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禾感觉自己快糊涂了,忙抬手制止了两人:“等等,你们突然说这些话,我有点……”
“公主不要再回到他那里去了,有敏敏郡主和几位世子帮助我们,咱们一定能逃脱贺兰瑾的魔爪。”
天色越发昏暗,芷蓝着急地想要上来拉她,却被李星禾一次又一次躲过去。
李星禾不住的倒退,尽量礼貌的说:“呃……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一边说着,退到了巷子口外,转头就跑了。
跑了好一会儿,没见后头有人追过来,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刚刚那两个人好奇怪啊。
自己好像真的认识过她们,甚至都快信了她们的话。
但是怎么可能呢?相公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骗她的,而且她也不是傻瓜,怎会看不出一个人是真心喜欢她还是虚情假意的欺骗她。
两边好像都没有在骗她,可又好像都在骗她。
李星禾感觉脑子一片混乱,脑袋里好像有两边人在打架,她不知道该信哪边,稍微想一想从前的事,脑袋便一阵闷痛,“哎哟哎哟”的疼了一会儿,人也到了家门外。
呆呆的看着大门,便回想起那日相公接她入府时,处处关照爱护,又与她日夜恩爱,这样爱她的男人,怎么可能是骗她呢。
与其信别人,不如信自己。
李星禾下定决心,揉了揉额头上的伤口,待疼痛稍微缓解了一点,走进府门。
府中一切如旧,她在街上买的东西都送了过来,连带着给下人们买的饴糖和果子也早早到了,分到了他们手上。
一路走回后院,路上见到的所有人都对她行礼,笑着答谢她的赏赐。
走上后厅,她还是不受控制的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心神不定时,一人从身后拥住了她,嗅到那熟悉的竹叶茶香,紧绷的神经瞬间舒展开。
卸了力气,往身后人怀中一靠,软软问:“相公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男人轻柔她的肩头,轻声问,“你在外头玩的可还开心。”
“开心。”李星禾侧过身子,仰起头来笑着看他,“那你呢,今天入宫,事情办的可还顺利?”
“嗯。”男人难得的放松下来,温柔地欣喜道,“陛下已为我们二人赐婚,再过一个月,我就可以陪你去族谱上名了。”
“赐婚?”李星禾眨了眨眼睛。
他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还要再赐婚?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贺兰瑾耐心解释说:“星禾与我的婚配并非经过明面,你我乃是私下定终身。”
私定终身!李星禾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惊讶,小声埋怨:“这种事,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贺兰瑾低下头来,鼻尖轻蹭她的鼻尖,脸上的微笑那样自然又满足,喃喃道:“那时,星禾喜欢我,不嫌弃我的罪臣身份,私下与我结下姻缘,对外称我是侍君,对内,我们便是真夫妻。”
是这样啊……
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对于男人说的这番话,她接受的很快,难道是因为听了方才那两人的话,才将前因后果串联在一起?
不,不只是因为这样。
就算没有听过方才那两人所说的话,她也是会相信相公的。
她的心很挑剔。
失忆到现在,她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故去的父母,皇宫里的皇祖母和皇兄,亦或是出城养病的皇叔,她对他们都没有很深眷恋。
他们没有一个人走进过她心里,或许父母曾经住在她心里,但他们离开的太早了,以至于现在,她早已经忘记了父母亲情。
可是,贺兰瑾在她心里,安安稳稳的睡在那里。
能被她装进心里的人,除了她自己,便只有她最爱最爱的人了。
她不会相信旁人的直言片语,只相信自己内心的感受。
她爱贺兰瑾,很爱很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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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春夜温暖安静, 微微打开的窗缝中最近来一缕悠悠的春风,夹杂着初开鲜花的香味,还带着点清晨早露的潮湿气。
少女躺在床上, 蜷缩着身体依偎在男人怀里,睡颜安详,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不曾察觉时间的流逝。
忽然,她眉头皱了一下, 紧接着, 额头上的疼痛感针扎一样从肌肤表面渗进了骨头里,睡梦之中的少女没忍住痛呼一声,不安的翻了个身, 额头里的痛感渐渐从一个点散到面上。
脑袋里猛然抽搐了一下, 刹那间所有的痛觉都消失了。
她迷糊着睁开眼睛, 下意识揉一揉额头, 竟然一点都不疼, 仿佛刚才的疼痛只是在做梦一样。
视线渐渐清晰,李星禾呆呆的看着陌生的床顶——这是哪里?
记忆仿佛有一段时间的断片, 好像沉睡在梦中还没彻底清醒过来般,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她不是应该在大牢里待着吗?怎么会躺在这里?
手掌按在床上,刚要撑起身子,低头却瞧见被子直接从脖颈滑到了胸口上,肌肤感受到凉意,她才发觉, 自己身上竟是□□!
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将她身上哪怕是最细微的痕迹也照得一清二楚, 她呆滞的吞了一下口水, 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位置。
男人睡得正沉, 一只手臂搭在她腰上,赤//裸的肩膀露出被沿,肌肤雪白,长发垂在脸侧,俨然一副宁静而美好的美人侧卧图。但此刻,李星禾无有丝毫欣赏的心思。
她紧紧的攥住了手下的床单,一时气急了,咬的牙根生疼。
贺兰瑾……
大半个月来的记忆逐渐在脑中浮现,她这才将在牢中昏迷之后与现在的记忆串联在一起。
本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没想到她的天真单纯如此简单就被他利用,连任何理由都没有,开开心心做了人家的娘子,连床榻之侧都给他睡了。
李星禾越想越委屈,恨不得现在就把身旁的男人给踢下床去,压在他身上狠狠的揍他一顿。
可是她不能。
论力气,她敌不过贺兰瑾。更何况她如今形单影只,真要跟贺兰瑾作对,一定会被他制服,然后就被关在这院子里,被所有人监视着,府门都不能踏出一步——就像她从前对贺兰瑾做的那样。
她只能重新躺回床上,却不啃再面对男人的脸,翻身朝着床里,闭上眼睛装睡,不想打草惊蛇。
昨天晚上还在开开心心的和男人商量婚礼该做何准备,一觉醒来,虚假的梦就被戳破了。
都是谎话,都是假的。
李星禾缩紧了身子,身后的男人却习惯性的贴上她的后背,双手交叠在她腰腹上,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到她的身子,无比清晰的叫她想起,昨夜,乃至这半个多月以来,两人之间那些数不清的混乱而又荒唐的情//事。
脸颊红红的,并非是为羞涩,而是痛恨,气急了却还要忍着不能发泄。
她硬生生熬着,睡不着也不敢睁开眼睛,小半个时辰过去后,身旁人如往常那般从床上起身。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轻手轻脚的下床去。
李星禾闭着眼睛,听着男人穿衣梳洗的声音,只觉得满心混乱,只能不断地攥紧手中的被子,借此发泄压抑在心中的怒气。
男人收拾整齐后,回到床边来,俯下身在她耳侧轻轻吻了一下。
他的呼吸声近在耳边,温热而平静,仿佛这温馨眷恋的场景对他而言是最普通不过的生活日常。
李星禾全程闭着眼睛装睡,只在紧张时握紧被子,直到男人推开门出去,脚步声走出院子,才躲进被窝里,委屈的哭出声来。
身为皇族的公主,她并不在意贞洁与否,可为什么会是贺兰瑾。
这个总是跟她作对的坏蛋。
她的一生那样顺遂,就连下狱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偏偏遇到贺兰瑾,不过是一时的心软,被美色所迷,竟也会被他骗到,以致落到如今的地步。
她果然最讨厌这个人!
不行,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李星禾掀开被子,穿衣打扮之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已经恢复记忆,她尽量动作自然,路过后厅时,正在厅上收拾桌椅的丫鬟看到了她,隔着敞开的门喊了一声:“公主,您还没用早饭呢。”
她没有停下脚步,随便摆了下手,打发她说:“不必准备了,我不想吃。”
闻言,侍候在身侧的丫鬟隐隐察觉不对劲,开口问:“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李星禾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面孔陌生,甚至都叫不出名字来。
这段时间里,伺候在她身旁的丫鬟倒是多,隔三差五就要换一个,也不知是她脾气不好,不好伺候,还是贺兰瑾故意这样安排,不想让她身边有能说知心话的人,只得依附于他,满心都想着他。
无形之中被人控制的感觉让她有种强烈的束缚感,虽然他从来没有限制过她做什么事,可身处在贺兰府,她就是觉得不自在。
对着陌生的丫鬟不耐烦道:“没看到我心情不好吗,我要去骑马,谁敢拦我,我叫他好看。”说罢,继续往前走去。
丫鬟默默跟在身后,小声告诉她说:“大人出门时说了,您今日若是得闲,大人便陪您进宫去见太皇太后和圣上。”
闻言,李星禾咬紧了牙根。
去见他们做什么?
贺兰瑾自己见她的丑态还不够,还想把失忆犯傻的她带到旁人面前去出丑吗。
她心里越想越乱,厌烦的抬手叫停了身后跟着的丫鬟:“知道了,你别跟着我了。”
丫鬟看出她今日心情好像很烦躁,也不自找没趣,停在原地,“公主慢走。”
终于摆脱了他们,李星禾独自去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出来,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直奔大街上去。
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时间并不漫长,醒来的瞬间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知为何,她心里闷闷的,心脏像是被抓在手心里,紧绷绷的压抑着浑浊的血液,痛到快要破掉,只有骑在马上感受着疾风从脸颊吹过,才能短暂忽视掉心上的疼痛。
她讨厌贺兰瑾,最讨厌他,迫不及待想要逃离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可是,仍有一道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在月下被她拥入怀中的美人,那个温柔而安静的接纳她所有任性的男人,他再也回不来了。
春风吹进眼睛里,眼眶湿湿的,李星禾一手抓着缰绳,攥着衣袖抹掉眼角的泪水。
……
停马在陈王府外,熟练的拴好绳子,走到门前。
“长公主?”守在门边的小厮一眼就认出了她,恭敬问,“您怎会来此?”
李星禾衣着整齐,面色红润,丝毫不见刚才哭过的痕迹,说道:“我的贴身侍女好像在你们府上。”
小厮稍微一想便记起了那人,热切道:“是,我这就去把她叫出来。”
李星禾嘱咐他说:“单叫她一人就好,不必惊动旁人。”
小厮应声进门去。
片刻后,院子里传来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女惊喜的声音喊她:“公主!”
李星禾看到了芷蓝,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脏总算有了那么一丝慰藉,微笑着朝她招手,要她到自己身边来。
见到长公主主动过来,芷蓝去到她身边,关心道:“公主愿意过来,可是恢复记忆了?”
“嗯。”李星禾轻轻点了一下头,抓住她的手,“跟我走吧。”
二人走出府门,芷蓝不忘在身后问:“公主打算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反正不能再留在京城里了。”李星禾带她出了陈王府,顺手给了方才帮忙叫人的小厮一些碎银子。
主仆二人到了府门外稍微远些的地方,李星禾才开口问:“你可知王统领他们如今在何处?”
芷蓝:“公主下狱之后,王统领和咱们府上的亲兵便被安置在了城外大营。”
在营中,便是受着将帅统管,不能轻易被调动。
李星禾低头陷入深思:她不会再回大牢里去,公主府被封,她也没办法回去住,贺兰瑾那里更是龙潭虎穴回不得,她想活得潇洒自在,定然是要离京的。
她们离京,芷蓝身手好可以保护她,但外头不比京城里头安全,说不准哪个山头就有山贼,一路上若只有她们两个女子,恐怕会不太平。
有她的手令,调来亲兵应该不难,难的是要如何躲开营中将帅的眼睛。
她还是戴罪之身,前去城外大营不是自投罗网吗,让芷蓝过去,她身份不够,只怕连营门都进不去。
“姐姐可是要调动人马?”
思索之时,身旁忽然传来一声询问。李星禾惊得一哆嗦,转头看过去,惊讶道:“敏敏?”
小姑娘微笑地仰着头,“我听下人说有人找芷蓝,就猜到是姐姐你来了。”
走过来时听了几句主仆二人间的对话,李□□动请缨:“姐姐若是信得过我,我去替姐姐走这一趟。”
意外于李敏的帮助,李星禾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我私自出京已是不妥,如你被我牵连,你爹娘怕是会恨透了我。”
李敏摇摇头,宽慰她说:“姐姐不用怕,我父亲母亲都是向着姐姐的,父亲说了,姐姐本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说是奢侈,最多也不过是买些字画文玩,那些世家不过是拿姐姐的事去问责圣上,实则他们背地里过的可比皇家体面多了。”
听罢,李星禾抬起头来看了看街道两侧,不知是她多想还是真的有人监视,总感觉有道视线在身上挥之不去。
算着时间,贺兰瑾快下朝了。
要是让知道他自己来陈王府,他一定会派人来抓她的。李星禾一点时间都耽误不起,见李敏态度坚决,便将此事托付给了她,“那好,劳烦你了。”
与李敏分开之后,主仆二人相继出了城门。
沿着城外的大路一直向东走,春日的原野嫩绿而清新,迎面吹来的风夹杂着新生的嫩草香,马蹄声愈发清晰,视野越发开阔,没有了拥挤的人群,心也变得宽敞起来。
她似乎好久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策马奔腾了。
行到岔路口,主仆二人停下来等候。
半炷香时间过后,北边的路上传来了奔腾的马蹄声,李星禾转头望过去,身着轻甲的亲兵骑马奔来,领在前头的是她心心念念的王统领。
“长公主!”马匹行到人前,王统领翻身下马,在李星禾马前行礼,“属下来迟,还望公主恕罪。”
在他身后,是百名亲兵,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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