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澄知道他是花瓶, 但任何人被当众说是花瓶的话, 都会不爽。
更何况,在以往的十七年生活里,与傅奎那小子交涉以外, 傅澄几乎没有这么憋屈过。
他抬眸, 正迎上质疑的目光, “我会努力的。”
大腹便便的男导师却没有正面他幼稚的誓言,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嗤之以鼻, 没过多久又要求节目组给他工作室名下的艺人多照顾一二。
傅澄顶着各种压力和嘲笑,但他本人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他接下来他的动作可谓是标准化一,让人挑不出一个差错来,硬是男导师阻拦着,也架不住在长期训练以后,傅澄身上发生的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几乎形成了一种肌肉记忆。
所以无论是从舞蹈的律动来看,还是从选手身体的协调度而言,傅澄基本上做到了完美。
他再度申请当小组c位的时候,这一次,其余队友均没有吭声,傅澄非但只在乎自己的进步,他在进步的同时也并没有落下对其余小伙伴的照顾。
他能帮助别人改进的地方,他绝对也不会漠视,任何人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也没有过置之不理。
扭头的男导师身上浑身上下散发的优越感再也没办法发泄在傅澄身上了,看着自己旗下艺人和傅澄拉开明显的差距,他更是无法阴阳怪气了。
傅澄没有初来乍到时的倨傲了,他学着稳重地重申了他的要求。
“我想当c位,我想要在下一期节目复活我的朋友。”
少年意气奋发。
这一次,无法挑剔的男导师只能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傅澄同一小组的人,没想到这一群人当中一个争气的也没有,他们默许了傅澄想要当c的事,隐隐约约已经默认将他当队长了。
人到中年的男导师这一次迎上了节目组的镜头,他变得宽容而又慈爱,“努力争取当然是可以的,这也是我们做导师的最喜闻乐见的。”
笑到眼皮底下的褶子都出来了。
然而,镜头一闪而过的下一秒他又忍不住提醒这一位可畏后生,毫不客气道,“傅澄,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一轮的规则变了,你要是输了的话,可是要直接走人的。”
至今为止,这位导师对傅澄的身份全然不知,而将他当作任何一个没背景的小公司新人随意对待着。
傅澄也听他对赵广安说过,他说什么“努力不一定有意义”,反正也是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
可他在想,甚至于这样家庭出身的自己也会因为这些话而焦躁不安,更何况赵广安,这些年来他受到的阻力绝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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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夜幕低垂。
江漪和傅斐正在包一些饺子,母女俩一前一后说最近馋水饺了,江漪路上回来的时候买了面皮子,而傅斐已经在人工剁肉。
傅斐一千零一遍地抗诉,“妈,为什么不能用机器啊?”
“这样的肉馅更有劲道啊。”
江漪也不是说完全不心疼,就是傅斐这个年纪,正值体力最旺盛的时候,这个时候不加以利用,难道等到傅斐年过半百了,她这个老母亲再去“使唤”不成?
“我还可以给你记录下来,这不……你为家庭作贡献的事,全天下都知道了?”
傅斐依旧是那个说反话的傅斐,口口声声说着“谁在乎”啊,没过多久,就守在手机屏幕前,等着网友们对她的赞赏有加。
也在同一时候,她不经意发觉傅棠雪的账号下也出现了各种声音——
一时间,傅棠雪投诉了很多个账号,甚至直接关闭了最新几个视频下的评论区。
事情发生得正常不过。白天校园里发生的一切俨然被记录完整,有学生将其组织整理后传到网上了。
傅棠雪不止在校园的名声一落千丈,就连网上那些声音也从千篇一律的夸赞转变成了质疑与嘲讽。
学校的事情终于蔓延了开来。
他们对傅棠雪作为礼仪小姐多次怀疑参加义卖的堂姐的针对感到无语,并表示一辈子也没有这么无语过。
影响更恶劣的事当然是之前的芭蕾舞鞋的事。
遥远还没来得及关评论的视频底下留下各种声音,诸如“你为什么要穿别人的鞋啊”,“你这不借就取叫做偷啊”,还有比较搞笑的就是“要是我我也扔啊,我怕你有脚气啊”。
人们开始讨厌这个霸占了别人的东西还试图让别人为此付出代价的心机女。
更是对“新安国际差点开除了傅斐”表现得无法置信。
对此,傅棠雪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傅斐也意识到曾经被无形困厄住的生活终于开始朝着正常的方向发展,除了她不得不使劲干活,满足这家人的口腹之欲,她没有别的怨言了。
她不知道父亲傅司渭何时冒出来的。
他也维持着一贯的体面,挑剔道,“改一改你剁肉的动作,还有,佐料分批倒进去。”
傅斐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他这番话倒是听上去专业十足了,怎么就对女儿辛苦受累这件事给视而不见了,腰酸背痛的傅斐有一种错觉,她的父母是变了,无法一言以蔽之,说事变好或者变坏了,她唯一能够确定的就一点——
他们夫妇一定是更会“剥削”自己了。
傅斐“忍气吞声”,终于在七点一刻的时候,剁完了整整两斤的黑猪肉,而陆姨为此支开的其他佣人,在听见明确的本月不会扣工资以后,表示现在的傅宅简直就是天堂。
她们非但不用干活,还有这户人家的大小姐亲自给她们做饺子吃。
真是少见。
那个曾经沉默不语一直染着绿毛的小姐,原来也是心地善良之人。
傅斐并不知道身边人对她的改观,她只知道她不想再蒸饺子了,而江漪则是和陆姨,与小钟一直在包饺子,小钟和陆姨也以为太太为了拍出来好看,绝对不会将他们几个家中元老给拍进去,可没想到也让她们入镜了。
这让小钟很后悔昨天没有做好头发。
小钟直截了当地问,“太太不干脆只拍您自己,凹个在家里贤惠能干的人设……怎么让我们这些也入了镜啊?”
江漪笑而不语,市面上大多数的厨房视频摆拍都是个人完成的作品,镜头也只会记录下一个人。
事实上,有帮手干杂活的也不在少数。
光是一个人面对随时凌乱的厨房就已经痛苦不堪了。
“你们不介意的话,就陪我一起入镜呗,毕竟你们也出人出力,掌声不应该只属于一个人的。”
众人惊讶感慨之余,却发觉那个与厨房格格不入的先生也在蒸锅前来回转动了一圈。
“难道先生也想要入境?”小钟轻声嘀咕道,唯恐先生听见了她的议论。
江漪立马替这位傅先生提前说明,“他可不情愿。”
小钟感叹,“也是,这毕竟是傅总啊,是傅氏集团的大老板啊,出现在我们这种包饺子大团圆的画面里天生就不大和谐吧……”
江漪笑出了声,而傅斐也在听到家里其他成员对傅司渭的评价以后憋不住笑。
好像傅司渭天性高冷,不适宜这种温馨场景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事。
对此,傅司渭并不知道。
他望向忙碌了一整天的女人,自以为是地放了一些完全没有烧过的冷水,就开始直接蒸饺子了,结果还没有刚放两个饺子在蒸锅上,就迎来了女人嫌弃的目光。
“你不需要?”
江漪摇头,轻晃脑袋的时候有种说不上的风情,她提点,“需要您的帮忙,但我们更需要你先把水烧开,或者直接用烧水。”
不然用冷水蒸这一大锅的话,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江漪实在是佩服大佬。
看来说什么十几岁就独自去留学,也没有少带保姆什么的吧。
在场的其他人对先生这一没有常识的行为纷纷也都笑了,往常对傅总最恭敬的也不例外。
傅司渭冷着脸,顾及不上此刻丢失的颜面,逐字逐句道,“我上网搜一下。”
江漪:“好。”
众人也都开始忙活各自手上的事,傅斐本来是想要去帮她爹的忙的,预计那边的老父亲未必会对她流露出笑颜,于是她果断选择了放弃。
她遥望着父亲清瘦的背影。
心中不免思绪万千,她以为在这样的日子里,好适合打恶人的脸,更适合一起煮水饺来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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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渭做梦也没有想过,他会有一天出现在家中热火朝天的厨房里的一员。
而他也发觉了另一个更为残忍的事实,那就是他无论如何怎么努力,他在厨房里帮忙的这件事,他妻子未必会心怀感激。
她嘴甜地夸过在家里每一个各司其职的人,包括对傅斐,那更是捧上了天。
而对于他的态度,可谓是相当一般了,一会嫌弃这个“干得不到位”,一会儿怪他“没有掌握好火候饺子还没熟”,一会是“破皮了全赖你”。
然而,就在傅司渭解脱后不久,他发觉了另外一件事。
在他妻子运营的账号里,这一天做饺子的画面里出现了很多人,唯独没有他的身影。
倒不是他想要刷这一波的存在感,就是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想要被这种彻底忽视的感觉。
而江漪却条理清晰地和大家说,“我的丈夫他从来不在乎这些虚名的,更不想要网友的那些赞美,他就是愿意为我们付出。”
其他人听后又怎么能不感动。
原以为能吃上傅大小姐调制的肉馅已经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了,没想到更喜剧的还在后面,上市公司的老总亲自给她们蒸水饺呢——
虽然说有几个破皮的无法直视。
他们还是争先恐后地晒了朋友圈。
傅司渭也没有加以阻拦,家里的其余人都知道感慨一下他的付出,他的女人怎么就会不知道呢。
终于,等到这场丰盛的水饺宴结束。
傅司渭拦住了正在前往家庭私人影院的江漪,他堂而皇之地在他的太太面前转动了下手腕。
这被扭动着自己手腕瞧见这一幕的傅斐也很是惊讶,剁肉的是她又不是爸爸,怎么傅司渭也表现得手腕酸痛啊,他该不会要去江漪那里卖惨吧!?
有了这样的困惑,傅斐连忙往她父母所在的过道靠拢。
江漪:“累了?”
“你说呢?”
母女之所以是母女,这就代表了她们极有可能有一样的想法和思路,江漪不解道,“你又没剁肉,你的手酸什么?”
“不知道,”傅司渭这才意识到女人并不好糊弄,“可能是白天签名签多了吧。”
“那你工作辛苦喽。”
江漪打算留下这么一句,就走人了。
她不觉得这种貌合神离的夫妻之间在教育孩子之外,还需要有什么互动,可见傅司渭朝着自己走来的那会,她还真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原来是想要自己的赞美。
那大佬面前阿谀奉承的还算少吗?
什么样的话没有听过啊?
江漪决心点到为止,于是在说出了这一声“辛苦了”以后,并无留恋,打算扭头就走。
“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镜头里没有我?”
“不是我之前找过你谈过合作吗?”江漪一头雾水,“你看不上,又何必勉为其难地出镜呢?”
男人低叹了一口气,目光里充斥着强烈而无法抑制的占有欲,“我后悔了。”
毕竟,其余所有人包括他们的电灯泡傅斐,都无法与他相比,他才应该是在任何地方任何镜头下与她并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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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漪彻底无语了。
您不是亲自说过不喜欢上这些视频,所以略过这位傅先生不也是正常不过的操作?
您怎么这会儿不在意自己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了?
不过这些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她打算去家里负一层的私人影院,好好享受一下个人的休闲时光,然而,她还没下楼呢,傅斐生怕自己错过了傅澄的搞笑片段,生怕自己忘了有这么一个“穿红戴绿”的儿子,连忙道,“妈,今天有一路有你第二期公演的先导片。”
“是吗?”
江漪迟疑了片刻,伴随着丈夫傅司渭和女儿傅斐的陪同,江漪也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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