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梅香是忠诚的新社会拥护人,因为没有新社会,她就还是那个被贱卖去勾栏里的低贱妓/女。
可她们都被解放了,也都在组织的帮助下,学习各种文化知识,接受扫盲。
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新社会上班挣钱,养家糊口。
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过了几十年了,凭啥她这个当奶奶的人,还要被小辈戳着脊梁骨骂?
“范守春同志,这事儿你的确做错了。”沈赢也没想道,看着精明能干的卞梅香还有这样的过去?
解放妇女同志的事迹,沈赢早些年跟着爷爷,去红文化博物观看过。
当时感触就挺深,因为民清时期,妇女同志的生活环境,比现在还苛刻。像卞梅香这种被卖去勾栏瓦舍的人,还能活下来。
不少人都在那个动荡不安的时局,孤儿寡母的、曝尸荒野,没人收尸。
后来国家成立了,穷苦老百姓和妇女同志也得到了解放。
否则卞梅香还没这么好命的,能接受国家办的扫盲班和知识技能学习班,当一个新时代的农场会计。
如今跨越了几十年的鸿沟,她真真切切的遇到了卞梅香这种被解放的妇女同志。
她的感触是最深的,同时心是真心疼卞梅香一把年纪,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沈赢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卞梅香擦眼泪:“大姐,你没错。以前你苦,那是旧社会吃人。但是现在,你靠着自己本事挣钱吃饭,你不但不丢人,相反还很自豪。”
被沈赢温柔安慰的卞梅香,真切的从沈赢身上感受到了平和真切的关心和安慰。
这个新来的场长,不仅没有看不起她。
还尊敬她的过去,这个认知让卞梅香心里像是喝了一口热汤,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谢谢场长同志。”卞梅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范守春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也不甘心的说:“她刚才伸脚绊我,还抢我的包,我也是气急了才这样说。我没别的意思……”
“这事儿卞梅香同志,确实做的有失分寸。”沈赢拍了拍卞梅香的肩膀,轻声说:“大姐,你给他道个歉好不好?”
不是站在场长的位置,命令卞梅香去道歉,因为沈赢知道卞梅香也是为了帮自己拿公章。
不能伤了帮自己的人的心,所以语气是带着哄的。
被她用这种清甜的声音一哄,卞梅香还有点脸红,这个新来的场长咋这么会哄人呢?
她一把年纪了,还能被个小姑娘哄的脸红心跳?
卞梅香看了看沈赢娇媚的脸,然后对范守春说:“对不起,范守春同志。”
范守春得了道歉,心里还憋闷,所以下巴一扬,态度还挺傲。
沈赢又皱了皱眉,说:“范守春同志,卞梅香已经道歉了,你是不是也该向她道歉?”
“我……”范守春不想道歉,因为卞梅香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让他不仅暴露了自己对沈赢的不服气,还把公章给丢了。
这可是农场的公章,当了场长要是没有公章,那工作都不好展开。
可现在他一把好牌,开局就打的稀烂,他能不恨卞梅香吗?
“你要是不道歉,也行。”沈赢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把火,就烧在了不配合的范守春身上:“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代理场长,秘书这个职位……”
“我道歉……”范守春忙说:“对不起,卞梅香同志,我嘴贱,我不该那样骂你。”
代理场长没有了,秘书这个职位再没有,范守春那就被一降到底,最后成了个普通员工,他可接受不了这样悲催的局面。
沈赢也是见好就收,态度和蔼的对范守春笑着说:“既然范守春同志也道歉了,知错能改,还是个好同志。你还是农场的秘书……”
沈总真要端起架子,那也是不怒自威的领导范儿。
否则她在21世纪,咋管理那么多网红博主和员工,让他们心服口服呢?
“虽然你今天犯了错误,但念在你是农场的老人,我也不能抹掉你为农场的功绩。”这也是沈赢,为啥还留着他秘书的职位。
因为讲究恩威并用,范守春在农场干了十几年,真要撸了他秘书的位置,不免寒了其他老同志的心。
但杀鸡儆猴是必须的。
“范守春同志,你身为秘书,我希望我们的心能往一处使,我们能拧成一股绳,一起把农场搞好,让大家的生活条件都能变得更好。”沈赢打一棍子,再给他一颗枣。
这也算变相的警告范守春,虽如果他以后再像今天这么干,那日子也就到头了。
“是是是……”范守春满头大汗的说:“场长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你工作,心和你往一处使。”
范守春见识过了沈赢发火的威力,也知道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场长不好惹了。
可是到底还是不甘心,在这么一个女同志手下干活。
范守春看着沈赢拿到手的公章,心里憋着一股烦躁和郁闷……
中午在农场食堂吃了饭,沈赢就回到了办公室,准备接手农场资料。
卞梅香被沈赢安慰了一遭,觉得在这个场长那里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柔,对沈赢那是绝对拥护的。
有了卞梅香这个老会计带着老员工的配合,沈赢对农场的工作,也算上手的很快。
陆耀廷吃过了中午饭就走了,因为他自己还有事情要忙,但是离开前还告诉沈赢,她下班的时候,过来接她。
“好,你走吧,我就不送了。”沈赢点了点头,眼睛却盯着卞梅香送过来的账目。
陆耀廷看她专心工作,又盯着她的腿看了看,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倒是不知道,这位女同志工作起来,还是个拼命三娘。
陆耀廷的车就停在办公室外面,他开着车往农场外走去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冲了过来,拦住了他的车。
如果不是陆耀廷即使刹车,能把人撞飞出去。
“你不要命了?”陆耀廷愤怒道,等看清楚拦车的人是沈慧如时,那浓墨重彩般的眉头,紧紧皱着,都能夹死苍蝇了。
“陆耀廷,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沈慧如刚起个话头,陆耀廷已经打转方向盘,往旁边开了出去。
“陆耀廷,我真的有事跟你说,你不听会后悔的。”沈慧如冲着车,大声喊:“是和沈赢有关,我知道她的秘密,你不听真的会后悔的。”
可惜,陆耀廷根本没相信沈慧如的话,开着车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沈慧如看着越来越远的吉普车,死死的攥紧拳头。
为什么?
为什么本该抛弃沈赢,娶她的陆耀廷,却对她嗤之以鼻?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嫉妒愤怒的情绪,交织在沈慧如胸口,气她的大喘着粗气,眼睛也死死瞪着渐渐消失的吉普车。
“你不听,你真的会后悔的。”沈慧如不甘心的喃喃自语。
“沈赢?她有啥事儿是你知道的?”背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沈慧如回头,对上范守春怀疑打量的视线:“你知道沈赢啥秘密?”
……
第26章 [VIP] 有脸打脸
范守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沈慧如, 他看办公室那些同事,都在卞梅香的带领下巴结沈赢。而自己却从代理场长,成了人人都想避险的人。
心里憋闷, 就想出来透口气, 谁知道竟然让他看见了沈慧如对陆耀廷死缠烂打的这一幕。
“你说你知道沈赢的秘密?到底是啥呢?”范守春盯着沈慧如的那双眼睛, 像看见猎物的狼, 冒着幽幽绿光,让沈慧如心里有些发怵。
沈慧如下意识往后退:“我……我……”
“你什么?”范守春神情严肃的盯着沈慧如:“别磕吧,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事情, 全交代了,有一丁点儿隐瞒, 我都把你送到保卫科去……”
沈慧如害怕去保卫科, 连忙说:“别,我说, 我说……”
“我就是知道沈赢有问题……”沈慧如着急:“她整个人都有问题,否则她哪能来农场当场长呢?”
至少,在她所知道的事情中。
沈赢的结果是摔断双腿,和陆耀廷离婚, 悲惨的死在床上的。
可是现在的事情和发展, 远远超出了沈慧如的认知。
“哦?”范守春挑眉。
激动的情绪在心里翻江倒海的, 如果沈赢有问题,那就能把沈赢从场长的位置上搞下去了。
“我记得你叫沈慧如……”范守春忽然说。
沈慧如愣住,他咋知道自己的名字?
难道他早就注意到了自己了?
沈慧如有些娇羞的撩起眼尾, 看了范守春一眼, 声音也变得娇滴滴:“对, 我叫沈慧如,是文工团的钢琴手……”
她有些羞涩的拿手去别脸颊旁的发丝。
这是她从前常做的一个动作, 妩媚又温柔。
可她现在浑身脏兮兮,头发也很久没洗,油腻腻的贴在头皮上,还有虱子在爬。
范守春看着都觉得恶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而沈慧如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再也不是文工团那个人人都喜欢的一枝花了。
光鲜亮丽的人生,一去不复返,她现在成了春天农场的劳改犯。
沈慧如尴尬的放下手,对上范守春那嫌弃的眼神,还让她觉得心里很受伤。
范守春继续说:“你今年20岁,是沈赢的堂姐,因为和敌特乱搞男女关系被抓。”
这是他今天刚想办法打听出来的:“如果我没记错,你被抓的那天,你约了沈赢去国营饭店吃饭,抓你的人是你妹夫陆耀廷……”
范守春的话像是撕开了沈慧如的面皮,臊的她脸颊滚烫。
“我是被污蔑的,是沈赢暗算我……”沈慧如着急说:“和池庆林有关系的是沈赢,那天也是沈赢和池庆林搞在一起的。”
“是吗?”范守春反问道:“你有证据证明沈赢是社会坏分子吗?”
“我……我没有……”沈慧如不甘心的摇头。
范守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了半天,竟然全是废话?
他竟然相信一个劳改犯的话,范守春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再一看沈慧如脏兮兮的样子,更觉得恶心了。
“你们过来把她带回去,好生看着,别让她到处跑……”
范守春让民兵把沈慧如押走的时候,沈慧如还想挣扎:“我真的知道沈赢的秘密,她有问题,她绝对有问题,她背后肯定有人在指点她干坏事……”
“范守春,你帮我洗清冤屈,把沈赢赶走,你肯定能当场长……”沈慧如大声喊,声音尖利,听的人头皮发麻。
“给我捂住她的嘴,别让她瞎说八道。”范守春气的跳脚:“你这个社会坏分子,不要血口喷人,我才不会帮你去对付我们场长,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
谁敢和沈慧如这种罪犯有关系啊?
还帮她?是嫌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吗?
这话要是传出去,要是让人知道他帮沈慧如洗清冤屈,范守春恐怕都得被当敌特抓起来。
“呸,晦气!”
范守春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刚才失心疯,才会相信沈慧如的话。
不行,不能让这事儿传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在办公室里对账的沈赢,把财务帐本递给了卞梅香:“大姐,你这帐做的好,咱们农场每年的效益和支出,那是一眼就能看到底。”
被夸赞的卞梅香老骄傲的仰起头说:“国家培养我当会计,就是要做好帐,我可不能辜负国家对我的栽培。”
卞梅香是真的热爱祖国和自己的这份工作,因为祖国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栽培了她的工作技能。而这份会计的工作,也能让她灾荒年间,能有一口饭吃,养活一家老小。
“大姐,我欣赏你这样的干劲儿。”沈赢笑起来。
这个时代虽然贫穷,可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蓬勃向上的生命力。他们也坚信,在自己辛勤劳动下,能把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沈赢笑眯眯的和大家说话的时候,就见范守春跟被狗追着似的,一口气跑进了办公室。
“场长,我有事情要汇报。”范守春说话的时候,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把衬衣衣领都给打湿了。
“啥事儿啊?”沈赢坐直了身体。
“劳改犯沈慧如冤枉您。”范守春这人心眼儿多,也很少干蠢事,所以他选择把这件事汇报给沈赢。
“哦?”沈赢放下手中的笔,葱白的手,指着面前的凳子说:“坐着说。”
范守春应声坐下的时候,卞梅香也皱着眉头:“沈慧如?不是那个和敌特有关的劳改犯,她咋冤枉场长?”
卞梅香斜眼盯着范守春:“别是你背后搞小动作?”
现在的卞梅香,可是沈赢的头号粉丝,生怕范守春这个老员工闹妖子,还警告道:“范守春,和坏人有关的事情马虎不得,你要是胡说八道,你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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