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那——”话还没说完,一个电话打进来,是温淑曼的秘书。
“夫人,温总在查我们。”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足以两人都听见。想起自家性子偏执的儿子,温淑曼看向林听:“那你还会回来吗?”
正值元宵佳节,北城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许许多多的外地人涌入这里,又有许许多多的人离开。无论何种原因,他们都希望可以在这座城市里拥有归属感。
林听曾因为温卿辞来到这里,如今离开也是因为他,心情微妙也复杂。
闻言,她弯唇浅笑:“当然,我爷爷还在这里。”等她赚到了足够多的钱,一定会来北城带林建华离开。
温淑曼想到什么,迟疑道:“那要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可两人都心知肚明。
林听满不在意地摇摇头,“不会的。”
不管以后如何,没有人会想要在一个坑里摔两次。
第19章
第三年春。
正是春暖花开适合出游的季节, 不久将是清明,机场里熙熙攘攘的满是人群。连空气中都透着股清淡的花草香,沁人心脾。
接机口处围着一大圈人, 迫不及待地看向即将走出来的旅客。
林听扒拉了下墨镜, 一眼就看见人群前面最惹人注意的西装男子——举着一张比人还大的花里胡哨接机牌, 翘首以盼地往这边张望, 丝毫没有意识到其他人投来惊诧的目光。
她脚下差点一崴,还好身侧的男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小心一点。”
林听没好意思多看那张满是彩虹屁的接机牌,戴上墨镜:“.....柏老师, 你究竟怎么和这边的负责人说的?”
身旁的柏青眉眼清隽,却有些病态的苍白。他也看见了那张接机牌, 跟着林听一起走出去, 声音很轻和和无奈:“可能是我没表达清楚,怎么会这样。”
明明出发之前, 他说过低调最好。
“不然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先把牌子放下来吧。”
然而柏青刚拿出手机,那边的西装男子的视线与两人相撞,下一秒兴奋地冲他们挥着手, 高声喊道:“老师们, 这里!”
人群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林听和柏青身上。
顶着打量的目光, 三人会合,西装男子李鑫自我介绍了一番,便带着两人上了车。
李鑫是个很健谈的年轻人, 一路上边开车边给林听和柏青热情地介绍着这次摄影展的热度, 话题却全是围绕着林听展开的:“听说这次有盲者老师的新作, 粉丝们都非常期待,还一直催着我们可不可以和您谈个周边的合作呢。您那幅《风筝鸟》直到今天, 还有不少观众反馈极为的触动。”
盲者,是林听出作品时的艺名。
而他说的,是柏青的个人摄影展。
在离开北城前,林听收到了两封邮件。
一封邮件是柏青的工作室,恭喜她的作品《风筝鸟》荣获特等奖,届时可以放入柏青的国内外巡展中。
第二封,让她意想不到——
来自柏青。
他问她,愿不愿意跟着他学习。
特等奖的奖励除了俗气又惹人爱的奖金外,还可以跟着他学习半年。这个神秘奖励一公布,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不知道,柏青从不收学生。曾有人出天价想要把自家女儿塞过去,并提出了许多条件,甚至托了柏青当年恩师的关系,但他也仍旧不卖这个面子。
底线在这。
到后来,所有人都知道柏青不好说话。不过天才嘛,有点脾气,习以为常了。
哪怕只是半年,也能学到很多。
这种惊喜,林听高兴还来不及。那一年,她也凭借着《风筝鸟》,一举成名,成了圈内新秀。更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半年期满后,柏青竟然问林听想不想成为他正式的学生,而不是这种“限定”。
不仅如此,他每每开摄影展,或多或少,一定会带上林听的作品。
有他给的曝光,林听凭借着过硬的水平技术和独特的风格收获了一大波粉丝。
柏青是位非常好的老师。在学习中给了林听很大的帮助,两人相处起来也把林听放在了朋友的位置上。但即便是这样,林听也清楚眼下的话题不应该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那还不是柏老师教的好嘛。”林听嗔笑道,随后状似想起什么岔开话头,询问酒店定在哪儿。
这次柏青的个人展是由北城摄影协会承办,他们的老会长亲自出马多次相邀,柏青曾受过他人情,推脱不了。来之前,北城协会热情地揽下了林听和柏青来的安排,两人出发得匆忙,也没顾得上提前问。
李鑫连忙回答,说起他们协会特意给两人订的是盛远酒店时,还满眼都是羡慕。“盛远的顶层总统套房是留给那位温总的,但是其他的也不好订。得知两位老师答应来,我们副会长特别高兴,托了关系才留下两间豪华房。”
等他尽兴地说完,才后知后觉后排很是沉默。
“两位老师?”
林听飘远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她言笑宴宴:“听起来是挺好的,还没有住过豪华房,这次可让协会破费了。”
李鑫嘿嘿一笑,“也没有,协会平常时也会拉资本赞助,两位老师住得舒服才是好。林老师你第一次露脸出现,没想到这么好看。之前看您的作品风格,我们都还以为.....”
两人你来我往的,车内的气氛很是融洽。不管李鑫说什么,林听总能扬着柔和的笑意回答,偶尔会抛出新的话题,不让话茬断在自己这里。
柏青看了她一眼。
到酒店时已经过了午餐的点,林听婉拒了李鑫请他们吃饭的好意,和柏青把走进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金属板倒映出两人并排而立的身影。
“叮”声门开后,林听率先走出去,一转身却看见柏青还站在里面。她挑了下眉,正要问,柏青看着她,忽然开口:“你好像不喜欢这里,要不换一家酒店?”
林听笑意微顿,瞬间明白刚才车内那一眼的含义,笑着上前把他拉出来,推着他往房间走:“没有不喜欢,只是重回北城有些不习惯。”
柏青静静地看着她:“真的?”
“哪儿敢骗柏老师你呐,这发现了不得罚我回去拍那个该死的仙人掌?”林听故作小心翼翼地笑起来,一副小人谄媚的模样,把一脸严肃的柏青彻底逗笑了,他无奈摇头:“你啊。”
见状,林听顺势下坡。
收拾好东西后,两人去了餐厅吃午餐。
聊到摄影展结束后的计划时,林听沉吟片刻也没回答不上来。
李秀英随着林父林母去外省已经有两年了,近期准备回国,林听想让她来北城检查下身体。但至于什么时候来,林父林母那边时常联系不上,也没个时间说法。
“暂时还没想好,奶奶来北城的时间不确定,改天我再问问。”
柏青舀起一匙蘑菇奶油汤,但没喝,抿着唇似乎在思考。半晌,他看向旁边的书架,目光寻找了一番后从上面抽出一本杂志,推到林听面前:“要不要试试?”
林听看了眼那本杂志,“SWAI。”
“对,他们的主编想请我去当摄影师。如果我开口要带你,他一定会答应。”柏青放下汤匙,拿过纸巾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几声,脸颊泛红,“林听,你想去吗?”
林听微愣。SWAI在时尚圈算是最牛的,它有自己的服装珠宝品牌。前年一个三四线女星在登上《SWAI》后火速出圈,咖位直飙一线。可以大胆放言,《SWAI》上的模特、明星们不一定是咖位最大的,热度最高的,但能上《SWAI》的人一定会是最前途无量的。
能进入这样的杂志社内,学到的东西会很多。更不用提,有人愿意带着她。
这是多少人挤破头都争取不到的,可林听却犹豫了。
《SWAI》在春雾市。
首先不说她近期的打算,就算真的空降进去了,其他人会怎么想。更何况,人像不是林听最擅长的,她之前的作品大多数都是风景或者静物。
“这次带你出来,不就是为了锻炼吗?”
柏青安抚她,“你只是不擅长,技巧都是后天可以补起来的。可你的风格独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不堪。难道你不想走出这个瓶颈吗?”
林听有点被说动摇了,游移不定。
柏青没再多说,温声催她快些吃,“先吃饭吧,待会凉了。我还没答应,你慢慢想,想好了给我个答复。”
“好。”
确实机会难得,她要想想。
-
温氏集团天台。
身形高大的男人靠在栏杆边,黑色衬衣被风吹得鼓起,却勾勒得腰身紧贴,更显劲瘦。同色西裤包裹着修长匀称的双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郁低沉的气息。
陈助理抱着一叠文件走过去,“温总,有几份文件需要签字。”
温卿辞侧身接过递来的文件,低头扫了眼,唰唰签字。在他签名的时候,陈助理小心翼翼地汇报另一件事:“摄影协会那边的李副会长邀请您参加酒会,他还请动了老会长,估计是想拉温氏下一轮的赞助。”
温氏产业众多,涉及领域和行业数不胜数,但摄影这样的艺术类几乎没有。两年前,温卿辞开始投摄影行业的赞助时,集团内一群高层都表示过反对。
要知道贸然涉足,带来的利益亏损是未知的。
但无论他们如何劝说反对,温卿辞最终还是往里砸了钱。可每每有活动邀请,他连面也不露,不在意效益,更没有借此发展下艺术类产业的行动。
谁也想不通他到底怎么考虑的,只有陈助理明白自己隐约窥见过几分。
“您去吗?”
“不去。”温卿辞合上笔盖,把笔给陈助理,淡漠地垂眼凝着虚空,“转告他,赞助的事不用担心。”
陈助理早就料到这个回答:“是,那我去回复。”
他转身刚要走,温卿辞叫住他,停顿几秒后问:“还没有消息吗?”
陈助理一顿,“没有。”
整整两年,林听就像是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任何踪迹。有当初温淑曼的那句话压着,温卿辞找人的动静不敢闹得太大,这样一来便更加困难。
话音落下,男人周身的温度冷得更明显了。
“下去吧。”
临近下午下班的点,一通来自司氏董事会的责问电话打到了温卿辞这里。他投给北城摄协的新一轮赞助引燃了战火,高层集体要求开会就此事进行讨论。
会议室内,最前边的主位空着。
陈助理替温卿辞拉开椅子,男人顺势坐下,掀眸不紧不慢地打量着在场众人。看得众人浑身不自在,半晌后,才见温卿辞勾了勾唇,露出温润虚伪的微笑:“听说,诸位找我有事?”
他一开口,便有人不自觉地抖了下。
安静数秒后,一个地中海咬了咬牙,猛地一拍桌子:“小崽子,别以为你接了老司的位置就真能一手遮天了。上次让你投资传媒你不通过,偏偏给那什么狗屁摄影协会赞助,你究竟想做什么?!大家早就不满了,我可是听说你这次给的钱翻倍了。”
地中海的怒气冲天,一掌拍的会议桌震动。
他企图拉上其他人一起下水,但众人纷纷心虚垂眼,盯着面前的一亩三分地。
闻言,陈助理盯着地中海微笑,冷声警告:“司经理,请注意你的言行。”
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温卿辞的态度,一时间,地中海站在会议室里极为尴尬。这时有人拉他坐下,笑着出来打圆场:“司经理说话向来直率。温总,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不过话糙理不糙,关于给摄协的赞助我也想说两句。”
温卿辞懒懒地靠着椅背,手里把玩着黑金配色的钢笔,听到这话扬了扬眉,饶有兴致地“哦”了声,捏着钢笔示意他:“司副经理,请讲。”
那人很快让助理在投影上展示了一份PPT,阐述自己的看法,“不是说文娱不可投,但我们集团一直都有自己的娱乐公司,何必要给他人做嫁衣。不如把好的摄影师挖过来.....”
一个小小的赞助,被他挑了快十来分钟的刺,明摆着是故意的找茬。
这换做谁都没法忍。
可温卿辞却似乎不曾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转着钢笔。等他再抬眼时,恰好幕布上的PPT也翻了一页,两份个人介绍出现。当看清其中一份介绍时,温卿辞的视线倏地顿住。
他放下钢笔,坐直了身体。
钢笔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啪”声。
众人,包括台上那人也停下来看过来。温卿辞紧盯着那些文字,眼神黑沉,一字一句:“那是哪个摄影师,为什么没有真实姓名?”
副经理一愣,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助理立马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连忙给温卿辞解释:“盲者,知名摄影师柏青的学生。他不在协会当中,据说这次柏青会在自己的摄影展里放两幅盲者的作品,应该是想给他些曝光。”
陈助理在看见那份个人介绍时,立刻就查了。
他上前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汇报:“这个盲者没有在协会注册过,找不到他任何的真实信息。只知道,他是这两年出的新秀,凭借着处女座《风筝鸟》一夜爆火。”
“倒是他的老师柏青信息更多些,在业内的名气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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