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师父就住在山谷的竹屋中,当时师父死的匆忙,临走之前将一封记录着虞家冤案线索的书信交到她手里,并叮嘱她快些离开西域,去往汴京。
仓皇之下,许多东西都未来得及带走,就连——
连那根驻容的藤蔓种子,都来不及带走一点。
而这几本医书,定是被她弃了的。
余安借着手肘的力量撑起身子,用余光偷偷打量陆允时,不料一抬眼便撞入了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睛里。
陆允时似笑非笑,尽管眉间没有骇人的戾气,但眼睛里射出的探究眼神,绝非善类。
心脏越跳越快,余安满心都被自己的身份被揭穿,抬起无力手,指尖轻颤着,正要去触碰那几本医书时——
手猛然顿住。
不对!
他在故意试探她!
陆允时只是问了她是否生长于西域,却并未指明她和师父住在翠枫岭下的山谷里,至于这几本医书,他也并没有指名道姓就是她的。
“这医书......有些破了。”余安悄悄收回手,佯装无意道。
“是吗?”陆允时并未同先前那般,而是步步紧逼,他猛地靠近余安那张精致的脸蛋,两人的鼻尖就快要捱上,唇珠只微微动一下便会相触。
随后,他漫不经心道出了让余安一惊的话。
“你在骗我。”
陡然沉下来的语气,充斥一股危险的味道,余安不自觉想要往后缩,后颈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拦住,退无可退。
她只能生生受着,陆允时的唇碰着她的唇。
男人有些冰凉的薄唇浅浅嵌.入她的齿间,时而上唇浸.润,时而下唇轻.吮,两人唇珠相点,“余安,我说过,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话音刚落,余安只觉唇珠一痛,陆允时舔.舐着她嘴边干裂的地方,她呜呜咽咽,“疼......大人......”
原来方才将醒未醒之时,真的是陆允时在吻她!
余安两只圆圆星眸睁大着,眼里尽是惊讶和羞涩,她想要偏头,可后颈的酸疼让她无能为力,只能由抵抗变得瘫.软。
察觉怀中人软意如春.水,陆允时这才收敛地退开了些。
少年温软的小鹿星眸染上些湿意,被咬了几下的红唇泛着水.光,媚.意如丝,惹人怜爱至极,心里那股久违的欲.念直窜头顶。
看着面前之人是因自己才变得这副模样,男人心里竟然隐隐升起一股傲意,轻佻一笑,“还敢不敢骗我?”
闻声,余安满是羞窘的小脸变得愈发绯红,她软着身子想要将面前这个登徒子推得远远的,还要狠狠骂一顿!
可是、可是她没有力气,只能自以为凶狠地剜了一眼陆允时,“登徒子,不知羞!”
但这副模样无疑像极了嗔怒,陆允时不怒反笑,大手掀开了床褥,作势要抱起余安。
一脸正色道:“我抱你去沐浴。”
话落,他轻咳两声,又道:“都是男人,不用矫情害臊,光着膀子无甚不能看的。”
余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脑像是炸开了烟花般,被陆允时一席话惊得嗡嗡直叫。
她极力推搡着,忽然,两手一顿。
小腹间气血翻涌,里面时不时抽搐一下,腿间一股暖流似乎就要溢出花蕊——
余安满眼惊慌,她自上京以来已过了三月余,阻隔延缓女儿家月事的那药已经过了时辰了!
眼见陆允时的大手就要往大腿.间伸去,适才还无力说话的人忽然扬声大喊:“呔,别动!”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沐浴
余安白皙粉嫩的脸颊有些僵硬,眼神怔愣,掐在陆允时手背上的指尖下了狠劲儿。
瞬间,几个弯月形的甲印刻在了男人青白的手背上,深陷进去的皮肤充了血。
小腹间的抽搐越来越明显,余安大气都不敢喘。
上京之前,她为了掩盖女儿身份,不得已从医书里学了那阻缓女儿家月事的方子,从每月一回变成三月一回。
她竟然给忘了!
偏生小日子竟然是在今日这时候!
医书上写着,阻缓女儿家月事乃有违天道,逆而行之,只要用了此方之人,每回来月事都会量多且腹痛难忍,长久下去更是难有身孕。
不过身不身孕的余安才不在乎,眼下,得阻止陆允时要抱她大腿的那只手啊!
陆允时手背上传来的刺痛,他微敛着眸子往下望去,只见少年露在被褥外面的双腿在微微发抖。
虽有里衫罩在外面,却依然能透过轮廓瞧出那是一双修长纤细的腿。
陆允时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稍一用力,趁着余安不注意便将人一把打横抱起。
少年身子轻的不像话,端在手里像团软乎乎的棉花,掌心触碰到的地方似带着弹性儿,叫人爱不释手。
“别——”
余安在身子腾空之时,猛地收紧小腹,浑身无力此刻也被吓得有了精气神,连忙侧头看着床榻,还好仍是月白纯色,并不曾染上血迹。
“早些时候已命人备了水,”怀里的热极不安分,扭来扭去,像只不听话的猫,陆允时抬手颠了颠,“别乱动。”
余安羞愤欲死,被轻轻放坐在一旁的小凳上,一旁是雾气弥漫的浴桶,余光一撇,清澈见底。
她羞的闭上了眼睛,两手紧紧揪住衣摆,“你快些出去吧,我......我自己沐浴。”
声音小如蚊蝇,最后的几个字便是直接哼哼。
陆允时站得笔直,修长的身形和那清冷俊逸的面容,端的倒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可余安总觉得这厮......就是登徒子。
先是不管不顾亲了她,再是没脸没皮的要帮她沐浴。
她偷偷抬眼看向陆允时,却发现那人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向她望来,却在眼神交汇时,倏地移开了眼睛。
偏头之际,侧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只留给余安一个冷硬的棱角。
只见陆允时两手,背在身后,转身向外走去,“有事唤我。”
眼瞧着人影快消失在那屏风之后了,身形伟岸的人幽幽地道了句:“本官是正人君子。”
闻声,余安竟觉得有些好笑,嘴角的梨涡浅露。
她抬起两条白皙的双.腿,跨进了烟雾缭绕的浴桶里,身子没入在时不时荡起波纹的水里,温暖的感觉使她渐渐安下心来。
静谧无声的环境,余安慢慢思虑着事情的走向,以及接下来她该如何应对。
陆允时显然是在西域查到了些什么,但看他面对她时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他去了西域山谷,定也进了她和师父住的竹屋。
她在那里住了十年,尽管后来以男儿身示人,但依然会留下些关于虞桉的影子,莫非......陆允时误会了什么。
可到底是误会了什么,才会!才会一睁开眼睛就亲了她!
脑海里浮现出男人梗着脖子,红着耳尖的模样,忽然羞涩的俊逸面容又变成了强.势凶.狠的样子。
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脸上,不容拒绝的力道.吮着她的双唇,几乎侵略性的存在感让她窘涩不已。
清澈的水面时不时荡起波纹,余安只简单的清洗了下身子,便很快就扶着浴桶站起了身。
小.腹处的酸痛慢慢升了起来,那股温热就在那处,要落不落。
但她没有女儿家用的月事带,只能拿着块干净的白布垫了下。
曼妙的身躯套上了新的长衫,打湿的乌发散落在肩头,周身飘着沐浴时的淡淡香气。
屏风之外的窗户缝隙照进来的光线丝丝缕缕,将少年两条还未藏进衣衫的双.腿印在屏风之上,一抬一落,花.蕊处平平敞敞。
陆允时背着屏风,手里拿着那本医书,装模作样的翻来翻去,耳朵里却全是时不时响起的水声。
男人不浓不淡的剑眉微蹙,心底里那股燥意又攀了上来,他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背起道德经来,可是背着背着,画面却变了一副模样。
勾.人的春.吟,缠人的软.腰,还有梦里那张绝色面容和一屏之隔的少年,完全重合......
“啧。”陆允时暗下羞恼,忽然,屏风里侧“咚”的一声,发出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便是余安的惊呼声。
“啪嗒”一声,余安堪堪裹上里衣的身子摔了个四仰八叉,好在是弯着腰倒了下来,并无什么痛意,只是被吓到了。
若是滑到定是雪上加霜,伤的更重。
余安暗叫倒霉,双手撑着地欲爬起身,余光却在猝然间瞥到一抹身影朝着屏风处本来,敞开的双膝猛地合上。
糟了,她还没穿好衣裳!
仓皇之间,余安一旁的白色长衫拉过来,盖在身上,遮住了露出来的一双白皙玉腿。
陆允时神色焦急,少年本就瘦削的身子,如今又受了伤,若是再摔伤一次,定然会有半月余起不了床来。
他疾步向屏风走去,满心都是余安有无受伤。
左右都是两个大男人,有甚不能看的。
再者他方才既然做出了亲吻余安这样的事情来,那就代表着他心里是有着娶男妻的想法的。
在他念头里,男子汉大丈夫,得有担当。
可当少年裸露在外的那双白如珍珠、肤若凝脂的双腿撞入眼中时,历来雷厉风行无所畏惧的男人,顿住了步子。
那是一种由心底升起的一股不敢前进的心绪,尽管他知晓二人都同为男子,但他却觉得再望一眼,都是亵渎。
方才的心思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此刻他竟真的把余安当成了女子,匆匆移去的双眸滑过几抹涩然,喉结滚动。
余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闭着眼睛将自己抱了起来,竟然仅靠记忆便能无误地将她放在床榻上,一路无阻。
余安伸手拉过被子盖住,整个人尴尬不已,咬着唇抬眸悄悄瞥去——
只见陆允时站如苍松,神色淡然,一副正人君子,软玉在怀关他何事的正派模样,可是......
余安悻悻地开口:“大人,你流鼻血了!”
第28章 坦白身份?
流鼻血了.....
鼻血......
陆允时心神一震,鼻腔深处的冰凉感觉蔓延至上唇,他不可置信地抬手一触——
指腹上赫然是鲜红的血色!
陆允时忙背过身去,眼底满是愤窘之色,双唇翕动了几回,才佯装无意道:“许是路途劳累,奔波所致。”
余安闻声挑眉,她才不信。
她虽未经人事,但这些东西还是懂得,莫不是......精气太足?
可是之前在江州那次,那个将他们二人当作断袖的大夫说过,陆允时那处不行了。
怎么如今、又这么行了?
陆允时见背后人一言不发,心下安然,余安是个懵懂的少年,定然不清楚是因他心里对他起了欲念——
“大人,你不会心里□□难消吧?”
少年糯糯的嗓音闯入耳中,陆允时鹰隼般的戾眸竟然呆住了,眼底闪过几抹心虚,他猛地转过身来:“胡言乱语!”
“本官只是太累了!”
余安皱了皱眉,嘴里嘟嘟囔囔:“你看,一点就炸,还说不是火气大......”
少年红润的双唇蠕动着,嘴里吐出些让男人难堪的话,陆允时暗自羞恼,走过去一把堵住那张嘟囔的嘴。
言传身教地教人“闭嘴”。
*
红衣外装的药囊被拆开摊在桌上,露出了里面的一团灰色。
余安拿着细棍探进去,沾了一点落在一旁的白布上,“这应该就是这药囊为何珍贵的缘故了。”
当然珍贵,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命。
她托起那块白布,凑到明鸢和叶衾的鼻下,一闪而过,余留的香味儿却在二人鼻翼处经久不散。
却说这香味儿,初闻时带着淡淡花香味儿,可过了一会儿便觉得香味入了鼻腔后又变得有些嗜痒,让人忍不住想一直吸.入。
明鸢不喜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分不出这药囊和普通的香囊有什么不同,但对香料这些尤为上心,仵作一行最为关注那些防腐之香。
但这股香味却沁入心脾。
她眼露惊色,“这药囊的香味儿,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就这一会儿我就想买一个了。”
“可是我怎么闻着......”叶衾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觉得有一股子怪味儿,香倒是挺香,就是总有一股死人味儿。”
此话一出,明鸢气得登时红了脸,“你小子,尽跟我作对是吧。”
叶衾抬手躲着明鸢伸过来的魔爪,二人打闹一番便安静了下来,三人心知肚明,叶衾说得是真话。
虽说叶衾年纪小,幼时却也受了一番苦,来到大理寺之前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被救活以后便也没碰过肉。
旁人问他,只道小时候为了活下来吃了人肉,后来看着肉、见着尸骨就会闻出一股死人骨头味儿。
“余安,这些红白色的粉灰,是不是有人血在里面?”
余安抬眸,点点头。
她将白色粉灰弄至一旁,红色的挑了些出来,“红色的,的确是人血。”
“这粉灰细腻,极少有粗粝质,不像是掺杂了别的东西而制成的。我猜应是凶手将死者的鲜血放入了某个无盖容器,凝血成结,最后成了硬块,磨碎成粉。”
“不过,”余安有些不解,“凝血成软块,如同硬了的豆腐,却并未听闻过人血能凝结至磨碎成粉的硬块,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走近放着尸首的木板处,死者的双手有着厚茧,但并非是常年磨杵而生的茧。
明鸢走近那块白色的粉灰,看似白色却又透着些黑,色泽并无那些红色鲜亮。
她总觉得这些灰色的粉有些眼熟,像极了那日和余安一起焚骨时掉落的散灰,“那这灰色的是什么?我总觉的有些眼熟。”
“是人骨。”
“!”
闻言,明鸢和叶衾皆是呼吸一窒。
“我说这灰不灰白不白的东西,粉质也不细腻,原来是人骨!因为人骨才不好磨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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