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凡了然地点点头,理解顾尧野把一个醉鬼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的用意。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万一一会儿静月姐发起酒疯来,影响你开车就不好了。”苏以凡的神情很认真。
他自认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做表弟的,简直不要太体贴。
没想到顾尧野却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
“真不用?”苏以凡以为顾尧野是在同他客气。
没想到男人绕到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后刻意停下动作,朝他睇了一眼,似有些厌烦:“你要是没事干,就早点回家洗洗睡。”
“别像条狗尾巴似的跟在我屁股后面转。”
苏以凡:“……”
是谁刚才非要他帮忙拿包,让他带路,以及开车门的?
某些人这卸磨杀驴的功夫,简直练得炉火纯青!
在顾尧野的眼神威压下,苏以凡讪讪地转身离去。
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满脸疑惑不解。
他怎么觉得,野哥今晚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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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苏以凡的身影消失在酒吧后门门内,长身立在驾驶座车门前的男人方才弯腰钻进了车内。
动静尽可能小地带上了车门。
车厢内,空调冷气簌簌,令人感觉清凉舒适,倒是很助眠。
但顾尧野还是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怕冷气过甚,吹得江静月生病感冒。
出发前,他打开了导航。
五年的时间,深市的道路重新规划过,他还不是很熟悉路线。
因为江静月在车上,男人忍住了飙车的冲动,将车开得四平八稳,保持最低限速在主道上行驶着。
所幸这个点往郊区去的道路上车辆不算多,后面也没有车辆催促他们。
不至于影响交通。
顾尧野目视前方,道路边上的树影在冷白灯光下时隐时现,如鬼魅般匍匐在挡风玻璃上。
车内寂静,能听见副驾驶位上女人轻浅平缓的呼吸声。
这个点,通往郊区的主道,红绿灯基本已经关闭,只剩下警示作用的黄灯持续闪烁。
每次过红绿灯路口时,顾尧野都会格外注意路况。
这与他平日里行车的风格完全不符,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就在顾尧野以为,车内融洽的氛围会一直持续到江家老宅时。
一直乖乖睡觉的江静月忽然咕哝起来:“爷爷,我不要嫁给顾尧野……”
她声音极轻,细如风丝,但车内实在太安静,所以驾驶座的男人听得格外清晰。
“他就是个浪荡子……混蛋……”
咕哝完,女人微微侧身,脑袋无力地歪向驾驶座那一侧,睡得很不安稳,一副要醒来的样子。
她的话,顾尧野听得一字不落。
长眉微蹙,他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沉眸观察了下前面的路况,男人将红色大G靠路边停下。
挂好档后,顾尧野单手解开了安全带。
薄唇扯了扯,他哼笑了一声,精致勾人的单眼皮眼尾微扬,侧身不敢置信地看向副驾上将醒未醒的女人。
连睡着了都在抗拒他们之间的婚约,抗拒他。
还真是……
顾尧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还有些堵塞酸胀。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狠下心,把江静月这个没心肝的坏女人扔下车去。
约莫三五分钟后,男人勉强压下了心中的复杂情愫。
余光瞥见脑袋一点一点往下砸的女人,顾尧野心头的毛刺仿佛被一根根拔了个干净。
他暗暗叹了口气,指节修长的手摊开,轻柔接住了江静月往下砸的脑袋。
她的下巴刚好压在他的手掌心,肤质细腻,触感温热,如羽毛一般从他心尖拂扫而过。
牵起一片电流般的酥麻痒意。
心跳又变快了。
男人收紧了呼吸,神情拘谨,略显局促。
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的感觉。
就在顾尧野心慌撩乱、不知所措之际,下巴抵在他手掌心的江静月瓷白小脸忽然偏了一下。
她软软嫩嫩的脸颊猝不及防与男人暖热的掌心贴了个严严实实。
那一瞬间的触感,险些让顾尧野丢开手。
“混蛋……”
又一声咕哝,语气里幽怨满满。
“……”男人僵住片刻,顺势扶着她的脸,将其扶正。
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江静月另一边脸颊,像捧起一朵花一样,捧起她的脸。
俊脸也随之欺近,悬停在离她娇俏可爱的鼻尖几厘米的位置,音色沉沉地开口:“谁混蛋了?”
“江静月,你别太欺负人。”顾尧野沉声控诉。
约莫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脸白如瓷的女人眉毛动了动,一副要睁开眼睛的架势。
顾尧野见状,稍稍退得离她远一些,方才继续说:“说我浪荡我认了,骂我混蛋……信不信一会儿真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混蛋,嗯?嗯?”
一边说着,男人的手掌一边微微用力,往内挤压被他捧着的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
他这番动作,令脑袋昏沉,恨不得睡死过去的江静月皱起了柳叶般的细眉。
她“呜呜”两声,试图挣开束缚。
一双狭长勾人的丹凤眼也渐渐睁开,又密又长的眼睫掀起,露出棕褐色的瞳仁来。
她的眼睛如同一面玻璃镜,倒映着顾尧野棱角分明的俊脸。
男人有片刻的僵愣。
似被那双似水柔情的眼睛摄住了心神。
半晌才缓过来,耳根到脖子那一片的肌肤似有火燎了起来,烫意灼人。
就在他心神迷离之际,醉眼朦胧的江静月啪地一声捧住了他的脸。
似报复一般,她拼命的揉搓男人的脸,红唇微动,皱着眉,语气凶巴巴:“就欺负你,就欺负你……混蛋……”
一边说着,江静月一边两手并用,反复拍打着顾尧野的脸,拍得啪啪响,没一会儿他脸上就起了淡淡霞色。
疼得男人嘶嘶抽气。
“江静月,别拍了……啊嘶——”
“……再拍我亲你了啊!”
男人松开了她的脸,抓住了她那双拍打速度堪比海豹拍肚皮的手,啪啪声终于停了下来,车厢内也恢复了短暂的寂静。
江静月似被男人抬高的分贝吓到了,红唇轻抿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似蒙着一层半透明的薄雾,水润润的,无辜又胆怯。
她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反正顾尧野是舍不得再像方才那般冲她大声说话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视线仿佛坠了千斤铁,沉沉压在女人白皙如雪的小脸上,挪都挪不开。
车厢里静谧无声,近距离的对视下,顾尧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脖颈上爬动,带起阵阵酥麻痒意。
除此之外,喉咙也像烧着火一般,燥得发痒。
他眸色深了些,不由滚动喉结。落在江静月脸上的视线越来越沉,也越来越浑……
忽而一阵夜风呼啸着灌入车内,吹散了氤氲的暧昧。
男人沉暗藏欲的眸见了一抹清色。
他松开了江静月的手,怂得败下阵来,将她推靠回椅背坐好,音色暗哑地小声嘀咕:“堂堂江家大小姐,酒品怎么这么差……”
“喝醉了酒还打人……”
“老子脸疼死了。”
顾尧野一手搓揉着被拍红的脸,一手扣上安全带,准备驱车赶路。
他得赶紧把喝醉酒的江静月送回江家老宅,否则再这样下去,保不准他也会“醉”。
做出些不要脸的事来就不好了。
到时候江静月酒醒了,定然会恨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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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大G从路边驶回主道后,压着最高限速朝鎏金别苑的方向开。
夜风咆哮着灌入车厢,吹得副驾驶上靠着椅背酣睡的江静月很不舒服。
她皱着秀眉,两只手毫无章法地在半空挥了挥,似是想拨开拂面而过的风。
顾尧野虽注意力集中在前方,但余光却留意着江静月这边。
见她像个傻子似的挥舞双手,他脸上的燥热感终于消退一些,不由被逗笑。
薄唇勾起时,他后悔地想:刚才就不该怂。
江静月这丫头喝醉了酒胡乱撩拨人。
他就该往她嘴上狠狠咬一口,像条毫无道德的疯狗一样。
非得从她身上扯掉一块肉,留下让她永生难忘的伤疤才是。
这样,她以后就不敢再喝得这样酩酊大醉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第三次接吻时,顾尧野下嘴的力道又重又急,像极一条饥饿难耐的野狗。
江静月一边应承他的吻,一边捶打他坚硬如铁的胸膛,只在换气的空档,气喘吁吁控诉他:“……你这是打算吃了我是不是?”
男人眸色如墨,音色染欲,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和占有欲。扯开她肩上的衣服,低头便咬上一口,恶狠狠的,如豺狼虎豹般狠。
后又轻轻舔舐伤口般辗转在那片牙印斑驳的肌肤上:“是有这打算……给吃吗?”
江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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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假浪子006
◎“想娶她回家”◎
江静月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没能摆脱婚约的桎梏,被绳子绑住手脚,嫁给了顾尧野。
无论她如何挣扎,捆住她手脚的绳子始终紧致束缚着她,挣扎不开。
在断崖式转换的梦境里,江静月预见了自己和顾尧野结婚后悲惨的婚姻生活。
一个个女人涌出来,声称她们怀了顾尧野的孩子。
甚至画面陡转,江静月还亲眼见证了顾尧野和其他女人嬉笑逗闹的场面……
这场梦令江静月怒气值拉满,气得直接从梦里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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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淡绿色装潢风格的卧室里,落地窗开了一半。
半透明的薄纱窗帘被夏日上午的风拂动,艳丽的阳光从阳台那边射入,在白色木质地板上反射出灼眼的光晕。
空气中还有淡淡茉莉花的味道,雅香怡人。
屋子里一切都很好。
唯独不好的就是床上被冰丝薄被缠着身子裹成蚕蛹的江静月。
……难怪在梦里怎么也挣不开绳索,且有一种强烈的束缚感。
原来不是绳索,是被子……
她因为那个梦,急出了一身细汗。
睡衣黏着背上的肌肤,似乎背脊那一片的衣料都湿透了。
缓了一阵,江静月滚动身子从“蚕蛹”里脱身出来。
她拨了拨贴脸的发丝,轻车熟路地去了洗手间。
等洗手间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拉长了江静月的身影,她才终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里是……她在江家老宅的房间!
她怎么会在老宅的卧室里醒来?!
疑惑如迷雾一般笼住了江静月的思绪,她简单地洗了把脸,匆匆折回卧室里,翻找自己的手机。
没记错的话,她昨晚应该是和陈倩兮去一家新开的酒吧喝酒了。
完事后,按理说林豫东会来接她俩,并把她送回市中心的公寓……
可事实并非如此,一觉醒来……她人在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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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手机后,江静月本想给陈倩兮打个电话。
但考虑到那丫头宿醉之后会习惯性睡懒觉,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静月蹙眉,在床尾站了一会儿,最后心境平复了些,她决定先去冲个澡,去去身上的汗味和残留的酒味。
约莫一个小时以后,江静月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弄干了头发,她随手拿了一件细肩带的碎花连衣裙穿上。
时间正好10点。
恰好,房间的门被人敲响。
门外传来女佣温和慈蔼的声音:“大小姐,您醒了吗?”
话音落定,又是两下敲门声,似是铁了心要把屋里的人吵醒。
江静月去开了门,女佣往后退了半步,朝她微微颔首:“老爷让您去书房。”
“什么事?”
“不知道,老爷没说。只让您洗漱完去见他。”
江静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女佣却还没走:“您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给您准备一些。”
老宅这边,常年居住的只有老爷子一个人。
江静月的父母月前就出门旅游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底下还有个弟弟叫江述,比她小四岁,如今还在国外读研,明年才能学成归来。
所以不管是汇江集团还是江家老宅,目前都是江老爷子说了算。
他老人家招了不少人,把老宅的一切打理得仅仅有条。
日子倒也过得安逸,不用江静月他们这些小辈担心。
偶尔她回老宅来住一晚,反倒受佣人们不少关照。
便是真正意义上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小姐生活,也不是不能实现。
但眼下这个点,吃早饭太晚,吃午饭又太早。
江静月也不想麻烦住家的大厨师傅,便拒绝了:“不用麻烦了,我不饿。”
女佣没说什么,要下楼去忙了。
结果走到半路,却又被江静月叫住,问起了昨晚的事。
江静月就想知道,昨晚她是怎么回来的。
林豫东那小子,怎么还不辞辛苦,舍近求远,将她送回老宅这边来了?
女佣笑了下:“昨晚小姐喝醉了,是顾家大少爷送您回来的。”
“您都不记得了?”
江静月呆住,脸上神情似是冻结了一般,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
“……”
她怎么也没想到,送她回来的人居然会是顾尧野。
为什么是他?
林豫东呢?
昨晚她断片以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江静月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冲女佣道了谢,她蹙着柳眉,神色凝重地往书房的方向去。
心里盘算着,一会儿一定要打电话好好盘问一下林豫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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