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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怎么可能对别人有意思。
就算真的有意思，也不愿意被人说出来。
可下一瞬，祁屹周忽地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盯着她，闲闲丢出句，“懂了。”
“……”
所以。他懂什么了。
有什么可以懂的。
这话除了能误会她自作多情以外，还有其他解释吗。
水梨心脏停了半拍。
抬眼，就见他嘴角微勾，拉着长音，“你不说我是什么类型……”
定格几秒。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
“……”
时空在一瞬间远去，周围的一切开始拉慢。
因此，水梨清楚地读懂了祁屹周的意思。
他的意思，可以这么理解。
不管你说我是什么类型。
反正你就是喜欢我这种类型。
也就是。反向的，你水梨对我有意思。
“……”
这个时候。
门铃突然响了一声。
祁屹周去开门的功夫，水梨慢慢吐出口气。
像应付完一个分外棘手的事物。
手脚发麻，大脑发闷，头脑也有些空白，手指不自觉地蜷缩着。
思绪缓缓推拉，祁屹周或许没发现，那话不仅有对她自作多情的反击。
也有，另外一层意思。
很隐形。
你告诉我，我是什么类型，我愿意朝你喜欢的类型，努力。
“……”
被周慕洲的话拉回思绪，他拍着胖手，道，“小水老师，你的脸是不是有些烫哦。”
水梨拿手拍拍脸颊，果不其然，烫手。
她条件反射般收回手，侧脸，轻咳两声，道，“……老师这是热的。”
“哦。”周慕洲不知信没信，笑眯眯地晃着小腿。
水梨呼出口气，转移话题，“屹周哥哥说没说，下午谁会来呀？”
“妈妈。”
那为什么门铃会响……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小软毛鼓着嘴巴，不屑道，“我的妈妈她可幼稚了，一直有人给她开门，我都不好意思说她比我大。”
“……”
水梨忍俊不禁，打开房门。
就见周慕洲的妈妈穿一身复古黑色丝绒长群，五官浓艳，风情万种地扭臀从房门进来。
她看见水梨，扬唇笑：“是小水老师吧，我是这孩子的妈妈，叫我周姐就好，原本约了你就该等你过来的，可临时有点事，这才拜托屹周过来。”
周姐点了点正半靠墙壁的祁屹周。
水梨看过去，就见，他面不改色地掀了掀眼皮。
一点都没有，他也是被邀请做客的局促感。
“……”
周姐问了周慕洲试课的感觉。
小软毛很给面子，抱着水梨的腿，直撒娇，“小水老师不仅长得好看，课也讲得好，我很喜欢！小水老师你也一样很喜欢我吧，是不是嘛……”
水梨拍着他的小脑袋，笑着点头。
周姐听小软毛这么说，对水梨更是满意。
“我们家慕洲以后就麻烦你了，他是个聪明小孩，就是不太服管，性子也好动，除了他屹周哥哥，谁说的都不听，现在你来了正好，替我管管他……”
水梨跟着她出了房门。
“小水，你看这个时间可以吗？每周的周末下午三点到六点你过来，给慕洲补补课。”周姐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了，不早了，你和屹周留在家里吃个饭吧。”
水梨觉得冒昧，想拒绝。但周姐问的也不是她一个人，便不自觉看了祁屹周一眼。
祁屹周抬睫，懒懒散散道，“别了吧，不饿。”
也拒绝了。
“喊的是小水，你凑什么热闹！”周姐佯怒道，又转头看向水梨，热情道，“小水，留下来吃个饭吧，正好考虑考虑下要不要给慕洲补课。”
水梨抿抿唇，正准备开口婉拒，身旁忽地走近一人。他站定，铺天盖地的阴影从身侧压迫而来，伴随一句，“她听我的。”
水梨心一动，看过去，对上祁屹周的侧脸。
他依旧散漫，可能是穿了件宽松的连帽卫衣关系，挡住线条锋利的下颚，便多了丝随性的慵懒，说话慢条斯理的，像是理所当然。
周姐噎了一下，瞪着祁屹周不说话。
水梨抿抿唇，还没说些缓和气氛的话。
就看到，祁屹周撩开眼皮，视线不偏不倚地，定在她的脸上。
立马，被他视线触碰到的地方，有细细麻麻的针扎感，细白手腕不自觉收紧，刚刚想说的话全部忘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屹周移开视线。
思绪见缝插针，水梨僵在原地。
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他会不会已经发现自己的紧张？
耳边忽然被砸下来一句话，“我带来的，自然得听我的。”
“……”
周姐无语凝噎了片刻，一脸的“服了你”的无奈。
“你这小孩，性子怎么这么霸道。明明姐姐和姐夫都不是这种性格。不想吃就不吃吧，那我就不送你们了。小水你考虑下，觉得行就给我发个消息。”
祁屹周还没说话，周慕洲冷不丁发问：“妈妈你应该让小水老师喊你阿姨才对啊，你都三十……”
“……”
周慕洲嘴被周姐狠狠捂住。
水梨忍俊不禁地加上周阿姨的微信，和正龇牙咧嘴的周慕洲道别。
-
跟着祁屹周的脚步往外走。
从室内踏进裹着自然风的室外，凉意骤起，水梨不自觉缩了缩脑袋。
而后险些撞到，突然止步的祁屹周身上。
似是被她的动作提醒，身后还有个人，祁屹周抬了眉眼，也不看别处，视线就落在她的脸上。
水梨硬生生被定在原地，视线不自然地落在他的眉心处，好半晌，才勉强道，“那个……谢谢你给我介绍工作。时候不早了，我要先走了，你先忙。”
语音刚落，水梨背过身，准备往公交站牌的方向跑去，而后被衣领后一道力道拉住，耳边热气抚耳，撩入耳廓，“跑什么，不说说好听我的吗。”
“……”
耳朵像是成了最敏感的存在，痒痒的。
水梨克制住揉的冲动，一时之间无法分辨他说了什么。
半晌。
她才“嗯？”了声。
声音不大，但是配合着嘴唇微张的表情，特别有种，过河拆桥的懵懂感。
祁屹周嘴角淡扯了下，也不解释，丢出一句话，“等着。”
“……”
水梨盯着他的背影。
片刻。
思绪渐渐回笼，开始不自觉倒放刚刚的情景。
等着。
等什么啊。
她为什么要等他，
而且，她什么时候说要听他的。
倏忽，重机飞驰，裹着凉意，停在她面前。
水梨刚接到他抛过来的头盔，动作还没定，便听到他说，“上来。”
“……”
-
这是她第二次坐他的车，相比于第一次的尴尬和局促，这次不适感没有那么强烈。
只是他的碎发扫过脸颊，发痒，水梨忍不住偏了偏头。
动作幅度可能有些大，她清楚地感觉，重机放慢一瞬。
周围场景如同被摁下暂停键，卡在某一帧。
祁屹周抬了眼，视线在后视镜对撞。
只是轻轻的视线对接而已，呼吸却顿住，心脏慢了半拍。
直到祁屹周移开视线，水梨才悄悄呼出口气。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和祁屹周对视，会突如其来的紧张，下意识就想躲避他的视线。
而且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她却不停在脑海中推拉刚才的情景。
车停，水梨才将将收回思绪。
而后，她听到，“等着我。”
水梨下意识点头。
抬脸的瞬间，祁屹周的存在像突然被接收一样，她的注意力不自觉跟着他走。
她看见，他的背脊凸出一条明显的骨线，步伐闲适驰缓，垂着眉眼，在看手机。
渐渐消失在宿舍楼下。
“……”
-
杨李从宿舍楼出来拿外卖，远远看见，水梨垂着头，坐在长椅上，身前有台熟悉的重机。
杨李走上前，“哈喽。梨子，你怎么和祁屹周的车在一起？”
水梨回神，就看见杨李，打了声招呼。
又温声解释道，“我现在是祁屹周亲戚家的家教，他顺路送我回来。”
杨李瞥了她一眼，笑了声，“梨子，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样了还说什么顺路，骗谁呢。”
水梨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懵，“什么意思？”
什么叫骗谁呢。
杨李看到她的表情也懵了，忽地想了什么，眼睛睁大了一瞬，“不会吧。你什么都不知道？”
水梨不知道自己应该要知道什么。
也不知道这个什么，为什么能让杨李有这种奇怪的反应。
她拧着眉点头。
杨李啧了声，俯下身，开始劈里啪啦吐槽：“梨子啊，你是真迟钝，祁屹周高中那会儿喜欢你，你不知道啊——”
第13章 13
可能是他话语里的信息量过大，超出认识，水梨脑中空白，恍惚了好几秒，才将将回神。
盯着杨李，忍不住问，“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杨李：“字面意思呗。”
“……”
像再度被重击，耳边嗡嗡作响。
半晌，水梨勉强稳住心神道，“他喜欢我不是班上同学乱传的吗？”
杨李瞥了她一眼，“什么乱传啊？你都没发现他从来不主动搭理其他女生吗？”
愿意搭理她也不代表其他，水梨沉默一会儿，道，“可是这不能说明他就喜欢我。”
“……”，杨李道，“他没给你表白？”
水梨在记忆中搜寻了一遍，没找到任何有关于表白的记忆。
点头。
杨李显然被事情发展搞得有些莫名，“奇了怪了，怎么会都没表白呢。他之前有段时间特别消沉，就元旦晚会那会儿，我还以为他给你表白被拒绝了。”
“……”
水梨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李直嘟嚷，“男人最了解男人，他那时候的状态完完全全就是失恋了，水梨，你再想想看是不是记错了……”
此时，太阳下山，夜幕还未降临，层层叠叠的火烧云堆砌在天空之上，形状张扬，热烈似火，天空渐变晕染成不一样的颜色。
水梨心情莫名发重，像困在铁皮盒子里。
潮湿闷热，不透气。
抬起头，她看着杨李，轻声给整起事情定性，“没有记错，估计你是看错了吧。”
杨李还不相信，“我不可能看错。他喜欢你这个事一定没错，至于没表白的话……”
“大概是他后面不喜欢你了……”
“……”
水梨垂了眼。
杨李仍嘀嘀咕咕，声音不大，却成了背景音，很过分地往耳朵里钻，嗡嗡作响。
让人脑子发涨。
水梨抿抿唇，还没说话，忽地从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音质冷，语调重，说短句时，总有锋芒。
他道：“杨李，站远点。”
水梨抬了眼，就见祁屹周已经从宿舍出来，逆着光，往这边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杨李说的话。
杨李讪笑了声，直起身。
阴影在眼前消失，水梨抿了抿唇，唇线渐渐拉直，莫名觉得有点烦闷。
她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杨李说的那些话。
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杨李的判断。
更不知道杨李说的表白是什么意思。
杨李的话像突然把她拉入了一个奇怪的领域，处处是荒诞。
祁屹周已然走到她身前，阴影落了一身。
水梨的脑海还一片混乱，来不及低头，便和他对视上。
祁屹周眉眼深重，眉弓深长。浓墨重彩的火烧云下，他微敛眼睑，居高临下俯视人，自带男性荷尔蒙的压迫感，像被绞杀。
水梨呼吸紊乱，铺天盖地的思绪一瞬间收紧，又极快阔开。
不自觉捕捉他的微表情。
那一瞬拉得很长。
他缓慢地掀起眼皮，瞥她一眼，又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
好像，杨李的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走吧。”
-
从京大到京舞的距离显得格外短暂。
此时天色大暗，透黑，树荫摩挲，重机在跑道上拖出两条红色的灯带，世间似乎只余她和祁屹周。
水梨盯着祁屹周背后清晰的骨凸，思绪开始飘远。
有点想知道，杨李说的，他高中时喜欢她是个什么意思。
可是她没什么立场。以她和祁屹周的关系，问这个问题只会显得奇怪又冒昧。
而且会必然会唤起她说“可不可以保持距离”的记忆。
就算一个正常人，经过这事，对她的印象都差得离谱，更别提本就骄傲的，祁屹周。
现在好不容易才正常点的关系，要是因为她的询问……
“……”
好奇止步于理智。
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口，露出头部，探探虚实，但马上又缩回去。
水梨视线往旁边侧，盯着不断连绵成平行线的树荫。
说她害怕改变也好，说她理智到淡漠也罢，水梨清楚知道自己的性格。
她向来情绪平静稳定，但不是生来性格如此，而是她一次又一次把情绪压到最低，避免猛烈的不该有的情绪出现。
而这不合时宜的好奇心，自然算作是不应该出现的情绪。
“……”
深呼吸。
一次。
两次。
三次。
情绪像被收纳到盒子里，联合着不知名的鼓噪，一起埋藏到心底。
待到了宿舍楼下，水梨已经恢复了正常，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被滴水不漏地藏在礼貌的假面之下：“谢谢你送我回来。”
祁屹周掀了掀眼皮，神色不咸不淡。
水梨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先上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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