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葭葭的厉声呵斥和连霁的帮扶之下,好容易才勉强止住了这场刀光血影。
封华砚有几道很深的血口子,都是被黑狐撕咬出来的。
而黑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但地面上好几撮黑毛,一看就是邬月的。
宋葭葭烦躁地站起来:“滚出去,都滚出去!”
封华砚冷冷地看了一眼宋葭葭,不发一语地离开。
宋葭葭这个愚昧无知的女人,竟然愿意和这些牛鬼蛇神亲近,都不愿意相信他,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
封华砚的心头一阵酸涩。
幼年之时,他和宋葭葭这个青梅竹马不仅情意深厚,甚至还共同经历过被别人冷眼鄙夷的目光。
他和宋葭葭总是互相依偎和取暖的。
可现下宋葭葭却左拥右抱,开始亲近连霁和邬月那等魍魉魑魅,却把他当成了外人。
刚才的局面,宋葭葭竟对着连霁撒娇,说她被自己所伤,惹得连霁和邬月横眉冷对。
三人倒是一致对外起来,而他封华砚倒是成了那个被对外的目标。
封华砚咬紧牙关,走回自己的船舱,将门扉泄恨那般重重地关上。
封华砚当然气的不是自己刚才被连霁和邬月一致针对,而是气的宋葭葭的表观。
比起自己来,她分明就是更亲近连霁和邬月了。
甚至她还对云听白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似乎有倾慕之心……
封华砚捏紧拳头,发出令人牙酸的骨头摩擦的声音。
他一定得让宋葭葭这个蠢女人清醒过来,谁才是她的青梅竹马,谁才是她最重要的男人。
黑狐被盛怒之下的宋葭葭也赶了出去。
黑狐不停地在门外哀嚎,发出嘤嘤的鸣叫,甚至用爪子不断地刨门,听起来异常的可怜。
宋葭葭却不为所动,只是一脸心事重重地,染满惆绪地坐在床前。
刚才封华砚不仅不肯道歉,甚至还嘴硬了几句,气得宋葭葭心头无名火起。
又有一朵温柔的解语花连霁在旁茶言茶语,更是让宋葭葭倍感委屈,忍不住倾诉了几句。
却不想她当时只是想对连霁撒个娇,竟让男主们为了她大动干戈。
一句话,让男人为她花了18万——
不对,一句话,让男人为她打起来。
她宋葭葭究竟何德何能啊?
不对,男主们喜欢的是原主。
不过也不对,当时领导说的含含糊糊的,倒也没准确告诉宋葭葭缘由。
宋葭葭发出一声长叹,用枕头挡住自己的脸。
不过这几位男主究竟喜欢的是女主还是原主,总归不是她就对了。
连霁安静地看着宋葭葭在床上滚来滚去,动作温柔地把她抱起来,随即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贵重,竟然蹲下身下,撩起她的裙摆,露出今日膝盖被摔的伤口:“来,葭葭,我们先把药擦了好不好?”
“师姐……”坐在床畔的宋葭葭吸了吸鼻子,抱住连霁的脖颈。
无论那几个男主喜欢谁,反正都不是她。
爹娘和小桃再好,也是因为原主的缘故才对她这么好。
千秋万载,四海列国,只有一个连霁,是因为她是宋葭葭才对她好。
不是宋葭葭,而是宋葭葭。
不是那个身为掌门嫡女,峰主明珠的宋葭葭。
而是这个一无所成,一无所有的宋葭葭。
连霁用指腹轻柔地擦去宋葭葭的眼角的湿润。
祂也不问宋葭葭为什么,就这样让宋葭葭抱着自己不撒手。
这样安静地相拥,就很美好。
宋葭葭emo够了,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准备掀起被子入睡。
连霁也如同往常那般,并不和她同床共枕,只是在旁侧的小榻打坐,像是她的守护神那般就一直坐在旁边。
宋葭葭安然入眠,只是入睡之前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一件事——
云听白这个人,今晚竟然完全都没出现。
她虽然不喜云听白,倒忍不住夸赞一句,看来琅烨仙尊还真是不负虚名,竟如此的清心寡欲,方寸不乱。
他们这么吵,云听白这家伙还真厉害,犹如身处闹市的那还是坐怀不乱,甚至都没有来隔壁过问一句,能够沉默地容忍他们今晚鸡飞狗跳的激斗。
却不想在云听白那个黑漆漆的船舱之内。
被宋葭葭误以为“清心寡欲”、“淡薄冷漠、“坐怀不乱”的琅烨仙尊云听白。
竟然不顾他一向清冷出尘的形象,撩起大袖,撅着屁股蹲在地面,耳朵死死地凑在墙壁之处,侧耳偷听着隔壁的响动。
“没动静了。”云听白喃喃道。
只要不是聋子,一定能听到刚才隔壁门庭若市的喧哗躁响。
云听白无数次想要过去看看动静,但却碍于自己的仙尊名号,愣是拉不下他这张老脸,只能故作一副出世的淡薄模样,将房门紧闭。
其实他一直在偷听着隔壁的声响,甚至还放出了几缕神识出去探听。
在感知到封华砚和邬月皆被宋葭葭赶出房门之后,云听白心底浮现出几分不战而胜的喜悦。
但一想到连霁那大逆不道的小畜生,死赖着宋葭葭不肯走,云听白便觉得心烦意乱起来。
连霁这大逆不道的小畜生,之前趁着他重伤,对他做了很多欺师灭祖的侮辱事情,比如说将饭粥浇到他的头顶,比如说直接把他拖在地上,出洞去解决没有辟谷的问题……
云听白回想起来都觉得胸口涌起恨意。
但若不是后山的那位力保连霁,并且不准许他将这逆徒赶出师门,否则云听白是一定要和连霁断绝师徒关系的。
现今云听白和连霁也不过是面和心不和罢了。
云听白皱起眉头,自己这首徒连霁,从前是那么的不问世事,无情无欲,为何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一条心机狠毒的美人蛇?
更何况这条美人蛇,似乎格外地在乎他的葭葭……
为何这个梦境,竟然和从前的历史大相径庭?
飞舟无声地穿过厚重的云层,这个夜晚,也只有憨厚的小桃真正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95章 [VIP]
云舟大概飞行了两三天的时日, 就到了鹤绥村。
这种距离已经算是很近了。
若是夸张点说,甚至都算是在天衍宗的脚底下了。
此方位面的领域十分宽阔,八荒之内有四海, 四海之内有九州。若是乘坐云舟, 从一个极点飞往至另一个极点, 至少需要数年的时间,若遇上些穷凶极恶的妖兽戾魔,便是有去无回。
云舟在鹤绥村的郊外落下,几人从云舟跳下, 云听白伸出手, 云舟便成了化成了一道流光,飞进了云听白的宽袍大袖之中。
像宋葭葭这种的低阶修士,还需要倚靠乾坤袋才能收缩存放物体, 但云听白这种大能, 根本无需外物,便能信手将万物张弛缩扩。
几人走进鹤绥村,宋葭葭这才从乾坤袋里掏出自己的接收的委托书,首次仔细地看了一遍,像是已经打了上课铃才开始预习的学生。
“委托书上说, 这鹤绥村本来是个人丁兴旺,安居乐业的村庄, 足足有数百户,算是个支叶硕茂的村落了。”
“但自从十年前开始,这里就有妖邪作祟,每年都会有可怖的妖魔到村里来, 在新婚之夜抢走新娘子,杀死新郎。”
“而被妖邪抢走的新妇, 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再也没了消息,多半也是死在了不为人知的旮沓。”
小桃惊愕地捂住嘴:“新婚夫妇都已经连续被杀十年了,为什么这些村民才向我们天衍宗求助。”
宋葭葭看了看写着委托详情的卷宗,微微蹙起眉毛。
这些字都是繁体字,她虽然看得懂,但还是仍然有一些费劲。
“头几年的时候,村民只以为发生意外的新婚夫妇是被寻了私仇,不干他们的事情。”
“但是后来有人看见了那可怖的妖魔,这才知道作祟的不是普通人。”
小桃连连点头:“然后呢,小姐?”
宋葭葭继续说:“但还是很多村民都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却让欲要结为夫妻的年轻人吓破了胆,他们便逃到外地去结亲,竟然还是被妖邪或杀或掳。”
“后面的几年里,年年都仍然有人觉得灾祸不会降到自己身上,大着胆子结亲。但每年都仍有一对新婚夫妇遭遇劫难,无论逃去天涯海角,都会被精准地追杀。”
“从前这妖邪还只挑一对新人下手。”
“第七年开始,只要是鹤绥村的新婚夫妇,都会惨遭杀手。”
“村里的人终于急了,再也不能独善其身,村长开始一齐筹款宴请捉妖的天师,花大价钱请来了几位天师,这几位天师却被妖邪残忍地杀害。”
宋葭葭皱起眉,仿佛有些怒其不争似的。
“终于第十个年头了,他们才想到相隔最近的天衍宗,派人来到宗门寻求帮助。”
“不过我们乘坐云舟虽只要两三日,他们来求助的村民可是走了几个月,连鞋子都走破了两双。”
宋葭葭捏着信笺,舒出一口气。
“而我的任务,就是要击杀这只作恶多端的妖邪,并把它的药丹带回天衍宗,就能获得一块上品灵石的奖励。”
小桃忍不住笑出声:“小姐,你何苦为了这么一块上品灵石如此奔波?”
宋葭葭用卷起来的委托卷宗,轻轻敲了一下小桃的脑门。
“我又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历练自己。”
宋葭葭说话的由始至终,连霁都极其专注地看着宋葭葭说话。
或许连霁都不知道宋葭葭究竟在说什么,也对这件事漠不关心。
但祂却极其认真地倾听着宋葭葭说话,甚至不舍得把目光挪动一寸一厘,仿佛她说什么都是懿旨那般神圣。
黑狐毛茸茸的尾巴缠着宋葭葭的小腿,仿佛也不关心宋葭葭在说什么。
几只毛茸茸的灵兽凑过来,就被黑狐龇牙咧嘴地恐吓一番,吓得几只灵兽只能远远地跟在身后。
云听白面色平淡地看着远处,封华砚也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他们对于这种除妖驱魔的小事,完全并不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因为宋葭葭,他们都绝不会接受这么一件枯燥无趣的简单任务。
可以说云听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走一趟,完全就是纡尊降贵,掉了身价。
这种任务标注了难度并不高,就是给金丹期的弟子练练手,甚至于元婴期的小桃来了都有几分大材小用了。
云听白上次来的时候,甚至都没看清那只妖怪的脸,便一剑挑破了它的妖丹。
这任务对于云听白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
如此无聊的一桩小事,对于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云听白,他为什么会愿意陪宋葭葭再来一次呢?
云听白微垂下眼睫,敛住眸底复杂的情绪。
因为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鹤绥村,是他出现心魔的伊始。
困扰了他一辈子的求而不得。
这么一群人浩浩汤汤的出现,且仪度不凡,远处的灌林很快有人影闪过。
大概只是半炷香的时间,就看见一个年迈沧桑的老人,带领着一群穿着质朴的村民急匆匆地跑过来。
为首的老人甚至连眉毛都斑白了,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跪下:“仙人来了!”
“敢问仙人是从天衍宗而来吗?求仙人们救救我们鹤绥村!”
数百个村民连忙也跪下,但都是朝着云听白和连霁所在的方向跪拜。
毕竟这两人看起来最是清冷出尘,莲华容姿,清贵殊胜,犹如九重谪仙,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而来下。
被忽视的宋葭葭有些不高兴。
明明这是她接的任务,自己这个正主却被村民们直接忽视,他们只一脸热切虔诚地跪拜着云听白和连霁。
当然,宋葭葭也就心里稍微不痛快一下下,倒没有特别在意。
但下一瞬,宋葭葭就被连霁扯过去拉到最前面。
连霁淡淡道:“你们跪谢错了人。”
“这才是来挽救你们的正主。”
“我们都只是给她打下手的副手。”
被连霁捧起来装逼的宋葭葭脸上露出假笑,摆了摆手:“哎呀师姐,你真是的,我哪里有那么厉害——”
下一瞬宋葭葭就正色道。
“当然,大家也不用太过崇拜我,虽然我这么年轻就已经拥有这么大一堆手下,但我平时其实是很谦虚的。你们日后报恩什么的也不用了,以后在村里给我修缮座石像就可以了,闲着没事给我烧烧香什么的就行。”
连霁像是个捧哏的,笑眯眯地看着宋葭葭,一脸自豪,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
其他几人,除了最是看重名号的云听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虞,倒也没说什么。
村长和村民们一脸疑惑和茫然地对视了几眼,来回打量着宋葭葭和其他几人。
“其他几人都如此的仙气飘飘,一看便是仙人,这个女人和他们比起来,反而被衬得周身气度普普通通,最像个打杂的。”
有人自以为小声地嘀咕道,却被金丹期的宋葭葭尽收耳底。
宋葭葭:……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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