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初眨眨眼,这不是完全是帮她做题的意思,她只需要直接把裴之默的答案搬上去就行了?
这不是公然作弊吗?
她凑得很近,很淡的香气扑在裴之默的耳畔,生怕别人听见:“那个……裴主席,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不太好?”裴之默停笔,他抬起眼,眉眼沉静冷淡,“要不你自己写?”
温辞初瞬间妥协:“算了算了,您写您写。”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温辞初坐在一旁托腮等着不劳而获的答案,莫名其妙有种罪恶感,但还有一丝窃喜。
不得不说,有年级第一罩着的感觉果然很美妙。
因为裴之默,温辞初成功糊弄姜老头,勉强逃过一劫。
温辞初还顺手拉了楚倾一把,楚倾感激涕零地抄着答案,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答案到底是怎么来的。
但从此,裴之默在温辞初心中的印象从古板恪守规矩变得更鲜活些。
原来他也不会守规矩。
温辞初看向面前的何栖:“其实和他接触多了,就发现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古板冷漠吧。”
“是吗?”何栖笑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他只是对某个人才是特殊的?”
温辞初微怔,但何栖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明天会发行春季周刊,正好就是你当封面模特的那一期,我很期待。”
温辞初眨眨眼:“我也很期待。”
何栖站起身:“我另外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温辞初眼睫轻抬,闪过细碎的光:“没问题。”
何栖离开后,路边停着一辆卡宴,她看到熟悉的车牌号后,径直打开车门,但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后,下一秒就面无表情地关上车门。
黎淮打开车门:“我靠,何栖你干什么!”
何栖下颌微扬,双手环住:“不是说好让司机来接我吗?怎么是你?”
说完还附赠一个嫌弃的白眼。
黎淮也一脸晦气:“你以为我想过来接你?被家里老头赶出来的。”
他们这种塑料联姻夫妻,一般都是各过各的,除非一些特殊场合才会在一起。
但自从结婚以来,虽然他们两个相互嫌弃,但也没有什么大的摩擦。
只是黎淮有点不明白:“不是,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直接把我拉黑了半个月。”
“你说呢?”何栖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生日宴上你送的花,让我的朋友整整笑了我半个月!”
半个月前,正好是何栖的生日,黎淮送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被人扛进她的生日宴会,周边还围着一圈满天星和劣质的小灯串,一闪一闪亮晶晶。
黎淮扶着车门,丝毫没意识到他的审美水平:“红玫瑰多浪漫啊。”
“你管这种丑东西叫浪漫?”何栖就差把黎淮的脑袋放在车门上,夹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我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这种丑到爆炸的东西!!”
何栖想想就生气:“你知道别人怎么说我吗?我一个时尚杂志主编居然找了个审美极差的老公!”
丑吗?
黎淮无法理解。
何栖很好心地举个例子:“我在你生日上送你一辆拼装山寨超跑,你怎么想?”
黎淮好像有点理解了。
何栖还想对着黎淮一顿输出,但手中的电话响了。
“等等,我先接个电话。”何栖接起,“怎么了?”
裴之默嗓音很浅:“我已经到了,你人呢?”
“哦我忘了告诉你,你姐夫来接我了,让你白跑一趟真的不好意思。”
虽然何栖嘴上说着抱歉,但语气丝毫没有一丝歉意:“这样吧,如果你遇到辞初,就顺便送她回去。”
裴之默沉默几秒,没有任何表示,就将电话挂断。
黎淮一脸怀疑:“不是,你让裴之默去接女孩子?”
“他愿意。”何栖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懒懒地示意黎淮开车:“走吧。”
-
走出餐馆的那一瞬间,热气瞬间消散,稀薄寒冷的空气让温辞初打了个寒颤。
店里人声鼎沸,但外面的人却寥寥无几。
天色更暗,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温辞初撑着伞,正准备拐出小巷,却听到一道虚弱而断断续续的小猫叫声。
小巷里没什么灯光,温辞初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查看。
苍白的手电筒灯光打在小巷墙角边,三只瑟瑟发抖的小猫正和猫妈妈蜷缩在一起,缓缓飘落的雪花濡湿它们的毛发,几只小猫冻得颤抖。
虽然现在是春天,但也有倒春寒的时候,就像现在,还下着小雪,又湿又冷,这些流浪猫只能去寻找稍微温暖的地方,否则就会死在这个初春里。
温辞初缓缓走过去,几只小猫也不怕人,反而叫得更大声,撕心裂肺仿佛在求救。
温辞初蹲下查看,也将手中的黑伞挪到小猫的头顶上,虽然效果杯水车薪,但至少可以避免它们被雪水打湿。
她整个人陷入苦恼,歪着头自言自语:“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她得给小猫找个真正能挡风御寒的地方。
正当她头脑风暴时,却看到对面便利店亮着灯,店员正把废弃的泡沫箱往外面放。
泡沫盒有保温的作用,也防水,或许可以给这些小猫临时搭一个简易猫窝。
想到了对策,她把黑伞放在小猫身侧,起身往便利店走去。
她买了几袋即食鸡胸肉,才厚着脸皮向便利店里的店员小姐姐要了个泡沫箱。
没想到店员小姐姐知道了事情缘由,还特别热情地给温辞初提供了剪刀和胶带。
温辞初抱着泡沫箱回去,几个小猫还挤在黑伞下,没有离开。
但黑伞旁,却多出一个人。
他站在雪中,身形挺拔颀长,垂眸望着蜷缩在伞下的小猫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温辞初甚至想直接逃跑,但她还没动,裴之默的视线已经转向她这边。
深色的伞骨衬得他的手指愈发白皙,宛如无暇白玉,那双漆黑深幽的瞳仁,眸色沉沉。
她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磨磨蹭蹭地站在裴之默旁边,扬起笑容,努力营业,绞尽脑汁憋出一句话:“裴总好巧,您在这里等人吗?”
这句话堪称废话文学里的废话文学。
裴之默侧脸看她,神色浅淡:“不巧,我等的人就是你。”
第20章 雪夜
没了伞, 温辞初的发丝沾上些许的雪花,小脸冻得发白,只有鼻头和眼眸冻得微微泛红, 但眼眸却亮晶晶的。
头顶突然被黑伞遮挡住, 替温辞初阻挡住缓缓飘落的雪花。
裴之默撑着伞, 很淡的白光打在他的侧颜上, 更添几分清冷,他眸色晦暗,只是看着她:“何栖让我过来送你回去。”
温辞初有些疑惑地眨眨眼, 她记得何栖让她自己回家,怎么突然就让裴之默过来送她回去了?
她侧头看了眼依旧躲在伞下瑟瑟发抖的小猫, 转而看向裴之默:“我可能暂时还不能走。”
“我要给它们做个猫窝。”
温辞初小声解释:“就是之前, 我们一起给麻薯做的那种猫窝……”
听到软软的嗓音说出“麻薯”两个字时,裴之默明显顿住。
她仰着头看裴之默:“你还记得麻薯吗?”
裴之默的嗓音很淡:“记得。”
麻薯是她和裴之默在高中时一起喂过的一只小白猫。
江城一中里有很多流浪猫, 有不少好心的同学会喂喂猫。
温辞初也不例外,因为家里继母张优柔对猫毛过敏,她就被勒令不许在家里养猫,她只能喂喂学校的猫过过瘾。
和她关系最好的小猫, 是一只全身雪白的猫, 像一坨软软糯糯的麻薯, 温辞初就给它起名叫麻薯。
只是最近的麻薯好像有些食欲不振,她带来的猫粮也只能吃下一点点,温辞初有点担心它是不是生病了。
刚好最近天气还降了温, 温辞初就更加担心, 下了课就立刻过去小花园里找麻薯。
天空阴沉沉的, 恰好飘起了小雪。
直到她看到裴之默。
他撑伞站在雪中,身形挺拔颀长, 端方矜贵,垂眸望着蜷缩在伞下的小猫,还分了一半伞给麻薯,一边的麻薯正狼吞虎咽,吃得正欢。
温辞初一瞬间气血上涌。
好一个逆子,难怪最近对她的猫粮爱答不理的,原来有人给它开豪华小灶!
但她望向裴之默的时候,好像生气的感觉顿时消减了不少。
这是什么神奇缘分,这个小猫居然还是裴之默喂的。
男人诚可贵,但夺人爱猫,不戴共天!
“裴主席,这是我一直在养的小猫。”
温辞初撑着伞,笑容恰到好处地扬起,嗓音清甜带笑,但还是特意着重强调了“一直”两个字,两人一猫太过拥挤,希望裴之默能识趣退出。
但她还是觉得太巧了,为什么最近总是遇到裴之默?
裴之默抬眼看她:“我知道。”
“所以我才会帮你写数学试卷。”
感情她就是一个喂猫工具人?就连江湖救急也是裴之默特地过来感谢她而已?
温辞初莫名其妙有些沮丧。
“之前不方便说,”裴之默低头继续倾倒一些猫粮,“你现在知道它有人喂了,以后都不用再过来了。”
温辞初皮笑肉不笑:“裴主席,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
裴之默抬眼,神情平静:“从上学期开始,我就一直在喂它了。”
温辞初刚还是理直气壮的表情就瞬间有些裂痕,兜兜转转,她才是那个插足的第三者?
但她不服输,蹲下身朝着麻薯招招手,嗓音清甜:“麻薯,过来,我这里有你最喜欢的猫条哦。”
但麻薯不为所动,反而极其亲近地凑到裴之默面前,翘起尾巴围着他脚边亲昵打转,但裴之默却垂眸避开,不让麻薯碰到他的衣物,抽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麻薯瞬间变得失落,但还是绕着他的脚下开始喵喵叫。
温辞初表情古怪:“你怎么能忍住不摸它的?”
她心都要化了:“你看它毛茸茸的,多可爱啊。”
裴之默神色淡淡,垂下眼眸:“没觉得,我只觉得它掉毛很厉害。”
麻薯好像能听懂裴之默对它的评价,变得很失落,见裴之默完全没有摸它的意思,麻薯才转过来,翘着尾巴开始讨好温辞初。
毛茸茸的一团蹭上她的裙摆,温辞初立刻原谅了它的见异思迁。
温辞初一边摸着,一边小声控诉它的罪行:“你这种行为叫脚踏两条船,没有猫德,是要被严厉谴责的。”
真是猫界渣猫。
她自言自语:“但是你这么可爱,我就原谅你啦。”
说完这句话,她撑着伞,仰起脸看裴之默,小巧的鼻尖已经被冻得有些泛红。
温辞初站起身,靠得有点近,温软的玉兰香若有若无:“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你二四来喂,我一三来喂,周五我们一起过来喂,怎么样?”
她眨了眨眼,抿唇笑了,亮晶晶的眼眸极其灵动,恍若星河:“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
裴之默语气淡漠:“随你。”
达成共识后,温辞初看着面前的麻薯,她它已经吃饱了,但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依旧围着温辞初打转,叫声有些委屈。
温辞初有些疑惑:“它这是怎么了?”
裴之默绕到花坛后,也明白麻薯为什么不离开:“它的猫窝不见了。”
估计是被保洁阿姨收走了。
“那就只能重新给它做一个猫窝了。”
场景好像渐渐和现在重合。
温辞初垂眸望着面前的小猫,裴之默的声音传来:“靠过来一些。”
温辞初动作有些僵硬,还是磨磨蹭蹭靠近一些,黑伞稍微往她那边倾斜,寒风显然是小了许多,温辞初抿唇。
裴之默的侧颜隐在伞下:“除了泡沫箱,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温辞初点头:“有的,便利店的姐姐借了我美工刀和胶带。”
“这些工具足够了。”
裴之默伸手接过泡沫箱,温辞初下意识说了一句:“脏。”
等到温辞初反应过来,她才缓缓抬头看他。
这对于裴之默来说,确实是很脏的东西。
但裴之默径直接下:“我的洁癖没有你想得这么严重。”
冰冷指尖相接,黑伞换成被温辞初撑着,她撑着伞蹲下,看着裴之默动手做猫窝。
裴之默做事情极其有条理,即使是很简单的事情,他也会把事情做得最完美。
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美工刀,正给泡沫箱子开了个口。
在路灯的折射下,温辞初还能看到悠悠落下的雪,被昏黄灯光染上颜色。
简易的猫窝很好做,只需要用胶带固定。
雪缓缓飘落,落在地上很快就化成水,湿漉漉一片,温辞初撑的伞比较小,容纳他们两个人还是有些困难。
温辞初还要尽量不碰到裴之默,默默拉开距离,因为她知道裴之默很讨厌和旁人接触。
但还没等她往旁边挪动,身旁的声音传来,比雪更清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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