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硫假装自己没有爬在人家防盗窗上被发现:“哈哈您猜对啦!”
第18章 长寿乡养老院
温硫从人家的防盗窗上趴下来,淡定且有点不要脸的端起水碗,背包还在身上,安安稳稳的反向背着,放在自己怀里,大大方方的走向长寿乡养老院的正门,争取获得更明确的小乌鸦定位。
她愿意用现在总资产的一半,一千多块钱赎回小乌鸦,必要时抢了就跑也不是不行,反正强龙不压地头蛇,温家不算强龙,大概可以虚张声势算地头蛇,逼急了就摇人,摇上十几个人还不算太难。
养老院院长看着她,在盛夏深夜穿着长衣长裤,背着沉重背包,手里端着一碗水,碗里飘着一根羽毛,怎么看都有点精神病:“节哀。老温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一个人照顾父亲,很不容易。”
温硫沉重的点点头:“是啊,我什么都不会,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容易了。带我到处看看吧。”
“请进。东西要不要放下?背包不沉吗?”院长让开道路,门厅还算宽阔,两侧的白色柜子顶天立地,屋内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站在门口能看到空空荡荡只有塑料座椅的大厅,却好像有很多人的呼吸声,还有一种获得极大回头率的感觉,电视屏幕开着电视剧却没有音量,电视旁边有一个开着七彩射灯还加湿的假山流水喷泉鱼池,蒸腾着七彩光芒的雾气。两个巨大的中国结,墙上书法牌匾写的是‘家和万事兴’。
温硫耸耸肩,瞪眼说瞎话,颠了颠身前的背包:“包里啥也没有,轻飘飘没分量。”
“先拿下来吧,还有水碗,端着不累吗?你最近精神还好?”
“讨个吉利。没别的,就是心累。吃不好睡不好。瘦了好几斤了。咳。”温硫说了一下符合大众价值观的状态:“屋里挺黑啊。”
“老人们睡得很早,开灯会影响他们休息。”院长的眼珠在黑夜中往眼睛背后一翻,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窃喜:“来来,看看室内环境,我这里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就和普通人家照顾自己父母兄弟是一样的。不好意思,我就记得你是老温的闺女,你叫什么来着?”
“温硫。说来也巧啊哥,我也忘了你叫什么。”
“我姓雷,雷中正。”雷院长带着她往里走,在大厅中央看,整栋楼的一楼似乎都打通了,改建成一模一样的格局,站在中央往两侧看,两侧都是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排列着屋子。
每一间屋子都一模一样,屋子没有门,白森森的门洞大开着,极其安静,窗口安装了防盗窗。在门口望了一眼,屋内的格局也是一样的,一间屋子四个人住,窗口晾晒着大量花花绿绿的的裤子,屋中弥漫着淡淡的臭味,大部分床上都没有人。
雷中正等着她询问老人们为什么不在床上,养老院里怎么没有护工等问题。
温硫从来不管闲事,暗暗记下他们消防不达标,非法改装打通承重墙,笑死,整个一楼的承重墙上都开了门,整个楼上都有危险了。
室内始终有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刚进来时觉得很微弱,但一直走到走廊尽头,那滴滴的声音始终如影随形。
上到二楼,打开灯,是一间书房和茶室。多宝格上摆放着许多青花瓷,温硫但凡有一点古董知识,就能认出这正经是明代青花釉里红的胆瓶和蒜头瓶,饰有阿拉伯文,那苏麻离青的颜色深沉迷人,发黄的线装书一摞摞。
雷中正在几个近乎黑色的霁蓝茶叶罐中取出一些草药,放在玻璃养生壶中加上水开始煮:“大晚上的,我和年轻人不一样,不喝茶了,喝点养生草药,纯天然草本,美容养颜的。”
“行啊,喝什么都行。”温硫盯着茶桌旁边的一个大鸟笼,鸟笼被布盖着。“养的什么鸟?”
“是个漂亮小姑娘。”
温硫掀开鸟笼上的盖布看了一眼:“艹,吓我一跳,还真是个漂亮小姑娘。卖吗?”小乌鸦!很有可能是我的!
雷中正默不作声的烧水泡茶,盯着温硫。他感觉温小姐不像是家学渊源的样子,好像有很多事和潜规则都不太明白,可是不能排除装傻充愣的可能性,温老爷就喜欢装傻充愣,动手之前经常假装成唯唯诺诺落后于时代的老男人。可是她显然见到了自己的客户们,包里金光闪闪的,带了不少装备。
温硫看看实木茶桌,乌金石茶盘,窗口没有防盗窗,楼下所有人都睡了,伸手端起鸟笼颠了颠,行,没固定住,不行咱们就抢吧。进来时候看好了,这里没有摄像头,他养老院里发生的事,他自己也不敢录下来。
她出门之前不只是准备装备,其实还抽空看了两个特工电影混剪和三个动作片经典混剪,现在还处于一种十年饮冰难凉热血的激情四射状态中。
水烧开了,颜色清亮带着淡淡花香。
茶室中只有两个人,温硫却有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有很多人狐疑又热烈的盯着自己。这种感受就类似于出门去游野泳拿防水袋装着手机潜入河底拍鱼群,结果衣服包被野狗叼走了,幸好拿着手机可以打车回学校,穿着比基尼横穿整个工科学校回到寝室拿衣服穿那次几乎一样。
倒不是缺钱没法在路边买裙子,就是想试试穿比基尼上街是什么感觉。
雷中正依次烫了杯子,端起一杯一口喝完:“尝尝,补气安神的。”
温硫端起来吹吹,喝了小半口,开始胡扯:“外面那些老人怎么回事。咱们犯不上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爸不管的事,我也不管。”
“名人不说暗话。把你爹爹送来我这儿,让我照顾他,乌鸦你就拿走。乌鸦这种东西,是伴侣动物,自从离开你之后,鲜肉谷子一概不吃,瘦的直掉毛,我看不下去,你也不来,这才派人送羽毛过去请你。”
温硫伸手拨鸟笼的门,想起熊佳说什么奇货可居,嗯,他才是货,他爸也是货:“呦,你不会馋我爸身子吧?他还蛮帅的。”
笼子里的乌鸦足有一尺半长,羽毛乌黑油亮,蜷缩在一起躺在笼子底端,一动不动。瘦的好像只剩一把羽毛,如果不是伤口还散发着淡淡的血气,简直像是一个被掏空的标本。
雷中正老脸一红,诚恳的说:“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无此不良意。令尊出身名门,又是玄门子弟、地府公差,一身血肉都是上上等。鬼魂依附于普通人身上修行吐纳,一夜之间所获得的是鬼魂修行一月之功,倘若附在令尊身上,吞吐月华,一夜之间所获成就,不亚于一年光阴。况且他神魂离体,断然不会损伤鬼魂的三魂七魄,鬼魂借用温老爷身体修行,所受恩惠终不敢亡,一定竭尽全力保护温老爷肉身康健,血肉肌骨康健,绝无卧床多年的损害,将来温小姐若能救得父亲回来,魂魄回归本体,下了床便能行走如飞,岂不美哉。”
温硫若有所思,原来这个是‘货’,一个躯壳,具体不是很懂。他一定获利不小。抓了我的乌鸦换我爸,这玩意怎么解释的来着,你们这等于偷我爸的钻石账号!
雷中正看得出她身上冲煞气渐起,脸色渐渐发红,草药茶起作用的效果相当快,看起来马上就要动手,微微往后挪了挪凳子:“温小姐不必费心,任凭你多大力气,我这鸟笼拆不开的。”
“哥,你要这么说我就想试试。”温硫一股热血往头上涌,前所未有的暴怒从心底里喷涌而出。直接抓过鸟笼,鸟笼的栏杆是3毫米纯铁丝,宽度15毫米,每隔十五厘米的高度横向焊接一圈。
焊点稍微有点粗糙,看起来是自己做的,一眼就能看出是电弧焊,十个之中里有一个没焊住。就这?
她双手手指交错着伸进缝隙中,用力一拽,这鸟笼确实比看起来结实的多,铁丝甚至都没有弯。
小乌鸦猛地跳了起来,伸嘴啄向她的手指,一口啄下来指尖一块肉。
雷中正和和气气的笑着,摇摇头叹气:“怎么不信我?这鸟儿疯了,见人就咬。手伸进去清理鸟笼,喂她食水,她就如同见了敌寇一样,拼死也要咬一口。”
“草!你真他妈的是个傻鸟!”温硫咬牙切齿的用力,我一块肉都搭进去了,怎么能放手,玩车床时也旋过肉,电磨刀削过小腿,冲压机还差点把手指搞残废了,偷学校的枳一个跃起抓住树枝直接被刺扎进手心,这算个屁!
坐着不方便用力,站起来微微俯身,举重巅峰时期能举一百公斤的力气倾巢而出,咬牙大喝:“给!我!开!”
第19章 好躯壳,好灵体
雷中正情不自禁的大笑,年轻人的傲慢和愚蠢实在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年轻人。”
焊点一个个的接连被拽开,发出崩裂的噼啪声,被拽断时出现一丝微弱又诡异的红光。
雷中正目瞪口呆:“我这牢笼,每一根铁丝都能承接百斤之力!”
三毫米的铁丝被生生拽下来七根,温硫伸手进去掏乌鸦,抓着脖子扯出来,一把塞进背包里,极其顺手的拿出带来的爆闪手电筒和几包硫磺粉。得意的眉飞色舞,嗦嗦指头上的血,拍拍在背包里乱扑腾的乌鸦:“现在都按公斤算。告辞了~”
雷中正一动不动,让她先跑到一楼,透过楼板看她抓着硫磺粉甚至不会引内火燃烧硫磺粉打破幻境,忽然放声大笑:“不过尔尔!原来什么都不懂!抓住她!温骞我要,温硫我也要!好躯壳,好灵体,形同混沌未开,胜似千年人参,活脱脱洞天福地!”
温硫冲下楼梯,就往正门的方向跑。一楼所有的窗户都有防盗窗,刚刚应该从二楼跳窗的!
往前冲过了得有一百米,可是眼前还是层层叠叠、对称又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廊,长廊两边的房屋依旧一模一样,脚下前进的步伐渐渐艰难,一开始还像是涉水,渐渐如同淤泥,一回到一楼,滴水声延绵不绝的跟在耳边。
温硫手里拿着爆闪手电筒,点按就是爆闪,长按长亮,做好心理准备眯起眼睛,点按了一下。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出现层层叠叠的鬼魂,透明度各不相同,几十双手层层叠叠的拖拽她的双腿,还有大量的鬼魂蹲坐在地上,像是穿模一样,又像是一个传送点上叠了很多个玩家,密密麻麻。
鬼魂们的脸上有种贪婪的神态,两眼只有眼白,嘴唇也是半透明的,伸出的舌头边缘不整齐像是融化一样。有些则像是进化不完全的海狮,在地上圆滚滚的爬行。
在爆闪出现的一瞬间,手刨脚蹬的想要躲起来。
温硫吓得头皮一麻,心脏停跳了一秒钟,单手维持爆闪,伸手进去摸锤子,虚张声势的大吼:“傻叉!都他妈的滚去投胎!”
耳后传来呼吸声,水滴声越靠越近,几乎贴在她耳边,水滴滴在耳朵上,又让人浑身一麻。
温硫攥着锤子往身后砸去,如果不是锤子上有皮筋套在手腕上,几乎要脱手而出。
什么都没有砸到。
外套内兜里的符咒钥匙链没有反应,她忽然有种强烈的,想用敲钉子用的小锤子砸破墙壁摧毁这里的冲动。
仅剩的一丝理智拦住了温硫,那么干会累死的!
她在亮如白昼的爆闪中转身,试图找到方向,一回头发现糟了,不论前面还是后面,都是恶俗如恐怖电影的长廊,借由手电筒的爆闪也望不到尽头,尽头是模模糊糊的黑暗。
温硫看了一眼时间,出门时夜里十点,找到这里十点半,现在是十一点整。
我手电筒的电量不足以支撑到天亮。必须得想办法逃出去,我的心跳太快了,体力会耗光的。
一些护士的身影或远或近的闪现,显然是为了干扰她。
雷中正的声音忽然响起:“温骞在外说你骄横,空有美貌,我以为他是谦辞,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早知你一无所知,连借壳修炼都不应该叫你知晓。”
温硫感觉浑身燥热,心跳的速度快到令人恐慌,尤其是右眼突发剧痛,眼珠像痉挛一样往后反转,浑身汗如雨下,眼前所见的一切究竟是真的闹鬼还是幻觉都不太清楚。“茶里有什么?”
雷中正依旧很诚实:“曼陀罗花配颠茄、附子,纯天然草本饮品,对我的修行大有裨益。”
温硫把爆闪手电筒夹在腋下,掏出一瓶水喝了两口,试图用水让自己冷静一下。没开封的矿泉水入口一瞬间,突然变得恶臭黏腻,伴随着乌鸦的呱呱叫声,让她想起那年夏天和乌鸦见到尸体时的场景。
小乌鸦在背包里疯狂扑腾,撞击她胸口。
被乌鸦撞击的一瞬间,刚要吐出去的臭水又变回清澈甘冽的矿泉水。
温硫大喝了好几口,装作柔软无力的样子,扶着墙,顺着墙角缓缓坐下,拿出被所有朋友嘲讽的演技,捂着脸干呕了两下:“雷中正,我可子承父业做了冥府的官吏。你敢私自扣留我,熊长官和老阴来剿灭你,凭你这点剂量,能暗算我,能暗算我的长官吗?”
雷中正的身影忽然出现,缓缓走近,同时出现了三个身影,一个像是他老的时候,一个像是他少年时的面貌,都是慈眉善目的样子:“你知道我这里叫什么吗?”
温硫:“我爸没告诉你,我不学无术?”
“此地叫做墓墅。老温生前为我作保,在冥府挂了账,我为他收容孤魂野鬼,他保我经营数百年的墓墅不被人侵扰,我每年送他五万块的财运。虎老雄风在,温骞虽然锒铛下狱,他作保的事地府却认。他一死,你刚刚继任,就要追讨父亲生前作保的事,真是令人齿寒。”
“我屮艸芔茻!温骞一死,你要夺取他的肉身,软禁他女儿,你算是个狗屎?”温硫假意挣扎了一下,貌似没站起来,手里的锤子噗通落地,只有皮筋相连。
雷中正摇摇头:“世俗愚见。温硫,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夏天,你见到尸体,被吓得做了噩梦。”
温硫的眼睛浮夸的眨了眨,气喘吁吁的说:“我没做过噩梦。”
雷中正靠近了一点,用一种缥缈的、自带回音和混响的声音说:“不,你做噩梦了,温骞送你来到这里治病,暑假结束后你才回去,回到那个时间!咄!”
温硫眼前的世界骤然发生转变,她好像一瞬间就坐在松软的病床上,而不是冰冷潮湿的走廊墙壁。胸前的背包消失不见,手腕上挂着的锤子也变了,那锤子手柄上贴着地府公务员专用破魔符,用绝缘胶带缠了几圈,握在手心里就能生效。在她假装松脱的一瞬间,就被鬼魂举着刮胡刀片割断皮筋。
阳光明媚,身旁摆着一束向日葵,右眼的疼痛越来越严重,好像眼珠要把自己拧出去,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雷中正和蔼可亲的问:“今天怎么样?喝点水吧。你爸爸一会就来接你回家。治疗结束了。”
温硫觉得浑身无力,伸手抓起锤子,是一个充气的玩具锤子,上面写着1000T。“我爸?”
雷中正笑了笑:“你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梦见他死了,梦见你长大了只剩自己一个人。不记得了吗?小姑娘胆子再大也是小姑娘。”
温硫脑海中两份相当真实的记忆交错,不确定哪一个才是真的,揉了揉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脸,嘟囔:“……我有点懵。”
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特别特别想揍你,想把你轮起来往墙上扔,把你脑袋打哗哗流血给墙刷浆。
温骞突然出现在门口,穿了他最常穿的蓝色条纹Polo衫配米白色西裤,头发整齐,裤线熨的笔直,衣服的扣子扣的很好,柔软的垂在腰间,身材高挑又匀称。手里拎了一大包零食,无声的冲她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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