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宋葭葭他们觉得胜券在握,已经提前出了秘境。
连霁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名次,找到的金铃和灵核也准备拱手相让给宋葭葭。
尽管终试还差三个时辰才结束,很多修士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急切慌忙地四处寻找金铃和灵核。
连霁却连忙出了雾沼天秘境,想要确认宋葭葭的安危。
但预感这东西好的不灵坏的灵,宋葭葭他们那一坨人果真还未出来。
连霁便要转身回去,在入口之处却被长老们拦下:“已经出来之后,视为提前结束试炼,终试到处为此,任何人都不能再进入雾沼天。”
连霁正准备硬闯入口的关卡,却被宋温书和宁馥夫妻俩拦下。
宋温书关切道:“小连,看你脸色似乎有急事,能帮你一二吗?”
尽管之前宋葭葭和连霁处于冷战,但宁馥却控制不住地问:“吾儿葭葭还好吗?”
连霁沉声道:“我和师妹失散了,我遍寻不得,还以为她先出来了,结果却没有。眼下她在里面生死未知,我立即进去,把整个雾沼天翻遍也要找到她。”
“什么?”宁馥两眼一翻,差点晕倒,却被宋温书抱住,宽慰道。
“你别急,葭葭的魂灯还亮着,她没事。”
宋温书转过头对连霁说:“你也别再想着硬闯雾沼天,葭葭的魂灯既然还亮着,那她就没事,很快就会出来。”
霎时之间,连霁整个人肃杀的气度一松,祂关心则乱,竟然忘了所有人参加试炼之前都点了魂灯。
连霁忙不迭走到魂灯海之处,宋葭葭一行人的魂灯都还稳稳当当的亮着。
原来是祂想多了,葭葭没事,太好了。
连霁的心底顿时涌出雀跃的欢欣,像是紧绷的弦终于松懈。
入口和出口是同一个关卡,陆续有修士的身影从出口的光幕之中浮现,随即亲友立即关切地围上去。
连霁和宋温书宁馥夫妻站在关卡之处,一起安静地等待着。
大多时候都躲在房间,很少外出的社恐陆榆也来了,毕竟他是宋葭葭的亲表舅,还是很关心宋葭葭的。
三个时辰竟好似没有尽头,从前犹如迅电流光那般的时光长河如今却凝滞得仿佛被冻僵了,一分一秒都如此的漫长。
“你来干什么?”宁馥没好气地说。
边婉君淡淡道:“葭葭也是我的亲人。”
边婉君身后跟着徒弟庞磊走过来,南流景穿着一袭骚粉色,摊开折扇,笑眯眯地过来看热闹。
宁馥这暴脾气一点就炸:“放你的狗屁!我等待千年,亲亲苦苦怀胎数月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就成了你的孩子!”
宋温书连忙挡在宁馥和边婉君的中间:“这里可不比在天衍宗,你们要打就回去打,别在外面丢人!”
一个少见的身影竟然也出现了。
宋温书奇道:“你终日酗酒,今天竟起了闲心出来?”
逢甘露出一个微笑,带得脸上狰狞的疤痕也无比的扭曲:“我只是想要尝尝葭葭的螺蛳粉。”
众人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眼看无数人从光幕之中显现,却都不是宋葭葭。
宋温书看着宋葭葭尚还燃着的魂灯,声音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尽管葭葭的魂灯还亮着,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终试就要结束了。若是她再不出来,雾沼天的出口就要永久地关闭,要等到下一届百年大选才能开启了。”
若是被留在雾沼天那个鬼地方一百年,就宋葭葭这个百无一能的酒囊饭袋,那是必死无疑。
连霁双眸一紧,立即准备再次硬闯进雾沼天的时候。
之前连霁最是厌恶,如今却很想看见的一张臭脸,忽然从光幕之中浮现而出。
沈尧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段屏琦和彭远。
但是却没有连霁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
没有宋葭葭。
*————————————
天衍宗,灵墟峰峰顶。
云听白的双手指尖搭着琴弦,却并不弹奏。
他失神地望着虚空,心头忽然颤痛了一下。
云听白有些不解地抚着胸口,回过神来。
之前他一直不忍对宋葭葭狠下杀手,才让这段幻境一直延续,但是过不了几日,宋葭葭就会从雾沼天里回到天衍宗了。
很快,就会按照他的记忆那般,发生他命运最重要的转折点。
这是云听白的梦魇,云听白的心魔,云听白一直走不出来的重重劫难。
是时候该让这段幻境结束了。
他也该清醒了。
杀掉宋葭葭,这场犹如梦魇一般的幻梦自然而然就会结束。
只要宋葭葭从雾沼天回来,他就会立即动手。
云听白暗下决心。
忽然一只纸鹤振翅飞来。
云听白略带几分疑惑地接收纸鹤。
他一心向道,一向不理俗事,天衍宗的掌门和长老们知道,除非紧急大事,很少打扰云听白。
一个天衍宗长老的声音,从纸鹤之中传出来。
“仙尊殿下,本不该叨扰于您。但是我想了想这件事有些特殊,还是该告诉您一声,毕竟您由始至终就只收了两个徒弟。”
“宋掌门恐怕没那个心情给您传消息。”
“可您毕竟是宋葭葭的师父,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合该知会您一声。”
“终试的时间已到,雾沼天作为试炼场所已经关闭,但仙尊您的小徒弟宋葭葭没有出来,恐是回天乏术了。”
云听白呆呆地捏着纸鹤,久久回不过神来。
宋葭葭死了……?
这是好事,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不用亲自动手料理了宋葭葭,染上宋葭葭的鲜血,便心想事成,他不应该开心的吗?
这场镜花水月的幻梦终究是该碎了。
云听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疑惑不解地望着天空。
宋葭葭既死,为何梦魇还不消除,幻境还不坍塌?
宋葭葭的死明明该是心想事成的好消息,为何他一点都不觉畅快欣喜,反而只觉得喘不上气,胸口一阵闷窒呢?
云听白摇摇欲坠地走了几步,只觉得整个天地倒转,眼前一片眩晕。
云听白猛然呕出一口鲜血,洒落在一袭缟素的白衣之上,犹如清霜傲雪的赤梅,显得有几分凄美,而云听白犹如枝头一片凋零褪色的枯叶,无力地跌倒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云听白惊慌失措地喃喃着。
而他的瞳孔隐隐有几分赤色,额上也有魔印若隐若现。
身为正道魁首,不染纤尘的高岭之花的仙尊云听白,竟然走火入魔了。
第77章 [VIP]
“葭葭呢, 宋葭葭呢?”
连霁怀着希翼,一边急声询问,一边眼睁睁地盯着关卡之处的光幕。
似乎下一秒宋葭葭就会笑盈盈地从那里钻出来, 如同往常那般, 叽叽喳喳地叫唤着:“师姐。”
连霁的质问一出, 蜀山这几人原本就十分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愈发苍白。
段屏琦吓得脚一滑差点便跌倒在地,满脸惶恐地喃喃着:“葭葭,真没出来?……”
连霁恨不得将眼前这几个惺惺作态的蜀山弟子全都撕碎。
但眼下宋葭葭的行踪不明, 唯一的线索就是昨夜和她在一起的这几个蜀山弟子。
连霁只能强行压抑着火气和怒意, 一字一顿地再次问。
“你们和宋葭葭一起失踪,竟然不知道宋葭葭去了哪里?眼下你们出来了,那宋葭葭呢?”
天衍宗的其他人也围过来, 尤其是宁馥最是激动, 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宋温书眸中满是焦炙,清声呵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先让他们说清楚!”
被无数道焦炙的目光包围,大师兄彭远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开口。
“昨夜我们清点了一番金铃和灵核的数量, 觉得已是胜券在握,一起庆祝起来。”
“葭葭说她的灵兽不见了, 我们便四处寻找。”
“紧接着琦儿突然也不见了,当时师弟也不在。我和宋师妹遍寻不得,我正叮嘱宋师妹不要慌,忽然后脑勺一痛, 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沈尧皱着眉,沉声说:“后面等我回来, 我和宋葭葭一起去寻他们,我在我的手腕之上缠着法器,确保我不会和宋葭葭失散。”
“宋葭葭的那只鸟兽被一道黑影掳走。”
“本是想着宋葭葭留在原地会更安全,我独自追了上去。”
沈尧的语气一顿,眸中满溢着愧疚和自责,继续说。
“那团雾气很是古怪,不仅比平时还要浓厚,更是像生了意识那般,把我隔离在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之中,怎么绕路都走不出去。”
“一团可怖的黑影趁我意识稍有急躁松懈之时,从我背后偷袭。”
“那团黑影的实力太过可怖,修为起码高我两个大境界,我和它过了几招便有不敌之势。”
“那团黑影趁我势弱,缠着我的双腿欲要将我往一处深渊拖去,为了防止宋葭葭也被拖走,我便主动斩断了连接着我和宋葭葭的法器。”
一向是天之骄子的沈尧,语气有几分低落。
沈尧的确是不世出的剑道天才,可他还太年轻,在险象环生的秘境之中,他还护不住宋葭葭。
“随即我和师兄师姐经历的那般相似,后脑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段屏琦已经哭出了声,抽抽噎噎地说。
“我们三人清醒之后,发觉自己竟然就躺在昨日欢庆的草地之上,黑夜已经变为白昼,还有三个时辰终试就会结束。”
“可偏偏唯有宋妹妹和她那几只灵兽不见踪影。”
“我们四处找寻,都没有找到,阿远他说……”
彭远站出来,表情愧疚心虚地垂下了头。
“是我提议出来的。我们在周边找了快要两个时辰,眼看还有一炷香时辰终试便会结束,就想着出来瞧瞧,宋师妹是不是已经出来了……”
连霁满眼阴鸷,怒极反笑,唇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我好好的师妹交予你们,你们却把她一个人丢在秘境,自己先出来了?”
段屏琦嚎啕大哭,无措地摇着头,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不是的,我们以为宋妹妹先出来了,我们真的找了很久,我们现在就回去,回去继续找……”
宋温书终于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他浑身僵硬地看向计时的沙漏,甚至快要听不清自己沙哑的声音:“没有时间了。”
“雾沼天的出口,马上就要关闭了。”
几乎在宋温书话音刚落的瞬间,便见关卡之处的白色光幕开始呈现闭合之象,犹如天门一般的出入口正在逐渐聚拢。
连霁双眸一紧,再也顾不得和这几个人争辩,竟然毫不犹疑,立即飞身越过了光幕。
沈尧下意识地也要跟上,却被彭远和段屏琦紧紧地拉住。
彭远厉声呵斥道。
“你疯了?!”
“终试的时辰马上就截止了!就算要找人,也是我和琦儿进去找,你不许去。”
段屏琦拉着沈尧不肯松手。
“师弟,你这次必定能够成为百年大选的魁首,你若是进去违反了规定,你就会失去一切的。你冷静下来,我和阿远这就立即动身去寻宋妹妹。”
段屏琦和彭远不许沈尧进去,并不是不想救宋葭葭。
而是一旦再度闯入雾沼天,就是违反了百年大选的规则,失去了辛辛奔跑的一切努力。
段屏琦和彭远愿意牺牲自己的名次,但却不允许沈尧做出同样的抉择。
因为沈尧不仅是他们二人灌注倾泄的全部希望,是他们蜀山的天之骄子,更是整个修真界的明日之星。
信仰之力对于沈尧的修行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沈尧绝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失去了这次得来不易的天赐机缘。
沈尧不敢置信地看着师兄师姐,似乎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竟会阻拦自己。
沈尧的声音有几分喑哑:“我以为只要我的长剑在手,我就能护住宋葭葭顺遂无虞,长岁无忧。”
“可是我没有。”
“是我太过自傲和无能。”
“而且我总有种预感,宋葭葭的无端消失,和我们的安然无恙脱不了干系。”
“是她从那团黑影的手中保护了我们。”
从前束着高马尾的沈尧看着干净爽利,鲜衣怒马,满是少年初出茅庐,张狂骄傲,那一股睥睨天下的意气风发。
而现在束发的发带已断,沈尧披头散发,双眸赤红,向来沉默寡言,桀骜不解的少年难得情绪激动,竟然歇斯底里地低吼道。
“我一定要去找她,若是你们再阻拦我,我终生都将不得安稳,日日夜夜辗转反侧,活在愧疚和自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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