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数据的推送下,越来越多的人涌到林听的微博下开启了夸夸模式。林听粗略地扫了几眼便放下手机,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在人像的拍摄上存在很大的硬伤,突然间被这么多人认可,心情克制不了的欣喜。
柏青看穿她的心思,失笑:“我说过,你可以的。其实你很敏感,这不是坏事,反而会使你更加擅长人物类拍摄,你要自信一点。”
像林听这样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能取得如今的成绩,很大一部分归于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倘若止步于一个舒适区,会很可惜。
她未来的路可以走得更远,但还需要更多的机会学习。
而《SWAI》是最锻炼人,也是进步最快的地方。在那里可以接触到最完美的模特,有着丰富的资源和经验。如果能进去,林听的水平无疑将会更上一层楼。
于老师的角度,柏青希望她进步。
于私心....
柏青的视线落在林听左手的无名指上,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两年过去了,那里却似乎仍有戴过戒指的痕迹。
于私心,他有些后悔带她来北城了。
病房忽然陷入沉默,林听敏锐地察觉到柏青戛然而止下的欲言又止。
良久,她听见柏青声线清润柔和:“林听,你愿意和我一起去《SWAI》吗?”
“离开北城。”
......
柏青留院观察的最后一天,上次的老警察和年轻警察又来了。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季斯裴和陈助理。
“这起恶行事件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双方当事人都在,我们也把说清楚,别有什么误会。”老警察看了眼这四人,想到温卿辞和林听的关系,给年轻警察使了个眼色,让他留意着点情况,别下一秒打起来,他才不好办。
林听给两人分别倒了杯水,最后在柏青身边坐下,很有礼貌:“当然,您说。”
年轻警察递给她和柏青一份结果报告。
给设备零件动手脚的人抓住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无业男人。通过他的口供得知,他是沈曼玲的狂热的私生粉。几年前,还曾因为偷偷潜入沈曼玲的房子里被拘留,留下过案底。这次伪装成维修的工作人员混进来,并没想伤害别人,他的目标至始至终只有沈曼玲。
“粉丝?”
见林听困惑,年轻警察解释道:“他本想砸伤沈曼玲,这样她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就是他一个人的了。这个犯人的想法比较病态,像他们这样的私生粉思想都挺偏激的。”
这下林听倒是懂了。
大部分粉丝都能尊重偶像的隐私,而私生粉就仿佛臭水沟里的蛆,跟车,跟踪艺人回家,偷垃圾收集都已经算好的。当年沈曼玲家中有私生粉暗中住了一个月才被发现报警抓走的新闻几乎无人不知。
没想到这人放出来后居然还死性不改,变本加厉。
解释清楚调查结果后,老警察又看向季斯裴和林听:“你们这边,赔偿是私下还是流程?”
不等季斯裴说话,林听便淡道:“他们已经赔偿了。”
在柏青出事后的第二天,季斯裴就把赔偿等一系列的事情落实了,全程周到挑不出任何错处。
老警察点点头:“那行,那我们就走了。”
送走两位警察后,季斯裴也离开了,病房内此时只剩下陈助理。林听倒了杯水给他,微微一笑:“陈助理有话不妨直说。”
陈助理看了眼柏青。
柏青十分体贴地站起身,“我出去转转。”
林听拦住他,“你好好休息,我去办出院手续。”
她走出病房,陈助理跟了出来。两人走了一段,直到僻静处林听才停下来看着他,陈助理拿出手机递给她。
手机屏幕显示着正在通话中,林听接了过来,但没说话。
手机中,只有两道轻浅的呼吸。
半晌。
男人率先出声,低磁微哑的嗓音传入耳畔:“事情都处理完了,柏青也要出院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林听顿了下,“我记得不久前温总还特意提醒我,旷工即毁约。”
“规则是我定的,自然也能改。”
听到这话,林听漫不经心地笑了声:“多谢温总的美意,但是不用了。如果可以,请您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了。”
说完,那端温卿辞的呼吸似乎都重了几分。
林听挂了电话,她把手机还给陈助理,转身回到病房。
柏青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林听走到窗边,看着一辆黑色轿车驶出医院。
三个小时后。
一架飞往春雾市的航班停止检票。坐上飞机的那一刻,林听竟有些许的松了口气。
然而过了许久,飞机却始终没有起飞。
机舱内的不少乘客已经开始躁动,互相询问着什么情况,空姐空少安抚众人。林听也看向窗外,但下一秒,还没来得及调成飞行模式的手机忽地震动。
一串熟悉的号码弹出。
【下来。】
第29章
简明扼要的两个字, 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在看到这句话的瞬间,林听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震动,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发这条短信的号码。
林听神色冷淡地挂断。
她没有遮掩什么, 柏青也能看见那串数字。他在心里默念了遍, 和那晚温卿辞递来名片上的那串数字完美重合。
但接下来, 一个又一个电话不知疲倦地打过来,颇有她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林听准备关机——
“接吧。”
她微愣,看向柏青, 对上男人温润沉静的眉眼。柏青的声音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很像,带着抚慰人心的宁静, 他笑了下, 重复道:“接吧。我想打了这么多电话,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手机还在震动, 没完没了。
林听盯着它看了几秒,直接挂断。
她还真就不信了,今天这飞机难不成就一直在这耗着。
机舱内乘客们怨声载道,纷纷缠着空姐空少们询问什么时候才能起飞, 林听刚要戴上眼罩, 一个空姐走到她身旁, 轻声细语地询问:“请问是林听林小姐吗?”
林听顿了下,“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空姐忽然往外看了眼, 随后意有所指地微微一笑:“有位先生给您升到了头等舱, 很抱歉我们这边的工作没做好, 现在让我带您去头等舱好吗?”
林听没动,手指握着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 “要是我不去呢?”
空姐露出为难的神色,周围不断萦绕着乘客们抱怨的声音,在她们说话的时候还有乘客扒拉空姐,想问个清楚,她得体的微笑中也有些无措。林听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后站起身:“走吧。”
在整件事情中,主人公只有她和温卿辞,不该牵扯旁人。
她不想让空姐难做。
空姐带着她走向头等舱,期间其他旅客见状不明所以地质问着剩下的空少空姐们。
进入了头等舱,空姐却没停。林听看了她一眼,随着走到了舱门处,空姐微微鞠躬,然后悄然退开了。
隐隐约约间,林听感觉到什么,抬起眼。
对上一双黑漆深邃的眼眸。
与舱门对接的廊桥中,静静地站着一个人。温卿辞穿着件黑色的衬衣,宽肩窄腰的身形修长吸睛,阳光在微微泛蓝的玻璃下折射出彩色的光打在他脸上,衬得皮肤更加冷白,薄唇微抿,下颌线流畅紧致,浑身自内而外散发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春日温暖的阳光也无法融化这层寒冰。
视线相撞,温卿辞唇角微勾,似乎向前走了一步。
林听往后退,冷冷:“别过来。”
男人的身形一顿,温卿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舌尖抵了抵牙根,随后妥协地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拿出手机。
两秒后,林听手里的手机震动,她接起:“说。”
“下来。”温卿辞盯着她,两人间隔着一道不算远的距离,可他却感觉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遥远,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他被排斥在林听的世界范围外,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让她回心转意。
他仿佛身处孤船,浮在望不到尽头的海上,努力地向着灯塔划动靠近。可拼命挣扎后,船距灯塔的路程却愈来愈远。
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灯塔日渐渺小的无力感,太过绝望。
所以。
他选择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来硬的。
“不准跟那个短命鬼走。”
林听气笑了。两年前,她提出离婚时,温卿辞也是这么强势地说就当没听见,手段强硬。两年过去了,她以为他长进了,或许能学会尊重人,但事实证明,他依旧如此。
她轻嗤,冷淡地看着他:“你说不准就不准了?我要是说不呢,你要让飞机在这停一天?”
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做到了,这后面的各种责任麻烦也会找到他头上。
曾经满是爱意的双眸,如今冰霜遍布。
温卿辞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脏疼得喘不过气来,他紧咬着牙才让自己维持骄傲和体面,不至于摇摇欲坠。“柏青好到,你就这么想跟他离开?宁可毁约,放弃通达高昂的报酬,连摄影展的闭幕式都不看,也要跟他走?”
他死死地盯着林听,一字一句:“是吗?”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已经有了血丝,猩红得吓人。
“是。”林听偏开视线,好看的眉头微蹙,神色间流露出些许不耐烦,“我今天一定要走。”
“好。”
温卿辞的视线微微模糊,他咬着牙点点头,唇角轻扯,咽下喉间的那股,酸涩嗓音里沉着化不开的阴戾,“你可以试试,看这次你们究竟走不走得了。听听,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当年婚礼上我们还一起念过誓词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他的语气笃定,连林听也很难判断出这句话的真假。
她忽地想起两年前听到的那段母子间对话——
“不肯?”男人慢慢地咬重了这个词,声音中透着森森寒意,轻轻地笑出声:“不肯,就弄晕了带回来。”
温淑曼狠狠提高音量:“温卿辞,你给我住口。”
林听不是傻子,她听出了温夫人呵斥中的胆战心惊,连温淑曼都有些忌惮这个亲儿子。那么如果不是那次有温夫人在,温卿辞怕是真做得出那样的事情。
林听重新看向他。
思考了一会儿后,换了只手拿手机:“温卿辞,你是想和我复合吗?”
不甘心。
两年前,是她提出的分开。像温卿辞那样锦衣玉食,从来都是被人高高捧起的人,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做错了。
他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被报复的“存在”林听竟然先他说出了离婚,他的目的没达成,于是就成了执念。这是林听唯一能想到温卿辞不放过她的原因。
温卿辞神色微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是。”
“我......”他滚了滚喉结,呼吸也紊乱起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颤,身上的每一处肌肉,每一滴血液都在战栗,它们在害怕未知的答案。可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温卿辞笑起来,语气过分得温柔,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一个机会。我可以只要一个你回到我身边的机会,只要你回来,在我的身边,我保证不动柏青,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实现。”
他此刻的神情实在疯魔,即便林听早有心理准备,却也忍不住感到心慌。
从前种种温柔体贴,温润儒雅,果然都是伪装。
林听嘲讽地笑了声,眼神冷漠。
“我可以考虑考虑。”
温卿辞瞳孔骤扩,他眼眸微眯,直勾勾地看着林听,似乎在思考她这句话里有多少真实性。
“但前提是——”林听稍稍偏头,指向身后的机舱,“我今天必须走。”
不等温卿辞说话,她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不然这件事没得考虑,我们就这样耗着,针锋相对地死死地耗着。”
说了一堆,绕了一大圈,说到底,还是想跟着柏青那个短命鬼走。
温卿辞的眼神阴冷下来,但面对林听时声音柔和了许多,“不走不行吗?”
林听轻嗤,转身要走:“三,二——”
“行!”在倒数的最后一秒前,温卿辞咬牙应下。他直勾勾地凝视着林听,迎上她异常冷漠的视线,心如刀绞,酸胀的苦涩涌上喉头,他极力压下,一字一句:“我答应你。”
听到回答,林听转身就走。
耳边又传来低磁微哑的嗓音,“但听听——”
温卿辞已经收敛好了情绪,他抬手解开领口的纽扣,露出半截性感的锁骨,这才得以喘息,语气不似寻常的温柔平静:“不要让我发现你想趁机逃跑,不然.....”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但林听应该也明白。
他是舍不得动她。
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会对旁人心软。
他什么都能容忍,唯独林听试图离开他不行。两年前,他被迫放任她离开北城,期间两年,因为温淑曼他处处受限,只能私下里派心腹寻找她。可无论用何种手段,他始终得不到她的丝毫讯息。
那两年的日子他过够了。
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将林听再次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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