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箭矢齐齐射向他的时候,季扬身子像会伸缩旋转一般,整个人一百八十度倒转了方向,双腿往上踢在按住他的人头上,那十数支箭便射在了他们的腿上,随即便挣开了那几双按住他的手,一个飞速的旋身腾空,双手攀在了不远处的树顶上,咬牙道,“淫贼,想要废我,你还嫩着点,三日后,看我不取了你的狗命!”说完几个飞身,在树影间消失不见了。
“给我追!”刘全安怒吼道,看着季扬消失在夜幕里的身影,刘全安浑身颤起一股冷意。
烟景回头看见季扬逃脱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出来,她相信季扬一定还会回来救她的,只要还有希望在,她就一点都不能放弃。刀疤脸说三天后便要纳她为妾,她听了真是如头上打了个焦雷一般,果然应了她最坏的念头,她真要被抓来做压寨夫人了。
聿琛若是知道了,定会不忍心她被恶贼如此糟蹋。但他若来救她,又怎么能全身而退,这里人个个都要他的命,他是国之储君,身份尊贵,怎么会为了她以身犯险,不顾性命?
烟景这次被关在一个深山石洞里,她正心神不宁地乱想,面前的石门突然被打开了,她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抬头便看见刘全安满脸奸笑地进来了。
“美人儿,你慌了?你尽管放心,就算太子不来救你,我刘全安也不会亏待你的,乖乖做我的小妾,我会加倍宠幸你。”刘全安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好像下一刻就会扑过来。
烟景看着刘全安那副阴险的嘴脸,心中实在是厌恶,根本不想和他纠缠,当下冷笑一声道:“你还真是想对了,太子自然是不会来的,我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小的侍女,什么名分都没有,他怎么会为了我来这里送死呢。我虽然落到了你手里,但你最好别把我逼急了,我若一心寻死,到时候,就算太子不杀你,我身边的人也会来寻仇,他们可个个都是武功高手,今晚那个你也看到了,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照样来去自如,究竟有多厉害自然不用我多说了。”
刘全安脸上的笑收住了,脸色白了一阵,上下打量着烟景道,一双眼睛溜溜地转着,“瞧你一张小嘴不饶人啊。这三天内我不会动你,但三天后,若太子不来,那可就不好说了。太子哪会舍得你这个娇滴滴水灵灵的美人儿不要,让我刘全安捡了个大便宜,哈哈哈!”说完便哈哈大笑地走了。
烟景将头埋在枕头里,又哭了起来。她现在特别的想他,她好想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为她担心,但她却被关在这里,撞破头也出不去,提心吊胆地数着时间,每一刻都特别难熬,她怕死吗,当然怕,但她更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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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琛看着浓重的夜色,眉头紧紧地锁着。玄色的华服也仿佛潜隐在夜色中,只一双眸子在火光的映射下炯炯发亮,他在马车外站了许久,一双修长的手握成拳头,骨节分明。
前方响起铁蹄锵锵的声音,在静夜里听着格外的响亮,马鞭飞扬,那枣红色的马快如箭一般飞驰而来,到了近前,方勒住了缰绳。
一身夜行服的季扬翻身下马,身上尤带着风尘气息,他快步走到聿琛面前,跪地叩首,“请殿下救救柳姑娘!”
聿琛急步上前,眼睛盯着季扬,沉声道,“你找到烟儿了?她如何了?”
季扬的身子仿佛抖了一下,眼里滑过一抹痛色,“我在一个柴房里找到了柳姑娘,她受了一些轻伤,我原已经带她逃出贼窝,没想到中了贼人的圈套,柳姑娘又落入了他们的手里,贼头说三日后他便要在犀云山谷纳柳姑娘为妾。”
聿琛扬起头,黑沉沉的眸子里隐着火,挑了一下眉头道,“哼,他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季扬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递给聿琛,“这是我刚画好的犀云山谷草图,柳姑娘原先被绑在西边的一个柴房里,如今恐怕已经挪到更隐秘的地方去了,犀云山谷地势复杂险峻,贼势众多,若要救出柳姑娘,不是易事。”
聿琛扫了一眼地图,目光幽暗,“他们大概有多少人手?”
季扬想了想道,“山谷里只有一个大寨,四处都布排着兵力,粗略估计应该有不下三千人。”
聿琛双手负立,望着越发浓重的夜色思忖道,“犀云山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贼人在此盘踞多年,纵使手握强兵,想要拿下也非十天半日的功夫,我们只有不到三百人,因而只能智取。烟儿落入他们手中极是不妙,挨一时便多一分危险,但无论多难,也必定要尽快救出烟儿,今晚子时我带几个人先去犀云山谷看看山势地形,看有没有一些突破口。”
季扬眼睛亮了一下,恭声道,“季扬听殿下的安排。”
第29章 |险境3
子时, 聿琛、季扬、杨奇、傅云一行四人抄小路来到了犀云山谷。山上林木森森,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在夜色里看着影影绰绰的一片, 他们隐身在一株大树后,静静的注视着山谷里的情形。
只见犀云山谷的大寨子里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火把,将寨子照得亮如白昼, 山谷的各个关口和寨子内外都守了层层的贼兵, 防范甚是严密。
聿琛神色隐藏在夜色中,眸子里闪出一丝冷光,“这里防守太严,我们去后山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防守薄弱的通口可进得去的。”
后山果然并无人把守, 只看见有一条数丈宽的小河, 随着山势蜿蜒曲折, 流进一个岩洞里,在月色下寒光凛凛,好像一面幽黑的镜子, 却不能窥见水里潜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但隐隐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不敢贸然涉水进洞。
洞口很宽,犹如石拱桥的环洞般大小, 可以同时划几只小船进洞, 洞口黑黝黝的一片, 月光照不进去, 不知道洞内是否暗伏着敌手。
季扬的脸隐在夜色中,只一双眸子灼灼亮着, 他向聿琛道, “此处凶险未卜, 殿下容我先进去探明情况。”
聿琛点了点头,眼睛望着着小河流经的方向陷入沉思。今晚的夜色异常清冷,照在他的身上如若覆上了一层寒霜。
季扬拔出腰间的长剑,只见刀影一闪,身边的一棵树便无声的倒了下来,剑尖对着树划了几下,便断成了几截,不出一刻便被季扬做成了一个简单的木筏,他将木筏放进水里,只听哗一声划破水面的声音,他已经轻点脚尖站上木筏,
刚进洞口,一股森冷之气便袭来,脚底的木筏忽然轻轻晃了一下,他耳朵灵敏,听到水面响起水花的声音,也就在顷刻间,两三只鳄鱼张着獠牙大嘴向他扑了过去,那血盆大口眼看便要咬到他的大腿,霎时他敏捷的身影像闪电一般飞跃起来,从手中甩出几枚闪着寒芒的飞刀,锋利的飞刀瞬间插进那几只鳄鱼的血盆大口中,将獠牙长嘴削了下来,那几只鳄鱼咕咚一声沉了进去,但当他落在木筏上时,又有几条鳄鱼扑了过来。
季扬神色一凛,认出这是黑铠甲鳄鱼!此种鳄鱼性情最是凶残,嗜血成性,身上的鳞甲十分坚硬深厚,刀枪不入,如披了一身金刚铁甲一般,嘴巴又大又长,锯齿一般的牙齿能一口将人咬碎,战斗力十分悍猛。
季扬望向洞中,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洞内的水面尽是一片幽幽的红光,都是在伺机捕食的黑铠甲鳄鱼的眼睛。看来这水中恐怕潜伏着数十只鳄鱼。这就是这个洞口没有一人把守的原因,因为水中的鳄鱼实在凶残,谁若敢进来,必定命丧于此。
因时间紧张,季扬脑中灵光一现,未及细想,他已纵身跃上洞口的上方,用双手生生从石壁上掰了两块石头在手中碾碎,因十数年使用飞刀之术,他双手已练出千钧之力,且十分灵敏精准,接着他身体腾空翻转,双脚沿着洞顶倒立行走,将双手里使满劲道的碎石天女散花般地往洞内的水面飞掷出去,打在那些浮出水面的鳄鱼的眼睛上,那石头仿佛蕴满力量,穿过鳄鱼的眼睛,将脑花打碎,洞内的幽幽红光渐渐灭了下去,鳄鱼悉数沉入水底。
季扬举着火把将洞内视察了一遍,倒没有发现其他的危险物了,洞内宽阔幽深,两壁怪石嶙峋,他乘着木筏大约行了五六丈的水程,便发现前面皆是石壁挡住去路,季扬的耳朵灵敏,听到河水流动的淙淙声,知道那石壁下方必有洞口,他潜入水底细细寻了一会,发现左壁下方有个一丈长宽的石洞,季扬顺着水流的方向从这个内洞潜进去,在水底游了大概十几丈,忽然发现水面隐隐透着火光,他悄悄地浮出半个头顺着火光的方面看,不远处的石岸上有一个大的山洞口,洞口插着火把,但只有两个人在把守。
应该就是这里了,但此刻绝不能轻举妄动。季扬的眼睛随着那摇曳的火光忽明忽暗,他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重新潜回水里。
天寒地冻,季扬在水底泡了许久,出来后又被冷风吹刮在身上仿佛也不觉得冷,马上便跟聿琛说了山洞内的情况。
聿琛见他机敏且骁勇,武功更是了得,看着他的眼中带了几分赞许之色。方才他在洞内以一人之力打死了十数只凶猛的黑铠甲鳄鱼他都看见了,在这个鳄鱼洞里,也只有他的飞刀之术能快速打败这些鳄鱼。这柳燊用人的眼光不错,派他来护送烟儿进京真是走了一步好棋,若能成功救出烟儿,季扬功不可没!
聿琛听了心中已经有了眉目,吩咐道,“季扬,你带我进这洞中了解情况,傅云,杨奇,你们分头行动,查探一下这条河流上下游的地理形势,记住,千万不能让人发现我们的行踪,寅时末我们在此汇合。”
“是!”傅云,杨奇跪下领命,一阵风过,两人俱都消失在夜色中,一点踪迹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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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景记得,昨晚他们将她绑到这个地方来,一路上绕了许多山路,穿过几个石洞,又拐进了几道厚厚的石门,把她关在这个深山石洞里。
石洞里进不来阳光,地板和石壁间湿冷都透了进来,往她四肢百骸里头钻着,她渐渐受不住,冷得颤颤发抖,她不敢躺在床上,一夜都坐在房间当中冰凉的石凳上。
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紧张戒备的状态里,一夜也不曾睡着,整个人又冷又饿又困,实在是难受极了,此时想必天已经大亮了,不过她在这山洞里看不到罢了。
耳边响起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的声音,进来两个穿紫色袄裙的丫鬟,为首的一个提着食盒,后面那个托着几件衣裳。
为首的丫鬟从食盒里端出早点,有一碗粳米粥和几样素菜,恭声道:“姑娘请用早膳……”
另一个丫鬟则呈上一件玫瑰紫对襟羊皮长袄到她身边,“姑娘如今身上的衣衫太单薄了,这山洞里很是寒冷,容易冻出病来,穿上奴婢手中这件长袄方可御寒。”
烟景瞧了一眼她手上的衣服,料子样式都极普通,但好在是大毛的,还是能御寒保暖的。她冷得要命,忙拿过来穿上了。都这个时候了,能不再挨冻便是好的了,她得撑到他们来救她的那天。
烟景心中明白,这刘全安是不想她在这三天内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对她的起居饮食都开始照料起来,因而她不担心他们会在菜里做什么手脚,自己也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当看到这几样清淡的早点摆在面前便如同死气沉沉的境地里看到一点光鲜的希望,便也不想较劲了,权且让自己的胃先做俘虏吧,她可不想当饿死鬼,唯有保存体力才能为自己增加出逃的胜算。
她边吃边给自己安慰,不一会儿桌上的早膳尽数都被她填进肚子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饿过肚子,真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千金小姐,爹爹和嬷嬷哪敢让她吃一点苦头,没想到自被恶贼掳走后饿了整整一天一夜,感今追昔,不禁又想起在家的好处来,一股难受的劲儿又逼了上来,边吃边掉眼泪。
她吃完后,那两个丫鬟收拾好碗筷之后便又扭动机关,关上石门走了。
烟景在房间里呆呆的坐着,心里头却又开始想他了,想着他,念着他,万千遍,只有想着他的时候,她才能有勇气对抗这无时不在的恐惧。
就这么坐了一两个时辰,烟景渐渐发觉有些不妙,身子变得又疼又重,浑身虚软无力,额上冒着一层密密的虚汗,她抬起手摸向额头,滚烫滚烫的,想起身便又一阵阵的天旋地转,应当是受了寒发烧了。
这要紧关头偏又病了,烟景苦笑一声,还剩两天了,她拖着这一副病体,怕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了。她绝望得把头伏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冰凉的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滚落。
就在这时,厚重的石门突然又打开了,烟景顿时如临大敌,心突突地跳起来,只见刘全安背着光怒冲冲地走了进来,面色阴沉,很是瘆人。
刘全安进来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烟景,脖子上的刀疤动了一下,“密探得到消息,太子的人马一早便已出了徐州驿站,往德州的方向去了。”
烟景不敢置信般睁大了眼睛,什……么?他走了?他已经放弃她了么?等真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中便如轰雷掣电一般,整个人都木了,一颗心不住地往下坠,浑身的血都好似凉透了,一时间万念俱灰,想哭却哭不出来,身上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干了似的。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可是真正听到之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她记得那天在马车上他亲口对她说若有危险,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可如今她在贼窟危险重重,他却这么快便走了,走了,走了……
第30章 |险境4
刘全安一早得知太子离开的消息, 顿时面无人色,失了一回神后便急冲冲地去了那间暗石房。
他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此刻见烟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便越发想去折腾羞辱她。人通常只会对比自己更弱的人下手,通过强取豪夺、暴力等方式把在强者面前压抑、痛苦或者愤怒的情绪发泄出来。
刘全安大掌抓住她的衣襟把她整个拽到自己的面前,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折断一样, 狠声道, “太子都已经走了,你摆出这副死人脸给谁看!”
烟景如同玩偶一样被他抓起,她也不挣扎,依然闭着眼睛, 只微微地喘着气, 嘴唇轻轻地颤抖着, 额际和两鬓的发已经松散开来,涔涔冷汗将发端濡湿,烟眉轻蹙, 面颧上浮着一抹病态的嫣红, 真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 有一种柔弱到极处的美。
刘全安眼睛都看直了,原本凶神恶煞的脸马上变了个样, 手上的劲儿也渐渐松了下来, 他本是好色之徒, 看见这等我见尤怜的美人儿, 哪能不心动,当下色心顿起, 一下子便把太子离去带来的惊怒全抛在脑后, 只想着把美人赶紧弄上手, 假如真要下阴曹地府见阎王爷,那也不枉了这一场风流快活。
刘全安把烟景搂住了放回床上,笑道,“美人儿,太子已经弃你而去,不如现在就从了我吧,你这模样和身段都是一流的,爷爱你还来不及呢。”说着那双淫/手在烟景的脸蛋和纤腰上掐了一把,一张带着臭气的脸便拱了上来。
烟景在床上病恹恹的躺着,身上也使不出劲儿,但刘全安嘴里的那股味儿实在是大,一股潲水桶里发出来的味,她受了寒发着烧,肚子里本就已经翻江倒海一阵阵的犯恶心了,一闻到这味道,便忍不住呕了起来,将早上吃的早膳全都吐了出来,吐了好几口酸水和秽物到刘全安的脸上,边咳边吐了好一会儿,衣服和被子上都弄脏了,一股酸臭之味渐渐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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