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形才具有稳定性,只有三方制衡,她才能偷偷发育。
这雨越下越大,皇后闭门不出为阮贵人逝去的龙裔祷告,这些天是不需要去长春宫请安的。
沈榆一直都在抄写宫规,霍荀也没有再来后宫,大约是前朝事务繁忙,哪有闲心再来后宫享清闲。
各地水患不断的消息也传进了宫里,听闻两广提督因勾结商贩囤米抬价、圈地受贿,已经被彻底革了职,包括一连串的官员都受到了殃及。
近日后宫也十分平静,除开黎贵人殁了的消息,倒是有不少妃嫔过来串门,明里暗里想让她探一探皇上的心思,还送了不少厚礼,多半是自家人牵扯其中,这才没有办法寻其他门路。
沈榆都是谦和礼貌三不知,德妃也没有再找她开会,显然周尚书没有被牵扯进去。
下了大半个月的雨终于停了,天边露出一丝微阳,皇后也结束了佛堂祷告。
这是沈榆第一次去给皇后请安,在这宫里只有到了贵人的位份才有资格每日进长春宫,等到宫殿时,里头已经早早坐满了人,她位置依旧在最后排,与王贵人并排。
“这多日不见,兰贵人越发貌美如花了,这衣裳也好看,衬的人比花娇似的。”余淑仪十分认真的道。
其他人也顺势附和起来,“这话说的,花迟早都会凋落,哪像兰贵人这样盛宠不衰。”
纵然一个也不熟,甚至曾经还看过她的热闹,但宫里的人向来是见风使舵,沈榆都是谦和的低着头沉默不语。
一旁的王贵人更是坐立不安,之前在皇后寿宴上自己还嘲讽过对方,谁知道这么快对方就能越阶晋升与自己平起平坐,这不就是在打她的脸!
“是啊,谁能与兰贵人比,可我记着皇上已经大半个月没进后宫里来了,不知道这盛宠不衰从何得来?”赵淑容忽然走了进来。
过了大半个月,她的脸已经恢复如初,依旧笑脸盈盈说着挑拨离间的话。
其他人也不接话给她做枪使,遭了一回罪,对方竟然还没有学会收敛,皇上没有去长青阁,但是也没有去别人那呀。
“贤妃娘娘到!”
“绪昭容到!”
随着各宫中人陆陆续续到齐,偌大的内殿已经坐满了人,皇后的宫女只是出来说皇后在梳洗,需要一些时候。
德妃眯着眼淡淡道:“今天这风可真大,竟然把绪昭容也吹来了,不知哪个太医医术如此高超,竟治好了你的顽疾。”
其他人都轻咳一声掩嘴低笑,在以往这绪昭容都是借着病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就皇后娘娘不计较,如今这宫里头新人辈出,这绪昭容怕是也坐不住了。
“日子渐暖,身子自然就爽利了,岂敢怠慢给皇后娘娘请安。”绪昭容轻声细语。
她身着一袭鹅黄色撒花暗纹宫装,柳眉如月,腰肢纤细,一颦一笑充满江南女子的软语温情,特别是那双秋水潋滟的眼眸,多瞧一眼都让人忍不住产生怜惜之情。
“但愿绪昭容日日身子都能康健。”德妃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后者低眉敛目,娇娇柔柔的道:“谢娘娘吉言。”
德妃直接闭上了眼,像是多看她一眼都不愿。
绪昭容视线微转,落在角落里那抹藕荷色衣角上,虽只窥见女子半张侧颜,却也是细腻如脂精致无暇,所以皇上才会久久不来自己这里吗?
“皇后娘娘驾到!”
霎那间,众人都起身行礼,“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许是没有琐事叨扰,皇后精神不错,来到上首落座后,才淡淡道:“起吧。”
“谢娘娘!”
众人齐齐坐下,不曾多言。
倒是皇后率先道:“遵太后懿旨,刘大人嫡女明日便会进宫,封为淑华,赐封号玉,居寿康宫,你们平日要多与她走动走动,莫要欺负了她。”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心思各异,可面上又看不出任何情绪,果然还是进来了,而且还居寿康宫,这不是摆明背后有太后撑腰,让她们少打歪主意。
进宫就进宫吧,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这宫里家世背景显赫的又不是没有,能不能得宠还未可知。
“近来宫中可有何事发生?”皇后看向贤妃。
后者恭声回道:“除开前段时日黎采女郁郁而终,倒并无其他要事。”
其他人下意识瞥了沈榆一眼,这黎采女死的这么快,傻子都知道是为什么,她们德妃娘娘的手段向来如此。
“郁郁而终?”皇后娘娘沉默片刻,但并未多问。
“还有一事。”德妃忽然出声,“就在昨日,阮采女中了鸠毒,好在中毒不深被救了回来,虽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臣妾觉得有些蹊跷,阮采女在西苑无人问津,怎么好端端就中了毒?”
贤妃端过茶盏抿了口清茶,不曾搭话。
“有此事?”皇后眉间微蹙。
德妃语气悠悠的道:“臣妾原本是不想管的,毕竟宫中事务都是贤妃姐姐在打理,可是臣妾又觉得不对劲,这阮采女中毒,怎么贤妃姐姐竟然不派太医去诊治,若不是臣妾派人及时搭救,如今阮采女怕是早就香消玉殒。”
霎那间,店内寂静无声,众人都默默的坐在那,就连一向话多的赵淑容也不敢插嘴,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的。
皇后定定的看向贤妃,似乎在问她缘由。
后者面露不解,“此事臣妾的确不知,或是底下的人知情不报,隐瞒了消息,臣妾必定严查到底。”
“贤妃娘娘待宫人素日宽厚仁和,所以才养成她们无法无天的性子,长久下去怕这些奴才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
吴婕妤一本正经的道:“再说了,这阮采女有孕一事说不定也早就泄露出去了,身边宫人那么多,怎么就没有一个懂规矩的,谁知道是不是已经上报过,又被哪个女官给瞒了下来,阮采女人微言轻,自然也就只能瞒而不报吃下这个哑巴亏。”
第26章 截胡
皇后眉心紧蹙, 但未曾言语。
其他人也都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没想到阮采女这件事还有反转。
“此事一直都是贤妃姐姐处理,臣妾本不该管, 所以阮采女还一直都在西苑, 是死是活也全看她自己的造化。”德妃轻抚着腕间翡翠玉镯。
皇后看了她眼,语气加重, “龙裔一事不得儿戏, 倘若宫中真有此等胆大包天知情不报的奴才, 定要严惩不贷!”
“此事就由你继续彻查, 定要将宫中那些藏污纳垢之辈揪出来。”
闻言,德妃谦逊的点头,“臣妾领旨。”
其他人也都不敢出声, 似乎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德妃又重整旗鼓, 也是, 这宫里一直以来都是这两位在斗,哪有那么简单就能压倒另一方。
贤妃并未辩解,只是默不作声听着训,直到晨省散了, 也是若无其事的离开了长春宫。
直到坐上了轿撵,那温暖的日光笼罩在身上, 她面色依旧温和。
回到永和宫, 贴身宫女立马摒退其他宫人,面色不改跟进了内殿,“是奴婢疏忽大意, 奴婢以为德妃打算利用阮采女之死扰乱视线, 然后引起其他文章,谁曾想她竟真的仅仅是栽赃陷害。”
以德妃的手段肯定后头还有重头戏, 这种小儿科的陷害明显是扰人视线,背后肯定还有别的阴谋,可她从未想过这德妃竟真会干这些小把戏,虽无确凿证据,但却重新夺了掌管宫务之权。
换了身简便的衣裳,贤妃喝了口茶润润喉咙,跟着来到殿内东角,那里放着一个竹编的笼子,笼子里赫然游离着一条细长的青蛇,此时正吐着信子,看见主人立马游离而来。
护甲轻点着青蛇脑袋,贤妃不急不缓取来食物,放入玉盘之中。
“阮采女怀有身孕一事早已处理干净,您放心,德妃肯定寻不到任何破绽。”宫女笃定道。
眼看着青蛇吞咽着碎肉,贤妃拿过锦帕擦拭着手心,“蓝雅,你看这宫里是不是还有一条蛇。”
宫女愣了愣,不明所以。
“它在暗处窥伺本宫,随时想窜上来咬一口。”贤妃眼帘微垂。
宫女沉思片刻,“娘娘是指陈妃?”
陈妃是虚伪了些,但应该不敢和娘娘作对才是。
笑着扔开锦帕,贤妃径直进入内殿。
天气是暖了不少,日头也带着几分热意,沈榆一路从长春宫跟着回到毓宁宫,身上竟然冒出了一层细汗。
往日茶都没有一杯,但今日花榕特意上了茶,这才摒退所有宫人。
重得掌管六宫之权,德妃面上看不出多高兴,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你来我往的暗流涌动,只是懒懒的靠坐在贵妃榻上,随手翻着几本尚宫局的册子。
于尚宫赫然立在一旁,回禀着这一个月贤妃做了那些手脚,又在各宫安插了多少人,但是贤妃有一点很谨慎,那就是从来不利用手中大权捞油水。
“这底下人捞了油水,贤妃娘娘视而不见,谁知道那些东西最后落了谁的手里,她不向来都是如此。”吴婕妤悠悠道。
德妃瞥了她眼,随手合上册子示意于尚宫先退下。
“你倒是比本宫更为了解。”德妃嘴角微微上扬。
吴婕妤连忙低下头,“嫔妾只是旁观者清,那种自命不凡者往往内心更龌龊。”
德妃笑了笑,又把目光投向沈榆,“这回还得多亏你的献计。”
后者刚喝了口茶,随即又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嫔妾愚钝,只会这种粗浅的把戏,倘若贤妃娘娘真的得知阮采女有孕一事,必定把尾巴处理的干干净净,这回肯定查不到任何破绽。”
利用阮采女拖贤妃下水是她的主意,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在这,岂有不用之理,事到如今为了活着离开冷宫,对方肯定知道该怎么说。
其他知情人死干净了,可当事人还活着,只要阮采女改口,那么这一次哪怕没有证据,也能动摇贤妃在霍荀心中的贤德形象。
为什么不说是皇后,因为皇后未必不知道贤妃的为人,只是底下人斗归斗,只要动摇不了她的位置,自然也就随着她们闹。
“尾巴处理干净又如何,只要阮采女声称将有孕一事告知了何尚宫,但是何尚宫却知情不报,事关龙裔大事,这次定能除去贤妃的左膀右臂,到时候整个尚宫局都是娘娘的人。”吴婕妤一字一句道。
像是极其喜欢听她们说话,德妃难得露出几丝温和的笑意,“你们也是本宫的左膀右臂,有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两人齐齐屈身行礼,“能为娘娘效劳乃嫔妾份内之事。”
德妃笑道:“花榕,去把库房里那两座金丝楠木雕花双鸾屏风给吴婕妤她们。”
闻言,两人更是一脸感激,“谢娘娘赏赐。”
等到两人下去领赏赐,德妃则靠在贵妃榻把玩着玉如意,心情难得有几分好转。
花榕一边替她捏着肩,一边小声道:“这兰贵人倒是个可塑之才,就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怕是看不上娘娘赏赐的东西了。”
德妃垂着眼沉默片刻,“听竹说她与家人关系不错,明日你把她一家子接入宫,让她们一家人叙叙话,就当本宫给她的特例。”
明白她的意思,花榕了然的点点头,哪怕这兰贵人有点小聪明,只要拿捏住了她的软肋,自然也就翻不起任何风浪。
回到长青阁,沈榆让宫人把屏风摆屋里,将原有的紫木屏风撤下来。
既然是上司赏赐,自然是要时刻摆在明处,不然怎么让霍荀看到德妃对她的看重。
“这外来的东西怕是不安全,不如还是用原来的?”听竹意有所指。
沈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清洗着茶具,淡淡一笑,“娘娘赏赐,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听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她现在也不懂自家主子的心思。
临近五月,院里的梧桐越发茂盛,这伺候的宫人也多了,倒显得原本的长青阁过于热闹。
入夜时分,外头已经响起虫鸣声,沈榆刚刚沐浴完坐在梳妆柜前梳发,只听见屋外突如其来响起一道“皇上驾到”!
久违的通报声在黑夜里略显突兀,她立即出去迎接,刚到门口就看见那道高大的身影,于是屈身行礼,“嫔妾叩见皇上。”
霍荀顺手将人拉起来,“今日这么殷勤?”
月色皎洁,女子披散着一头微润的青丝,肤白似玉,细腻如脂,身上还只着一袭单薄的纱裙,纤腰楚楚不堪一握。
“那也是因为许久未见皇上,嫔妾心中想念。”她抬起头认真道。
对上那双清眸流盼的杏眼,男人握住她后脖颈,目含深意,“那就让朕看看你的表现。”
李长禄等人自动退避三舍,就当什么也听不到。
沈榆红着脸扭过头不再说话,下一刻就被打横抱起,随即进屋放在了软榻上,她紧紧攥着男人衣袖,声音轻细,“皇上可曾有想过嫔妾?”
四目相对,烛火摇曳下,女子那双秋水潋滟的眼中全是自己的倒影,小脸上也满是忐忑不安的期盼,这句话许多人都问过,霍荀忘了曾经自己的回答,但此时还是想骗她一回。
“自然是有的。”他轻轻摸着她脑袋。
朝中事务繁多,连给母后请安都无暇分身,怎还会有其他空闲想其他。
女子眼神瞬间明亮几分,好似一池秋水泛起阵阵涟漪,高兴极了。
那只细白的柔荑忽然揪住他衣袖,慢悠悠凑过脑袋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温热犹存。
男人眼神瞬间暗了几分,屋内氛围也逐渐变得微妙,好似温度平白无故上升了几分。
“皇上!”
李长禄的声音突然传来,“绪昭容身子不适,心悸难眠,您可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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