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玄屹握住她的手腕,一同站起来:“我送你。”
他不放心地叮嘱:“凡事都要多留一个心眼,你身边也许有杨永志的眼线。”
姓杨的奸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越是接近开庭,纪玄屹越是忧心,又让助理在暗处,多给苏嘉她们加了几个保镖,时刻保护。
苏嘉不是完全不知人心难测,社会复杂的小白花,用心记下纪玄屹的每一声嘱咐,还随身携带擅长的飞镖,以防不时之需。
因此这天回校没能约到岳湾湾和安慧,改天再约时,她接受纪玄屹的安排,选了一家严防死守的私人会所。
纪玄屹这日的行程早在一周之前便安排妥当,需要去近郊考察一处和市政合作开发的地皮,同行会有市长级别的人物,推脱不了,苏嘉也不让他陪,独自去的会所。
她们在安慧的领导下,就由目前的情形,分析商量两三个小时,做出一个主计划和两个备用计划。
结束后,请假多日,许久不曾回过寝室的岳湾湾说:“天冷了,我想回去拿几件冬装。”
苏嘉正好与她顺路,安慧则同她们分道,径直回家。
会所和北城大学只隔一条街,苏嘉和岳湾湾选择步行。
两人边走在再熟悉不过的街巷,边小声地讨论案子,心无旁骛。
“要是别墅里面有监控就好了。”岳湾湾每每提及那场噩梦相关,声线低哑,还颤抖得明显,“或者有人证也好啊。”
苏嘉挽住她的胳膊,安慰道:“你别着急,会找到更多证据的。”
强.奸案难就难在这些方面,物证难寻,人证更难,几乎不会存在。
岳湾湾哭丧着脸,撇撇嘴,叹了口气。
凉薄时节的午后浅阳温暖熨帖,外出逛街,晒太阳的闲散人群不少,但她们经过的路段在不知不觉间减了人流。
苏嘉觉察到时,抬眸一瞅,四周只有少数几个。
她下意识拔高警惕,快速转看周围,猝不及防,撞上一双缠绕褶皱,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的眼。
瞧着那人的视线还算温和,恍若也是随意打量,才会与她目光相接。
苏嘉正要放松戒备,望向别处,那人蓦地抽出一把水果刀,健步直冲,寒光凛凛的刀锋对准了她们。
苏嘉瞳孔地震,猝然收缩,一把拉住岳湾湾就跑,手慌脚乱之时,不忘取出预备在荷包里的飞镖。
她也顾不上准不准,胡乱扔出去。
有备而来的男人训练有素,刀锋一转,躲过这个不堪一击的反攻。
不过这两秒钟的耽搁,给足了始终躲藏在边边角角,无时无刻不关注苏嘉一举一动的保镖们的反应时间,快捷冲了出来。
其中一个拥护苏嘉和岳湾湾远离,其余的和那人扭打。
大庭广众之下的大动干戈,分散在街头巷尾的市民好奇地伸头探望,有人报了警。
专业的保镖们人多势众,不出两分钟,便把那人反手钳制在地上,等待交给警方处理。
饶是虚惊一场,迅速逃离到安全地带的苏嘉和岳湾湾依旧被吓得不轻。
尤其是岳湾湾,猜出那个男人如此胆大妄为的底气是什么,瑟瑟颤个不停。
没多久,纪玄屹接到消息,马不停蹄赶回市区,恰逢苏嘉和岳湾湾在派出所做完了笔录。
苏嘉还算镇定,稳稳地搀扶住过度惊惧,精神恍惚的岳湾湾。
纪玄屹叫张特助送岳湾湾去医院,挂一个心理科,他则领着苏嘉回家。
靠入他结实有安全感的怀里,一路强撑的苏嘉才绷不住,逐渐泄露出恐惧,奶猫似地蜷缩脑袋,尽可能地贴紧他。
虽然苏嘉预估过杨永志会在私下出手,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他会如此明目张胆,公然藐视王法。
律师这一行的危险性,真是不容小觑啊。
纪玄屹面色凝重,涌现一浪浪的后怕,比自己遭受车祸那回,还要恐慌。
他手臂圈紧苏嘉,贴着发顶,自责地说:“是我没照顾好你,吓着你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苏嘉摇晃脑袋,一瞬不瞬的双眸徐徐变化,蒙上狠厉和坚毅,“我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
她实属是化惧怕为力量,回到君悦庭,洗个澡,当是洗尽今日所有的狼狈和意外,就满血复活。
她和安慧连线,简单叙述完今日状况,坐去书桌前,把相关资料翻找出来,反复阅读,咬文嚼字,企图找到新的突破口。
纪玄屹端来一张椅子,寸步不离地陪在旁边,递吃送喝。
他眼睁睁瞧着日月更迭,时针划过晚夜十二点,她还孜孜不倦,不肯休息。
“睡觉了,明天再看。”纪玄屹劝说。
苏嘉专注查阅法条,头也没抬:“我再看会儿,你去睡吧。”
纪玄屹无可奈何,再等了二十分钟,见她仍然没有入睡的意思,拿开那本厚实到可以当板砖使用的法典,不由分说,抱她去床上。
苏嘉“啊”了一声,后背接触到舒适的蚕丝被,反驳的话卡在嗓子眼,纪玄屹已严肃出声:“睡觉,听话。”
苏嘉仰躺在床上,滴溜溜地看着悬于上方的清冷脸庞。
夜色加持,纪玄屹此刻的双眸尤其冷寒,幽蓝色的瞳仁像是叠了层层水雾,迷离而窥不透。
苏嘉莫名没有安全感,怯怯发问:“你,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纪玄屹只是深深地看她。
苏嘉松口气,但她总觉得夜深人静,两人以这样一上一下的姿势在床上对视,是令人羞赧的奇怪。
她好想翻个身,去找被子,把自己严实地裹住。
纪玄屹却骤然俯身,咬上她细白的颈,含糊地说:“就是想教训一下某个不按时睡觉的小朋友。”
第84章 惊喜
这间卧室顶部的主灯造型另类, 设计剑走偏锋,溢出的淡黄光线柔和,苏嘉仰面直视都不觉得刺眼。
她被纪玄屹有意加重的“教训”二字惹得一慌,立时想要搞清楚具体的含义。
然, 颈部细密的啃咬传开, 足以说明太多。
纪玄屹举止不轻, 忽而就使玉色瓷肤,洇散一抹迷艳。
两人如此亲昵过数次,他最过分,最不做人的时候, 苏嘉身上的痕迹就没完全散过,此伏彼又起。
可是这一次,苏嘉感觉到他明显的异常, 狂妄无礼,却细致入微, 传递出来的情绪极具忍耐,极具汹涌。
仿佛和今天下午发生的意外有关。
他迫切, 又万分怜惜。
出奇的, 苏嘉无措的惊乱缓缓归为平静,继而反向升腾出一种隐约,兴奋的期待。
她闭合眼眸, 松开抓牢被单的手,缠去他的脖颈, 向前迎合了深吻。
然而没多久, 纪玄屹却停了下来, 大手拨开她散乱的发,雾气蒙蒙的双眼, 旖旎地俯视她:“现在知道床的好了?”
苏嘉以为他会不断逼近,起码到会徘徊在某个羞于言明,陌生的边缘。
他陡然的急刹,让她徐徐睁开眼,墨玉眼珠转动出狐疑。
“可以乖乖睡觉了?”纪玄屹轻缓地问。
苏嘉讷讷地点头,他果真从上方挪开,拉来被子,盖到她身上,再与她平躺。
主灯随即熄灭,室内融入无边的夜。
纪玄屹依然受不了孤身置于黑暗,习惯性地搂抱住她。
苏嘉还没缓过神来,茫然地在暗色中眨眼:“那啥,你就这样睡了啊?”
纪玄屹听出端倪,尾音上扬:“嘉嘉想怎么睡?”
苏嘉被他用调侃的语气一质问,瞬时就蔫了,闭眼回:“我睡了,晚安。”
纪玄屹揶揄浅笑在耳边,圈在她身前的指腹挠了挠她绵软的肚子:“今天太晚了,你还受了惊吓,好好休息。”
苏嘉一羞,佯装一秒入睡,不知他在说什么。
翌日晨间,派出所传来之于昨日街头挥刀事件的最新调查结果。
不出苏嘉和纪玄屹的预设,公然动手的男人一口咬死是个人在报复社会。
因为他才被妻子戴了绿帽子,因此泛化痛恨,在街上见到年轻漂亮的女人就忍不住出手。
无论是警方详细调查,还是纪玄屹私下找人探查到的,男人所言的字字句句,不掺杂任何谎言,经得起追查。
他确实是因为妻子的背叛而痛恨所有女性,前两天还和酒肉朋友抱怨过:“老子现在看见女的就想捅。”
至于他有没有受人引导,被人利用,有预谋撞上苏嘉和岳湾湾,还需要进一步查找证据。
但这事在苏嘉和纪玄屹心里,已然有了定论。
这个节骨眼上,如此对付她们的,除了杨永志,还会有谁?
或许他本意不是真的想要伤到她们,达到一定程度的恐吓足可逼人节节败退。
这天午后,纪玄屹为了抚慰惨遇惊愕的苏嘉,也是为了让她出门转转,带她去了一家新开的甜品店。
苏嘉舀一勺巧克力芝士蛋糕,喜滋滋地享受甜而不腻,醇香绵密的口感。
并排的纪玄屹扯出一张纸巾,擦去她嘴角不甚沾染的巧克力渍。
苏嘉咽下蛋糕,问他:“你真的不尝尝吗?”
“吃甜食是为了什么?”纪玄屹反问。
苏嘉又一口蛋糕送进嘴里:“为了开心啊。”
纪玄屹:“我现在蛮开心的。”
苏嘉含着小勺,亮闪闪的眼睛转向他。
纪玄屹眸光明暖,回视她:“这样瞧着你吃,就很开心了。”
苏嘉拿出勺子,啧了声,“油腔滑调。”
两人闲聊着,岳湾湾打来电话,苏嘉唯恐有急事,立即放下勺子,接起:“喂,湾湾。”
岳湾湾出乎意料地说:“我不告了。”
苏嘉一怔:“你说什么?”
岳湾湾带着哭腔说:“我不告了,我害怕了。”
“我已经够倒霉了,不能再丢了小命。”
苏嘉拧眉,转了一只手拿手机:“不是,我们努力了这么久,不能付之东流,而且这次的意外,就是姓杨的狗东西想逼我们知难而退,你这个时候退了,岂不是着了他的道。”
岳湾湾似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魔怔地重复:“我不告了,我真的不告了。”
那边换了人:“我是岳巧巧,我妹妹想清楚了,不会再被你蛊惑。”
话落,通讯嘎然终止。
苏嘉一脸莫名其妙,试图再打过去,对方直接拉黑。
纪玄屹光是听她单方面的回应,猜出了七八分。
他拿过了她反复拨号,只能得到冷漠机械音的手机:“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变幻无常。”
“但是这也太……”苏嘉真心实意想帮岳湾湾,对于这般转折,实在是气不过。
纪玄屹揽过她的肩:“乖,拒绝你的都是不值得的人,我们就不必浪费心力了。”
苏嘉双唇拉扯成平直一条线,气愤难耐:“可我们准备了那么多,那么久。”
“就当是一次实操。”纪玄屹舀起一勺蛋糕,送到她唇边,“将来你会独立接官司,会碰上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或许还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到时候,你就有相关经验了,可以更好地应对。”
苏嘉一口咬掉蛋糕,食之无味地吞下,低叹:“只能这样想了。”
两人的视线自然垂落在桌上的小半蛋糕,没往窗外的川流街巷递上一个眼色。
谁人途径,谁人久留,谁人观望,他们全然不关切。
安慧教授同样接到了岳湾湾的电话,恨铁不成钢,之后尝试联系她几次,都被她拒绝接听。
隔日,岳湾湾就向法院申请了撤诉。
一周之后,苏嘉上完课,提前结束在图书馆的自习,慢步往北门走,准备去等纪玄屹来接。
好巧不巧,在花园中迎面撞见岳湾湾。
擦肩而过时,双方无意间对上眼色,岳湾湾没好口气地说:“你不要再劝我,我认命了。”
苏嘉撇嘴:“你想太多,我没那么傻,绝对不会费心思去救不自救的人。”
岳湾湾应该也知理亏,夹起尾巴跑开了。
苏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快步远离相遇的地界。
斜对面的小径上,穿行一个寸头男生,苏嘉辨认清楚,不自觉放慢脚步,试图等他先走过。
奈何黎烁注意到了她,特地拐了个弯,走近打招呼:“好久不见。”
纵然身处同一所学校,但不特意约见,制造偶遇,真的没那么容易见面。
苏嘉淡淡一笑:“是有一两个月没见过了。”
黎烁也有些尴尬,挠挠头问:“你和他又在一起了?”
苏嘉颔首:“对。”
黎烁真诚地说:“你幸福就好。”
苏嘉莞尔:“谢谢。”
她的视线比较散,第一时间擦过黎烁的胳膊,瞥见头顶欢庆女神的库里南匀速驶来,靠边停下。
“我男朋友来了,先走了,拜拜。”苏嘉挥手告别。
黎烁偏头瞧了一眼,“拜拜。”
寒风料峭,苏嘉小跑钻入空调适宜的后座,缩进纪玄屹温暖的怀里。
纪玄屹一手搂过那截纤腰,一手团上她的手,眉梢轻微挑起,似是暗含千言万语。
苏嘉下巴支在他胸前,仰面无辜地解释:“我和他最多见了一分钟。”
“哦,一分钟,那么久。”纪玄屹酸溜溜地说。
苏嘉:“……”
苏嘉好奇地扑闪黑眸:“你这是想让我哄哄你吗?”
纪玄屹意味隽永地瞅着她,像在传达:你觉得呢?
苏嘉目光缓慢往下游走,他不喜热,在车上都会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深色衬衫,没系领带,闲散地松开了一粒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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