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接着拿起来仔细研究具体内容。
最近我拆的炸弹有点多,我仅凭标题无法确定它说的是到底是哪一次。其实我也不想遇到很多炸弹, 但最近失业率较高, 不少人选择报复社会, 于是形成了爆破旺季。虽然一般都不直接波及我, 但从人们发现炸弹到报警,再到最后警方赶到现场,都需要花上一些时间, 很可能炸弹就直接在警方赶到之前爆破。所以我只要看到哪里人们疯狂向外跑,我就跑过去看看情况, 能拆就帮忙拆掉。
看过内容后,我发现这是萩原研二碰到的那次爆破案。
“立香你最近最好小心一点,你很有可能被凶手盯上。”
“是吗……”我把自己那部分的内容看完后, 又瞥到下面一条很有趣的报道, “我觉得这孩子才更要担心自己吧。”
我指给我哥看。
【不可思议!侦探小学生工藤新一再一次协助警方成功破案!】
我只是拆弹专精, 但是这小孩不仅年龄比我小,而且似乎业务比我更优秀——照我哥这种逻辑,先被凶手盯上的也是他。
我哥瞥而一眼, 接着叹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你那起爆破案的凶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落网。”
他非常严肃地注视着我——
“你在学校里多注意一点。”
我从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被爆破犯精准投弹的那一天, 但是事实是炸弹现在就在我的课桌里。
这大概是某种新款的定时炸弹,总之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需要我吞掉吗?】帮我抄着笔迹的小安又伸出一条黑泥触手, 直接点在课桌里的炸弹上。
【会吃坏肚子的吧?我先自己试试吧。】
现在是上课时间,为了防止周围同学恐慌, 我坐在座位上, 并没有做出弯下腰观察炸弹的举动。盲拆炸弹对我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还好丘比跑到我的课桌里,告诉我手中正拿着的是哪一根线。
但还没等我拿稳线,就听到丘比的声音在耳中响起——
【液体开始迅速流动,两秒后相触爆炸。】
我当机立断——
【小安。】
黑泥直接划破它们中间的空玻璃,将液体分为两侧。
不远处的高楼上,一位极其漂亮的金发外国女性正独自在此处眺望,名为普拉米亚的连环爆破犯正平静地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她轻笑着,看起来宛若从天而降的天使,似乎看到鲜花正绽开在她的面前,无尽美好。
而她的眼中却并非想象中那般柔情似水,反而含着吞噬并撕碎一切的利齿——那是吐露无穷烈焰的利齿。
——我想要炙热火光燃尽每一个角落。
——我期待绮丽爆破激起每一处哀鸣。
普罗米亚正居高临下地透过不远处的窗户,那里隐约露出少女的橙色头发,阳光令那位少女身边的场景有些模糊不清,似乎有未知的黑色物体在移动,但她并没有当一回事,只是维持着不变的笑容转身离去。
——阻止火焰降临于世间之人必将死于火焰。
而就在此时,地面上似乎传出了细碎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泥上涌,在她来不及拔/枪之时瞬间将其压制于地面。
她努力挣扎但是依然未果,余光正好瞥向不远处学校的窗口,原本坐在座位
上的少女不知已经转向她的方向,在阳光的照耀下窗户开始反光,但是她似乎看到了那人微微上扬的嘴角。
明明处于被黑泥包裹的劣势,但是普罗米亚却狂笑出声,她对着藤丸立香的方向做出了一个口型——
【还有。】
接着她愉悦地看到原本运筹帷幄的少女微微睁大的眼眸。
因为最近拆的炸弹都是一个一个来的,所以我下意识忘记炸弹可能存在多个的事实。
小安能找到她是因为他在她身上感受到对我极大的恶意,但是炸弹是物件,只因为不同人的使用的方式不同而产生区别,并没有人类的善恶之分。因此我对于炸弹被她放置在何处毫无头绪,只能看向她,根据她的微表情来判断地理位置。
可能是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其可怕,她笑得更欢快。明明被黑泥缠身,但是她依然极其优雅。她像是惋惜,又是在欢庆——
【太迟了。】
她最后怜悯地看着我。
我感觉一股冷意从脚底一直传到我的心中,指尖已经在泛凉,我并不在乎受到爆破的波及,小安能护我周全,但是这个学校的其他人又如何?
到底她口中的炸弹在哪里?到底有多少?威力又有多大?
漂亮的女性做着口型——
【一】
没有从“三”起步,直接便是最后的“一”。
水草似乎把我拉入深不可测的泥沼,那些淤泥渐渐漫过我的身体,最后是头顶,我的眼睛好像已经无法视物,耳朵似乎再也听不见声音。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我甚至还来不及对着我的同学和老师说“快逃”。
但是——
什么都没有发生。
坂田老师依然在上面冷静地乱七八糟上课,同学们依然像往常一般在他的课上昏昏欲睡。一切还是处于普通的日常中,仿佛我课桌里的炸弹只是幻觉,仿佛不远处高楼上的漂亮女性也只是虚影。
我以为这只是她被抓获之前对我进行的恶作剧报复,也许事实上炸弹只有我课桌里的这一份,但是当我转向她时,我看到她诧异的表情。
在出教室门找萩原研二报警后,警察很快过来带走了她。
这时已经下课,而我却依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丘比,是你做了什么吗?】我抱住了丘比,它的体温令我已经泛冰的身体渐渐回暖。
丘比摇摇头,【这已经不是立香酱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了,】它用无机质的赤红眼眸盯着我,似乎在做出新的定义,【立香酱是期待我做出什么事情吗?】
【如果丘比告诉我,其实是你把其他的炸弹全拆了,我会很高兴。】
我怀里的粉白色非人生物似乎停顿了几秒,接着用没有情绪的眼眸继续盯着我:【但是我没有。】
【我知道,】丘比是不会做多余的事情的,【果然还是她的炸弹在设置时出了问题,我真的很好运。】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碰到类似情形时,我还能不能这样的运气。
丘比似乎想要对我说什么,但这时坂田老师叫了我名字:“藤丸同学,你哥给你送饭盒过来了。”
我这才想起出门时我忘拿了我的饭盒,老实说我现在没有什么胃口,但我依然出门去找我哥。
结果我哥除了拿着饭盒,另一手上还拿着其他的东西。
注意到是什么时,我微微睁大眼眸——
那是好几份已经被他拆掉的新型炸弹,和我那份一样,主要由两种不同的颜色的液体构成,停滞的漂亮又绮丽的粉色和不再流动晶莹剔透的蓝色,此时在光中似乎带上些温柔的味道。
“我觉得你能管好你自己的那份,就先拆了别处的,”我哥拆炸弹的
能力远远高过我,他把饭盒递给我。
明明是保温盒,但是我却感觉里面的热度透过盒子传到我的手中。
“都说了在学校多要注意一点你还不听,”他揉揉我的脑袋,“现在把你拆的那份给我,我去处理掉。”
他朝我伸出了手。
而恍惚间我仿佛看到那一条我来不及修好的船,上面的破洞已经被补上。
第30章
萩原研二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接到藤丸立香的报警电话。
那位橙发的少女曾用他的手机给她哥哥拨打过电话, 自然通话记录便保留在上面,之后她又用自己的手机号码去向他道歉,于是相互之间留有联系方式。由于这小姑娘时常往炸弹堆里凑, 而他又是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 久而久之他们开始熟悉。
“我在我的学校附近抓到了上次爆破案的犯人。”
对于她这般年纪的孩子来说, 抓到罪犯应该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但是藤丸立香的声音中却毫无雀跃之情。
仿佛刚从深海中捞起来的纯白玉石,虽然水压无损她的光泽, 但依然无可奈何地沾染上了海底深沉又孤寂的气息。
他知道她为什么选择拨打他的电话——普通学生能制服犯人的情况毕竟只是极小概率事件,直接拨打报警电话有极大可能被当做恶作剧而不被处理。
“我知道了,”萩原研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你冷静一点。”
但是电话那头的少女只道:“我很冷静。”
她的声音依然还是精致玻璃球碎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而一片片碎块扎得他人手心都是血,连带着心都被揉成了一团。
萩原研二知道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都不是一帆风顺,就像他经常做的拆弹工作,就算知晓炸弹的型号, 但是没能及时赶到现场,那依然只能在赶路的途中看到那一头绝望的大爆炸。
无尽的火光吞噬着撕毁一切,最后咬碎人们的哀嚎,最后前方只剩一片虚无。
风传来了亡灵们被留置于世间的声音——
“救救我。”
——那种仿佛深陷漩涡的无力感在事情发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都会如同层层阴霾般笼罩在他的心头。
所以在抓捕罪犯的过程中,她会不会也遇到了类似的无奈情形?
萩原研二本想等犯人被抓走后和她聊一聊,作为过来人对其进行开导,结果找到她是却发现少女正抱着她哥不撒手, 连头都埋进他的怀里。
而白发的青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把她直接捞下来, 而是叹了一口气, 接着用一只手缓缓拍着她的背表示安慰。
萩原研二眨眨眼,正准备暗中离开,结果下一秒突然瞥见卫宫士郎另一只手上所拿着的好几份液体装置。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结构,但是很明显这就是炸弹。
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震惊眼神,白发青年直接把手中已经被他拆卸完毕的炸弹递了过去:“本来想自己处理掉,但是既然警方在这里,那就拜托了。”
卫宫士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仿佛岁月变换后依然不移的群山。这时他才把怀里的我捞出:“快去把你从课桌里拆下的那份拿出来。”
而在被我哥扒下后,我第一眼便看到了萩原研二,我眨眨眼,接着朝他打了个招呼。
我哥虽然不是猫,但是抱着他有种吸猫的快乐。现在我手不凉身不寒,仿佛被夏日温暖阳光晒过的被子,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我快乐地跑回教室,把饭盒放进课桌里,接着再从里面拿出被我压下书下面不让其他同学看到的炸弹装置,接着又一边拜托小安帮我掩着炸弹,一边快速跑了出去,将其递给了萩原研二。
现在手上拿着好几个炸弹的人变成了萩原研二。
他知道这绝对是一种新型的炸弹,具体原理在警方充分研究后便可知晓。而只要知晓原理,不久后它也和其他炸弹一样,破解方式会被普及,普通的拆弹人士也能顺利完成这类炸弹的拆弹任务。
我哥有能力处理掉它们,但依然愿意把这些交给之后才赶到现场的他,而我也没有多问,直接递给他炸弹。一想到这里他便轻笑着
:“感谢你们对警方工作的信任和配合。”
我哥朝他点点头,我也学着我哥的样子严肃地朝他点点头,然后下一秒我便瞥见不远处的几位警察正将戴上手铐的普罗米亚带上警车。
虽然已经被逮捕,但是她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悔改的姿态,反而悠闲自得,仿佛接下来去的地方不是监狱,而是她休闲放松的场所。
注意到我的视线时,她正坐上警车,在窗户悠悠关上的那一刻,我瞥见她微微扬起的嘴角,以及依然满盈火光的眼眸——
她还是没有放弃追逐毁灭。
我沉默地看着她。
现实中很少有正常人会选择杀人,法律和做人的底线会阻止他们进行杀戮。就算是警察也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会对罪犯开枪,因此我知道她在我面前有恃无恐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认为我不会杀死她。
——可是她的想法真的是正确的吗?
肩膀上的丘比和我一样沉默着不出声,正如我看向不远处的普罗米亚,它也同样正在凝视着我。
机械一般只会进行冷静分析的赤眸中仿佛闪过几缕暗光,无尽的深渊似乎隐没于此,最终深海中的冰山露出了尖锐的一角。
等我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后,我诧异地发现原本一直待在我肩膀上不肯下来的丘比,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哥,你有看到丘比跑到哪里去了吗?”
听到我的提问后他皱起眉头,似乎是听到了极其不愿意提起的事物。现在我抱住他的时候,他已经能熟练到下意识把我肩膀的丘比丢下去。
“我不知道,”我哥说道,“我只知道刚刚我把那玩意丢下去后,它又跳到你的肩膀上去了。”
说完后他啧了一声,看起来极其嫌弃:“不用特意去找它,反正那种东西现在就算立香你不打算留着,它也还会自己主动跑回来找你的。”
我觉得我哥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我还是打算找一找,在找之前我再问问小安——
【小安,你知道丘比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呢,我并没有关注它。】
小安只能找到有恶意的人,但是丘比显然不属于这种范围。丘比这样的存在不同于人类,它的世界由逻辑构成,没有法律的意识,更没有善恶观可言。
我哥和萩原研二走后,我开始在各个下课时段找丘比,但是一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我依然没有在学校里找到它。
总之它似乎不在学校。
老实说我对丘比的了解很少,它总是趴我的肩膀上盯着我,除此之外几乎不会做什么正事,平日也没有见它有什么其他的偏好,我一时间有些犯难,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它。
我努力思考,但是依然未果,最后来到与丘比相遇的那条小路上。现在没有下雨,一切都很宁静。我在花坛旁边坐下,放下手机享受清净。
今天找丘比走的路有点多,我现在脚有点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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