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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民国]——张大姑娘【完结】

时间:2023-04-11 17:18:50  作者:张大姑娘【完结】
  就税率表那些东西,她得安排到后半夜去学,自己看,不困吗?
  困。
  但是硬着头皮看,她不能不会,比别管白天累不累的,这个点很想洗澡睡觉,躺在床上都是一种奢侈。
  人就是这么瘦的。
  但是现在扶桑知道消息的一瞬间,整个人真的从枯萎的状态都焕发出不一样的光了。
  她起来亲自送翁荔英回上楼,站在楼梯下面,翁荔英侧身的时候看她一眼,吊灯正好映射在她眼睛里面,翁荔英看她笑吟吟地,整个人像是一朵四月份的芳菲,眼里有光,含着很多很多的东西。
  回到餐桌上,她就不停吃东西,给公公婆婆也添饭,瞬间就跟过年一样喜庆,“多吃饭,咱们得多吃饭才是。”
  二老爷一只手不能拿东西的,只有右手哆哆嗦嗦地拿着勺子,“是的,是的,多吃,都多吃点。”
  做梦他都能笑醒。
  扶桑吃卷饼,两口一个,吃了半盘子下去,她早上还有事情,她还要召开发布会。
  南京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水深火热。
  “如果困在南京城里面去了,那么没有通行证是出不来的,日本人在搞屠杀,很多来不及撤退的军队,就地隐藏起来了,所以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的,见人就杀。”
  南京一战打的不能说不好,最起码打的日本人恼羞成怒,气急败坏,进城就开始杀人了,他们在杀人给自己助兴。
  兴致正高昂。
  “如果没有在南京城内的话,他大概处境也不是很好,不然他会跟我们通信的。”扶桑就一点一点地推。
  从天津过南京,他是要去上海的。
  她能揣测出来。
  现在就两种可能,不在南京城的话,跟在南京城一样地危险,“南京后方那么多部队撤退,他要么被挟裹进去了,要么就困在日本人的包围劝里面了,反正他不自由。”
  说的对吗?
  这情况的假设,很对。
  宋旸谷现在就是生死一线。
  不,半线都没有。
  打过仗吗?扛过枪吗?递过弹药包吗?
  都没有,但是现在他都做的很顺手,没有人了,打的人已经消耗没有了。
  说是撑过三十六小时,现在是二十四小时,完好无缺的人已经没有一个了,阵前的尸体,都在发臭,他一辈子不能忘记这种味道。
  反冲锋的人都没有了,阵地要失手了,撑不下去了,他腰上也是缠着弹药包,自己捡了死去人的机枪,他枪法很准,兴许他先前学过君子六艺,射箭很好,后来大老爷怕他身体不好,学西方的体育,打球击剑他都会。
  但是现在,饿得真的没有东西吃。
  “支援呢?”
  说好可能会有友军打援助的,但是没有来。
  川娃娃就笑骂,“援个屁,龟儿子们跑的跟兔子一样快,官长哪个管我们死活……”
  说着看了宋旸谷一眼,无力地指了指前面,“你看,都死光了,援什么,这个山头都给日本人的炮打平了。”
  但是指挥官还在,高参也还在,神奇地是,都没有走。
  还在点人头,最后司令官的副官都给编排进去了,“摸螺丝去,等死也是死,枪弹都打光了,等俘虏了祖宗脸都给丢进,死了都回不到家乡见乡亲,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老子看这夜里起雾,用兵,就要出其不意!我们今晚死了,叫死得其所,为国战死的,都是好儿郎,哪个怕死站出来,我许老官带的兵,个个都是铁锤头,今晚我们去反攻,好叫全国人民都看看,我们打的很勇!”
  给打气,简单直接明白,宋旸谷听明白了,柳秘书嘀嘀咕咕,“他们四川人,夜里摸螺丝,就是去偷偷袭击敌军大本营的意思,他们不能打平原战,但是山地战比我们平原地区人好,四川多山的。”
  夜色浓的看不清人,他们整合,每天都在整合,看看死了多少,活着多少,伤员里面已经咽气的多少,还有几个没咽气的。
  伤员其实更悲哀一点,因为没有医护兵了,也没有后方的战备医院,受伤了环境很差,就是等死的,等疼死感染死或者饿死。
  有个伤员,绝食了,反正要死的人了,一口米水不进,看着宋旸谷三个,“你们吃了,要是出去了,记得给我老娘捎信儿,说我死的壮烈。”
  剩余二十七人,警卫员都上了,一人配二十发子弹,三十个手榴弹,川人有焚香习惯,叫打香头。
  一人一小截,后面的人看不见,天色太暗淡了,就用香头引ʟᴇxɪ路,一个接一个,从悬崖峭壁上找了一条绝壁出来,人是站着九十度,扒着石头走的。
  走出去了不是跑,是摸到敌方山头上去了。
  自己山头空了,老李要跟着去,但是不擅长走山路,掉下去就摔死了,他们三个跟长官站在一起,一直看,一直看。
  掐算着时间,大概实在是寂寞,临死前的惆怅总是很多,长官就没话找话,怼着宋旸谷说,“结婚了?”
  “结婚了,刚结婚。”
  “几个老婆?”
  宋旸谷扯着嘴笑了笑,后面柳秘书也笑了笑,川军长官呢,名声是出了名的,爱享受爱做滑杆儿,喜欢内讧喜欢搞事,不然不能打二十年内战。
  还有一个,就是喜欢娶小老婆,八个九个不嫌多的。
  所以才这么问的。
  但是没想到,这些硬骨头的仗,还是川军打的好,宋旸谷解释,“一个,从来只有一个,官长你仗打的好,老婆也娶的多。”
  四川人叫官长,不喊长官,人家听宋旸谷说笑的不行,“毛头小子一个,一会儿对面听到枪响,你仔细听着,到时候就走吧。”
  走了好,日本人要是给他们团灭了,那马上就能打过来,现在日本人不知道他们多数少人,不知道他们死绝了,才孤注一掷的,但是一旦发现偷袭了,偷袭的人还给团灭了,那长官都想好了,他留了三颗子弹,自杀的。
  宋旸谷几个,没有子弹,到时候就成俘虏了,跳悬崖都来不及。
  “记得娃娃儿们的话,把信都带出去,他们爹妈还能有点抚恤金,不然我们这个部队番号,就是失联的了,通讯都没有一根线,上面也不知道我们死活,你得出去了活着跟大家说,我们是英勇牺牲的,不是失踪的。”
  宋旸谷把那个本儿,一直揣着,揣自己心口窝上,他这辈子只承担过两个使命,“一个是现在,我是死了都要完成的事情,还有一个,是我太太,她结婚跟我商量过的,要陪她很久的。”
  这些酸腐的爱情,长官平时都不屑一顾,这会儿宋旸谷还有爱情可以回忆,他只能想到家里大小老婆老吵架,因此说话很带刺儿,“你死了,她改嫁再找个人是一样的。”
  宋旸谷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复杂,意思就是你不懂,“不会的,她等我的,我死了她守寡的,嘱咐过我的,谁先走了,谁就先去阴曹地府准备打点好。”
  扶桑是这样讲的,“先走一个的话,活着的人不要太伤心,因为另外一个只是先去阴曹地府,在那边好好攒家业,建房子做工赚钱,后去的一个,等去了就享福了,死了的人为活人要考虑好,多辛苦一点。”
  “活着的人呢,也要安心度过自己最后的时光,不要悲悲戚戚地,把剩下时间都浪费了,要把死去的人没做完的事情,全部收尾。”
  “所以无论活着的还是死了的,都任务很繁重的。”
  宋旸谷当时听了,但是没想到她后来真这么做的。
  官长这样的人,停顿了很久,才开口,“你
  得活着”
  这辈子没见过爱情,年轻人的爱情什么玩意儿,今天见识到了。
  宋旸谷讲的很认真,他这辈子也头一次认真听了别人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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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哀兵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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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人围点打援, 打的很成功,不停地胜利会刺激人的,他们拿下来了南京城, 南京城打的断壁残垣。
  是的, 我们大撤退大溃败走了, 是我们整体协作机动性的问题,说白了, 指挥系统的偏差,导致了我们数量不对等的接二连三的惨败,可是你看南京城现在的情况, 扶桑的心里面,一点缝儿都没有了。
  结结实实的。
  她是在宋二爷来的次日, 举行的记者会,记者会上,她还是那个样子, 甚至能笑的出来,日本的财务长官有个在那边, 他们现在完全是军政一体的, 军事管理国家,一直看着扶桑。
  下面的记者提问的很刁钻,很多国际媒体也都在, 甚至有的是自发组织过来的,中国的社会像是个大熔炉, 全世界的焦点,神奇古老的东方最后以这样的姿态展示给大家。
  是想看到不一样的东西的, 很多媒体人会挖的很深, 其中一个美国记者问的就很犀利, 他们不是很在乎日本人的场子。
  在今天提问之前,扶桑就已经接受过日本方面的教育了,日本人希望她从一些合适的角度出发来讲一些事情,解释一下,不要让各方面关系那么紧张,属于胁迫了。
  但是扶桑呢,现在觉得自己不是很怕死,她受够了日本人的监督跟胁迫,我要怎么讲话,我要说什么内容,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你管那么宽呢,所以她答应好好儿的,面色也和和气气的,但是她现场就开始反水,美国记者问,“听说财局跟日本人合作,提供七成的税收供日本建设东亚共和,宋太太如今怎么看?”
  七成的税收,不知道过多还是过少,但是每年日本人都从财局拿钱,就像是自己家里的钱袋子一样随意,只不过北平封锁状态下税金少,且各种不规范加上各种糊弄,日本人搞不清状况,只知道没钱了就要,没钱了甚至更直接的。
  直接每家每户的按照人头来摊,一人十块钱十斤米这样筹钱,为他们的南征北战侵略战争掠夺物资。
  扶桑笑了笑,她今天是一身黑色的旗袍,不是很时兴洋气的那种,头发是盘起来的,宋旸谷出事后,她头发就盘起来了,一个很简单的发髻,头发一丝不苟的,旗袍是长袖儿的,不修身不露脖子,身上无一件首饰。
  只有那个钻戒还在,还在手上,两只手撑着在讲话台上,她戴着眼镜,因为想看的更清楚一点,想看清楚各方的态度,手上的钻石就在镁光灯下面,她扯着嘴笑了笑,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能说,平时话很少的,做事比较多。
  “强盗下山打家劫舍的时候,最后还是会回到山上去,没有听说过要留着村镇里面肖想当皇帝的,七不抢八不盗,我们中国叫作盗亦有道!”
  “从没有见过,赖在别人家里不走的,把别的村寨的人屠杀殆尽,把别人的田地当做自己的,把别人财富米粮当做自己的,还要整个山头搬迁过来当自己家的事情,从无所闻!”
  “这样的无耻行径,我们叫作厚颜无耻,无耻至极,也是从无所闻的!”
  “我们的钱税,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钱袋子,我们每一个中国人辛苦劳作努力耕耘的每一分钱,每一个铜板儿,凭什么要给日本人,日本国家为什么要拿走我们的钱袋子呢,我们中国人的钱,只能中国人自己花!”
  画风就不对,太刚硬了。
  日本人就打手势,这个都是商量好的了,那么直接就瞄准她了,再多一个字,直接就枪杀。
  这个主席台上,曾经有很多人讲话,很多很多,太多了,社会各界,工商联政都有,老袁大人在这里发表过北平保卫战的动员记者会,小袁曾经在这里鼓励过新青年。
  宋旸谷在这里发布税制改革。
  二老爷在现场,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二太太诧异地看着他,他低声说一句,“这里死过很多人的。”
  死过很多人的,很多人在说话的时候,因为说的不是别人想要的,直接被枪杀,现场很多人,很多枪,但是没有一把枪是自己人的。
  他可以站起来,他现在觉得特别的光宗耀祖,真的,不是因为儿子,是因为儿媳妇,应该站起来的,死了就死了嘛,人谁有不死的。
  承恩扶着他要拉开,被他一把推开,媒体全部抓拍,现场很多人一下就站起来了,
  扶桑视线撇到了,一瞬间低头哽咽了一下,她在这里宣布,“举国上下,各级各层各地财税机构,请务必落实最高指示:无论在沦陷区还是战备区,在火线上还在流血牺牲地军人们,在城墙内外攻坚反攻坚的市民们,在农村深受压迫扫荡清理的农民们,还有兢兢业业在做工的纳税人,财局总司深以致谢。”
  她跟个活靶子一样,从演讲台站出来,四面鞠躬,八方致谢,前面已经自发围起来很多人,都张开胳膊在挡着,扶桑有落泪的,有的时候也觉得是死而无憾,真的是掷地有声,绕梁三日,“请各级财税人牢记,为国家聚财,为中国人收税,涵养税源而广纳税款,帮持民生扶持各业,中国人的钱,要用在中国人身上的!”
  有些震撼吧,日本人那边不能扫射,扫射的话,死很多人的,国外记者问很多问题,料太多了,这个国家给人打的有点没骨气看不到希望了,从来最先反抗的,不太有政府机关的。
  但是现在,最高一级别的财税司,打了个先ʟᴇxɪ锋,从沦陷区开始打先锋表态,以后不会给日本人一分钱,做不知道被胁迫下,拿着枪指着脑袋的时候,也许大家都会给,但是表态非常的重要。
  非常的振奋人心。
  好处就是,扶桑很大胆,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她自己很轻松,想做的事情做完了,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心里很畅快,“你信不信,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露面,也许我会被软禁,也许我会被病死。”
  她不能说这是日本人干的,甚至不能直接说日本人是强盗,只能举例子,打比方,有时候外交是一种很模棱两可,给自己留最大余地的事情,她手生,给自己留的后路几乎没有罢了,太直白了。
  也许磨砺两年,她话讲的比现在更婉转更自保一点,但是现在不是很无所谓。
  夜里十一点,她在家里,足不出户,从记者会上就直接回家了,承恩走的时候她把钱都给承恩,“你送他们去国外疗养,安全送走吧。”
  承恩擦眼泪,“我还回来,送他们去了我就回来了。”
  扶桑不要,“你回来了之后,去南京。”
  她顿了一下,抬眸一瞬间的眼神,那样的复杂,那样地饱含喜怒哀乐,“你去找找他。”
  承恩忍不住哭出来,一边擦眼泪,“那你呢?”
  “我有我的地方,日本人都安排好了。”
  “咱们跑吧,我想法子跑。”
  扶桑笑了笑,“我以前生在祁末,很小的时候,我父亲读变法,跟我说变法失败的人,有的走了有的没走,能走的不走,不能走的也不走,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将近二十多年你看才在今晚想清楚这个事情,如果不走的话,效果是不是会更好一点儿呢,我如果不在了,后面还有很多人,很多人来继续做这个事情的,因为它的影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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