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水雾,再次被他拥抱,所有的情绪一瞬间倾斜而出。
她终于哭出声。
哽咽着说,祁屹周,可不可以救救我……
我真的好难受。
-
醒来的时候,阳光洒进落地窗。
水梨看了会儿身上的陌生的被子。
不知道它怎么就到了自己身上,又揉了会儿,酸涩的眼眶。
忽的想起,既然污名已经被洗清,她可以重新找工作。
坐直了身,水梨尝试性地,把自己的简历再次投放出去。
这次很顺利的,很快就有舞团打来电话,约面试时间。
面试的过程过得很快,面试官让她回家等结果。
水梨回到家,把买好的菜塞到冰箱。
把陌生被子再叠了一遍。
再把住所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看到房子焕然一新,她才松了口气。
虽然五天后,祁屹周就要走,但是水梨真的很想给他留下个,最后的好印象。
等了会儿,他回来了。
水梨听见他停车的动静,跑出去开了门。
这只是个小小的举动,他却诡异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水梨动作一顿,问得小心,“怎、怎么了?”
祁屹周收回目光,“没什么。”
又看着她跑出跑进地洗土豆。
待到水梨洗好了八个土豆,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摆在料理台上。
祁屹周忽地叫她,“水梨。”
水梨看过去,对上他的目光。
他问,“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第67章 [VIP] 67
想和他说的。
水梨愣了两秒, 望了周围一圈,注意到料理台,试探性开口,“土豆洗好了, 你要来切吗?”
祁屹周顿了两秒, 皱了下眉, 神色说不清道不明的。
好像。
他不是想让她说这个。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说,有什么值得说的。
忽地想到那床陌生的被子。
一瞬间,昨晚做的事涌入脑海。
她昨晚好像喝醉了酒,然后懒在沙发那儿不肯走。
他给她拿了被子, 所以那床陌生的被子,就是他的。
那他想让她说的,应该就是。
“那个……昨晚真是不好意思啊, 给你添麻烦了。”
水梨说得小声,给人添麻烦对她来说是件很不好的事。
祁屹周收回视线, 也没应。去了厨房,开始切土豆丝。
该做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完, 土豆也全部洗干净了, 水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知道他的脾气,她要是去问,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他估计会说,坐着去。
只是她却怎么坐都不踏实。
还有四天, 他就要搬走了。
这个时间点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时间一到, 它就掉下来了。
让她来得恐慌。
她怕自己不能习惯少一个人的生活,和之前比, 她好像更怕孤单。
不是怕没人陪的孤单,而是怕没有他。
她无法想象,他不在身边会怎么样。
所以分外珍惜他还在的分分秒秒,想把它们刻进脑子、融入骨血里。
他把土豆切成丝,水梨慢慢地晃到他身边,看他切。
和她切得完全不一样,每根都是相同粗细,他动作也格外闲适自然,不像她每刀下去都战战兢兢的。
她观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只看不干活也不好,把他切好的土豆一根一根摆好。
又把煮好的菜端上餐桌,等着他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把土豆端出来了。
水梨探身看了一眼,小声嘀咕,“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她好不容易一根一根摆正的土豆正横七竖八地躺在餐盘里,完全没有她摆的时候的精致。
她声音挺小的,祁屹周却不知道怎么听见了,看了她一眼,说,以后不准摆了,没事干可以盯着他看。
水梨慢慢眨了眨眼,“哦”了声。
夹了根土豆丝,放入嘴里,后知后觉发现他说了“以后。”
而且是有具体事件的以后。
以后没事干,可以盯着他看。
像是在说,他们还有很多个一起吃饭的时刻,一起相处的瞬间。
虽然他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水梨依旧让笑意涌现在嘴边。
她体会到一种理智被情绪压倒,仿佛随时葬身火海的快乐。
明明知道不该,却依旧控制不住。
忽地被他叫,“水天鹅。”
又这样叫她。
水梨心悸难耐,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把笑意敛起,抬头,问,“在,怎么了?”
祁屹周没抬头,闲聊似的问,“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她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问,小心回复,“好事坏事?”
“都行。”
水梨想了几秒,“好事的话,我今天去面试了,大概明天可以出结果。至于坏事的话……”
她笑了笑,“最近挺好的,没遇到什么坏事。”
祁屹周不知道什么时候抬了脸,目光一错不错地放在她脸上,神色晦暗难辨。
好几秒。
才收回。
水梨心跳稍缓,小心翼翼看他神色,问,“怎么了吗?”
祁屹周点了点桌面,说,“没事,吃饭。”
“……”
-
吃过饭。
水梨慢吞吞在厨房洗碗,忽地听到门被打开。
她探身去看。
看见祁屹周黑冲锋衣,黑裤,带了顶黑色鸭舌帽,很低调,但是很明显是要,出去的打扮。
他像是注意到她从厨房看过来,视线交织,忽地问,“要一起出去吗?”
水梨眼睛一亮,问,“去哪儿?”
她没想到他会主动邀请她,整个人像被惊喜砸中。
“初中同学聚会。”
“……”水梨稍稍有些犹豫,觉得自己去了不合适,但是却实在想去。
接触他的世界对她来说,有无法比拟的魅力。
祁屹周撩起眼皮,看她,“倒计时……”
“三。”
“……”
“一。”
“我去我去。”
她怕他反悔,跑进卧室,刚想随便选件连衣裙。
房门被敲响。
水梨打开房门,祁屹周的身影跌入眼帘,他垂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看手机,“现在六点十分,六点半出来……”
他抬了头,眼睑微挑,问,“可以吗?”
完全没问题。
比她想的,只有一两分钟时间宽裕得多。
水梨选好了衣服,又给自己化好一个淡妆。
时间流逝间,要去见他初中同学这个事,逐渐多了实感。
她不知道他的初中同学会是怎么样的人。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介绍自己。
更不知道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好像隔着雾气的屏障,她有些提心吊胆。
出了门,时间比六点半提前了五分钟。
水梨担心他同学久等,问了句,“你们聚会什么时候开始?”
他打开车门,“七点。”
“……”
那他为什么,六点就准备出门。
他的车启动,水梨把疑惑短暂地压在心底。
她还是紧张,怕他同学不欢迎她,便问,“你同学都是什么人啊?性格是怎么样的?有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话题?我需要注意什么吗……”
她问了一大叠,正好是个红绿灯。
车停了。
祁屹周侧过脸看她,五官被窗外的灯光打出一层晦暗的光线。
看不清神态,声音却很清晰地探入水梨耳廓。
他说,“水天鹅,带你去,不是为了让你迁就他们,委屈自己的。”
“……”
心好像被他短短一句话,抚平。
他这个意思是,她没必要这么担心,做自己就好。
她没有必要去因为他们,改变自己,委屈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视线凝在他脸上,小声问,“可是……我要是,惹他们不开心怎么办?”
她不够有底气做自己的。
比起自己,她总是会下意识顾全别人。
有点轻微的讨好型人格,不够尊重自己。
绿灯亮了。
SUV速度平缓,和涌动的车流一起往前。
路灯和车灯化成斑斓的光带,照亮祁屹周的脸。
车窗开着,风呜呜地吹着,他碎发微凌,眼睑都被渲染出几分不羁与洒脱。
水梨收回目光,以为他不想回复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下一秒,空气震动。
他说,“没事。”
这句话吸引了水梨,刚刚移开的视线又忽地移到他的脸上。
他敛眉,说得漫不经心,“你比他们重要。”
所以惹他们不开心了,也没关系。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说了句很危险的话。
就那么随口说了,却让水梨的心跳砰砰砰地跳,跳了好久。
-
到了地,是家餐厅。
时间也不过才六点五十。
她在门口等他停车,他们一起进去。
人来得挺多,不是她想的那种,只有一个小班级的同学聚会。
看得出来,祁屹周在初中就挺受欢迎的。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时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也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水梨勾起嘴角冲对方笑了下。
她刚笑完,祁屹周就和别人说了句什么,别人的笑容更见热情。
水梨微懵一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只是人渐渐齐了,她也没了询问的机会,只得把疑惑压在心底。
他们进了个小包间。
过了这么多年,初中同学之间不大熟悉,所以饭桌上气氛淡淡。
水梨吃过晚饭,胃口也缺缺。
饭到中途,祁屹周出去接电话。
水梨便敛了眉,把目光放在自己眼前的餐盘上。
忽地一声流里流气的吹口哨声响起,“美女,你是不是叫水梨?”
她抬了眼,就看见,对面的一个男的,削瘦微黑,站起身,拿手指指着她。
水梨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稍稍拧了拧眉毛,没应声。
同桌的人见气氛不对,忙让他坐下。
他却不善罢甘休,“你就是水梨,就是你污蔑同事被导演性、侵。”
他大大咧咧地把这种话题,放在明面上。
包间内气氛一僵。
有人拉拉他的衣袖,说,“别说了,我也看那个新闻了,不是都说了是假的吗?她也是被她同事陷害的。”
他扒开别人的手,嗤笑了声,“这种东西看看就得了,你还真信啊,你几岁了?”
他这话一出,多了几丝窃窃私语。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事,听着他的话,拿了手机,开始搜索。
一时间,异样的眼神投放在水梨身上。
水梨抿了抿唇,她没想到,会遇到这一出。
男人见她不说话,言语更见放肆,他似乎挺享受站在目光中心的快感,“我就说舞蹈圈乱得很,你想想,男的女的天天搂在一起,抱在一起。还穿得那么少,不发生点什么可能吗?”
在他眼中,没有艺术,只有性别。
男女舞伴之间的搭档,不是为了艺术的追求,而是为了迎合他狭隘恶心的思想。
水梨把水杯放下,抬了眼,看他:
“言论是内心的倒映,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我一点都不奇怪。”
她语气平平淡淡,他却拍了桌子,勃然大怒,“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水梨勾了勾唇角,“你生气了,我很遗憾,但这不是我的错。”
男人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刺中,觉得自己被她看轻,拿了酒瓶就想过来,“我让你看看这是谁的错!”
他没走几步,手腕被人攥住,力道大得出奇,他感觉手腕要被生生折断。
他忍痛回头,祁屹周的身影出现在身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接完了电话。进了包厢。
祁屹周生得高大,光是从体型上,两个人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更别说,祁屹周薄唇拉直,下颚收紧,一双眼睛里带着锋利的戾气,像从地狱走过来。
男人气势虚了一阵,又虚张声势的,“祁哥,你带来的人说话这么难听,你都不管管?”
祁屹周居高临下,视线利,手腕力道也重,“你谁?值得我管管。”
“我、我王治远啊,”男人着急道,他顾不上生疼的手腕,不被人记住让他觉得很丢人,再三确实,“王治远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祁屹周收回目光,随手把他的手抛开,像丢开一块烂肉,“……我不记没品的人。”
刚刚还在水梨面前耍横的人,被他随口一句弄到脸红脖子粗,连话都不敢说,灰溜溜地坐下,窃窃私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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