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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的笑容没在脸上保持多久…路上偶然听到的消息让他瞬间慌了神，他来不及管路上飞驰的汽车，一路用尽全力跑回了家。
第50章 全员恶人
拼命的奔跑让他上气不接下气, 叶棋甚至感觉心都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猛地推开门，门被撞击, 在墙壁上发出一道轰隆隆的声响, 坐在客厅里的胡薇连忙往门口望来。
叶棋快步走进屋内，脚步在看见客厅沙发上的胡薇后兀地顿住，那口被提了一路的气终于在此刻吐了出来。
胡薇穿了条新裙子, 摇晃着腿坐在沙发上。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好奇和疑惑，而胡慨则是像往常一样呆愣愣地坐在了胡薇的旁边。
想起在路上听到的话，叶棋停住的脚步又向前迈, 他急于询问胡薇, 他着急从胡薇口中得到一个她没事的回答。
“你回来了正好，你张叔叔叫你去他家找小文玩儿。”就在叶棋快要走到胡薇面前时, 一道沉闷的男声悠悠地在后面响起。
与此同时, 坐在胡薇旁边的胡慨睡意涌了上来。胡薇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叶棋和叶父，目送弟弟去叶棋房间睡觉后又把视线放到了他们那边。
说话的那道——是叶父的声音，叶棋对于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叶父缓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走到了几个孩子的旁边。
叶棋面色苍白, 他很沉地看了一眼叶父又转头扫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胡薇。再开口, 叶棋几乎是质问般地问道：“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他的话让没喝酒好不容易意识清醒的叶父瞬间暴怒，叶父像是受不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反问道：“你就是这么和你老子说话的？你别以为我不管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叶棋心里止不住地冷哼, 他算是什么老子…成天不着家, 回家就是无情的打骂，有还不如没有。他一脸不屑, 低着头不回答的样子, 显然惹怒了叶父。
叶父快步走了过来, 伸手就想给叶棋一拳, 但被他动作迅速地躲了过去。见状，叶父的心里更加恼怒，他一股火气上来，揪住叶棋的短袖把他控制住了就想动手，可身后胡薇的声音却让他清醒了过来。
“叔叔...不是要去游乐园吗？”
叶父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松开了攥着叶棋衣领的手，脸上表情几经变化，好不容易挤出了个别扭的笑容。
他威胁似的瞪了眼叶棋，想转身去和胡薇说话，却被垂眸的叶棋一把抓住了手腕。
少年力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大了，无论是身形又或者是长相，都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叶父有片刻的恍惚，在感觉到手腕越来越重的力度之后拧着眉瞪向了叶棋，他声音沉沉，面色很难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你想要干什么。”叶棋一双眸子直直盯着叶父，眼眶有些发红。他视线扫过坐在沙发上好奇地往这边看来的胡薇，凑近叶父，声音减小，“你想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让你如愿，不管是...”
从叶父狐朋狗友嘴里听来的话不堪入耳，叶棋甚至不想重复一遍脏了自己的嘴。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难以启齿，脸上的犹豫和憎恶闪过，他对于叶父的失望又多了一分。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跳过了上一句话，略过未说的话直接道出下一句：“还是你要把胡薇和胡慨送给别人，这些我都不会让你如愿。”
叶父眼里闪过惊讶，可瞬间，他便放松了表情，他嘲讽出声：“你觉得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阻止我吗？再说了，你可别忘了，是谁照顾你长大，谁才是你父亲。”
自己混百家饭长大的啊，谁照顾他长大？是天是地是空气都不会是他。
“反正你不是。”叶棋嘴硬出声，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叶父。
叶父眯着眼回头望了眼长相清秀的胡薇，此时的她也许是觉得他们吵架太吓人，稍微往沙发角落里躲了躲。看着她的动作，叶父眼里的不怀好意越来越深，甚至在自己那张脸再次出现在叶棋视野范围内时，这种“坏人”的眼神光都没有丝毫消退的趋势。
他彻彻底底把自己的想法暴露在空中，好像根本就不怕叶棋会做什么能做什么事情。很出乎意料地，他笑了出声，嘴里似乎带着无法消散彻底的酒味，“胡薇的妈要走，你觉得我为什么能让她走？”
叶父根本没期待叶棋张口回答，他看着叶棋抬头之后看向他的疑惑目光，开口说道：“胡薇和胡慨不仅是拖油瓶，还是两颗不定时有爆炸风险的炸弹，一不小心，就能让她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他们…”
叶父刚刚还顺畅地说着话，可说到这里，他却突然停住了。他在叶棋疑惑和好奇的眼神中，打住了自己的话，而后又逐渐扬起了个神神秘秘的笑容。
他的话很突然也很没有逻辑，当时的叶棋并不以为他意识清醒，也并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后来，了解了有关于胡家内情的叶棋，再想起这时候父亲说的话，脑中却渐渐有了个念头——原来，在这时，自己的父亲就已经知道了胡薇和胡慨的身世，也知晓了胡母的过往。
…
再开口，他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而是说道：“她说她要走，我怎么能答应，说要和我过一辈子的是她，怎么能因为我喝点酒骂几句人就离开。”
“但你也知道，你爸不是什么恶毒的人，所以我给了她选择。要么留下来，要么把胡薇留下来。”
他笑起来嚣张又恶心，叶棋没再看他，低下了头。
谁知，叶父越说越兴奋，他攥着叶棋衣领的手松开，转而双手抱住他的头，强硬地掰着他的头给抬了起来，“你知道胡薇那个妈怎么选的吗？”
叶父停顿了片刻，看见叶棋眼中不再充满好奇，只剩下一片灰蒙蒙，他才哼笑一声开口：“她想都没多想，就把胡薇和胡慨扔下自己走了。”
“你不会还以为胡薇的妈很好吧？我看你那样子还挺喜欢她的，你喜欢她个什么劲儿，喜欢她的冷血无情还是装模作样。”
“我呸，她什么都不是。我只说留胡薇就行，毕竟她还有些价值，但是她不仅留了胡薇，还把胡慨留了下来。”
叶父拍了拍叶棋的脸，玩味道：“胡慨什么样子大家都清楚得很，她不也是嫌弃他是个累赘就把他给抛下了吗？”
叶父终于松开了擒制住叶棋的手，稍微离远了些，“所以...你在这里拦什么，听我的话，乖乖去张叔家。等我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你再回来，或者到时候你想让我来接你也行。”他那张泛黄的脸露出了个“和蔼”的笑容，他甚至还想像慈父般摸摸叶棋的脑袋，不过被他躲了过去。
看着叶棋沉默下来的样子，叶父以为他想通了，也正因如此，即便是被叶棋落了面子，他也不再暴怒，他转身，面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胡薇，想起等下和以后的事情，得意的笑声快要震破天花板。
叶棋猛地抬起头，前所未有的怒气冲上脑袋，激动让他浑身发烫和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快步走上前，右拳狠狠挥出打在叶父的侧脸，力道太大又没防备，让叶父直接踉跄了几步。
事情仿佛只发生在一瞬间，这一拳打得叶父措手不及，他只感觉到一阵风，然后就是来自侧脸的剧烈疼痛。他伸手捧着被打的地方，满眼难以置信地把头给转了回去。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叶父声音咬牙切齿，他说完这句话，直接上前，冲着叶棋就是一个挥拳。
在看见叶棋瘦弱的身子倒地之后，他仍旧没有半点的心疼和后悔，他凑近叶棋，“我的好儿子，现在走还来得及。你这么做值得吗？胡薇能记得你半分好，还是胡薇她妈能记得，又或者是那个傻子能记得，你听我的，等我把她们送走，我们就有好多好多的钱了。”
他想做的事情，可不止这些。
“钱？你就算有再多的钱，也留不下来一分一毫。像你这样的人，不如喝死在外面好了。”叶棋逐渐冷静下来，面色平静，一动不动盯着叶父。
对于叶父来说，有了钱不是喝酒就是随意泼洒，随便给谁，反正是不可能带回家，也不可能给他用的。
“今天不管是胡薇还是胡慨，只要你敢把他们带走，那我就有办法让警察来抓你。”
“你敢威胁你老子？长能耐了，啊？”叶父面目狰狞，直接一巴掌打在叶棋的脸上，说罢，还不解气，直接拎着他站了起来。
叶棋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在被拎着站起来的一瞬间便咬住他的手，直接拎着放在桌边的酒瓶敲在了他的头上，趁着他被敲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叶棋迅速跑向了胡薇的位置。
叶父清醒的时候他根本打不过，他只能想办法让胡薇先脱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谁料，就快要牵住胡薇的手了，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把他狠狠拽住。叶父直接扯住他的胳膊把他给抡了一周，而后狠狠把他摔在了玻璃碎渣中。
蚀骨的疼痛传来，看着胡薇脸上的慌张，叶棋却又站了起来，他吐了一口气，再次挥拳面向站在面前的叶父。
叶棋已经意识不到自己疼不疼了，他只知道挥拳然后再继续。
拼个鱼死网破，也算是他为自己之前的犯过的错赎罪，要是自己能够就此解脱离开这个世界更好，就再也不用艰难地生活了...
但若他真的被叶父就这么手下没个轻重地打死...想起胡薇和胡慨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事情，在叶父一拳又一拳的殴打下，他还是开了口：“我每天都会去打工，并且要跑不止一个地方。如果我被你打死，今晚不去明晚不去好多个晚上都不会去，我相信店里好心的姐姐会报警的，也相信很快警察就能找上你，毕竟那个姐姐知道我的学校我的家庭和我的班级。”
“要是更快，说不定今晚就能报警，你说说是你更快还是警察的动作更快。”
“可能你送走胡薇和胡慨没过多久，警察就能把你抓进牢里。”
叶父听到他的话，心里原本的势在必得瞬间动摇。
自己这个儿子经常能拿些钱回来，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不过他从来没想过这钱的来源，他只以为是叶棋去偷去摸来的，可在今天听到叶棋的话之后，他才慢慢想起，好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过叶棋去做些散活赚钱的事情。
可这就说明，叶棋说的是实话。
他一边顺着叶棋说的话想着自己被警察抓住时的场景，一边又在心里想着原本计划好的胡薇的事情，心中的矛盾和不甘交织。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他下手更加重了起来。
最终，他吐出了口气，松开了叶棋。
就在叶棋一口气快要舒出来的时候，他却看见叶父迈步走向了胡薇。
叶父的动作很快，一手扯住自己给胡薇买来的那条新裙子衣领，一手揪住她的头发，把她从沙发上直接给扯了下来。
他很不甘心自己的计划落空，但又不得不放弃，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撒撒气。
胡薇几乎是在叶父扯住她头发的一瞬间，就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昨天叶棋被打，她看着叶父掐住了叶棋的脖子，下意识就站了出来拖着叶父的腿，后来叶棋是脱险了，但她也被叶父给打了一巴掌。
胡薇下意识地护住头，可还是被叶父给甩了几个巴掌。最后在叶棋快冲过来阻止之前，叶父扯住她的衣领，把她给甩到了一边。
胡薇捂着脸，躲在沙发角落，瑟缩着身子看着叶父又挥拳到叶棋脸上和身上的动作。
“我一条贱命无所谓，但是你呢，被人唾弃被人诟病，然后酒瘾犯了也只能在牢里忍着，说不定就那么死在了牢里...”
叶棋的声音就像是紧箍咒，叶父听到这话又是重重的一拳，但在这一拳之后，他没有再打叶棋。
“呵，算你狠，那就看看你们自己能活几天。”叶父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眼鼻青脸肿，四肢开始流血的叶棋，拿了家里的几乎所有的钱离开了这里。
本以为自己那个看上去沉默冷血的儿子不会管这件事，可没想到，他不仅管，还管得如此彻底。一顿吃饱和顿顿吃饱，叶父还是分得清的，他只能暂且作罢。他准备让叶棋独自带着这俩小孩儿生活一段时间，等到叶棋后悔的时候，就是他计谋再次实施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存在痕迹的两个孩子，别说送给别人或是其他，就算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都不会有人发现...
叶父揉了揉自己脸上的伤，带着钱走远了。
叶棋撑着地面，看向躲在角落的怯生生看向他的胡薇，缓缓露出了个笑容，“别怕，暂时不会有危险了。”
刚才说的那些什么打工的地方，什么好心的姐姐，全是他胡编乱造的，没想到叶父真的会信...打工半真半假，因为他年龄不够只是能够钻空子挣点钱，至于那什么好心的姐姐则是完全假的，叶棋想起那些巷口街道凶神恶煞的混混，心道自己能够活着就不错了，什么好心的姐姐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昨晚被打的伤口都还没开始有好转的迹象，今天就又叠了一层，叶棋感觉自己的脸和身上都快没一块好皮了。
胡薇目光呆滞，看见叶父离开之后才起身往叶棋身边跑，她着急道：“哥哥对不起，我刚才不敢再上去阻止。”
趋利避害是人性使然，他和胡薇只是暂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她又只是个小孩儿，即使她不站出来也没关系，更何况说她昨晚才帮过他一次。
叶棋摇摇头，脸上的伤口生疼，他的声音却轻柔，“没关系，这和你没关系。”
胡薇身上那条裙子很漂亮，只可惜，衣领被刚才叶父的动作给扯得变了形，肩膀处还有脱线的痕迹。叶棋说话困难，他喉间干涩，“薇薇，衣服是谁给你的？”
“叔叔给我买的。”胡薇蹲在叶棋旁边，盯着他脸上的伤说道：“哥哥，你的伤怎么办？”
“没事，自己会好的。”
胡薇听见这话，犹豫了下，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可以陪你去医院，但是我不能进去。”
去医院？叶棋听到这话觉得好笑，哪怕是他被人打得比今天更重都没去过医院，更何况现在...而且，刚才叶父走的时候拿走了家里的钱，他们怕是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什么去医院了。
“不用。”
“叔叔好奇怪。”胡薇垂下眸子，想起刚才叶父说过的话，转述着：“刚才叔叔带着这条新裙子回来说送给我，然后还给我说了昨天打我的事对不起，他还说等下等我换好裙子就带我和弟弟去游乐园玩的。”
“可是为什么叔叔又要打我，我没做错事情啊。”
“因为有病。”叶棋声音很冷，他回答完，继续问道：“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好要带你们出去吗？”
“不，裙子坏了，叔叔去房间里找针线了，说要帮我缝衣服。叔叔说房间的灯亮一些让我进去，哥哥回来的时候我刚想进去。”胡薇对着叶棋指了指自己肩膀开线处，她看着掉落的线头，伸手扯了扯。
“...薇薇，弟弟呢？”叶棋不敢看胡薇，他垂下眸子，胃里一阵翻天倒地的恶心，那股从尾部传来的灼烧感一直蔓延到了嗓子，他出声有些沙哑和干涩。
“弟弟在房间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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