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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轻狂
冯熙雪在江洲出去后, 原本放在被子里的手慢慢移到了小腹上,感受着冰冷手掌下面血液跳动的频率。
她回忆起刚刚上厕所洗澡的时候,没什么血。
那就应该没事。
冯熙雪闭上眼, 眼泪不停滑落, 连带着放在小腹上的手都微微颤抖, 整个人脆弱地像是一张纸。
脑子很乱,心脏很疼。
听到楼梯上渐近的脚步声,冯熙雪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又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
吱呀——
门开了。
随着门打开, 一抹光漏了进来。何莲念探头,正好对上冯熙雪转过来的目光。
“小雪,不睡会儿吗?”何莲念看冯熙雪醒着,一双眼睛通红, 有些不是滋味。
“妈, ”冯熙雪轻轻喊了一声, 像是女儿见到母亲后所有的委屈都倾泻而出,声音更软更难过, “我睡不着。”
何莲念坐到冯熙雪的床沿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妈在这儿呢, 妈陪着你。”
“这件事妈知道了, 严致就是个畜生!”何莲念气得大骂,又含着泪心疼她,“不是你的问题, 知道吗?”
“不是你的问题,小雪。”
何莲念的声音独有一种老人的温和慈祥, 像是即将燃尽的蜡烛, 烛光温暖柔和, 她轻声说:“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女方的问题。”
“那些个长舌妇以前说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说,是因为女的不检点,因为女的乱勾引,简直是可笑。”
江南镇其实有些落后和闭塞,但该有的设施又都还算齐全。不过这边的人,大多是老人和小孩,还有一些丈夫出去打工,自己留在家中照顾家人的中年女子,所以大部分的文化程度都不高。
流言在这儿自然变得更嚣张,一人一口唾沫仿佛都能将人淹死。
江南镇以前也发生过强/奸的事,不过是很早以前了,那时候那个女生还很小,大概是刚成年。
年岁久远,何莲念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个男人是亡命之徒,强/奸后就被抓了,可那女生最后还是没了,只因当时周围人都在指着那个女孩说她不检点,说她长着这样一张漂亮脸蛋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
后来,那个女生实在受不了那样的流言蜚语,选择了自杀,而她的家人也搬离了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时候何莲念年纪还很小,只觉得他们说话纯属放屁,但那个女孩的死在她心里埋了个种子,她始终觉得那个女孩很可惜。
今天这事街坊邻里总会有人传开,她不想冯熙雪最后也走上这条路,只能摸着她的头发一遍遍告诉她。
“小雪,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不论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听。”
可同样身为女人,又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何莲念怎么会猜不到冯熙雪心里所想。正是因为知道,她才难过,想了半天说不出半句话。
冯熙雪看着温柔婉转,其实性子里有股刚烈的劲,和她一样,若是她受辱,肯定不会选择再活下去。所以何莲念很怕,生怕冯熙雪干出傻事。
冯熙雪闭上眼没有说话,心里的恶心一阵一阵泛上来,她努力压下,轻声嗯了一下,“妈,我知道的。”
“那些话从来都伤不了我。”
“好好好。”何莲念给她盖好被子,温柔地说,“好好活下去最重要,你永远是我们江家的人。”
何莲念关上门后,冯熙雪泪如雨下。
她心里的想法,何莲念都知道。
从她对爱情有一个大概认知时起,追捧向往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彼此忠诚纯洁,她是个极致的完美主义,她不能接受任何一丝不忠。
她的父母最开始并没有感情,只是当时女大未嫁男大未娶,彼此相亲后都觉得相亲繁琐麻烦,为了不想再继续相亲,便定了下来。
起初是相敬如宾,后来随着年岁的流逝,两人的感情也慢慢亲密起来,难舍难分,彼此依靠。
后来两人去世,冯熙雪由外公外婆养大,两人过着吵吵闹闹又彼此牵挂的日子,同样也在她心里留下了爱情的懵懂印象。
不过她家好,并不代表周遭也好。
从小到大,冯熙雪看到过,听到过周围不少人经历出轨或者被出轨,这边小镇有些偏,文化程度又不高,所以这种事总是会发生。
有些人身处其中已经麻木,可冯熙雪每次知道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犯恶心。一次不忠,终身不用,这是她第一次从朋友口中听到谁谁谁出轨时说的话,后来也一直都是这个看法。
她就是一个极致的完美主义者,她出门的形象要完美,学业要完美,刺绣作品要完美,婚姻自然也要完美。
后来结婚前她也会担心,担心自己的婚姻会不会像小镇上很多段婚姻那样,虽然有很大的自信不会,可也会有那么些担心。
不过结婚后,江洲用行动告诉她,那些她所担心顾虑的,都不会存在。
江洲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冯熙雪心里,大概如同江南镇夏夜碧池的清风,莲池的荷叶。
两人有着同样喜爱的诗人,同样喜爱的歌手、电影,同样喜爱的作者和书籍。
两人除却爱情之外,也是灵魂伴侣。
江洲就如江上的朗朗清风,干净温和,和人相处时只会让对方觉得舒适,可当对方想要跨过那道线向他接近时,又像是山顶的风,离人而去,让人难以接近。
他有一个很好地分寸和度,清风一般忽远忽近,拿捏有度。
两人婚后生活一直都很甜蜜,处处都很和谐,包括婆媳关系方面江洲也处理得很好。江洲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婚姻生活。
后来他们有了江祠。儿子从小也没让她多操心,相反,乖巧懂事处处都完成得很好。
再后来,她又怀孕了。
这是两人商量了很久的决定,江洲本意是不想让她再受苦,但他们都是喜欢小孩的人,想要和女孩一直是他们的愿望,于是商量很久,决定后又做了许多准备,才终于怀上。
今天知道的,昨天在医院做的检查今天收到了消息,她还记得她的医生朋友在电话里很开心地对她说:“恭喜你,你拥有了第二个小生命。”
当时她正在画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一抖,墨洒在了画卷上,又拖出长长一道痕迹。
整个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开心,忙不迭打电话给江洲,却在要说出口的时候卖了个关子,说回来再说。
可惜,惊喜没说成,倒成了惊吓。
后来没多久严致就来了,拿账本的事威胁她,她的力气根本不敌严致,更何况在得知自己怀孕后,冯熙雪更是小心翼翼起来,就落得个被塞住布条用绳子绑住手的结果。
平静美好的生活出现裂缝,深渊展现,让人摇摇欲坠。
这场意外来得太突然,打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冯熙雪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件事就像是玉盘上的裂缝,纯白画卷上的墨点,在她眼里都是肮脏罪恶的。
哪怕没有任何一方的背叛,这段婚姻这段爱情中间也有了杂质。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对这段婚姻,面对这个家庭。
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到了心里,让她痛苦不已。
她觉得无颜面对江洲,妈妈,江祠,这对于完美主义的她来说,如同人生中划了一道败笔。
她难以接受,几近崩溃。
她想过自杀,想过和江洲保持距离,和这个家保持距离,她只想把自己锁在一个小房间,谁也不见谁也不理,一个人耗到油尽灯枯。
她不能接受有污点的自己出现在大家面前。
可是她怀孕了,里面是她和江洲的另一个结晶,带着全家的期盼。当初说要备孕后,江祠和何莲念两人都很高兴,一个在还没怀孕的时候就给小宝宝织毛衣,一个做了一个又一个小玩具放在小抽屉里。
因为这份血缘纽带,因为母亲这个词,冯熙雪就明白,自己注定不能自私地选择离开。
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哪怕冯熙雪再崩溃,再讨厌现在的自己,也还是决定好好活着,将孩子先生下来。
脑子里的线缠绕在一起,绕得她头疼。
眼泪又遏制不住地掉下来,冯熙雪始终还是觉得愧对江家,愧对江洲。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被人强/奸这件事,更妄论夫妻二人和好如初。
她一会儿想到江洲说得她不脏,一会儿想到妈说的永远是一家人,心里的痛苦和愧疚就会无限升起,无穷无尽的火焰灼烧着她。
她想去相信,可她又不敢去相信。
毕竟,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
越想头越疼,可当她想闭上眼睛的时候,又睡不着了。
害怕会将她包裹起来,最后吞没。
只要她闭上眼睛,下午那段记忆就会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她不敢闭眼了。
如果说睁眼是痛苦,那闭眼则是炼狱。
就这样躺在床上虚耗了很久,门忽然打开了。
冯熙雪扭头,看到江洲围着围裙,看到她没睡,便温柔地对她说:“小雪,你的满汉全席做好了。”
灯打开时,江洲看到冯熙雪的眼角还有泪痕,整个人脆弱地像是随时会破碎。
他走上前,“你想我给你端上来吃,还是下去一起吃?”
冯熙雪看着面前温柔的江洲,喉间又泛起酸涩,她艰难地吞了下口水,轻声说:“去楼下吃吧。”
总要面对的,面对家人,还有,外面山雨欲来的暴雨。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36章 轻狂
江洲想要抱冯熙雪下去, 不过被她躲开了。
“我自己走就好了。”冯熙雪面色相较之前已经平静不少,只有泛红的鼻尖和眼角展示出她的崩溃和脆弱。
她轻轻拂开江洲伸过来想要抱她的手,慢慢想要拉开距离:“妈在下面, 你抱我下去不太好。”
江洲放下手, 目光沉沉地看着冯熙雪, 看她秀发凌乱眼角很红,最后只能点点头,“那我扶着你下去。”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 以前不也抱下去过吗?那时候妈也在。
江洲心里有一块地方正在分离塌陷, 仿佛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又或者,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情绪的感知本能已经开始提醒他, 提醒他的失去。
或许, 他即将失去所爱。
他想抓住, 可只是空握了一把沙,还是从指缝溜走, 无济于事。
餐厅里摆满了整整一大桌子的菜,每一道几乎都是冯熙雪爱吃的。何莲念和江祠两人拿了碗筷等着两人。
屋子里的氛围有些沉重, 江洲想让冯熙雪开心点, 轻轻将冯熙雪推到座位上走下:“老婆,满汉全席没做全,不过你喜欢的菜我可是做了大半, 还有些没做,只能怪你儿子没买到食材了。”
“看着好香。”冯熙雪面上努力扯出一个笑, 不想让家人太过担心了。
“那快尝尝, 以后让小洲天天做给你吃。”何莲念温柔地说。
冯熙雪吃了后, 剩下三个人才陆陆续续动筷。
她吃了一口,眯着眼说好吃,于是一筷一筷没有停下来过,还是江洲怕她吃多了胀肚子,和她说明天再继续给她做,冯熙雪才堪堪停下。
在几个人收拾桌子的时候,江洲回身就发现冯熙雪不在了,心一瞬间就慌了起来,放下手里的碗就要找。
后院没有,楼上屋子也没有,看到前面大门开着,江洲赶忙走出去找,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阵呕吐声。
他往前走,就看到墙角拐弯后的另一侧,那边比较偏,是个小垃圾场,又臭又脏,平常都没什么人,到了晚上就更不用说了,跟荒郊野岭有得一拼。
冯熙雪正在垃圾堆那边吐,光听声音都让人觉得不好受。
她捂着胸口俯下身子在那儿吐,边吐边抽泣,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发泄口,哭泣的声音也由最开始的啜泣到后面,渐渐响了起来,改为哭泣,声音从远处传来,落在了江洲耳边,敲在了他的心上。
冯熙雪向来注意形象,哪怕是哭,也是掩面捂住嘴流泪,就连声音都像是实在控制不住溢出来的。可她其实是一个很温柔乐观的人,从前从来没有如此崩溃地哭过。
从前不清楚,但江洲自从和她在一起后,就没有让她这么难过过。
可他放在心尖疼的妻子,却在漆黑的夜里,肮脏的垃圾桶旁边,泪如雨下。
江洲心里同样不好受,就像是被刀剜了一般,想过去将冯熙雪紧紧抱在怀里,但他知道,冯熙雪一定不想。
她之所以出来,就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看见。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角落发泄。
所以,他只能在角落看着她,无声地陪着她。
冯熙雪吐了哭哭了吐,神色委屈地不行,江洲就这样看了许久,看到拳头紧握青筋起,看得心肝寸断眼角红。
他无数次抑制住自己想要冲过去的冲动,可都在脚步迈出的下一秒生生止住。
从未有这样一刻,让江州觉得难熬,痛苦难耐。
冯熙雪宣泄完,知道离开了有一会儿了,怕江洲他们担心,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整个人收拾差不多后便转身往回走。
起身的时候,肚子隐隐约约有些疼,大概是情绪起伏太大了,冯熙雪轻轻揉了下小腹。
江洲赶忙躲到旁边岔道的一辆三轮车后面,屏住呼吸。
冯熙雪走来的时候,脚步声并不重,像冬天落雪声扑簌簌。影子映在地面,瘦削又脆弱。
江洲蹲在角落看冯熙雪回到家了,才慢慢走出去,抹了把眼泪,装作在找她的样子。
冯熙雪回到家的时候,何莲念看了眼身后,没看到江祠,疑惑地问:“小洲没回来吗?”
“他出去了吗?”
“我以为你们一起出去的。”何莲念有些惊讶。
冯熙雪摇摇头,想出去找找江洲,却正好看到他拎着东西进门。
江洲喘着气,看到冯熙雪时神色惊讶:“老婆,你去哪儿了?我刚刚还出去找你呢,看到路边有卖糖葫芦的,就给你买了一串。”
“我出去丢了个垃圾顺便散散步。”冯熙雪看了眼江洲拿出来的红澄澄的冰糖葫芦,垂下眼睫轻声说。
糖葫芦应该在街边闹市,和那个垃圾场隔得很远,江洲应该没有看见。
“那累不累?”江洲给冯熙雪揉了揉肩,“要不要早点休息?”
“嗯。”冯熙雪点点头,但刚刚在那儿哭的时候,一个人想了很多,最终有了个决定。
她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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