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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易不敢再多嘴，默声等她写完。
下一题还是受力分析，这次程易抛弃了繁琐的讲题思路，直接快速给她切入挑明了错误的地方。
显然她没之前那么困了，甚至还一口气吃了两小块苹果。
题很快讲完，梁妍把卷子推到一边，伸了个懒腰说：“你忙你的去吧，我玩会儿电脑。”
程易拎起椅子准备出去，又听她说：“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我帮小橘猫提前找了个主人。”
他停下脚步，回头问她：“哪里找的？”
梁妍盯着电脑屏幕说：“我一个朋友，认识很多年了，也是我们高二的学长。”
“哦。”程易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变低了。
他慢慢走出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昨天中午在食堂，那个和她一块打饭的男生，穿的正是高二的校服。
程易在自己房里待了会儿，他做题的效率比以往要低，索性把题放到一边，拿起桌上的书看起来，看着满页的文字，又愣是没怎么输入大脑，干脆合上书起来走了几步，最后终是打开房门出去。
对面房间很安静。
程易忽然有种预感，走过去一看，果然，桌前空空的，她已经走了。
苹果没有吃完，还剩下两三块，酸奶倒是不见了，程易整理书桌，忽然瞥见桌子后面的地上掉了张卷子。
捡起来一看，是她落下的，还没有做过。
程易捏着这张卷子，忽然觉得心又落了下来。
晚上吃完饭，梁妍收到一条微信。
XY：你有一张数学卷子忘记在这里。
梁妍刚在网上找到部电影看了个开头，拿起手机瞟了眼没回。
过了五分钟，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XY：你要过来拿吗？
梁妍回了三个字：“来阳台。”
发送完毕，电影正好进入一段精彩的剧情，她在准备起身之时又坐了下来，被吸引得看了十多分钟。
等梁妍再次拿起手机，才想起刚才那事，不过他那边没什么回应，应该是没理解到她的意思。
她扔开手机，继续看电影，好巧不巧正放到男主站在阳台的画面，梁妍被拉回现实，心说没那么蠢的人吧。
她想了想，还是在屏幕上按了暂停，起身推开玻璃门出去，看见隔壁那边的房间居然亮着灯火，而阳台的栏杆边站着一个人。
“程易？”梁妍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我在。”回她的是一声轻快的应答。
梁妍按亮自己阳台上的灯，这下看清了对面的人，见他手里捏着样东西，仔细一看正是卷子。
她感到不可思议：“你站了多久了？”
“没有多久，我刚出来。”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里闪着黑亮的光，“你在忙吗？”
“看电影。”她随口解释，整个人贴住栏杆，右手往前伸出去，“把卷子给我吧。”
程易目视了下距离：“这样会掉吧。”
梁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将身体重心用力往前送，然而卷子始终跟她的手相差几分距离。
梁妍突然间想起什么，收回手说：“这样不行，你用网兜吧，程裕房间里应该有个小网兜，你找找。”
程易找得并不费力，因为先前在房间里拖了次地，他在床底下看见过一个带长柄的网兜，当时不知道这是用来干嘛的，现在他知道了。
梁妍等了好久没见他出来，大声问：“找到没有？”
话音刚落，程易低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网兜的柄，慢慢将她的卷子运送过来。
梁妍顺利拿到卷子，得意地炫耀：“这玩意方便吧？以前程裕偷玩游戏机可都是我帮他藏的。”
她脸上是随心流露的笑容，嘴里是时常顺口而出的名字，程易抓着栏杆的边没说话。
不一会，她按熄了阳台灯，玻璃门从里面被关上，接着帘子也被拉上去。
程易站在半明半暗的阳台角，再次听见影片的声音从隔壁隐隐约约传出来，直到迎面一阵夜风吹进眼里，他才走了进去。
第12章
我已经答应了你。
第二天，程易照旧在家看书喂猫。
如今布丁在渐渐避开它的孩子，有时候喂饱了就不再允许小猫们过去亲近，喜欢单独悠哉地躺在角落里，看着它们追逐打闹。
日子快临近月底，等期末考结束后，程易打算回江州去看外婆，所以走之前得将小猫们的归宿安排好。
下午得了空，程易在社交网上找到本地生活组，里面有一些收养宠物的交流贴，他传了一组小猫的档案上去，接着又浏览了些别人的帖子。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清晰的猫叫。
程易闻声下楼，看见布丁不知怎么出现在了客厅，他上前将它抱起，边安抚边带它回地下室，到那却发现奶白猫不见了。
程易猜想应该是刚才门没有关严实，小猫出去以后，布丁也跟着去找了。
他重新来到一楼客厅，低头弯腰寻找角落缝和沙发背，仔细听取任何轻微动静。
正在找时，屋外门铃响了。
程易以为是梁妍，毕竟她按门铃的次数最多。
打开门，却见梁晓站在外面。
程易将屋门掩上，走过去开院门。
梁晓抱着一堆课本和作业，问他：“程易哥，你现在忙吗？”
程易说不忙。
梁晓紧接着有些不太好意思：“是这样的，我们学校下下周快考试了，我复习的时候有好多题还不会，总是麻烦你去我家也不太方便，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
程易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却想到之前梁妍说过的话，除了他们俩个不能让别人知道养猫的事。
尽管梁晓是她的妹妹，他仍然记得那句话的谨慎性。
现下重点是那只小猫不知躲去哪了，他一心想着得赶紧把它找着，但又不能就这么将梁晓拦在门外。
他问道：“你姐姐在家吗？”
梁晓说：“她早上就出门去了。”
程易犹豫了下还是先请她进来，进屋后说：“你去楼上吧，我在楼下搞一下卫生。”
“好。”梁晓捧着作业上了楼。
程易等她上去，自己在客厅里走了一圈，还是没有什么发现，他怀疑刚才看错，于是再回到地下室去找。
梁晓上到二楼才发觉鞋子没换，程伯伯家的地板很干净，她怕弄脏了闹笑话，赶紧跑到一楼门口去换鞋。
奇怪的是，程易哥刚才还在，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梁晓一边抬头张望，一边去开鞋柜的门。
刚打开一条缝，冷不防里面什么东西蹿了出来，踩着她的手腕飞快地跃过跑了开去。
梁晓尖叫一声，下意识捂住手腕，惊呆又害怕地看着眼前跑到角落处的一只小猫。
程易听见声音跑上来，看见蹲在地上的奶白小猫，迅速上前扣住它的身子抓起来。
他看向梁晓，她背贴着门站在那里，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对不起，它吓到你了。”
程易走两步想上前看看，被梁晓急声制止：“不要过来。”
程易停步，见她双手不断抓挠臂弯，整个人脸色异样，像是起了极度不适的反应，他看了眼手中的猫，问她：“你对猫毛过敏？”
梁晓面色痛苦地点头。
程易再次抱歉：“对不起，它刚才有没有伤到你？”
梁晓摇摇头，神情低落：“程易哥，我先回去了。”
她抱着书急匆匆跑回家里，宋淑娴正坐在客厅里跟前来串门的小姐妹谈天，见了她奇道：“晓晓，怎么回来了？忘记带什么了吗？”
梁晓捏着手腕低头站在那里，感觉浑身各处开始起了密密麻麻的痒意。
宋淑娴察觉不对劲，立即起身过去，抬起女儿的脸仔细看：“怎么了这是？又碰见猫还是狗了？”
梁晓声音委屈：“妈，我好像被猫抓了。”
她把右手腕露出来，那儿有一道被抓划的痕迹，不是很明显，也没有破皮出血，但是能看见。
宋淑娴又气又急：“你不是去程易那里吗？怎么会被猫抓的？”
梁晓犹犹豫豫地说出来：“就是……程易哥家里的猫。”
宋淑娴不解：“他什么时候养的猫？”
旁边小姐妹跟过来看了眼，惊呼道：“哎呦！这被猫抓伤可严重啊，赶紧的淑娴，把孩子送医院打针去。”
宋淑娴来不及多问，拿起车钥匙就匆匆忙忙带着梁晓去了医院。
*
梁妍一早就去找尤佳文了，提前跟秋姨说中午不回去。
两人约好去吃海鲜自助，到那碰见陈赞扬也在，身边跟着一个高瘦漂亮的女生。
尤佳文迫不及待地小声八卦：“跟上回那个长得不一样，这么快又换了一个。”
梁妍还没来得及反应，迎面陈赞扬正朝她们走来，大家都是初中同学，相互之间打过招呼，又开了几句玩笑。
等陈赞扬一走，尤佳文看着他的背影说：“换得倒是勤快，挑女朋友的眼光一直没变嘛，不会是去年被你拒绝后受了刺激，就专门选这一类型了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梁妍低着头看手机。
尤佳文非得推醒她：“别装了，他还喜欢你呢，每次碰见都要过来说几句，眼神都被你吸走了，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
梁妍拍她脑袋：“尤佳文，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你当然不傻。”尤佳文嬉笑着抱住她，“你是仙女，谁都想跟你谈恋爱。”
饭后俩人一块去看电影，电影院门口贴着一张知名摇滚歌手的巡演海报，北城站的演唱会时间安排在下周五。
梁妍停下来看了看，问尤佳文：“现在还能买到票吗？”
“预售的时候基本就抢完了，剩下的位置肯定都不太好，你想去吗？”
“我还没去听过演唱会呢。”梁妍提议，“要不到时候咱俩一起？”
尤佳文摇头：“不行，下周五我姥姥生日，陪不了你，你非得去呀？”
梁妍看着海报说：“我就是想去。”
电影结束散场出来，梁妍翻看手机，通知栏里有一条微信。
点开来看全，程易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梁妍皱起眉，几乎能想象到，回去后宋淑娴的脸色铁定不好看。
尤佳文不知情地问：“要回去了吗？还是再去哪儿逛逛？”
梁妍收起手机：“不想回去，我要抓娃娃。”
*
梁妍在晚饭之前到家。
她没在楼下见着梁晓和宋淑娴，便去厨房找秋姨说话，旁敲侧击询问得知，梁晓去过医院了，现在人平复了，没那么严重。
梁妍听了个大概，转身上楼，她拎着礼品袋子，走到梁晓的房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听见未紧闭的房内传来宋淑娴的说话声。
“你有多久没碰见这些猫狗了，不记得前几天说自己痒了吗，我看就是她天天过去找程易，把那些毛给带来的。”
“姐姐她很小心了，今天如果我不去找程易哥，本来也不知道的。”
宋淑娴冷笑：“你还替她说话，就是你去了才知道原来她私底下在偷偷养猫，还让程易一块瞒着我们，她明明知道你有多敏感，这完全就是没把你的健康放在心上。”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有时候心理作用会比较大。”梁晓着急地问，“妈，你刚才到底跟程易哥说了什么？”
“我找程易能说什么，我把你的身体情况跟他说明白，他念在你是妹妹，肯定不会再养猫了。”
梁晓担忧：“可是猫怎么办？程易哥要因为我把猫扔了吗？”
宋淑娴压低声音：“我看你是傻过头了，本来就是流浪猫，身上全是虱子细菌，有什么好可怜的，程易要是不同意，我让你舅再帮忙处理，上次他就把小区里一只猫扔到很远的地方，后来没回来过。”
“万一姐姐知道，一定会生气的。”
“你操心她干嘛，多关心关心你自己，体质这么差，妈妈下次再给你约个专家看看……”
正说时，门突然被推开，宋淑娴跟梁晓齐齐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俩人瞬间噤了声。
梁妍冷冷看着宋淑娴，极力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平静出声：“你一定很好奇程易那只猫是哪来的吧，其实就是之前被你们扔掉的那只，我找回来的时候它已经生了小猫，但是不幸被摔死了两只。不过这次就不麻烦你们动手了，我会自己把猫全部送走。”
宋淑娴听完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态度？”
梁妍不管她要说什么，转身就回自己房间将门反锁，趴在床上跟尤佳文打电话倾诉发泄。
尤佳文也吐槽：“你后妈做得太绝了，这都几次了，小区里的人都被她收买了吧。”
梁妍心灰意冷：“我当初就应该去找救助站，也不能侥幸相信他。”
尤佳文询问：“程易跟你说过要把猫扔了吗？”
“他都成我爸干儿子了，能不听他干妈的话吗？他可乖可懂事可会表现了，他还是梁晓的好哥哥。”
梁妍越说越来气，她以为即便自己有意隐瞒，他好歹是有关爱动物之心的，没想到跟程裕一样会被宋淑娴说服。
也对，相比程裕他有什么地位，凭什么能让她觉得这人可靠，只怪自己一时错信看走了眼。
晚饭时间气氛很僵，梁妍只顾着吃不说话，而宋淑娴板着张脸也是向来不低头哄人的，梁庆源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棘手的妻女关系，他嘴上谁也不偏袒，将事情摊开来明说，一面指责宋淑娴做法太绝对，另一面指责梁妍不跟家里人沟通想法欠妥，最后又替程易说话，觉得人家什么也没做错，不应该麻烦迁怒他。
对这一切程易在隔壁毫不知情，他从下午给梁妍发了消息过去之后，一直在等她的回复，他知道她肯定有话要说，起码会交代他有关猫的事情，然而她什么也没发来。
程易等了一晚上，睡前终是忍不住穿过程裕的房间悄悄去了阳台，看见对面房间昏暗无光，只有几缕暗淡清辉洒在落地窗前。
她已经睡了。
第二天回校，程易心里惦记着这事，等到课间需要去楼下办公室，特意走了七班旁边的楼道，经过时正好看见梁妍和她们班上同学靠在走廊墙边说话。
他停下脚步望去，她满脸欢笑心情不错，无意间朝他的方向瞥过来一眼，没什么表情变化，下一秒又转头跟边上的男生说笑去了。
程易低头往楼下走，心中思来想去，决定今天回去无论如何得说点什么。
然而傍晚他回去，看见家门口来了个不速之客。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程易快速认出了这人是谁，对方看到他的那一瞬，似乎也对他有点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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