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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卿辞听出她话里的不在意，眸色微变，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这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如今已有了很多人，而面对他，只有冷淡和疏离。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心脏，钝钝的疼顺着四肢百骸，如同病毒般快速传播开，每一滴血液每一处情感，都无一幸免。
“我答应复合，但是有前提条件。”
林听唇角微弯，笑意无辜：“首先复合不是复婚，毕竟等再离了传出去不好听。”
温卿辞瞳眸微缩，他听出她话里强调的意思，喉间微涩。
“在我们复合期间，你不能约束我的任何行为，我也不会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记住，我说的是任何。一旦违反，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彻底分开。”林听刻意咬重了“任何”二字，她弯眸笑得明媚，桃花眼多情勾人，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样你也愿意吗？”
眼见着男人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浑身上下的冷气都快冻成冰了，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楼道中却格外的冷。温卿辞被这番言论刺激得眼睛都有些发红了，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眸色愈发阴戾。
还没好全的伤口刺刺的疼，又有崩裂的征兆。
林听笑笑，转身就要进门。
温卿辞舌尖用力抵了抵牙根，终于，在林听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咬牙倏地出声，嗓音发颤：“我要是一直遵守，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以后，永远，是世间最大的谎言。
没被骗过吗？
林听背对着他，微微一笑。
“当然。”
第31章
清晨的阳光从没拉好的窗帘缝隙中钻进卧室, 洒在年轻女人的脚踝上，如同一条流动的浮金缎带，衬得皮肤更显白皙娇嫩。
林听被手机闹铃叫醒, 拿过来看了眼时间, 正好看见柏青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 说待会两人一起去《SWAI》。
《SWAI》的办公大楼离公寓不远, 坐车也才二十多分钟。
她回了个好。
洗漱后，林听简单地画了个妆，为了方便拍摄, 又把头发绑成高马尾。出门前，她坐在换鞋的凳子上给柏青发了条消息：【柏老师, 我准备下来了。】
柏青也很快回复。
看到回复后林听也换好了鞋, 开门正要出去，却被靠在墙边的高大人影吓了一跳, 心头跟着颤抖。
待看清那人的脸后，她皱了皱眉，绕过他就要去按电梯。
靠在墙边闭着眼休息的男人似乎察觉动静，睁开眼, 见是林听连忙跟过去, 把一袋包装精致的早餐递给她。林听没接, 他就打开包装袋给她看，语气耐心温和：“听听，都是你喜欢的, 挑着有胃口的多吃几口, 不然对胃不好。”
林听随意瞥了眼, 加了辣子的小面，油条, 豆浆，米粉等等，品种还挺丰富的，大概是怕她不爱吃，基本上里面的早餐能加辣椒的都加了。
电梯从一楼上来，还没到。
见她仍旧不接，温卿辞端着餐盒的手往下垂了垂，正要说什么突然偏头咳了起来，他咳得隐忍，林听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
高二那年从春雾市再次转学离开后，她便落下了神经衰弱的毛病。平常时工作还能忍，可要是在安静的环境中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折磨人。
她的厌烦都写在脸上，像温卿辞这样的人精自然也能察觉的到。
他咬牙压下喉咙间的那股痒意，下颌紧绷着。
“吃点。”温卿辞轻声哄她，“一点点也行，好不好？”
林听不答反问：“你一直在我家门外吗？”
温卿辞细心地把包装重新整理严实，递到她手边，闻言应了声，低声笑了下，听起来透着倦意，“我怕是幻觉。”
他害怕林听回到他身边是幻觉，害怕这一切都是幻觉，哪怕只是先离开休息一晚，都让他忐忑。于是，温卿辞就在门外将就了一夜，等着第二天门开后看看里面出来的人究竟是不是林听。
还好。
不是幻觉。
在看到林听走出来的那一刻，他高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
对于他的患得患失，林听轻笑了声：“那谁说得准呢。”
“叮——”
电梯来了。
林听走进去，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准备跟进来的温卿辞，“你等下一趟。”
闻言，温卿辞眼底的笑意微微凝滞，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番，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盯着她的眼睛问：“听听，你是真的在担心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还是担心柏青会撞上我而起冲突受伤？”
复合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不公开。
美名其曰他的身份特殊，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
两年前如此，如今林听入职《SWAI》，接触的人更加多了，甚至牵扯娱乐圈。以温卿辞的身份，要是被扒出两人的关系，那么无论林听有多么努力，她所取得的成绩就会被打上“资本硬捧”的标签，所有的付出都会付诸东流。
林听按下一楼的按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说着，电梯门缓缓合拢，忽地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伸了进来。原本白净的皮肤上，有一道道凌乱的伤疤，使其看起来多了几分凌厉可怖。
感应到有人，电梯门又开了。
早餐袋被塞进林听手中，一股很清新的柑桔香气随着男人的靠近萦绕在鼻尖，林听抬眸，正好对上温卿辞深邃的眉眼。四目相对，温卿辞环住她的腰，示弱般轻声祈求：“老婆，亲一下。”
他试探着靠近，林听被他禁锢着进退不得，她下意识偏开脸，于是温卿辞的唇瓣擦着她的唇角蜻蜓点水般过去。
林听戒备的情绪太过明显，深深刺痛了温卿辞。他的动作一怔，身上的气息陡然间冷沉，但很快便消散。面色自然地退出去，弯唇笑笑，“注意安全，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了就来看你。”
仿佛刚刚的低落只是错觉。
然而林听捏着手机似乎是回消息，半个眼神也没落在他身上。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温卿辞努力维持的假象再也绷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身形摇摇欲坠。酸涩直冲鼻尖，心脏隐隐作痛，无法缓解。他抬手蹭了蹭嘴角，再放下时指骨上却多了一抹血迹。
说的话会骗人，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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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把温卿辞给的早餐带去公司，分给了其他同事，众人笑嘻嘻地向她道谢，卢卡斯捧着一碗豆花大喝了一口，然后绿宝石似的眼珠瞅着柏青滴溜转了转，撒娇道：“听听好偏心，给柏老师提前留了好吃的。”
话音落下，原本还没有注意到柏青的其他人顺佳唰唰看过去——
柏青办公桌上摆着碗香喷喷的南瓜小米粥，还配上了酥脆金黄的奶香甜饼。
他怔了秒，视线看向人群中间的林听。
立马便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这哪里不公平了！你的牛肉面不比粥香多了吗？！”
“就是就是！”
“卢卡斯，你就仗着听听好说话作吧！”
林听听着他们说话，唇角也不由得翘了翘，他们这组的同事人都挺好相处的，热情外向，他们才来两天，就自然地融入了。工作氛围比之在北城，在《财经风云》时简直是云泥之别。
“柏老师，卢卡斯不服气，你快把他的牛肉面拿过来自己吃！他吃着肉，还叭叭叭的！”
卢卡斯重重地“哼”了声，趴在桌上假装生气，想让林听来哄哄他。
“没办法，我就是偏心柏老师！谁叫他是我的老师呢。”林听一脸无赖地冲他摊手，然后向柏青寻求认同，“是吧柏老师。”
柏青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下，猝不及防地对上林听的笑眸，心尖陡然一晃，手中的汤匙“哐啷”落在了地上。
林听正要说话，这时刚好有人来找她确认员工名册，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柏青眼睫微垂，俯身捡起那柄汤匙放回餐碟中。
临近清明节，春雾市阴雨连绵。
林听学东西很快，不到一个月，她基本上可以独自负责拍摄。柏青尝试放手了几次，她的作品都很惊艳，再跟在柏青身后就浪费人才了。于是薛顾思考了一番，又和柏青谈了几次，综合考虑后把林听调到了Ⅱ线C组，让她独立主摄，全权负责艺人类。
《SWAI》旗下有许多分支，其中C组主要是一些咖位中等偏下的模特艺人。
按林听目前的技术和构图水平，接下C组的活绰绰有余。但柏青从长远来看，并没有同意薛顾打算把林听跨级调到A组的想法。想提拔学生，老师倒是第一个不同意了，薛顾翻看着林听近段时间的作品，不解道：“你这又是为什么？”
当初柏青入职的第一个条件，可就是要求必须收下林听。
“她现在去A组都没问题。”
主编办公室有一面单向玻璃，能清晰地看到林听在外边正和组员捧着奶茶说笑，柏青眼尾不自觉地舒缓下来，闻言，笑意微敛，正色：“我带她来的《SWAI》，进来就是S组的助理，公司里已经有不少细碎的声音在不满。她看起来不在意，但我想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不在意。”
“从C组开始挺好的，她可以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其中差别，我相信她。更何况，她凭自己实力升上来会更高兴的。”
认识好些年，薛顾很少听到柏青这么有耐心地说一大段话，失笑打趣：“你这哪是当师父的，操的心怕是都快赶上人家父母了，教技术还担心人家心理健康。你身体不好，还加班加点的辅导小徒弟，我上次送过去蹭你教学的几个实习生都跑回来诉苦，说你可偏心了。”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眯起眼瞧向柏青，“你......”
窗外，林听拿着设备走了。
柏青的视线也收了回来，不置可否。
.....
拍摄结束后，林听松了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负责人像主摄，而且还会在杂志上刊登，前所未有的经历和紧张。她坐在椅子上回看着拍的图，思考该怎么才能更快的和时尚杂志的风格磨合好。
手指无意识抚上脖颈摩挲，却触到一个粗糙的布料——
脖颈靠近锁骨的地方贴着一块创可贴。
林听顿了下，随后把开衫的扣子全都系上。
也不知道温卿辞最近抽了什么风，留下的痕迹一次比一次接近衣领，最后一次更是直接弄在了她的锁骨上，还咬磨得有些疼。
遮瑕不成，只能贴个创可贴遮遮。
她当场就让温卿辞滚蛋。
那晚气氛闹得极僵，温卿辞以为她是在说笑，低头想吻她，哑声认错：“错了，对不起听听。”
说起来忘了那天是因为什么事情林听的心情有些烦躁，有点迁怒的意思，抬手抵着男人胸膛推开，冷淡地看了眼房门：“走。”
温卿辞眼底的□□还未褪下，黑眸蒙着一层湿润，闻言他滚了滚喉结，想说什么——
林听随意扯了点被子盖住，懒散地靠在床头。但因为这个姿势，吻痕若隐若现。几分钟前还朦胧的眼眸中，此刻爱欲不再，仿佛方才的种种意乱只是场错觉。
她漫不经心地抬眼，唇角微弯，但眸中情绪冷漠得如同三尺寒冰，“滚出去。”
“看见你挺烦的。”
大概是她的那句话太过伤人，温卿辞一言不发地穿好了衣服，走了。
那天之后，两人也没再见面。
他们就像是陷入了一场不约而同的冷战。
林听倒是还挺享受，清净。
这时，手机震动。
她拿起来瞥了眼，是陈助理：【太太，温总明天结束出差，大概中午就能赶到春雾。】
陈助理：【这趟航班没有飞机餐，温总胃不好，不知道太太可不可以好心收留一下？】
说是冷战倒也不准确。
这条消息往上都是这些天陈助理在报备温卿辞的行程，期间夹杂了不少类似询问吃饭了吗这样的“私货”，不难看出是谁的意思。
林听没回，放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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