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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溜一口在嘴里，刚被这辛辣鲜香的滋味儿一冲，还没细细品尝，就已经顺着口腔滑溜进了喉咙。
西红柿炒鸡蛋，不像食堂里炒出来的水分很多，金黄的蛋皮薄薄一片，沾满了鲜红色西红柿汁儿，颜色分明，口感酸香。
陆耀廷每吃一道菜，都双眼一亮，真的被沈赢的厨艺给惊艳到了。
黄瓜皮蛋汤，皮蛋炒香后加水，会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再加上黄瓜的鲜香，汤汁奶白色的点缀着葱翠的小葱，热腾腾的喝进嘴里，感觉通宵连轴转的疲惫，都瞬间一扫而空。
陆耀廷从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那香气腾腾，馋的办公室其他人，都觉得手里的饭菜不香了。
哦，还有人觉得香的。
那是王姐的男人，因为吃的是沈赢做的。
那幸福的表情和陆耀廷简直如出一辙，两人都给吃美了。
吴大壮把饭盒凑过去，想让陆团施舍点。
原本和陆耀廷过不去的大院子弟贺越，也都厚着脸皮伸筷子去抢陆耀廷的菜，让他侥幸夹到一块盐煎肉，香的他嘴里全是分泌出来的口水。
再想抢菜，已经晚了，都被护食的陆耀廷给装起来了。
那筷子都差点被陆耀廷扔掉。
“别啊，大家都是战友，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分我吃一点呗。”
“哥，你就分我吃点吧。”
这为了一口吃，都愿意叫陆耀廷哥了。
他觉得这不算丢面子，因为实在太好吃了，也是一种尊重嫂子的意思呗。
“哥，嫂子做的菜，让我吃一口，就吃一口。”他脸皮越来越厚。
陆耀廷都没想到，因为沈赢送一顿饭，他都沾沈赢的光，把从小到大和他争抢第一的贺越给收服了。
沈赢晚上也是和王姐一起吃的，王姐的闺女和儿子，从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连吃了好几碗干饭后，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对王姐说：“妈，你以后多和沈赢姐学学咋个做菜，真的太好吃了。”
“我也有这个想法。”王姐笑着点头。
因为社会环境的原因，她做饭都是大锅饭的口味，能填饱肚子就行。
香不香的、好不好吃的没啥追求。
可今天沈赢的一顿饭，让她打开了新天地，觉得做饭要是不追求色香味俱全，那简直浪费食物。
沈赢做饭好吃，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动手做饭。
因为她家有厨师，对她而言做饭只是一种消遣和乐趣。
不过王姐如果要学，她也会教。
“对了，王姐，如果我想去国营饭店上班的话，我咋样才能去？”沈赢忽然想起正事儿，就问王姐。
“你还真想去当公方经理？”王姐笑了起来：“那可能有点难，那不是有个公方经理了吗？一个国营饭店，也不能有两个公方经理啊？”
“我也不是非要去国营饭店上班，我就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我的工作。”沈赢说。
事业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这时候还没改革开放，要去搞创业，现实它不允许啊。
所以沈赢打算去国营饭店碰碰机会，如果没有合适她的工作，她就再去别的地方问问，不是还有矿场和农场吗？
苦逼打工人找工作，哪能是面试一次，就能找到适合自己心意的好工作？
“那我明天陪你去国营饭店问问。”王姐又问：“那你文工团那边咋办？”
“等我换了工作，我就去辞职。”沈赢说，她现在是在养伤期间，本来就不用去工作的。
而且她记得1980年12月的时候，上面就会宣布文工团解散。
这种没前途的工作，干了也白干！
第二天一早，王姐就来推着沈赢往国营饭店那边去。
两人在路边等公共汽车的时候，一辆三轮车忽然停在了两人面前。
“沈赢。”
何朝芳从三轮车上跳起来，跟她一起的还有沈永达。
两夫妻昨天晚上才知道沈慧如被部队开除，要被下放去挑大粪的事情。
连夜找了辆三轮车开过来，折腾了一晚上，衣服皱巴巴、愁容满面的样子，哪还有上次在老家看到时的光鲜亮丽？
“沈赢，我听说你堂姐被抓起来，你能不能帮帮她？”何朝芳知道的事情不多，更不知道这件事时因为沈慧如算计沈赢才有的下场。
她还希望沈赢能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帮帮沈慧如。
“被开除就算了，咋能下放去挑大粪？她从小就没干过活，挑大粪会累死她的。”何朝芳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沈永达也着急的站在一边说：“沈赢，你帮帮你堂姐。”
“这事儿我帮不了。”沈赢直接拒绝了。
何朝芳和沈永达表情一变，何朝芳想骂人。
但知道自己求沈赢办事儿，就强忍着心里的怒气，低声下气的求沈赢：“你咋帮不了？你堂姐就是犯了生活作风问题，不至于劳动改造啊。”
“你是不是还记恨上次在老家的事儿？”向来端着架子，一幅领导□□的沈永达，也好声好气的说：“沈赢，咱们一家人的事，关起来都好说。但是在外面，只有亲人才能互相帮衬啊。”
互相帮衬？
沈赢听着都冷笑，沈慧如的互相帮衬就是把她往死里整？
明知道在七十年代来说，乱搞男女关系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却还是这么算计她！
“这事儿我不帮。”沈赢冷冰冰的说：“她有现在的下场，都是她活该。我也没有你们这种需要的时候，来求我。不需要的时候，就算计我的亲人。”
何朝芳和沈永达两口子是啥样的人，那比沈慧如还毒。
沈赢可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一点点的瓜葛。
“你！”何朝芳被沈赢的话气的胸口痛：“我们是你二娘、二叔，你咋这样对长辈？”
求人不成，就想用辈分来压人。
沈永达也怒容满面：“你妈说你嫁了人就心气儿高，不认人。我还以为你只是任性，没想到你真是个白眼狼。”
“这些年我一直帮衬你们家，你爸当大队长，你妈在公社管户口的工作，哪样不是我帮忙给办的？”沈永达很生气：“还有富财，我也给安排了工作，介绍了对象，你不感恩，还这么无情？”
沈永达的声音大，把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这儿离部队不远，来来往往的都是军人和军嫂，看沈赢和人吵架，还有人走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以前对沈赢的误会，早就解开了。
和沈赢相处久了，大家也都知道沈赢是个脾气好，和谁说话都笑眯眯的好同志。
反观何朝芳和沈永达，两人面目狰狞，大声骂人的时候那唾沫星子到处飞，看着就不像好人。而且最近出了敌特的事情，大家都警觉着呢。
“不用。”沈赢指着沈永达和何朝芳说：“他们是沈慧如的亲爹亲妈，这次过来是想求我帮忙捞沈慧如的。”
“可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去帮一个和敌特联手的人。”沈赢嘲讽的说。
沈赢的话让何朝芳、沈永达面色骤然巨变。
“你血口喷人，慧如咋会是敌特？”何朝芳把沈赢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她就是因为何敌特有一腿，才被抓的。”沈赢说话时候。
沈慧如正好被人用麻绳绑着，和一些被揪出来的人，串成一串的往外拉。
看见何朝芳和沈永达的时候，沈慧如激动的朝他们扑过去，却被人拽了回去，差点摔在地上。
“妈，救我……你们是来救我的吗？”沈慧如膝盖都摔破了，但她不在乎，看见何朝芳和沈永达，就是看见了希望。
他们两手段这么厉害，肯定能帮自己。
“慧如，女儿……”何朝芳看自己娇养着长大的女儿，这会儿跟个乞丐一样，打着光脚板，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头发散乱的被人用绳子绑住，心疼的不行。
刚想扑过去，脚边的地上就被人开枪，用子弹打穿。
“再动，我就开枪了。”
像沈慧如这些和敌特有关的人，那都是有卫兵看押。
第一枪是警告，第二枪就是按照劫狱的下场，打在脑壳上了。
震耳欲聋的枪声，吓的何朝芳和沈永达都不敢动了，全身僵直。表情也惨白的跟鬼一样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咋反应。
沈慧如则被人拉上了大卡车，她不死心，还拍着大卡车的门，想叫何朝芳和沈永达救她。
可这两人别说救她，就是开口说话都不敢了。
直到关押人的大卡车开走了，何朝芳和沈永达才浑身冷汗的反应过来。
然后膝盖一软，直接吓破胆子的跌坐在地上。
沈赢早在他们吓傻的时候，就和王姐坐上了公共汽车离开，根本不理这两个假亲戚。
“慧如，真的和……”接下来的话，被沈永达给捂在嘴里。
“你给我住嘴。”沈永达恶狠狠的说，那些人真刀真枪的关押着沈慧如，还能有假？
“那我们不救她？”何朝芳又问。
“救？怎么救？是你不要命？还是我不要命？”沈永达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时代这么严峻，和敌特沾上关系，下场就是死。
原本还想救救沈慧如，现在心思全歇了。
沈永达真是又气又恨，恨沈慧如不好好在文工团找对象，偏偏乱搞男女关系，惹了一身骚。
自己死了就算了，现在还连累了他！
“我本来都要升职了，现在肯定全泡汤了。”沈永达满脑门儿都是冷汗：“早知道她是犯了这样的事儿，我都不该来。”
“来了，说不定就要被调查，回去还要被单位领导和同事排挤。”沈永达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何朝芳心里也后悔，但女人的心，总是比男人的要软一点。
沈慧如咋说都是她女儿，就这么眼睁睁看她像猪狗一样被拖走，她这个当妈的心还是会疼的难受。
沈永达怕惹事儿，这时候已经跳上了三轮车，准备走人。
看何朝芳还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就生气说：“快上车，你呆在这里，不怕惹事儿啊？”
何朝芳也反应过来，虽然心疼女儿受苦，但现在，还是保全自己才行。
她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跳上三轮车的时候，却被卫兵给逮住了……
“就是他们俩，刚才想救沈慧如！”
……
坐在公共汽车上的沈赢，早就料到了何朝芳和沈永达被抓起来盘问的下场。
没办法，和国家安全有关，大家都调查的很严谨。
她俩这时候跑来救沈慧如，就是往枪口上撞！
汽车摇摇晃晃的开到国营饭店那边，王姐和售票员一起帮忙把坐在轮椅上的沈赢给抬下了车。
这时候的人都热心肠，还有路人看沈赢腿脚不方便，还跑上来帮忙。
进了国营饭店，沈赢直接找到了公方经理。
“是你？”公方经理对沈赢特别有印象，还打趣道：“你上次提议我们卖瓜子和茶，还赚了一笔钱。”
沈赢笑了笑，问：“你们这边还招人不？”
公方经理愣住，下意识看向沈赢身后的王姐：“你要帮你亲戚找工作？”沈赢这么娇气，工作的事儿，直接忽略她了。
“不，是我想找个工作。”沈赢笑眯眯的说，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沉闷的颜色却因为她过分白皙，而变得鲜艳起来。
“你？你细皮嫩肉的，不在家好好享福，要出来工作？”公方经理笑着说。
这姑娘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让她那双娇嫩的手给客人端菜？都感觉会伤到她的手。
“现在妇女也能顶半边天，我也能工作呀。”沈赢说：“我会管理经营，我也会教人做菜，还会算账呢……”
当然，她还会几国语言。
但这时候显然没有翻译的工作给她当，那就不用说了。
“我们这里编制满了，不招人了。”公方经理对沈赢印象挺好，大家又都是女同志，所以她也没赶沈赢走。
而是说：“但我知道现在有个地方在招人，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了苦？”
“哪里招人？”沈赢问，不管干不干的成，先问问再说。
“春天农场。”公方经理说：“那边现在需要人手，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帮你问问。管这事儿的人，正好是我朋友。”
春天农场，就是沈慧如被下放去挑大粪的那个农场。
沈赢显然也没想到，国营饭店的公方经理没当成，反而有机会去春天农场干活。
“我想知道春天农场招哪些工种？”沈赢想了想问。
“那边场长也招的。”公方经理说：“原来场长被调走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公方经理觉得沈赢的外貌和气度，比较适合当领导。
真让她去干农活，不说细皮嫩肉吃不吃的消？那腿还受伤着呢。
而且沈赢脑袋瓜子聪明，从卖瓜子茶水那事儿就能看出，她懂得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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