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3

留白——妗酒【完结】

时间:2023-04-20 17:19:48  作者:妗酒【完结】
  走到这儿了, 她索性拿过墓碑旁边的一把竹条扫帚扫了扫,又蹲下慈祥地看着墓碑上的女人,她的儿媳妇。
  “既然路过这儿了,就给你扫一下。”她知道儿媳妇生前爱干净,又用衣袖给墓碑上的照片擦了擦,将一些沾在上面的碎草和灰尘都擦去,和蔼地说,“知道你喜欢干净,擦一擦,你就是这片山头最漂亮干净的姑娘。”
  冥冥中好似有天意,让她不自觉想和冯熙雪多说几句。
  她和冯熙雪之间没有那些不和的婆媳关系,冯熙雪还在上学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一直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后来嫁过来之后没两年外公外婆也相继去世。
  从小她就想养个小姑娘,生了江祠爸爸后本想再生一个,不过丈夫不想她再吃苦,不打算再要一个。后来自己儿子娶了冯熙雪,很有气质的一个小姑娘,她都觉得是自己那傻儿子踩了狗屎运。
  娶过来后更是把她当女儿养,那些婆媳不和,在她们家都是不存在的。
  只可惜,可惜造化弄人啊。
  何莲念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笑,嘴角明明是上扬的,眼里的眼泪却在打转,最后没忍住流了下来。
  “熙雪,是我们江家对不住你。”何莲念哽咽了一下,吐出一口气。
  不想让自己儿媳妇看到自己这幅难过的样子,何莲念又笑起来,说起江祠:“我和你说,小祠现在可用功了,每天都很努力,比初中的时候还要用功呢。”
  “小祠还碰到了个很乖的同桌,小姑娘一双眼睛干净的跟宝石一样,声音很甜,很讨人欢心。我看你儿子啊,情窦初开了。”
  “不过他还算知道分寸,知道现在高三不能影响人学习。”何莲念轻哼一声,说到两人的时候语气里笑意倒是未减。
  “江洲,”何莲念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江洲选择去外面工作了,说是留在这儿太伤心,走了也好,小祠以后也是要离开的。”
  “不过你放心,他肯定会来看你的,他要是不来,我提着他耳朵带他来。”
  何莲念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说:“熙雪啊,今天没带东西,还得陪小祠砍柴,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何莲念收拾了一下就继续往上走,捡了一根竹竿撑在地上当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走,喊了两声小祠却没人应。
  竹杆支在地里,弯出一个有些危险的弧度,江奶奶正使劲往上跨的时候,“啪——”的一声,竹杆从中间截断,江奶奶一个不稳,人往后仰,从这个斜坡上翻了下去。
  斜坡又滑又抖,滚下去后直直撞上了冯熙雪墓碑前的那块水泥砖。
  支离破碎的呻/吟在这嘭的一声撞击后戛然而止,汩汩的血散开来,一部分落在灰色的水泥砖上格外显眼,剩下的一部分被泥土吸收,融了进去。
  说巧也不巧,下面一些的地方正有人上山,不知道要干嘛,但听到这声音后没忍住往上多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雨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的人倒在了墓碑前。
  以为是有人要殉情,当下就跑下去把家里人叫来了,不一会儿,山上墓碑前死人的事情传开,爱八卦的老人都聚到了这儿,走近一看,身下有大片血迹,将侧着的人翻到整面,发现是江洲他妈。
  “咦,老太婆怎么躺倒在这里了,现在怎么办?”众人看老人额角还流着血,面色已经看不分明,大家都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不忍心看。
  “救护车叫了没?”
  “叫了,刚开始就叫过了。”一旁的胖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些发虚的说,“我刚看到就跑下去叫救护车了,也报警了。”
  “还是让她孙子来吧,我们动也不是个事儿啊。”一个五六十岁的长得有些贼眉鼠眼的男人摇摇头说,“谁有那个杂种电话啊?赶紧叫他来。”
  “没,只有那个兽医的,他跟老太婆他们一家走的还算近。”有人回答。
  “也行也行,总之赶紧叫得来。”有人看着这个场景摆摆手,扭过头不想再看。
  王城收到电话的时候脑子都是空白的,不敢相信地问了两遍后,疯了一样往山上跑,就看到了躺在人堆中间的江老太太。
  “阿婶,阿婶!”王城有些急得跪在何莲念身边,想要把她抱起来又怕造成二次伤害,只能伸出手颤抖着在她鼻子前面探了探呼吸,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后眼泪夺眶而出,“阿婶,阿婶,你在再坚持坚持,医生马上就来了,阿婶,你别睡过去啊。”
  “啊,没死啊?”周围的人交头接耳,都表示惊讶。
  “不死估计也残咯,照我说,就他们家这个情况,还不如死了,减轻点负担呢。”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冷眼看着,像是在看一场戏。
  王城顾不得其他,只想赶紧叫江祠来,一边颤颤巍巍掏出手机给江祠打电话,一边在何莲念耳边叫她,想要把她叫醒。
  江祠的电话接不通,不过何莲念倒是醒了,
  眼睛很缓慢地睁开,又很艰难地应了一声。
  “阿婶,你醒了!”王城整个人都快趴到地上,有些着急地看着老人,“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小王,”何莲念的手指抬起了五厘米,很轻地摇了摇,“来不及了,我要走了。”
  “阿婶,你别胡说,医生马上就来了,小祠也马上来了。”王城眼里的泪止都止不住,“你再坚持一会儿。”
  “我想,想,和小祠,说,说几句,几句话。”何莲念的声音断断续续,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痛苦,后来王城回想起这一幕时,觉得大概是因为江祠,江奶奶才会醒过来。
  她有话想对江祠说。
  是这个信念让她醒过来。
  可江祠就是不接电话,平常接电话很及时一人,怎么现在就是不接啊!
  “好好,阿婶,你坚持住,我给小祠打电话,你坚持住。”王城急得不行,泪水模糊双眼,将手机屏幕都打湿。
  这次江祠终于接了,王城没忍住哭嚎出来:“江祠,你怎么才接电话!”
  “奶奶,你奶奶她快不行了!”
  “你快点来,就在水库旁边的山上,”王城又往旁边看了眼,又说,“你妈妈的墓这边。”
  “你快来啊——”
  说完,回答他的只剩下呼啸的风声,通过电流传过来。他知道江祠已经往这儿赶,便挂了电话,看向江老太太。
  “阿婶,你撑住,小祠马上就来了,你撑住,一定要撑住。”
  江祠往回跑,但这儿距离水库那边有很长一段距离,此时只恨自己要将他们带到一个又远又偏的地方。
  跑回去的路上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云层越积越厚,明明是上午,天却又变阴了不少,不像人间,像地狱。
  这条路很长,江祠觉得自己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脑子一片空白,不停回荡着王城的话,不敢相信。
  明明昨天还坐在沙发上和他聊天有说有笑的奶奶,怎么会突然不行了,怎么会突然不行了!!
  他不信,肯定是王城和别人的恶作剧。
  可他比谁都清楚,王城是小镇上出了名的老实人。
  他不断用猜测给自己希望,却又不停被现实打碎脊梁。
  风混着雨拍在脸上,像刀瓜一样冷,一样疼。可江祠全然没有知觉,只是竭尽全力往前跑去。
  他在和生命赛跑。
  何莲念眼睛刚闭上一会儿就被王城叫起来,她感受到王城在身旁一遍遍喊着,让她别睡,让她再坚持坚持,说小祠一会儿就来了。
  可是,小祠,你来的那条路是不是很长,奶奶有些撑不住了。
  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晕,本就模糊的世界此时变得更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真切,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冷,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可她还有好些话没和小祠说呢,她还没再看小祠一眼呢。
  何莲念挣扎着睁开眼,虚弱的问:“王城,你们,智能手机,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的话录,录下来。”
  王城在这个提醒下突然想到,忙不停打开录音,“可以的阿婶,你说,我录着呢,你说,你想说什么你就说,说完再坚持坚持,小祠马上到了,到时候你再亲口说。”
  “我坚持不到了,还是对着你这个说吧。”何莲念说得很轻很慢。
  王城将手机递到她嘴边:“阿婶,你说。”
  何莲念虽然看不清,但也隐约感受到嘴边抵着什么,她虚弱地开口。
  “小祠啊,是奶奶。”
  “奶奶,奶奶没用,不能,不能陪你很久了。”
  “答,答应奶奶,好好活下去,好好,好好学习,离开这里,做你想做的。”
  “不要,不要恨,不、不要怨,小祠,离、离开这里。”
  “去做你自己。”
  奶奶会在天上陪着你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何莲念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使完了,眼前的黑暗越来越重,可又隐约看到了自己的老伴和儿媳的身影。
  诶,我来找你们了。
  王城看到何莲念的手彻底没有生气地垂落在了一旁,眼睛慢慢闭上。
  一切都像是开了零点五倍速,他知道,江老太太真的走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哭了一嗓子,周围的人看到这样也都摇摇头,知道江奶奶是彻底断气了。
  造化真真是弄人,就在何莲念去世的下一秒,江祠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推开人圈跑进来,又在下一秒当场跪地。
  他看到何莲念躺在地上,穿着平常穿着的黑色外套,膝盖用力颤抖着爬到奶奶身边,用力握上老人的手,却发现是冰冷的,一瞬间不敢呼吸,不相信地又颤抖着试探呼吸,却再也探不到一抹温热的气息。
  心里的悬崖正在崩塌,像是经历着浩劫,平常沉默的人用尽全力喊了声奶奶,手从泥下穿过,抱起奶奶一遍喊,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这场赛跑,他还是输了。
  因为这边距离医院和警察局比较偏,山路在下雨的影响下也格外不好走,不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同时响起,和江祠喊奶奶的声音交织混合在一起,惊起了山间不少鸟,扑棱这翅膀往外飞去。
  它们永远不知道,这里经历着世间最痛苦的一场死别,人世间最无情的一次掠夺。
  作者有话说:
  来了。写得我崩溃哭死,心里难受到想要疼痛转移。
  忘提了,21/22/23/24章修过,可以重看一下,爱你们!感谢在2023-02-27 22:22:29~2023-02-28 22:1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做人没必要太正常 10瓶;杨洋老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轻狂
  出警的是余国平, 他和医生一起往山上走,飘飘细雨变大,淅淅沥沥落下, 原本就滑的山路变得更不好走, 一行人到的时候, 还有不少人围在那里看着,不过也有好些人,在看到人咽气后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早早离开了。
  余国平将还围着的人疏散, 又拉起警戒线,医生跑到江祠身边,摸了下何莲念的脖子,又看了下眼睛, 皱眉对余国平摇了摇头。
  余国平看着紧紧抱住老人跪坐在地上的江祠, 少年身上的黑色连帽卫衣被雨打湿, 头发也湿漉漉地贴着额头,手握着拳, 将老人的身躯紧紧搂在怀里,脸颊贴着她额头, 像小孩子的依偎。
  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当个小孩了。
  他已经,没有家了。
  余国平闭了闭眼睛,有些不忍心地开口, “江祠,你奶奶, 已经去世了。”
  “带她回家吧, 别在这儿淋雨了。”
  听到声音抬头的少年朝余国平看过来, 眼尾泛着深红,眼睛里有亮莹莹却又不甘掉落的珠子,一副绝望又倔强的模样。
  江祠只是沉默地看着,没有开口,看着余国平带着人检查现场的痕迹,身旁的王城失神地跌坐一旁,手上是泥和着血,眼里是哗哗往下流的泪。
  雨水和冷风好似要把奶奶身上所有的温暖都带走,江祠越搂越紧,可只是让自己的温度变得更低。
  他感受到怀里奶奶体温的流失,好像一场没有再见的告别。
  眼睛酸涩不成样子,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淅沥沥的雨落到眼睛里,很凉很冷。
  视线很直,仔细看还有些呆滞,又落在了墓碑上。
  墓碑上的女人一如既往地温柔,似水的眼睛看着他,眼里还带着曾经熟悉的笑意。
  妈妈......
  我没有家了。
  江祠的眼睛很红,一直氤氲到眼尾,倔强的眼泪还是没出息地滚滚而落,砸在水泥砖上,或者血水和雨水,融进泥土里。
  喉咙干涩到发疼,江祠闭上眼感受细雨滑落的痕迹,周围的空气变得很冷,冰冷刺骨。
  他知道,他的寒冬来了。
  余国平看到山坡上摔倒滚落地痕迹,又看到插在泥土里断了半截的竹杆,心里大概有了判断。
  “江祠,你奶奶应该是从那处摔下来撞到这块水泥砖,去世的。”余国平看着江祠这幅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知道江祠家里的情况,一死一坐牢,这几年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可现在......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先回家吧,江祠,先回家吧。”
  “是啊,小祠,咱们先回家。”王城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知道现在能做主的只有他了。
  “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咱们先回去。”王城想让江祠先松开奶奶,让警察他们带下去,可江祠抱得很紧,手背上青筋展现,没说话,用行动表达他的抗议。
  王城看着也难受极了,换了个说法,声音又软了几分,带着哄:“小祠,再淋下去,阿婶要感冒了,我们带她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好不好?”
  说完,原本低着头的江祠终于肯抬头看向他,从嗓子里挤出很低很哑的一声“好”。
  他眼眶红红,一身颓丧,世界崩塌。
  说完,他将奶奶的头先放到膝盖上,将身上的卫衣脱下来,身上只剩下一件内搭白色长袖。他把卫衣小心翼翼地盖到奶奶身上,动作轻柔地裹住,随后才抱着奶奶起身,起来时因为甚至不小心踉跄一下,手却从未松开。
  待站稳后,江祠抱着他奶奶,一步一步往山里走去。
  王城和余国平,还有其他几个警察和医生,直直地站着,看着前面的少年一个人,抱着怀里的亲人,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山下走,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和惊飞的鸟。
  那个背影纤薄又坚韧,孤独又脆弱。
  墓碑前的血迹快要被淅淅沥沥的雨冲刷干净,过不了多久,这个生命的离开就会像这场雨一样消散在这个小镇。
  只有几个人记得。
  余国平跟着江祠回到家,一路上江祠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安静地将奶奶放在床上,又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整个人坐到地上,直直看着奶奶发呆。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