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症顾允楼竟然能记得穆如芸的模样?
多半是穆如芸这种楚楚可怜的模样气质, 戳到了顾允楼的心巴。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这就不是月老在为他们俩牵红线了,而是放了根钢筋在他们中间。
宋葭葭把自己想要撮合顾允楼和穆如芸的念头,偷偷地告诉了段屏琦。
段屏琦忍不住抱住宋葭葭恶狠狠地亲几口:“若是他们能成,那你真是我的大恩人。要不我现在就给你磕一个吧!”
如果穆如芸一直对彭远虎视眈眈的话,就算彭远无意,但他们始终有幼年的情意在,段屏琦虽说放话不会阻拦彭远和穆如芸正常的联系,但段屏琦始终还是会担忧和吃醋。
宋葭葭大喇喇地抱拳,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豪情在天,谁能与我争锋。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姐妹的事就是我的事。”
段屏琦双眼满是热泪:“好,以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姐妹!”
宋葭葭深情道:“谁若折我姐妹翅膀,我必毁他整个天堂,以后我们就是好闺闺了。”
吃饱喝足之后,宋葭葭竟然还有精力去逛街,段屏琦当然要陪着闺闺一起。
跟在两人身后的彭远和沈尧沉默地拧着大包小包,都是段屏琦和宋葭葭逛街的战利品。
段屏琦吩咐道:“我和葭葭进去逛逛衣服,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吧。”
眼看她们挽着手走入一间成衣铺,两个坚韧不拔的蜀山剑修竟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连忙找了个地方坐下。
彭远看着自己手里的大包小包不由得苦笑道:“师弟,你今日怎么肯乖乖就范,和我一样成为言听计从的奴隶?”
沈尧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连脖子上都挂了个袋子,而他却那么一副凛肃孤傲的表情,显得很有反差感。
沈尧冷冷道:“宋葭葭帮了你和师姐,就是帮我,我不过还人情罢了。”
宋葭葭和段屏琦一出铺子,天空却飘起牛毛那般的细雨,很快淅淅沥沥的雨势渐大,刚才还人来人往的长街,很快变得空寂。
宋葭葭便准备和蜀山的一行人道别:“既然天气不赶巧,那下次再约。”
沈尧面无表情地主动道:“你不会御剑,我送你。”
宋葭葭却皱着眉头拒绝:“不要,你送我回天衍宗会被很多弟子瞧见的。若是他们去我爹娘面前添油加醋,我爹娘说不定会误会,又动歪心思给我说媒。”
段屏琦立即请缨:“那我送你回去吧,反正相隔也不远嘛,我正好还想和你多说些体己话。”
宋葭葭是有骑乘法器可以飞行的,但她觉得和段屏琦的确兴趣相投,还有好多话没聊,便答应了段屏琦。
等到宋葭葭和段屏琦离开之后,彭远抱着手臂,语气凉凉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尧皱紧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彭远调笑一声:“常言道剑就是剑修的第二条命,你那么宝贝你的剑,连我碰一下都不高兴,竟然愿意让宋葭葭踩你的本命剑?”
沈尧别过脑袋,仍旧嘴硬道:“你想多了。”
回程的路上,宋葭葭和段屏琦说说笑笑,别提有多闹腾了。
宋葭葭不得不承认,失去了和师姐的友谊,这几天让她实在是很痛苦和空虚,有了段屏琦的弥补,宋葭葭倒是能短暂地忘却这几天的忧愁烦绪。
眼看就要到自己的居所了,宋葭葭很得意地和段屏琦炫耀:“以后你要是再碰到什么情敌,你告诉我,我一定能帮你解决。我这个人见多识广,尤其是鉴别绿茶——”
宋葭葭话音未落,忽然脸色凝滞。
乌云翻滚,天气很是阴沉,直到宋葭葭走近了,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前方,无言地站在雨中。
刚才的绵密细雨,已经变成了瓢泼暴雨。
黄豆大的雨滴落在青石板的缝隙里,迸溅起无数朵水花,让脚步也变得粘滞。
连霁的全身都被打湿了,衣衫满是泅透的痕迹,湿发一捋捋地贴在鬓角,看起来毫无生息,面容苍白地像是被拔掉了根茎的花,奄奄一息地在倾盆大雨中等待着死亡,是那么的虚弱和无力。
连霁和面露惊慌的宋葭葭对视一眼,嗓子里费力地挤出喑哑的声音:“……葭葭。”
宋葭葭故作冷漠地偏过头,眼底却有不忍:“师姐,你回去吧。”
连霁抿了抿唇,语气倔强:“只要你还是不理我,我就不会走的。”
这几天连霁不是没有来找过她,等在楼下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宋葭葭却闭门不出,专门躲避着连霁。
“师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之间已经当不了朋友,你别再强求了。”
宋葭葭心乱如麻地抛下一句话,直接拉着段屏琦进屋,给段屏琦倒了杯热茶,眼见段屏琦身上也有些湿痕,便说:“你进去换一件我的衣服吧。”
段屏琦微微颔首:“我乾坤袋里有换洗的衣物。”
修士虽然不像凡人容易生病,但一直身着湿衣,寒气入体,终究不太舒服。
宋葭葭心烦意乱地打开自己刚才逛街买下的包裹,吃了几口喜欢的糕点,却索然无味,甚至舌尖一阵发麻。
换好衣裳的段屏琦从内室走出来,眼看宋葭葭心情烦闷,忍不住问道:“你和你师姐究竟怎么回事?那一日我给你传来纸鹤,怎么也没想到会让你和你师姐决裂,明明你们以前形影不离,那么要好……”
宋葭葭摇了摇头:“那毒是我下的,我嫉妒我师姐绝色荣光,是我对不起连霁,我有愧于祂,所以才躲着祂,你不要再问了。”
段屏琦眼看连霁明明是受害人却这般卑微苦求的模样,不由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
但宋葭葭怎么都不肯说,段屏琦也只能作罢。
宋葭葭对自己有恩,而看着宋葭葭眼下如此烦闷苦恼的模样,段屏琦决定多陪宋葭葭一会再走。
宋葭葭站在窗前偷看了一眼,连霁不知道已经在雨中等了多久,连衣角都在淌水。
冷风裹着雨丝,一阵凛冽的寒气袭来,连霁的身躯忍不住轻微的颤抖起来
忽然连霁似有所感,抬起了头。
连霁面容惨淡,嘴唇也白得可怕,全身上下唯有眼圈是红的。
连霁满脸隐忍地咬着唇,梨花带雨,蝉露秋枝,真真是惹人怜惜。
向来不懂情爱,岑寂冷隽,淡漠沉静的师姐,竟然露出这样哀求恳切的表情,看得宋葭葭陡然一惊。
浑身湿透的连霁直勾勾地盯着宋葭葭,犹如无家可归的弃犬,犹如无枝可依的乌鹊。
但连霁的眼神是那么殷切,没有一点恨意,只有快要满溢而出的欢喜。
宋葭葭不敢再细看连霁眼角流淌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连忙关紧了窗户。
段屏琦眼看宋葭葭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善解人意地提出:“要不我今晚就留下来陪你吧,不然这屋子里满是冷气,你又一个人睡,多孤独啊。”
宋葭葭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希望师姐认识到我的狼心狗肺,早点离开。”
宋葭葭再也没有勇气打开那一扇窗。
雨打芭蕉,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屋内通明的烛火摇曳,怎么努力也无法照亮弄得化不开的夜色。
宋葭葭心乱如麻地睁着眼,只觉夜长衾枕寒。
宋葭葭眼看段屏琦闭着双眼在床边打坐,便轻轻地掀开被子,忍不住推开了窗户。
一股浸骨的寒流迎面扑来,这滂沱大雨竟然还未停止。
院里的水缸泛起圈圈涟漪,惊起几条锦鲤,屋檐下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摇欲坠,原本盛放的花瀑被暴雨敲打得七零八落,残败的落花跌了一地。
空廊落叶,深砌苍苔。
宋葭葭的双眸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楼下的人影。
连霁竟然等了一夜,站了一夜。
宋葭葭再也忍不住,甚至忘记穿鞋,飞扑着赤脚就跑了出去。
连霁听见声响,看见是行色匆匆的宋葭葭,唇角艰难地勾起一抹弧度:“葭葭……”
连霁怀里抱着一簇盛放的花球,或许是夜里去采摘的。大雨如注,祂淋了一夜的雨,却把怀里的花束保护得那样好。
“葭葭,我答应过你,每天都会给你送花的。”
宋葭葭顿时泣不成声,抱住了连霁,抽抽噎噎地说:“师姐,你快进屋,我不会再逼着你和我决裂,都是我不好,我该打……”
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有师姐一直愿意认真地听她说话。
甚至把她的每一句话,都奉若神明,句句照办。
这样好的师姐,她怎么舍得不理连霁。
而一直旁观的段屏琦忍不住挑了挑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宋葭葭进来换湿衣服的时候,忍不住嘴碎地吐槽了一句。
“有的人昨晚还说什么自己最会鉴别绿茶了,对了,是谁告诉我,擅于装可怜装柔弱装无辜的人就叫绿茶……啧啧啧,你师姐手段还真厉害呢。”
宋葭葭像是猫被踩到了尾巴,气得一蹦三尺高:“你别胡说八道,我师姐最是温柔和善,体贴入。”
“我师姐怎会是绿茶!”
宋葭葭很激动地喘着粗气,十分护短:“你不要污蔑我师姐,不然我俩这异父异母的好姐妹就到此为止!”
段屏琦乖乖地闭上嘴。
心里却想的是:宋葭葭她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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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温书发愣地盯着窗外。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势终于渐小,似乎有停止的趋势。
刚进来的宁馥眼见宋温书一脸沉思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不就一场平平无奇的雨么,也能看得如此入迷。”
宋温书摇头,面露严肃。
“括苍秘境的气候不同于外界,永远都是春末初夏的艳阳天,很是舒服。我来过这么多次了,参加了这么多场百年大选,秘境之内从不下雨,恐怕这场雨乃是人为。”
“高阶修士虽有唤风兴雨的能力,但你我身为合体期,恐无法坚持一天便会灵力耗尽。此人修为恐怖,招徕这场一天一夜的风雨,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恐怕他会做出扰乱百年大选的事情,说不定是魔道中人,想要借机生事,才会如此忧心忡忡。”
宁馥一听,心下登时生出许多不安。
不只是宋温书和宁馥心有顾虑,很多宗派的掌门和长老都注意到了这件怪事,并为之疑神疑鬼。
他们哪里想得到,这只是一朵青莲成功进修为绿茶的苦肉计。
第60章 [VIP]
宋葭葭给连霁用毛巾擦着湿头发, 有敲门声响起。
仆役送进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师姐,我让小厨房熬了姜汤。女孩子寒气入体,终究是不好的。”
“嗯, 刚才葭葭也淋雨受了凉, 我们一起喝。”连霁温声应道。
随即连霁用汤匙舀起一勺汤, 递到了宋葭葭的唇边。
宋葭葭其实喝不喝姜汤都无所谓,但连霁都把勺子递到嘴边了,宋葭葭就很自然地张开了嘴。
随后连霁很自然地用这把勺子喝了几口汤,又殷勤地舀好姜汤吹冷, 递到宋葭葭的唇边。
若是介意的人可能会去多拿一副餐具, 但宋葭葭觉得和同性好友无需介意这些细节。
连霁见宋葭葭如此自然地用自己喝过的勺子,心头像是灌了糖浆,眉角微弯, 嘴角莞尔。
眼看宋葭葭和连霁缠缠绵绵地共喝一碗姜汤, 不时相视一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电灯泡的段屏琦:“…………”
段屏琦觉得她应该在车底,而不应该在房间里。
宋葭葭蓦然注意到了旁侧尴尬的段屏琦,不由得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为了老朋友就冷落新朋友,实属不该。
“段姐姐, 你想吃什么?我给让人送来。”
宋葭葭牵着段屏琦的手,把她拉过来:“你们又不是第一次相见, 都是老熟人了,别害羞,大家一起玩。”
宋葭葭觉得自己身为中间人,有必要做到调和剂的作用。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 宋葭葭认为段屏琦是个开朗直爽,值得深交的朋友。
而师姐就更别提了, 是由始至终都陪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生死之交。
她们都是好人,想必也能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吧。
宋葭葭想当然地这样认为。
段屏琦毫无防备地坐下,正巧对着连霁的方向。
段屏琦心底忍不住感慨一番连霁的盛世美颜,连霁却抬起眼,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像是被蒙了一层冷霜,淡漠疏离。
神姿高彻,飞琼淡泞,如九重天之上的瑶林琼树。
段屏琦只觉自己这等凡人,犹如风尘外物,只能匍匐于此等高岭之花的脚下。
然而在宋葭葭望过去的时候,连霁冷峻的眉眼却霎时变成了含笑的月牙,犹如明媚三月的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连霁这变脸的速度比之脸谱杂耍的戏法还要快,着实把段屏琦吓得心神不定。
宋葭葭果真和连霁的关系很好,宋葭葭像是小孩子那般坐在连霁的大腿上,连霁竟然也不说什么。
而在宋葭葭转过头,专注和段屏琦说话之时,连霁就抱着宋葭葭的腰腹,把脑袋搁在宋葭葭的肩膀上面,像是小动物那般,用下颚蹭着宋葭葭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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