起夜斗,但是曾经反复背笔记来记忆夜斗的时光依然存在。那些时光点滴积累,最后百炼成钢,成为我记忆力进步的基石。
在乌鲁克到处游荡的日子里,我走遍这座城池,把所有我遇见的人和事全都放入记忆——
积少成多。
我最终记下了这座吉尔伽美什记忆中的城池。
我一边刺激着濒死的士兵,一边进行魔兽的状态汇报,于是没有注意到被反盾后疾速上扬的飞箭。
就在飞箭即将刺到我之时,一只手把我直接拉到旁边的哨台上。
“侦察兵,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站在城墙上,你这样绝对会被误伤!”
那是一位普通的士兵,他在吼了我之后迅速把备用头盔戴我头上,又丢给我一瓶水。接着他不再管我,直接在哨台上关注战况——
“注意三点方向!”
头盔很沉,差点把我压得看不到前面。手中的水也很凉,但是我却觉得很温暖。
哨台上的每一位士兵都在嘶吼,而城墙外的每一位战士都在拼搏。
这是魔兽战线——
乌鲁克所有人的魔兽战线。
下一秒,满天的锁链从天而降,浅绿色的人形兵器降临于战场中央。
捆绑,撕裂,绞碎——
魔兽的血/肉飞溅。
士气大增,士兵们咆哮着向前。
仿佛林间的妖精,那人露出柔和的笑容,而天平向一侧彻底倾倒,最后胜利近在咫尺——
这是依然存活的王之挚友恩奇都。
一个只有在梦境中才能达成的奇迹。
【我知道叔叔想要留下的是什么了。】
但是我发现丘比没有回应我,它正在盯着一个地方看。我顺着它的目光望去,那是吉尔伽美什的殿宇。
看不到任何人,也没有什么异常。
除了朝向我的窗不知为何而敞开。
第18章
第二天我又爬到城墙上往下眺望时,发现外边已经不再有魔兽潮——
仿佛一切结束,又重新回归平静。
虽然这段时间的战况都不错,这次更有恩奇都加持,但魔兽彻底消失似乎不太可能。我又想到这是吉尔伽美什的梦境,和现实有区别很正常,于是就不再深究。就算它们卷土重来,我相信这里的人们也会与之前一样将其击退。
【总之恩奇都是梦境的突破口。】
因伊什塔尔女神而亡的人形兵器,在梦境中的乌鲁克里依然鲜活。
我知道在城邦里闲逛遇不到他,恩奇都的活动范围基本是吉尔伽美什的殿宇。
老实说我不想与现在的叔叔见面,我感觉即使有八百万个脑袋,我也不够现在的他砍。
但是我莫得办法。
我最后硬着头皮前去他的宫殿拜见他。
门口的士兵都认识我,好像也听说抵御魔兽时发生的事情,便把我到来一事禀告英雄王,最后在获得他同意后,把我放了进去。
“何事?”
高台王座上的那人半撑着脸,将猩红的眼眸从泥板上移开,转向下方的我。
我瞥了一眼他旁边叠得贼高的泥板,想不到如今天天宅家里喝喝红酒打打游戏的叔叔,曾经竟然是这种肝帝。
我在叔叔暴怒的前息及时回神,“请允许我在这座殿宇内工作,我也想为乌鲁克尽一份力。顺便一提,最好是文职工作。”
比起曲曲绕绕,我更倾向于有话直说。
似乎听到了荒谬的话语,他狂笑出声,猩红的眼眸中满盈着愉悦,“西杜丽,你听到了吗?”他单手举起一块厚重的泥板,丢到我的脚边,而上面的文字看来仿佛鬼画符。
“真是笑死人了,明明连这里的文字都看不懂,还想在我手下做文职工作,”他的笑声逐渐猖狂。
我这时才想起到我在这里竟是文盲,连小朋友的识字量都比我大。
“……我会努力认字,而且我也可以找别人可以帮我翻译。”
比如丘比。
我非常认真地向他保证并解释,但却起了反效果,他笑得更欢了。
待平复之时,他看向了我,“我知晓你现在就一直在乌鲁克帮忙做事,无需特地来我的殿宇。”
那双猩红的眼眸聚焦在我身上,仿佛能看透人心——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说想要见到恩奇都,叔叔大概会觉得我冒犯到他的挚友,然后直接砍头预警。但糊弄叔叔对我来说难度太大,我不敢说谎,只好模糊自己的话语——
“我想要能一直见到一个人,而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他。”
旁边的西杜丽此时面露震惊,她看向吉尔伽美什,再转向我。此时看我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世间难有的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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