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甜品,她将注意力放到另一批果实上。
这几颗树番茄要烤得更软一些,熟透后拎到舂桶中,放几颗烤过的小米辣、尖青椒,切碎的香茅草、大芫荽、香柳、薄荷等几种香草,一把大蒜,一些盐巴,通通捣碎,捏一只青柠汁搅拌。
捣成软红碎绿混合的酱,盛到瓷碗中,便是版纳特色的番茄喃咪,用来蘸新鲜蔬果吃。
烫软的芭蕉叶晾凉了。
辛真将香茅薄荷韭菜姜蒜小米辣等十几种食材切碎,撒入酱油和盐简单调味做成包烧酱。
拌进新鲜的牛肉片、小河虾、猪脑花中,又分别包进三层叠制的芭蕉叶片上,叠成扁平的叶盒,夹进竹片中,放到炭火上烘烤。
烘烤需要时不时翻个身,确保两面受火均匀。
包烧牛肉、包烧河虾、包烧猪脑花的烘烤时间各不相同,她得尽快安顿好芭蕉花来观察火候。
看得出巩梵的刀工不错,有下厨经验,她把芭蕉花圆实的花芯切得粗细均匀,抓过一遍水后,涩味去除变得柔软。
辛真接过处理好的芭蕉花丝,搅好猪肉蓉倒入盘中,撒一把辣椒碎,盐巴和胡椒粉,搅拌均匀包入芭蕉叶中,扎成一个绿色小包。
“这几只是不是烤好啦?我闻到香味啦。”盛凌指着炭火上的包烧问道,他早就饿了,但怯于镜头不敢直说。
“应该是,时间差不多了。”
辛真连忙应道,将绿色小包递给巩梵:“你来蒸吧,大火十五分钟就可以。”
然后跑到炭炉旁查看包烧。
芭蕉叶的表层被烤焦了些,牛肉和河虾已经好了,猪脑花还得等几分钟。她抱来一只竹篾大圆托,垫上新鲜的芭蕉叶,将两只烤好的包烧挑出,蹲下来挥着小竹扇,给猪脑花加把火。
几个人来回忙了好一通,清理出长桌,将菜肴一一端上桌。
冰镇蜜渍过的树番茄变得软趴趴的,辛真将这些橙黄柔软的果肉装进白瓷盘,她舀出冰糖水里最后一颗果肉,抿进嘴里。
冰凉冰凉的还很清甜。
咬下去立刻尝到树番茄任性的果酸,她眯了眯眼,混着冰糖汁的甜咀嚼,酸甜交汇在口腔中打架,冰凉在旁助威,好刺激的一战。
太开胃了!
味蕾全部激活,好想马上吞一碗饭!
小试牛刀的甜品还算成功,她将瓷盘摆到桌上,立刻迎来巩梵的捧场。
“好漂亮的甜品啊!”巩梵摸兜想翻出手机拍照,掏了几下才想起手机已经交给助理保管,做出无奈表情。
辛真客气地笑笑,不至于吧,这都没摆盘呢。
她低头将水芹菜、荆芥、黄瓜条、生菜叶几种水灵灵的山野蔬菜摆入盘中,中间放一碗番茄喃咪酱,沙拉拼盘就做好了。
此时晚霞横跨天际,竹林发出沙沙声响,一缕清风摇曳,穿堂而过。
辛真将云腿豆焖饭端到桌上,扫了眼几位嘉宾,说道:“可以开饭了,去叫小卜哨过来吧。”
“我去叫!”巩梵主动请缨。
第81章 云腿豆焖饭
云腿豆焖饭烧出了锅巴, 出锅时被辛真用铲子拌匀了,火腿薄片的红,土豆块的黄、蚕豆的绿、饭粒的白, 几种颜色混在一起, 在大砂锅中堆成了饭山。
微风引着饭香,飘到盛凌鼻子, 勾起馋虫。
咕咕咕――
意识到自己肚子发出鸣叫,盛凌面色倏地一赫,摆过脸不去看桌上食物,心中默默寻思待会多吃一碗焖饭会不会被经纪人秋后算账,圈内竞争激烈, 年轻艺人的控制身材一个比一个狠, 碳水是绝不对多碰的。
可它闻起来好香啊, 希望吃起来别太好吃。
辛真坐在桌旁,低头将芭蕉叶折成小盒, 待会儿可以用装虾壳, 她没看到盛凌纠结的表情, 只当他是饿了想尽快吃饭, 于是嗯了声打破三人间的寂静,自言自语着:“小卜哨应该快来了吧。”
“我也去看看。”
于信然的话刚脱口,巩梵和小卜哨就过来了。
吧嗒吧嗒踩着地上落叶, 小卜哨步伐轻快, 不知是不是看完了喜欢的动画片, 正乐着回味。她手上捏着十几朵半开的鹅黄野花扎成的小花束,衬了几片浓绿香叶片, 小小簇的随着小手荡漾。
走到厨房区, 小卜哨一个箭步迈到辛真面前, 甜着声说:“姐姐,给你。”
小手捏着花束递来过去。
辛真下意识往后仰,浓郁的花香让她忍不住想打喷嚏,偏偏小卜哨的手臂执着地停在面前。
一时间不知接还是不接。
“好漂亮啊谢谢你。”辛真勉出笑容,起身退了半步,才伸长手接过花束,轻声问:“肚子饿了吗?”
小卜哨猛地点头。
晚餐的开始很安静,五个人围坐在长桌边,晚风卷起垫在桌上的芭蕉叶,有人用手压了压叶子边缘。
巩梵压着嗓子轻咳声,举起冰水杯,说:“刚刚是我不对,让小卜哨掉到水里差点出事,也影响了节目进度,连累大家了。”
于信然立即举起杯子配合,直播在进行工作也要继续。
盛凌也举起了杯子,跟着前辈就对了。
辛真刚拿起杯,巩梵就举着杯子转向她,面带愧色道:“真真幸亏有你……”
她酝酿了很久,计划着要在饭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以前每次在镜头前的发言都有公关团队提前拟好说辞,照着背准不会错。这次事发突然,团队那头忙着平息网上舆论,没顾上给她安排台词,没想到自由发挥这么难。
辛真吸着鼻涕,勾唇笑笑,手中的杯子与巩梵的杯子碰碰了。
“安心吃饭吧。”她说。
终于可以吃饭了!
盛凌给自己装了满满一碗云腿豆焖饭,小碗挪到面前,米饭的清香更真切了。火腿肉片的风干咸香混在粒粒分明的热米饭里,肉香与淀粉的召唤,直接压垮了克制食欲的理性。
他用筷子扒了满满一口饭,满足地咀嚼着莹韧扎实的米粒,牙齿抿到整颗蚕豆,稍稍用力一压,绵软的豆芯呲溜蹦出豆衣,植物清香混着火腿肉,土豆块也不再矜持,尽情舒展滑软身姿。
井盐盐渍风干后的山猪腿肉本就奇香,被高温焕发出芬芳因子,与同煮的食材交混提携,醇厚又清新。盛凌一口一口地闷饭,仿佛肚中敞着深渊,怎么也填不满,吃不够。
辛真觑一眼这位憨憨的小哥,没想到是个实打实的干饭人,正好可以做节目效果的捧哏。
她用勺子挖了一块包烧猪脑花,问:“小卜哨喜欢猪脑花吗?”
“喜欢啊,每次杀年猪妈妈都会做。”小女孩也在忙着干饭,饭粒都粘到了嘴唇边。
辛真将满满一勺带着植物酱料的猪脑花盖在小卜哨碗中,说道:“这包脑花烤得软滑,伴饭吃最香了,吃了还会变聪明哦。”
小卜哨美滋滋地将脑花搅进米饭,酱汁沾着脑花顺滑地卧躺开,囫囵一口咽下,舔舔唇,扬起笑:“好好吃,和我妈妈做的一样好吃。”
被抬举到与亲妈手艺的一样水平,辛真乐了:“嘴真甜。”
听了辛真的引导,盛凌也舀一勺包烧猪脑花拌进米饭,猪脑花软滑得像豆腐花一样,好几种植物香料烹织出的异域味感,连同米饭迸发在味蕾上,薄荷叶的清爽,香茅的柑香,辣椒大蒜的辛辣,还有好多他分辨不出的植物香,奇妙且和谐地聚拢分散,咽下之后,口腔中还留有芭蕉叶淡淡的叶香。
太好吃了吧!
辛真看着他迷醉的表情,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盛凌点点头。
辛真又问:“有多好吃,展开说说。”
盛凌:“比我妈做的好吃。”
他低头干一口饭说道:“我妈经常炸厨房。”
啊,这……
辛真扶额,这届嘉宾真难带。
直播间弹幕的笑声隔壁街都能听到:
“盛凌同学怕不是搞笑艺人?”
“传下去,盛凌今天开始不走偶像路线了”
“我浅笑一下我妈就冲进来以为在杀猪”
“厨神真真万没想到会和炸厨房选手类比”
“我妈也经常炸厨房还不自知”
“好想吃脑花拌饭啊!我元神已经飘到版纳了”
“包烧脑花就是绝,一口下去有十几种味儿”
“我们寨里都会做,大家来版纳吃绿叶宴啊”
巩梵的克制力比盛凌厉害,作为身材管理一流的女明星,晚餐绝不会碰主食和白水烫肉以外的食物。
但她很喜欢甜点。
刚才看到辛真吃蜜渍树番茄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好吃,馋着了,现在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吃上。
她用银勺舀起一块黄橙橙的去皮番茄,软绵绵的含进口中,酸溜溜的果汁瞬间蹦出,混着冰糖的清甜,来回拉扯极具张力,冰水中浸泡过的冰凉感荡漾在唇齿间,荡秋千似的一上一下,全身的毛孔感官都激活了。
她轻呼一声:“太爽了。”
众人纷纷看向她,她拿着勺子的手捂住嘴巴,羞涩笑笑:“好开胃,这道蜜渍树番茄你们一定要尝尝。”
蜜渍树番茄在绿叶肉林中显得过于清新,不是其他人的下手首选,瞥了她一眼又各自沉浸在自己碗中。
“是吧,我第一次做还怕不成功呢。”辛真回应她。
巩梵惊奇道:“你刚发明的?难怪我吃很多次滇菜都没见过这道。”
辛真回道:“嗯,借用了蜜渍圣女果法子改良的速成版。”
聊上天后,巩梵做错事压抑着的心情有了起伏,加上被树番茄激活了胃口,她将目标放到喃咪蔬菜沙拉盘中。
拈起一根黄瓜条,蘸上盘中的番茄喃咪酱,清清脆脆地一口咬下,植物酱料的辛香与黄瓜清香混在舌尖,这是一种不带攻击性的辣意,绵滑又馥郁,全然是植物调制成的清新酸辣。
再夹起一箸翠绿的荆芥嫩叶,沾上喃咪酱,她对绿色蔬菜格外有好感,看着筷中绿叶就觉得健康低脂,塞进嘴中咀嚼,嫩芽似的荆芥一咬就碎,独有山野清新之感,微苦微甜微微地辛,被层次丰富的喃咪酱汁包裹着,好似一口/活泼的夏日凉风。
望一眼被吹得微微颤抖的竹林,好惬意啊。
“这个喃咪酱值得推而广之,比平时沙拉的油醋汁好吃太多,而且我看真真舂捣的时候没有放一滴油,绝对零卡。”巩梵捏起一根黄瓜条,非常满意地赞道。
糟糕的是,她的味蕾全开了,迫不及待地想吃多多的肉和米饭。
“尝尝包烧牛肉和包烧河虾,和在餐厅里吃的风味不太一样哦。”辛真引诱道,她发现巩梵是个很出色的捧哏,能从特别都市人的角度去品评。
巩梵不再压抑食欲,就稍稍尝一点儿吧。
她拈起筷子夹起一小片牛肉,筷尖习惯性地抖一抖,抖落下粘连的香料,这是她常年饮食的习惯,避免摄入勾芡的酱汁。
但她忘了,这道包烧的烹煮过程也同样没放油脂和勾芡,仅用了简简单单的十几种植物香料包制。
牛肉片滑入口中,细细地咀嚼。
舌尖与肉片相互搏击,又缠绵到一起,只怪它太嫩太滑了,异域香味纠缠着肉质纤维,每嚼一下都能尝到新一重的植物香。上一秒是薄荷的清爽,现在则变成大芫荽浓郁的草木气息,再下一秒又被小米辣托举,一不小心咽了下去。
她已然忘记每口肉要嚼多少下的习惯,不停顿地吃着芭蕉叶上的牛肉,手上动作不自觉地往碗中盛了满满一碗云腿豆焖饭,心道米饭凉了可不好,拌点包烧牛肉的酱料一起吃最得味了。
见巩梵吃得投入,辛真不再cue她,默默地吃起河虾。这半个巴掌长的河虾在城中菜市可不好买,上岸后没有清澈水源滋养很难运到城中,一般山里人捞到就自家吃掉了。
烤制包烧前,河虾还活蹦乱跳的,她费了好些功夫在将它们装进芭蕉叶中,吃起来绝对一等一的鲜美。
她咬下虾身,手指捏着虾尾,以牙齿为阻隔,稍用力一扯,虾肉就脱壳而出,完完整整地抿入嘴中,多重植物香气沾着虾肉,咀嚼起来还有虾肉的鲜甜。
辛真眯着眼尝味,吮了吮虾头余留的虾汁,将虾壳放到绿叶小盒中,继续对付下一只。
对于信然而言,食物仅是填肚子之用,加上身材管理,早就摈弃了对美食的追求。各种滇菜版纳菜他也在各大城市餐厅吃过无数次,同伴们如此沉醉地“表演”,他当然不能掉队。
夹起包烧芭蕉花前,他已经预设好表情和台词,只等咀嚼几下后托盘而出。
谁知,他夹起一缕嫩黄的花芯呷入口中,植物花丝的脆脆口感还是让他惊讶到了,好似刚刚烤熟的金针菇,但又没有金针菇的空心绵感,猪肉油脂在蒸煮时渗透到花丝中,油润得来不觉得腻味,反倒带出芭蕉叶的叶片香。
调味简单到只有辣椒和盐巴,味蕾主场完全让位给花丝与肉蓉发挥,清清爽爽,没有半分拖沓冗余,每一下都尝尽山野本真的美感。
连续几口芭蕉花,吃得他心花怒放,刷新了对版纳菜的认知,想来开在远方城市的滇菜餐厅还是欠了几分本事。
于信然咀嚼着,眉毛上扬,表情真真切切地展示着吃到美味的愉悦惊喜,预设好的台词忘光光,只叹出一句:“这道芭蕉花太绝了!”
然后他由衷比出大拇指赞道:“辛真的手艺果然了得,比我吃过的红饱书餐厅都要好!”
比红饱书餐厅还好?
辛真的眼睛亮了亮,弯起笑:“真的嘛?不过这顿饭有很大功劳是食材和环境,竹林美景加了不少分。”
很快,桌上的食物在说笑氛围中被消灭了精光,连整锅云腿豆焖饭都刮干净了锅。作为晚餐主厨,除了直白赞美能带来快乐,食物被食客吃得精光也是一种极大成就感。
直播间弹幕持续刷着:
“听到红饱书眼睛都亮了,真真你可以的!”
“造孽啊我为什么要吃泡面看吃播”
“前面的版纳人别跑,快给我推荐当地餐厅”
“我也好想去旅游去版纳吃吃吃”
“我刚去了漠地吃完鱼,又被种草版纳包烧”
62/91 首页 上一页 60 61 62 63 64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