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殊看了眼手机,似是觉得问题不大,便起身离开,“你们俩叙旧吧,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街溜子终于走掉了。
林茗心底松一口气,同时也在想怎么找理由逃离,在没找到办法解决身体的疯狂之前,她不太想面对裴路行。
“那个……”林茗深呼吸,镇静道,“我先回去了,你跟苏蓝好好过吧。”
你们过你们的好日子,别来我面前炫就行。
“坐下,我有事问你。”裴路行叫住她,神色不明。
林茗只得如坐针毡,像被滚烫的油溅着。
问吧问吧,问完了她也问问导师的事。
裴路行观察她的脸,说:“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事?”
林茗静默两秒。
而后,她试探性地问:“比如……?”
总不会跟那光盘有关吧?
可是都被换成碟片了啊!
林茗战战兢兢,心里又奇怪又担忧。
裴路行:“我们去过一次旅行,对么?”
原来是这事。
林茗含糊道:“印象中好像有。”
她也不敢答得太确切,既然没了回程,就显得……有点恐怖,和自作多情。
裴路行辨别她有没有说谎,眼眸藏了点情绪。
他接着说:“我记得那次火车上,我向你表白了。”
!!!!!
林茗怔愣得说不出话。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如果裴路行真跟她表白了,她说什么也得记下内容然后裱好挂到墙上啊!
林茗震惊到震撼:“真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这要问你自己了。”裴路行睨她,语调清淡。
林茗下意识得寸进尺道:“那你现在可以再表演一次么?”
“……”
林茗意识到措辞不是很好,便换了个诚恳的语气:“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给我情景再现一下么?我好回忆回忆?”
裴路行瞥着她,须臾,吐出两个字:“不了。”
林茗:“……”
不是吧你这么小气的吗?
忘了又不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宽容我一下不行么?
好吧,忘记了好像真的是她的错。
过了会儿,林茗重新开口道:“导师的家就在附近,你应该记得吧?”
裴路行:“当我是你那烂记忆么。”
“……”林茗忍下,“我刚才去探望他了,但是没见着他人,邻居说他失踪了。”
裴路行漠不关心,说:“然后呢?”
林茗难以置信:“那可是我们的老师诶,难道你就不关心他么?”
“关心了,就能找到?”裴路行笑了一声。
林茗:“……”
说得一针见血令她无言以对!
看样子,裴路行和汤廷早就知道李海消失了,只有忙得像条狗的她毫不知情,要不是今天心血来潮过来探望,恐怕她结束生命了都不知道导师的行踪。
林茗拧起眉,一时之间奇妙地适应了但又过不去心里那关,“可是,那毕竟是我们的老师……”
一手培育他们的恩师。
这么个大活人消失,真的能做到置之不理吗?
“别聊他了。”裴路行搁在桌沿的手,忽然伸向她,“我想亲你的脸。”
指腹在下一秒触到她的脸颊。
带了点冰凉。
林茗瞪大双眼,瞧着他另一只手还按着耳钉盒子,那是他挑给未婚妻的礼物,然后就能如此,冠冕堂皇地说出想亲她的脸的话。
作者有话说:
林茗:!!!!!!!
林茗:呃。
林茗:( ̄△ ̄;)
第5章 差错
林茗短时间内切换了几十种念头。
one:裴路行果然有精神病,说发病就发病。
two:可是他说他跟她告过白诶。
three:如果所言属实,那他们是不是在一起过?
four:啊当前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找到导师么!
……
thirty:随便吧反正大家一起疯,炸成天边一朵烟花算了。
林茗回过神,裴路行的手依旧抵在她脸颊,正轻轻地抚弄着。
修长的手指白皙,虽然带着未透暑气的冰凉,但他无疑是造物主的偏爱。
林茗连带着椅子往后退了一步,动作幅度大得像在避讳洪水猛兽。
“裴路行,你冷静点儿。”林茗心痛地说出俗套的台词。
实则心里早就想跟他来个滚床单,疯子又如何,爽到了再说!
但是。
但是她还没疯,理智仍是主导地位,也不会允许她跟订了婚的裴路行做出苟且之事。
林茗:我他妈真悲哀,为啥还没疯呢。
裴路行直视她,目光依旧清明甚至还很澄澈,手落在半空,缓缓放了下来。
他说:“抱歉,一时冲动。”
“……”
林茗半晌无言。
噢,他们就像那种烂俗小说里的狗男女,又想寻刺激又想惺惺作态的,嘴里蹦出的台词观众看了都得说没劲儿,还不如坦坦荡荡,来真的算了。
林茗心想,等我哪天不想活了,一定来找你。
她找了个借口:“实在挺忙的,先走了拜。”
这回没等裴路行回应,林茗先溜为敬,免得又出意外。
那种说出“我想亲你的脸”的意外,还是少来为妙,她的身体承受不住。
裴路行看着她离开,不作响。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
是苏蓝打来的电话。
裴路行接听,声线清冷又温柔的女声传出:“喂,阿裴,你今晚几点过来?我准时下班。”
这是他喜欢的女人,在他们见面那一刻,裴路行毫不怀疑。
不过。
现在倒生出了点别的意味。
裴路行认为她更像是一个符号。
“阿裴?”电话那头的女人有点不安,连声呼唤。
裴路行这才回道:“一会儿就到,或者我去新闻社接你?”
苏蓝很高兴:“好呢,我等你。”
通话结束。
裴路行垂眼看桌上的耳钉盒子。
虽然陆殊审美奇特,但在女人的首饰上,他品味倒稳定,帮忙挑了一对白色圆滑的耳钉。
他们在店里挑的时候,陆殊觉着还挺稀奇,“裴路行,我怎么记得苏记者不戴耳钉?她更喜欢戴淑女的耳环吧。”
裴路行:“她左耳常戴着一个黑色耳钉。”
陆殊一瞬露出奇怪的神色,这点裴路行没错过。
他其实很早就怀疑陆殊。对方接近他,不是商业间谍就是想谋取利益。
但四年过去,陆殊并无可疑之处,仿佛真的把他当好友。
傍晚五点。
裴路行去接苏蓝,吃完晚餐,一起回到家中。
女人妆容精致,耳垂戴着珍珠耳环,察觉到裴路行的目光,她撩了把长发,伸手抚他的脸,“阿裴,你今天盯我的次数有点多哦。”
太爱我了是吧?那真是再好不过。
苏蓝很满意。
裴路行注视她,唇边扬起点弧度,“嗯,你很好看。”
简直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在碰到她之前,裴路行从不知道原来能有人与他这么契合。
苏蓝闻言笑得灿烂,踮脚抱住他。
我也很喜欢你呢。
无心做下的决定,竟然收获了意外之喜。
真好啊。我想呆在这里,永远跟你在一起。
裴路行将红丝绒礼盒递过来,“专门为你挑的,打开看看?”
苏蓝惊喜地接住,本以为会是她喜欢的耳环,盒子打开后,才发现是一对纯白的耳钉。
“……”
她仍是开心的,说:“很特别的款式呢,我很喜欢。”
奇怪,他应该是最了解她喜好的。
为什么挑了一对耳钉?
而耳钉,她曾在某个人身上见过。
苏蓝面露狐疑。
不可能的,根据设定来看,裴路行绝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莫非……又出了差错?
苏蓝美得无可挑剔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都已经重置过多少次了。
还忘不了那个人吗?
苏蓝有些崩溃,习惯性抚到自己的膝盖上。
不对,重置的一直都是无关紧要的角色,像裴路行这样的,是他们重点保护的对象。
她看了一眼在书房通视频会议的男人,慢慢坐到沙发上。
思绪不自觉回到从前。
苏蓝第一次见到他,比他认为的还要早。
她生来双腿残废,活着了无生趣,尽管家中权势浩大。
苏蓝不止一次问过父亲,“哪怕科技这么发达了,我的腿也不能痊愈么?”
父亲面容庄肃,“女儿,医生说过,这是你的心理问题。你有心理障碍,便注定无法站起来。”
苏蓝并不信,她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但旁人都说,是她想站起来的意志不够强烈。
直到那一天,她来到父亲投资的公司,见到此生难忘的那个人。
那个人便是裴路行。
好似一朵枯萎的花终于复活。
也是那天,苏蓝依靠自己站了起来。
她终于有了生活的意义,哀求父亲放自己去跟他相爱。
……
苏蓝眼眸微动,掌心按到曾经萎缩的腿根。
都过去了。
既然她有了新的设定,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便再无所求。
苏蓝做好心理建设,心态放宽不少。起身进到裴路行的书房,她的双手勾住他的肩颈,撒娇道:“阿裴,我们尽早定婚期吧,爸爸妈妈一直催着呢。”
裴路行跟高层谈完项目内容,合上电脑,转身看她,笑意温和:“行,我们现在就看台历,挑个良辰吉日。”
只有面对她,他才会露出笑容。
苏蓝曾跟他说过,只能对我一个人笑。
不过说话语气并不像她。
裴路行微顿,总有似曾相似又不属实的片段一闪而过。
他是做科研的,记忆力几乎不可能出现纰漏。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林茗也是,都跟他在一起二十年了,忽然开始躲他。
陆殊或许用词太过,但在裴路行眼里看来,从小一起长大,用在一起这个词也没错。
对他这种情感淡薄的人来说,陪伴已经是最长情的告白。
可惜林茗是个感情白痴。
裴路行和苏蓝一块坐到沙发,壁炉的火烧得温暖,苏蓝只要在家,就变成一只慵懒的小猫,喜欢枕在他的腿上。
他翻着台历,苏蓝仰着头盯他,“阿裴,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你最近心不在焉。”
裴路行不以为意,“是么,没觉得。”
一句话把苏蓝后面的话堵死。
苏蓝抿唇,心底那种不安又冒出头。
会是她的错觉么?裴路行好像没以前那么爱她了。
不再见到她,就满是迷恋的充沛情感。
她明白裴路行是性冷淡天才,但她的设定摆在这儿,裴路行再高傲也会对她俯首称臣。
他压根无法,拒绝她。
苏蓝掩盖脸色,努力让自己遵循这个角色设定,“阿裴,我好久没去跳伞了,改天你有空陪我去一趟吧。”
裴路行扫着台历,说:“你不是恐高么,还去?”
苏蓝一瞬心情复杂。
她的设定就是喜爱极限运动,裴路行正因为她这个反差而迷恋她。
但如今却被他看出来,她胆子小,还恐高,喜欢极限运动就像个笑话。
该说他太贴心还是太观察入微?
苏蓝声音有点颤,有种说不上来的悸动,“阿裴,你竟然发现了我的秘密……”
以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的例子。
能让裴路行越过设定爱上她,是真爱吧,是绝对的真爱吧。
苏蓝喜极而泣,今晚对他的疑心一扫而空。
是不是说明,哪怕她不是苏蓝这个人,裴路行照样会爱上她。
她为自己的发现而兴奋。
裴路行翻到最后一页的十二月,指尖圈在30号,说:“就定在这一天。”
苏蓝愣住,还未从喜悦中回过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距离十二月……中间足足隔了九个月!
她错愕道:“可是,会不会太晚了?”
婚宴已经在找人准备,礼服定制也快做好了。
裴路行不觉有问题,说:“不晚,我正好跟A国有个合作项目,可能要忙好一阵。”
他这么解释,苏蓝没法不服。
疑心渐渐放下,她失落地答应道:“好吧,你工作要紧。”
裴路行抚了把她的长发,如丝绸般柔软。
好像有点太长了。他不由想。
入夜。
裴路行让出主卧给苏蓝睡,他则去次卧,以及还有几份数据没同步,他一直忙到深夜。
凌晨三点半后,他关上笔记本电脑。
临睡前,裴路行看了眼主卧里的苏蓝。
女人睡得正沉,睡颜安静美好。
这一幕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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