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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春引——葳澜【完结】

时间:2023-04-18 17:30:43  作者:葳澜【完结】
  贺延臣打开闻了闻,陛下平日爱熏的味道,没什么问题,他把香炉交给了御医,叫他们现场查验。
  “贺大人,此香炉没有问题,在陛下晕倒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在吃和闻上仔细查过,此香炉也不例外。”那御医说道。
  贺延臣拿起那个小香炉,细细端详着。
  费这么多周折要把这个香炉带出去,必然有问题,否则为何凶手要做这种无用功?
  只是这线索到底在何处?
  没有头绪,他喊来了刚刚给他传话的人,问过他之后,确实是有个面生的人进来,告诉他消息的。
  贺延臣闻言,没有多问别的,叫他去追查。
  一直忙到了第二天,他才抽空回来歇一会。
  姜予安昨晚都没睡好,如今正和姜莫承吃早膳,见他回来起身相迎。
  “没什么线索,不知道是如何中毒的,御医有的说是吃,有的说是闻,具体如何到现在也没有讨论清楚,大理寺也没查到什么,捉到了一人,还正在审问。”贺延臣低声凑在她耳边道。
  “陛下呢?”
  “御医说,虽然中毒很深,但不是不能救。”
  姜予安皱着的眉心稍稍舒展。
  贺延臣刚坐下,被袖子里的东西硌了一下,他拿出来,放在桌上。
  他今天拿回来是想让林业帮忙看看的,他最擅长的就是配药,说不定有些收获。
第六十章 ◇
  ◎心软◎
  “咦?姐夫, 你拿回一个小香炉来作何?还怪精美的。”姜莫承一边吃一边问道。
  这香炉,贺延臣本来叫人拿着布包着,如今想让林业帮忙看看, 便解开了。
  贺延臣还没来得及和姜莫承解释, 姜莫承又说起别的:“姐姐,本来扬州有种香炉, 也特别好看,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样子,可惜带的东西太多,没能带一个给你玩玩。”
  姜予安笑了笑,给贺延臣盛了碗粥, 轻声问道:“还没吃饭吧?”
  姜莫承自顾自地说道:“那个香炉, 可是有机括的, 可以把两种香料混在一起使用。”
  贺延臣一听,稍稍皱起了眉头:“有机括的香炉?”
  有机括的香炉, 要说少见也少见,但并不是没有, 可是机括需要的手工很繁复, 工匠是不愿意在一个小小的香炉上下功夫的, 而且这种东西只在南方流行,贺延臣从未见过。
  贺延臣拿起手上的香炉仔细看着, 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他把香炉递给姜莫承:“莫承,你看看这个香炉上可有机括?”
  姜莫承闻言, 接过:“这种机括, 如果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是很难发现的。”
  说着, 他摸了一把香炉的底部,顶部盖子上突然弹起来了一个小盖子。
  很小,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
  贺延臣接过那个香炉,看了一眼,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稍稍蹙眉,难道是他想错了?
  正巧林业被成一喊来,贺延臣起身,和林业去了门外,把手里的香炉递给他。
  “你看看里面的香料可有问题?”
  林业一边接过,一边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他细细闻了闻,有些不敢肯定,又闻了闻,这个味道,似乎是宫里那位用的……
  “这是皇……”他还没说完,贺延臣看了他一眼,林业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立马噤声了。
  贺延臣指着那个姜莫承打开的小盖子:“重点看看这里。”
  “这里倒也没什么……我对香料没有特别多的研究。”林业嘟囔道。
  “但是怎么感觉也有点熟悉呢?”
  林业闻了一会,感觉自己鼻子都要失灵了,也没想起来他在哪里闻过。
  贺延臣想到姜莫承说这种机括的小香炉在扬州一带还挺盛行的,便随口问了一句:“可是南方的东西?”
  林业恍然大悟一般点头:“对,没错,这个味道我之前在汴州的时候闻到过,但是也不算什么很稀奇的东西,那里很多人喜欢用这种东西点香,尤其是大户人家,因为这个味道很轻很淡,南方的一些贵胄们不是很喜欢浓烈的味道。”
  又是汴州!
  贺延臣蹙眉,他本来打算要去汴州,如今皇帝出了这种事,他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能离开京城。
  三皇子……
  这种香料味道又轻又淡,混合在皇帝平时爱用的香里也闻不到。
  “这种东西可会和什么混合在一起导致中毒?”贺延臣问道。
  林业大惊,刚刚他一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这个东西是谁的,如今又牵扯到了中毒,是谁中毒不言而喻。
  “我从没听说过和什么东西混合会中毒,这个香料没什么害处,在南方,尤其是汴州非常盛行,如果会中毒,早就没人用了。”林业忍下心中的震惊,轻声道。
  忍了忍他还是没忍住:“那位……中毒了?”
  贺延臣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林业闻言,低声暗骂贺延臣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一边嘴上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种香叫什么名字?”
  林业想了想:“天泪。”
  天泪?这个名字好生奇怪。
  贺延臣点头表示知道了:“多谢你。”
  林业搓了搓自己的胡子,好奇心都要冒出来了,最后还是没敢多问,扭头走了。
  贺延臣进了屋子,姜莫承刚吃完要走回去读书,和贺延臣打了招呼,贺延臣稍稍颔首,待姜莫承走后,轻轻关上了门。
  他回了宫里还惊魂未定,在知道她遇险的时候,贺延臣觉得自己心都不会跳了。
  那种感觉,是贺延臣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如今姜予安站在他面前,贺延臣恨不得抱着她把她揉进骨髓里,才能打破他心里的不安。
  “飖飖。”他有些失神地喊她。
  “嗯?”姜予安看向他。
  贺延臣上前几步,把她揽在怀里:“可有受伤?”
  贺延臣抱的很紧,姜予安有些难受地稍稍挣扎了一下。
  她想起昨天,贺延臣说“你吓死我了”,突然心软了一块,没有再挣扎,而是拉着他的袖子。
  “没有。”
  “你呢?”她轻声问。
  贺延臣却没回答,再也忍受不了,捧着她的脸,低头吻她。
  他从没这样用力的吻她。
  姜予安感受到了贺延臣的不安,本来她有些抗拒,有些受不了,却突然眼睛一酸,眼泪流下,没入了鬓角,搂着他的脖子和他抵死缠绵。
  贺延臣报着她的腰,稍稍往上一提,随后托着她的臀,一边吻她一边把她放在床上,压上去,手死死扣着她的,半晌后衣裳凌乱,他忍了忍,从她身上下来。
  两人的嘴唇吻的通红,姜予安喘着气,连贺延臣都有些气喘。
  他说:“飖飖,我这辈子没有怕过什么。”
  “小时候习武,有时候偷懒耍滑被父亲揍,长大了官场里勾心斗角,调查案子多少次死里逃生,每天和死尸打交道,我都没有怕过。”
  “可昨天……”他扭头看着姜予安。
  姜予安也看着他。
  贺延臣不知为何,眼角突然划过一滴泪,姜予安看到了,她稍稍睁大了眼睛。
  “我真的怕再也见不到你。”
  “行宫,你被人刺杀的时候,我只是想着要保护你,可昨天,我是害怕失去你。”
  贺延臣说着说着,他失笑出声:“我甚至想,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这种情绪,这种想法,怎么会出现在不可一世的贺延臣身上?
  贺延臣自己都觉得可笑。
  姜予安突然伸手,捂着他的嘴。
  如果他再说下去,她会动摇的。
  姜予安心绪乱极了,一边是贺延臣要化若实质的爱,一边是他冷漠无情的利用和伤害,叫姜予安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承认,她有些心软了。
  看到贺延臣满脸仓皇骑着疾乌出现,从看到他头上因为速度极快歪了的官帽,看到他因为着急赶来风吹的凌乱了的官服,还有他冻得,几乎没了温度的手,以及他说“你吓死我了”的时候。
  她已经心软了。
  贺延臣知道他给她留了多少人,有这些人在,除非是有专业的,江湖上有名的的杀手二十人以上,才有可能伤到她,在京城,天子脚下,怎么会有那么多杀手?
  可他还是听到消息就赶来了。
  这回,他真的是从心里,把她放在了第一位。
  刚刚他还说……他害怕了。
  这种话,姜予安不敢相信是从贺延臣嘴里说出来的。
  贺延臣看着她笑,闷声道:“为何不叫我说?”
  姜予安不答。
  他拿下她的手,翻身抱着她,低头啄吻她,含糊不清地说:“飖飖,即便你不喜欢我了,也陪我一辈子吧。”
  姜予安眨了眨眼,心里“嗯”了一声。
  “我今天回来,只能歇一会,待会就得走,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别担心,刺杀你的人我已经派人追查了。”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脖颈上有完整的图案,就是我父亲留下的那个,昨天叫成二去追了,可是没有追上。”姜予安说道。
  “长什么模样?”贺延臣稍稍蹙眉。
  按照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等级越低,脖颈上的图案就越残缺。
  那个男子如果真的像姜予安所说,脖颈上有完整图案,那必然是领导者,或者身份超然。
  “我也没太看清,看着是个年轻男子,年纪我不好说,长相倒是有些……阴柔?”姜予安想了想,找了个词来形容。
  “阴柔?”贺延臣沉思。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如今皇帝中毒,京城里出现了不少不该出现的人,他们在暗中窥伺,寻找合适的机会。
  “你呆在府内比较安全,如今这个情形,汴州暂时去不成了,我派了属下去调查,你且安心待着。”贺延臣说着,捋了捋她的头发,“如果想要看账本,叫下人给你拿回来看。”
  “嗯。”姜予安点头。
  她知道轻重,如今这个情势,她出门反而会给贺延臣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贺延臣见她答应,放松了些心神,姜予安感觉到在她脸侧的手越来越沉,再抬头看的时候,贺延臣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可想而知他有多累。
  姜予安却看着贺延臣的脸微微出神。
  受了伤,她就会躲,伤过一次,她就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可贺延臣……
  姜予安收回了视线,没有再看他,闭眼养神,慢慢的竟也睡过去了。
  盛氏被送到庄子上了,贺绪宁被禁足,谁也不准靠近,而定国公府的中馈长公主不想管,就交给了二房。
  因此姜予安和往常一样空闲,没什么别的事需要忙。
  再醒来的时候,贺延臣已经走了。
  姜予安想到贺延臣的嘱咐,去了一趟姜莫承的屋子,和他说计划有变,暂时去不了汴州,另外叫他近期不要出门。
  姜莫承身边可没人保护,他也不过是个少年郎罢了,若是遇到刺杀,定然是没命了的。
  如今背后的人紧盯着定国公府,姜予安觉得,现在发生的,和之前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
  那厢,贺延臣又进了宫,如今皇上的命是保住了,可还没醒,刑部和大理寺合起来找,到现在都没找到中毒的原因。
  找到中毒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贺延臣喊来了御医:“这个里面不仅有陛下平日里熏的香,还有一种南方,尤其是汴州一带比较盛行的香,名为天泪。”
  “天泪?”齐御医接过那个香炉,凑到鼻子上闻了闻。
  香倒是没问题,即便和皇上爱用的香混在一起用,也不会造成中毒。
  齐御医喊来了另一御医,恰巧的是,此人是汴州人。
  他把香炉递给那人,孙御医也闻了闻:“是天泪?”
  贺延臣稍稍颔首。
  “此香主原料是什么?”齐御医问道。
  “是南方特有的一些植物,很是珍贵,名叫天香草,味道清雅淡然,很是受欢迎,但……”孙御医想到了什么 ,稍稍蹙眉。
  “但什么?是不是和别的东西混合在一起有毒?”贺延臣问道。
  “是有,它不能和徘徊花放在一处,可说实话,除非是半屋子徘徊花,半屋子天香草放在一起闻三天三夜,也只是会觉得轻微不适,还远远做不到如陛下这般中毒的样子。”孙御医说道,“所以这种忌讳几乎不会被人提及。”
  如此大剂量的徘徊花和天香草放在一处都只会有轻微的不适,陛下又是如何中毒的?
  贺延臣心里知道皇上中毒,极大可能和这天泪有关,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也没有头绪。
  这时,一个跟在姜予安身边保护的武德司属下过来,递给他一封信。
  上面什么都没写。
  贺延臣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
  【喻之,我今日在一些草本书籍,地理经注上查阅了一些记载,天泪的主要成分是天香草,而天香草和徘徊花混在一起会有一些中毒反应,但并不剧烈,可也有中毒的例子,写书之人见过此事,觉得颇有意思,便记录了下来,中毒的原因就是提炼两种植物香味之时,味道过于浓烈导致,徘徊花经常被用来泡澡,据我所知,宫里徘徊花是提炼成为香露抹在身上,如果陛下也涂了,而香炉里如果是天香草含量大的香料,会不会有中毒征兆呢?】
  姜予安的信,让本来还没想通的贺延臣醍醐灌顶。
  他对香料本身就不甚了解,更别提什么香露,他从来不抹,没那些闲情雅趣。
  至于南方的一些风情人俗,他也不太通晓,姜予安帮了他大忙!
  “来人!”贺延臣扬声。
  “去询问伺候陛下洗澡的近侍,陛下洗澡时用不用香露,用什么香露。”
  如果对得上,那陛下中毒的源头就解开了,这两样东西串联起来,他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没过一会那人回来禀报:“他们说陛下爱用徘徊花的香露,已经用了很多年了。”
  果然如此!
  贺延臣叫人拿来笔,给姜予安写了两句,给她送回去。
  “孙御医,齐御医,如果这天泪里天香草含量极高,而陛下每日都要涂抹徘徊花提纯的纯露,会有可能中毒吗?”贺延臣问道。
  “这……”孙御医从未听说过。
  一来,能用得起香露的极少,因为一瓶香露,要几百朵花制成,徘徊花又不是野花,需要精心培育,普通人家怎么用得起?
  二来,这天香草除了南方一带,北方几乎没有,在北方也并不盛行,因此两种东西碰到一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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