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初醒来时的想法感到羞涩又讶然。
但转瞬,她又疑惑不已,陆允时不是在西域吗,怎么她一睁眼,人就到了大理寺了。
余安动了动身子,登时四肢百骸都传来密密麻麻的酸疼,尤其是后颈处,疼得厉害。
后颈......
余安呼吸猛然顿住,昏睡之前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悉数涌来,跌落的机关,竹简上的秘密——
竹简!
那个写着孟家罪行,给虞家翻案的竹简!
她强忍着痛意,被褥里的一只手覆上胸前,她记得晕过去之前,那张竹简被她放在了怀里。
可是手心只能透过薄薄的一层里衫,摸到里面裹胸的布衣,至于旁的,却是什么都没有!
余安双手撑着床榻,忍痛想要坐起身来找那张竹简,一张煞白的小脸因疼意而皱在了一起。
“乱动什么!”
陆允时见余安白着小脸,还一副逞强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本就沉下去的声音更显得像是呵斥。
话里带着十足的怒意,看男人靠近的身子却轻柔无比。
陆允时一手扶着余安纤瘦的肩膀,一手从白皙的鹅颈下穿过,指缝无意勾住少年头上系的松松垮垮的发带,抬起时,乌发散了下来。
乌黑柔顺的青丝披了满肩,几缕发丝落在了陆允时的指缝里,修长的指节忍不住偷偷抚摸着。
余安浑身酸疼无力,见陆允时将她扶了起来,顺势便要靠在床头上。
可下一瞬男人温暖宽阔的胸怀贴在了自己的背上,有力搏动的心跳,隔着两层皮肉和衣衫,一下又一下地触碰着她。
她浑身一僵,呼吸都不由变轻。
后颈处似乎伤得有些重,无法长时间挺立着,余安僵住的后脖颈开始发疼。
忽然,一只大手轻轻托住,将她的脖子放在了一旁的肩膀上。
男人的身躯离她太近,近到她只要抬眼,便能看到他时不时吞咽的喉结,这样亲密无间的动作......
不该发生在他们二人之间的。
陆允时一手环抱住怀里软乎乎的身子,掌心虚覆在少年纤细却又软软的盈腰上,只需稍稍垂眸,便能瞧见少年敞开的衣领。
白皙如雪的肌肤,又因伤着而透出一点粉意。
单看这白皙的雪肤,若是不知道的旁人,定然会以为这是个刚承了欢,受了雨.露的娇俏娘子。
察觉到怀里人想要逃,陆允时手心倏地合拢,指尖不留一丝空隙地按在那处软肉上。
然后,捏了捏。
余安双眼一怔,随即小脸羞得通红,两手想要推开男人遒劲的手臂,却发软到徒劳无功,反而搭在上面便没了力气。
白皙的手背覆在那只青筋直凸的手背上,两相交叠,生生看出一种魅惑感。
“大人......”余安不再做无畏挣扎,而是想着那张竹简,于是试探性开了口,“你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今日晨间。”陆允时淡淡开口道。
他垂眸看着怀里少年乌黑的发顶,乖巧听话,软得像一滩水,不敢想象若是此次没有找到这人的下落,自己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男人捏着软肉的手紧了紧,怕怀里的人又凭空消失似的。
“刚入京便听到你失踪一事,大理寺的衙役是在医馆后院找到昏睡的你,昨夜才把你抬了回来。”
余安倏然抬眸,呼吸微顿。
医馆后院?
怎会是医馆后院!
余安动了动脖子,瞬间传来一股疼意她当日分明是在底下夹层的密室里,一种猜测慢慢浮现——
她当时定是被人打晕的。
只是,那人会是谁?孟纸鸢吗?
“大人,我身上可有——”话音戛然而止,看着男人冷硬的面容,余安顿了顿,没有将竹简的事情说出来。
她暗暗垂眸,虽然竹简上写的孟家才是幕后黑手,但呈给皇帝的依然是首辅陆闵,陆家依然和其中有着联系。
眼下,无论是医馆的命案,还是虞家的冤案,她都拿不出具体的证据来。
至于陆允时对她的态度,也值得深究。
时隔十年,记忆中的少年郎又岂会是当年那般骄矜赤诚。
自她上京以来经历的种种,足以看清面前这个男人,并非只是表面上那样狠厉,其实他心思细腻,有城府,有手段。
再者,这次西域之行,她又怎知他没有查出些什么来。
这样一想来,余安只觉前路一片茫然,看不清的四周遍布荆棘,稍有不慎便会陷入进去。
她如今的处境,越发岌岌可危。
她话锋一转:“我身上可有取下来什么东西?”
少年的声音软软糯糯,像是个猫爪子在人心上挠似的。
陆允时一双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叶衾昨夜才将你抬回来,只脱了外面一层外衫,里面有一个叫做药囊的东西。”
果然,竹简不见了。
余安眉心微蹙,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竟然不翼而飞,巨大的自责与恼怒从心底浮起,呼吸不由变得粗重急促。
少年微隆的胸脯起起伏伏,不过外面罩着一层宽松的里衫,倒也瞧不出里面其实藏着一对香酥白兔。
余安心里失落至极,不死心地又问了句:“没有别的了吗?”
男人眸光一闪,他了解余安不是随便胡乱询问的人,他既然问了,那必定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少年小心翼翼地试探语气,让他心底不虞的同时,又有些奇怪。
陆允时不动声色:“无。”
闻声,余安暗自叹了口气,忽然耳畔被贴上一个硬.硬的东西,倏地那凸.起的东西动了动:“问完了吗?问完了,那便轮到我来问你了。”
是陆允时的喉结。
余安咬着唇,羞得想要躲闪,可是耳根传来的温暖让她安心,那股冷香气息带着魔力。
可下一瞬男人忽然的问话又让她慌了神。
“我听叶衾说了,药囊......是本案的关键线索。”陆允时右手悄悄翻转,似是不经意般捱着余安的尾指,轻轻摩.擦。
“但这药囊是西域之物,你为何这么清楚。”
陆允时嗓音低沉,幽幽语调传入怀里微微发抖的人耳里,手心也从腰间缓缓挪到少年尖细的下巴上,指腹轻扫唇线。
而后,那双冷情的薄唇慢慢俯下,登时手里的人小力地反抗着,红红的圆圈委屈至极,陆允时停在了余安红唇的上方一寸。
“余安,我从来都未曾问过你,你究竟是不是来自西域?”
“咯噔”一声,余安心脏猛然停住片刻,男人循循善诱的语气却是在逼问,叫人退无可退。
男人那双鹰隼的双眸如同看见了要侥逃的猎物,温柔的眸里射出寒光,气势逼人。
仓皇之下,余安猛地闭上眼睛,酸软的双臂环上男人挺直的长颈,将心虚的小脸埋在那人的怀里,竟是可怜兮兮地开口:
“大人,我怕。”
陆允时身子猛地僵住,方才逼问的气势,像是被炸破了的气球,登时瘪了下去。
脖颈处传来的阵阵热意,还有少年撒娇似的动作和语气,直叫历来铁骨铮铮的男人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说:
接档预收文:《奸相嫁姐》
#姐姐,我是伪君子,但只做你的裙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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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久违的月事
“你怕什么?”
嗓音慢慢传入耳中,分明清朗如玉的声音,可却总是带着一抹深沉和不明的意味。
“怕......我没命了。”怀里的少年声音闷闷的,似乎带着一点委屈。
实际上,余安确实有些委屈。
陆允时一去西域这么多天,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大理寺,明知道她指定凶手是尚书府嫡女的孟纸鸢,没有他这个大理寺卿的帮衬,她这个小衙役根本拿不了孟纸鸢怎么样。
杏眸微微红着,察觉鼻尖有些酸涩,余安特意吸了吸鼻子。
倏地,头顶传来那人一声呲笑。
若是不提及还好,提及到医馆遇险一事,陆允时满腹的气愤。
眉心沉了下来,手里握着软肉的力道重了重,“只是去医馆查案,为何叶衾说你忽然失踪了?你......”
未说出口的话,哽在喉间。
他想问,是不是和顾淮有关,但不知怎地莫名有些问不出口来。
余安张了张口,眼皮眨了眨。
天和医馆的“回”字形建筑,定然不是巧合,极有可能牵连到宫廷。
还有那个孟家罪行的竹简,“回”形建筑的最底层,一定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虞家冤案的线索就在里面。
但想去底层,必然不易,她需要一个人帮助。
竹简上的最后一行字与浮现在脑海里。
陆家当年在其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余安嘴唇轻抿着,“我当日去医馆查药囊,约莫是碰到了什么机关掉到了一个地道里,那里摆了很多书,我注意到有一个竹简,上面写着......”
她刻意略去竹简上上所提到的虞家一事,“写着孟家这些年行贿的事情。”
陆允时倏然抬眼,眸底有什么东西开始暗潮涌动。
“但我后面就被......就被人打晕了,再醒来时便是大人说得,叶衾在后院捡到晕过去的我,但竹简不翼而飞。”
“只记录了行贿吗?”陆允时冷不丁问了句。
余安挂在男人长颈上的手一顿,渐渐才意识到瘫软的手臂有些发麻,慢慢从男人的长颈长滑落下来。
忽然,一股力道稳稳接住,纤细的手臂被陆允时牢牢握在手心。
幽潭双眸定定看着怀里人有些躲闪的双眼。
“嗯。”余安心虚地移开双眼,偏头之际,后颈上抚上一只温暖的掌心。
男人指节修长,骨节分明,粗粝的指腹却是轻轻按压着后颈酸疼的地方,缓缓摩.擦按揉着。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可余安却忽然想到那夜的梦,煞白的小脸有了些血色,透着粉意。
殊不知,头顶上的那张俊逸面容变得冷凝,陆允时嘴角衔着一抹轻嘲。
孟家这些年作恶多端,但背后却一直有股隐秘的力量庇护着,他暗暗追查了许久都不得而终。
尤其是当年的事情。
与孟家的姻亲不过是一个接近查案的借口罢了,再者孟家算是名门望族,汴京中想嫁入陆府的贵女数不胜数,拉孟纸鸢做个挡箭牌也没什么不好。
男人眸底闪过一丝不屑。
孟纸鸢自愈清高却又心狠手辣,这次天和医馆的命案与她脱不了干系,先前不过是因迟迟找不到孟家罪行的下落而托着。
如今,不用了。
“唔。”掌心下的人缩了缩脖子,余安软软道:“大人,痒......”
捏揉着后颈的指尖一顿,转而收了回来,陆允时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托盘上的一个物什。
圆鼓鼓的东西形似香囊,领口被一条金色细绳系紧,垂落的白色流苏与本身的红装两相辉映。
一瞧,便知是个价值不菲的东西。
余安靠着床沿上,见陆允时将那东西递过来,这才想起来这是她在医馆床榻缝隙中找到的药囊!
她以为,药囊和竹简一起掉了——
不对!
余安欲动的指尖顿住,她微敛着眸,心里暗暗想着她忽略的线索。
她一直猜测,如果打晕她的人是孟纸鸢,那便是怕事情败露。可眼下关乎她是否杀人的重要罪证却还留在她身上,那么打晕她的人绝不会是孟纸鸢。
莫非,这一切是个局吗?
陆允时见余安在发呆,皱了皱眉,弯下腰将手里的药囊放到她手里,“这是在你身上找到的药囊。”
“待药囊与叶衾在医馆地窖里找到的商道地图核验一番,便能抓住凶手了。”
此话一出,余安悄然回神,她缓缓抬眸,似有些难以置信般。
陆允时先前不还是维护孟纸鸢的吗?
怎么会......
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面前这个男人的心思了。
感觉,周围之人,全是他的棋子。
愣神之际,陆允时却又倏然俯下身,男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儿传来,精瘦的腰身靠近她的鼻尖,腰间玉带时不时蹭过她的唇。
擦破了点皮的手被人握住,冰凉的触感缓去了些火辣辣的痛意,余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你还未曾回答我,你是否生长于西域?”
冷不丁的飘来一句话,余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她暗自恼怒,陆允时这厮怎地说话做事这般跳跃,绕都绕不过去!
余安想要抽出手,却被握得越来越紧,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来自西域,但如今已入大理寺谋职,今后也会一直住在汴京,不会耽搁正事,就不必说了吧。”
她心里打着鼓,仔细想着接下来,陆允时会顺着她的话怎么问下去,不料陆允时却话锋一转:“来自西域?”
“是生长于西域,还只是长在西域?”
幽幽的语调,余安却是呼吸一窒,她知道,陆允时在西域查到些什么了。
她咽了咽口水:“我幼时摔了一跤,不记得那些了。”
陆允时嘴角勾起,似乎早就料到余安会搪塞他,不过他本就不关心那些,他要问的——
是关于虞桉的事情。
床榻边一个小檀桌上放着几本医书,陆允时不发一言地伸手拿过,手腕翻转,医书的正面赫然出现余安的眼前。
少年的身显然一僵。
余安双眸睁大,刚清醒不久的意识猛然放空,耳道嗡鸣了好一阵,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几本医书,你......”
医书泛黄陈旧,边角还缺了个口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几本医书上的口子是哪里来的。
是她当时给师父点烟的时候,无意烧的。
本以为陆允时不过是在西域外界查到了些她的线索,不曾想他竟然去到了翠峰岭,还下了崖壁渠道山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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