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所以你等我一下,我怕黑。”
坐在前面本来正要转头找江祠聊天的李御白眼都要翻烂了,行啊行啊,和余妹妹就是一句话不到十个字是不能开口的,和我就是多说一个字都嫌多是吧?
愤愤不平jpg.
“走吧。”江祠单肩背着书包,长身玉立在灯光下,看向一旁的余顾。
两人走出教室后,李御左顾右盼一会儿,没看到老师的身影,当即就拿出手机对江祠进行消息轰炸。
【社会你御哥】:江祠!
【社会你御哥】:江祠!
【社会你御哥】:江祠!
【社会你御哥】:你不对劲!你真的很不对劲!
【社会你御哥】:你不会陷入爱河了吧?
【社会你御哥】:不理我?
【社会你御哥】:不理我就当你承认了。
【社会你御哥】:3
【社会你御哥】:2
【社会你御哥】:1
【社会你御哥】:行
【社会你御哥】:糟糕糟糕OMG,江祠怎么陷入爱河啦~
李御凭一己之力,终于等来了江祠的消息。
【江.】:你好吵。
【江.】:再烦互删。
【社会你御哥】:狗日的!你对余妹妹说话怎么就不这样?双标啊你!!!
【江.】:删。
【社会你御哥】:就这样吧,淡了,淡了。
江祠看了眼李御最后的消息,没有再回,将手机放进口袋,看向一旁的余顾,她正一个人踩影子踩得乐此不疲。
坠入爱河?怎么可能。
单纯天真的女孩子,从来不可能和他会有同学以外的更多交集。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走出学校的这条路大概是为了防止学生躲在黑糊糊的地方搞小动作,一个接一个的路灯亮着,让黑暗无所遁形。
余顾看着脚下的影子高低长短变化着,一脚一脚踩着自己的影子,没有注意到江祠的视线。
江祠将余顾送到家,看着她蹦蹦跳跳走到家门口,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余顾突然回头,马尾辫在空中扫出好看的弧度。
“哦对了,江祠。”声音很清亮,像是山涧清凉的泉水,甘甜,“你的校服已经洗好了,你等我拿给你。”
“好。”江祠点点头。
他站在门边,看了眼这条巷子,路灯已经变得昏暗,像是年久失修。不过比他那条巷子要干净些,还放着几盆花花草草,看着也更有生机。
不一会儿余顾就出来了,拿了个纸袋子,地给江祠。
“你的衣服我放里面啦,然后我还装了点零食,上次谢谢你呀。”余顾对他笑了一下。
江祠伸手接过袋子,“走了。”
转身要走的时候,听到余顾又喊了他一声。
江祠在路灯下回头,因为逆着光,余顾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清晰地看到,余顾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是有烟花盛放一般璀璨。
“晚安啊,同桌。”余顾挥了挥手。
“晚安。”江祠点点头,走进昏沉夜色。
今夜会好梦。
——*——
这周徐牧突然发生点事,请了一周的假,课是由别的老师代上的。班里的好多事也是于婷在看着维持着,大家都在盼着徐牧回来,毕竟大家都喜欢了徐牧上的物理课,将每个知识点都能讲得很有趣。
不过哪怕徐牧不在,班里的秩序也都很好,大家都很自觉,上课下课刷题复习,时间依然以三倍速流逝。
周六考完试,余顾很快地收拾了东西就走了,快到江祠进教室的时候,只看到已经被收拾好的课桌。
他放下空白的试卷,收拾自己的桌子,目光落在余顾桌子上,还在疑惑,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不过他看了眼自己手机的时间,距离给奶奶预约的检查时间已经不多了。手上收拾的动作加快,也很快地离开了教室。
殊不知,此时余顾也在准备去医院的路上。
那天体育课后,回家她就和家人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为了以防万一,决定再去医院做个复查。
——*——
医院,心外科。
医生看着余顾的报告,旁边余顾一家子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医生,呼吸好似都停滞。
“医生,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手术还是很成功的。”医生说完,三个人都松了口气,余顾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要剧烈运动,身体是自己的。”
“嗯嗯好的。”余顾乖巧地点点头。
“囡囡,你去给妈妈买瓶水,妈妈有些渴了。”顾雨温温柔柔地对一旁的余顾说。
余顾其实知道,妈妈是想支开她和医生单独说几句话,就像小时候让爸爸抱她出去转转一样。
“好。”她点点头,转身走去外面。
刚出门,转弯时却正好撞上了一个人。
余顾小声惊呼,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
话还没说完,余顾就对上了江祠漂亮锋利的眼睛,瞬间哑了声,随后惊讶出声。
“江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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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留(修)
“你怎么在这里?”余顾后退半步,看到江祠在这儿还有些惊讶。
难道他也生病了?
“陪我奶奶来检查身体。”江祠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检查报告。
“哦。”余顾点点头,“那检查得咋样,奶奶身体还好吗?”
“还行,没什么大问题。”说完,江祠抬头看了余顾一眼,“去买水?”
“嗯。”余顾点点头,正要挥手说拜拜,脑子里白光一现。
等等,江祠怎么知道?!
他听到了之前医生说的话了?
“你刚刚,听到了?”余顾眉头微微皱起,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肯定。
“嗯。”江祠指了指刚刚余顾在的地方,又指了指隔壁,言简意赅,“路过。”
余顾的心紧了紧,一时之间有些无措,就这样沉默的一分钟,脑子还是乱乱的。
可这感觉却不像当初设想的被人知道自己生病时的会产生的不安无措慌乱和难过,相反,她甚至有一些,很小很小的一些庆幸,很清晰地在她的细胞中跳跃了一下。
她听到心里有个声音说:幸好是江祠。
她甚至有点,想和江祠说这些事。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潜意识里就将江祠划到了心里的安全范围内,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祠看余顾一直没有说话,清了下嗓子,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还好吗?”
余顾被江祠的声音唤回神,抬头的那一瞬间眼里的迷雾还没散去,她轻声问:“那你可不可以......”
江祠好像知道余顾要说什么,仅凭那一个干净清澈的眼神。
他从来都不会在意身边同学的私事,可在余顾这儿,他忽然很想,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听她说,说得完完整整。
“先买水,路上说。”
“好。”
买了水,余顾想着妈妈那边也没那么快,便和江祠找了个长椅坐下来。
“生病这件事,你可以帮我保密吗?”她坐下后,看着长椅前面的湖畔,水波平静,连带着她的心也平静下来。
“不想让别人知道?”江祠沉默一会儿开口,声音有些低,却比平常要温柔。
“嗯,不想。”余顾喉咙泛起些涩意,仰头看着灼灼烈日,笑了一下,“今天天气好好,我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日光和煦,树叶摇晃间漏出的光线也随着枝叶微微晃动。余顾的声音很轻很柔,没了平常的清亮劲儿,变得更柔和了些,被风一吹,便有了娓娓道来的味道。
“我是先天性心脏畸形,小时候做过一次手术,但因为太小,我还是早产儿,第二次手术是几个月前做的。在这之前,我一直都待在家里,从来没有出过门。”
感受到江祠投过来的视线,余顾弯了眉眼,声音放轻,“嗯,没错,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字面意思,我没有出过门。”
“前面十多年一直都是待在家里的,除了要去医院,别的时候没出过门,因为那时候我身体特别弱,很容易生病,生病就是鬼门关闯荡。”
“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余顾轻笑一下,“我小时候,甚至以为每个小朋友都是不能出去,只能呆在家里的,直到后来某天我被抱着去医院,那时候街道上有很多小朋友一起在玩,我才知道,原来只是我一直呆在家里。”
江祠听到这儿的时候,心里像是被一根针轻轻戳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觉,痛感细细小小的,冒着很小的血粒子。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以为我可以去学校了,但还是不行,上课学习是我妈妈教我,她是老师,后来再大一些,其他科目,她就会带别的老师回来教我。”
“虽然是1v1私教,但因为我三天两头跑医院,每次再学的时候,跟从零开始也没什么区别。”余顾耸肩,有些无奈地笑了下。
江祠看着面带笑意的余顾,却只觉得难过。他皱着眉,第一次觉得要是有一张李御的嘴就好了,那样就不至于坐在这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还没等他说话,余顾的话音一转,声音又清亮了些。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已经能回学校上学啦,也能随意出门逛,所以我还挺幸运的,对吧。”
幸运吗?
江祠皱眉不语,明明十多年没有感受过正常生活,真的幸运吗?
他侧头看向余顾,少女的刘海在阳光下被照成浅栗色,长睫轻颤像是翩跹蝴蝶,侧脸精致小巧,笑起来很阳光。
从中考结束那个暑假起,从家变得支离破碎时起,他看这个世界的角度就变得逐渐悲观,此时听余顾说完,他只觉得遗憾和惨淡。
“不遗憾吗?”江祠问,“上学十多年,只在最后一年回到学校了。”
余顾听到,转头看向江祠,一汪清澈的眼睛亮莹莹的笑起来,弯弯的,像皎皎的月牙,“按你的说法,是挺遗憾的,毕竟读了十二年书,只有最后一年是在学校像个正常人。”
“不过,换一种说法。”
“前面十多年我想求正常生活而不得,终于在最后一年,我抓住了学校的末班车,过了一次正常学生的生活。”余顾放松下来,靠在长椅上,笑着说,“这样是不是听着就很幸运?”
“所以我不觉得遗憾,因为哪怕只有一天能回学校上课,对我来说就算是天大的幸运。”
江祠无声勾了勾唇角,余顾的乐观让他惊讶,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
“我以前也总是觉得这世界不公平,很糟糕,会自怨自艾,会想,为什么是我生病,为什么我不能去上学过正常生活。”余顾回想到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半夜醒来在被子里哭,眉眼带上几分回忆。
“后来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一个解决方法,我就想,那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吧,在我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先改变一下自己看问题的角度,至少让自己在这一刻好受些。”
“那改变角度,有用吗?”
“有用吧,至少不会让自己长时间陷入在难过和痛苦中。”余顾叹了口气,“我以前一难过,我家人就会很担心,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本来这个病就已经让他们够难受了。”
“不过,现在都在好起来,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她叹完气,话音又一转,落在江祠耳边,像是枯木逢春。
他笑了起来,话语间也是笑意,“你是不是习惯在说完不好的事情之后加一个转折?”
“你怎么知道?!”余顾有些惊讶,一双灵动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江祠,里面的惊讶藏不住,像是在说,被你发现了。
“因为我不想让他们难过,所以以前我会强迫自己,每想一次悲伤的事,就想一下开心的值得期待的。”
“时间久了,就形成习惯了。”
江祠第一次知道,原来乐观也可以练出来。
“叮铃铃——”余顾的手机响了,上面备注显示“妈妈”。
她看了眼手机,对江祠说:“我出来买水太久,我妈现在找我了,我先回去了啊。”
“好,拜拜。”江祠点点头。
“明天见!”余顾对江祠挥挥手,走出一段路后又想到什么,回过头看着江祠,双手合十中间还夹着手机,眼神灵动又作出楚楚可怜样,“今天的事情还望同桌保密,大恩不言谢!”
江祠被余顾可爱的表情逗笑了,冷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泄露出一丝笑意,挥了挥手:“嗯。”
余顾走后,这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安静的湖畔对面有护士推着轮椅上的老人出来逛一逛。微风拂过时,湖面的阳光波动,微波粼粼像是镶嵌了很多的碎钻宝石。
江祠望着湖面出神,脑子里还想着刚刚余顾的话。
之前他一直以为余顾从小到大,是万事顺遂平平安安被爱包围的,可今天却发现并非如此,虽然被爱包围,可也有诸多的无奈和无力。
他想到最开始见到余顾的时候,她很瘦,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像姜花,单纯美好。
当初他觉得余顾很小,像个小朋友一样,很单纯干净。今天听完她的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确实是一个小朋友,因为她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涉世未深。
可那些他觉得的幼稚、天真、不切实际,却是每一个寂静夜里小女孩自我救赎自我安慰得出的结果。
他又想到余顾背书,当初的疑惑现在都有了答案。当时她读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倦意地读下去,这才能堪堪背出一些。
她的基础比别人都要低,她上的课零碎拼凑,还要顾着身体,照顾别人的心情,可他也注意过,余顾做的基础题好些是对的,那些需要灵活变通的她才会错。
他是不想学,放任自己荒芜凋零下去,所以从不听课。可余顾不一样,要在零碎的时间学习并且将知识点记住题做对,这需要付出的努力是不可想象的。
背一篇《琵琶行》尚且要读二三十遍,做这些理科题,废的心血只会多不会少。
这种一个人和病困、情绪、学习奋战焦灼的滋味不是他可以想象的,也绝不是他用一个词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的。
江祠不知道余顾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些疼,是刀片划破手指的疼。丝丝密密的痛感在血液里兜兜转转叫嚣着,像是要告诉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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