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硫站了起来,感觉此时此刻就是真的。
温骞上下打量她,一双桃花眼微微弯了弯,满意的点点头:“来,闺女,你精神好多了,回家。今天不做饭了,带你出去吃点好的。”
温硫甜美的笑了起来,看向雷中正,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真诚的说:“叔叔,谢谢你。我好多了。”
“看到你们父女团圆,我真的很高兴。”
“我也是。”温硫闪电般的伸出手,双手抓住雷中正的左手,使尽全力攥紧,一手握住他的小臂,一手握住他的手掌,双手交错用力扭转,在一声惨叫中,扭断了雷中正的手腕。
温骞却惨叫着跪在地上:“闺女你疯了吗!!”
温硫知道这不是自己爸爸,排除掉自己看到尸体真的不害怕还兴高采烈的看了一会热闹之外,首先,温骞见到自己的前三天不会开口说话,只会默默做饭收拾屋子给零花钱并且始终观察,其次,我爸爸不可能觉得‘出去吃=吃点好的’,他全部的傲慢都展现在厨房中,只会准备好我最爱的红烧肉狮子头酸菜炖粉条鼎湖上素鱼香肉丝麻婆豆腐和炸鱼、卷饼。我又不是傻逼反派:“地府公务员的福利有多少,我爸没告诉你吧?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第20章 远亲不如近邻
眼前猛地一黑,立刻闪烁起刺眼的光芒。
温硫五指如铁钳,紧紧扣在老年版雷中正的被扭断的手腕上,怀里的小乌鸦声声啼血,嘶哑的嘎嘎大叫。她借由手电筒爆闪的光芒,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锤子,和倒在旁边哀哀叫痛几乎要融化成一摊史莱姆的鬼魂。上面的符咒即使缠在电工胶布里并且脱手,也不是普通鬼魂能去触碰的东西。
雷中正大为紧张:“别伤了家父,温小姐,咱们有话好商量。”
温硫先把爆闪手电改成持续长亮,无数的鬼魂像是被喷了消毒液的霉菌一样快速躲进墙壁里,调暗了一点亮度,延长供电时间。巨大的长廊被照的亮如白昼,她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背包:“我好了。”
拾起锤子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不撒手抓紧了老雷,斜眼反问:“你说说,今儿这事怎么了?”
雷老爹唯恐这没文化的疯女人给自己当头一锤,一锤得砸下去一甲子的修行,她要是砸的顺手,砸上九下,身陨道消,连连使眼色叫他赶快请罪认错。“这可真是,子孝是非稀。”
温硫:“老B蹬,少放屁。”
雷中正再抬起头时,满脸的斯文儒雅和气,又真诚又恳切的跪了下来,拱手道:“昔日我们依附温老爷,如今温老爷蒙难,在下小小的试探温小姐一番。温小姐好像不懂这些化外之事,但身怀大智大勇,忠孝义气兼备,做的玄学减肥,上可以为冥府尽忠尽力,下可谓普济苍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温硫思考了一秒钟:打官腔我要哕了。打不过就投降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这就是玄学版本的‘开开玩笑’‘你怎么开不起玩笑’是吧,不好意思我嘴松,三天之内叫人SA你全家你丫信不信。你知道跟我乱开玩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么?我抡圆了大巴掌拍他后背并狂笑,是个人就被打的受不了又不能说我打他。“我爸背地里说我骄横?”
“此话确实是温老爷所说,几年前您与他拌嘴,离家出走去了,那件事您还记得吗?”
温硫撇撇嘴:“用不着你他妈在这儿跟我回忆青春往事。我就问你,今天这事儿,你是想好,还是想死。”
雷中正不卑不亢的反问:“温小姐进了我的墓墅之中,晓得如何出去么?”
他话音一落,周围所有的门窗走廊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四四方方洁白的一个房间,六面墙壁雪白反光,每一条边都等长。
温硫:“……”干了,没文化就是吃亏。我爸怎么能让这种危险存在于同一个小区中!这算什么,养匪自重?
她佯装镇定的看着,没有第三只手拿出工作手机,拿出来也没法‘一键召唤火力支援’,他妈的我的公司非常不负责。
雷中正看出她年轻藏不住事,眼睛震惊的瞪圆,脸色已经微微发白,往前走了两步远离背后的墙面,调整了站立的重心,更加用力的抓紧雷老爹,连谈笑风生都不能。这一点威慑到此为止,再多了怕她发疯打人,有些人受了惊吓只会颤栗等死,有些人受了惊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周围乱打一通,看起来温硫是后者。她竟靠着墙站着,还觉得安全?
四周的墙壁上又出现了一些线条,线条成了人影,如同墓室的壁画一样,高低错落有致,六个已婚妇人,五个穿着明清时的衣服,还有一个穿了现代的连衣裙,带着四个孩子缓缓出现,还有十多个婢女狡童,个个美若天仙。这些壁画人影一起拜倒在地:“温长官多多恕罪。”
温硫一眼就认出画像中,中有一个瘦弱矮小的,就是安婴。别人都拜倒在地,她抬起头来满眼恳求,像是无声的求救。
雷中正依旧跪在地上,没站起来,气势却半点不弱,不卑不亢的发出嘲讽:“温小姐,多说无益。我依旧按照旧例,每年献上五万块的财气,再为您收拢孤魂冤鬼,不使他们夜晚骚扰。怕您不知晓用处,财气献给您,你买彩票能中,刮奖能中,抽奖能中,买股票也能中。此乃阴阳两界通行。”
温硫沉吟了一下:“六万,我还得养我爸爸。”
雷中正不想加钱,凭她现在的能力,每年给一万顶天了,别说震住整个城市,压制三突泉这一条鬼街都难。给到五万还是封口费加投资未来,她现在觉得少,将来知道行情就知道这多了。她现在还是温小姐,还不是温长官。
“温小姐,你算算我在此地,每年净利润能不能有六万八万。我白天赚活人的钱,晚上赚死鬼的财运,一年下来,也就落个全家温饱,修缮坟茔,免得苦雨凄风。”
温硫瞥向壁画上楚楚动人的安婴,我的看板娘:“既然如此,不如把你的人借我一个使使。”
雷中正压制住心中狂喜,他正愁那佛光阁内外坚如堡垒,除了人类之外什么妖魔鬼怪都非请勿入,进去之后更有层层叠叠的关隘防御、投影阵法,要想进去偷出温硫的身体,那是难如登天。“我家上下所有人,只要温小姐看得上,个个愿意前去听差。”
温硫拿锤子指了指:“那小孩叫什么?”
“她……她叫安婴,是我一个不成器的螟蛉。”
温硫:“他也是鬼?”
雷中正看了一眼安婴,微微垂着头,娃娃头的刘海遮住眉眼,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一股阴风吹过,雷中正点点头:“…是鬼,死的时候年纪小,现在也没什么本事。”
“是鬼好啊,鬼不会长大。三天之后让她去我那儿。”温硫露出了变态的微笑,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漂亮小孩。别误会,她只是想到看板娘的保质期无限长,能骗一大堆以瘦为美的人来送钱。感觉能给自己赚一套温泉别墅,外加几个大型机械加工设备,学校里那样的装备,一件几十万。想要一个数控机床很过分吗!想要3D打印机很过分吗?我也想买SUV!我也想给朋友送贵重礼物。
说不定她还能成为童星,把娱乐圈里那些迷信的土豪全都骗过来买高定的玄学减肥。“行啊。哥,你起来吧。咱们都不是外人,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这地方也是个风水宝地,以后找个茶楼,我请你喝茶,咱们不打不相识。”
雷中正从地上站起来:“正是如此。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这是古已有之的事,并非我一人。”
温硫的古文略有点偏科,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行啊,送我出去吧。咱们就此别过。”等我下次再来,拆你房子!
雷中正没有别的动作,面前的房子又是一阵巨变,一瞬间变成普普通通的住宅公寓,没有打通的围墙,也没有长长的走廊。他快步上前,打开大门:“温小姐请。如果不能分辨墓墅的进出口,砸一包硫磺粉就能分辨真假。”
我赌你年纪轻脸皮薄,不好意思听你敌人的建议,也忘了带硫磺粉。
温硫本来不怎么疼的眼睛又开始痛了,依旧掐着雷老爹的手,右手把锤子别进裤腰带里,从衣兜里掏出两包硫磺粉,甩出三米外,纸包在空中解体散开,嫩黄色的粉末在空中爆成一团。
雷中正心里一突,慌忙撤下新安排的幻境,把大门调动过来,嫩黄色的烟雾随风漂浮,渐渐飘向门外。
温硫故意问:“是这样的吗?”
“好手法!好纸包!这是温老爷留下的纸包?”
温硫笑而不语,顺着风的方向掐着雷老鬼走了出去,到门外也没松手。
雷老鬼低低的叫道:“啊呀,好痛。饶了我吧。”
温硫不为所动,从小时老爸就反复叮嘱鬼话之所以被称为鬼话,因为真的是鬼话连篇。一直走到自己家的后门,叫了一声:“蜡烛!”从兜里掏手机,连上投影仪打开法阵投影。
雷老鬼整个鬼都萎了下去,堆在地上变成一团融化蜡像似得玩意。
温硫一个大跳上了台阶,火速拉开门冲进屋,关门落锁,只觉得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鬼工蜡烛正偷偷上网看香薰蜡烛的种类和品牌,快速飘过来,看她灰头土脸一身硫磺味,一只眼睛肿了起来,指尖也有血,黑色的裤子上有无数灰尘手印:“我早说过您太冒失了!好歹全须全尾的回来,得啦。”
温硫缓了两口气,掏出水瓶又灌了两口,喉咙干渴的快要冒烟,身上的防刺服都被汗湿透了,这衣服有点沉甸甸的,既不吸汗又不速干。拉开背包袋子,先把乌鸦掏出来捧在手里看了看。
乌鸦比她小臂还长一点,端在手里只有一两斤重,毛包着骨头,头顶秃了,脚爪也磨的出血,指甲脱落,一身七彩的黑羽毛被拔掉了好几根。之前扑腾的几分钟已经耗光了全部力气,奄奄一息的倒在她手里,转动脖颈。大嘴巴轻轻啄了啄她的手,这次没咬疼。
“挺住啊乌鸦,我把你救回来了。”温硫试图站起来,过分紧张爬不起来:“蜡烛你去拿我刚买的鹌鹑蛋过来!哎,没有肉馅。”
乌鸦是杂食动物,除了少点盐分之外,油也可以,坚果水果青菜虫子杂粮鲜肉腐肉鹌鹑蛋鸟蛋,什么都吃。以前改善伙食就是肉馅粗粮和鸡蛋拌一起。
温硫试图拿乌鸦的嘴巴敲开鹌鹑蛋,再把蛋黄蛋清都倒进它嘴里。
小乌鸦喝到第三个,脸和脖子都被弄的黏黏糊糊,终于有点力气张大嘴:“嘎!嘎嘎!”
蜡烛翻译:“它让您直接扔进去。”
温硫恍然大悟:“对哦!”
鬼工蜡烛看她耐心的搂着乌鸦,像怀抱婴儿一样,等他吃下去一个再放进去一个。就阴阳怪气的说:“它是个精怪,快要成妖了,如今元气大伤,恐怕寿命要到尽头。可巧吃了您的血肉,若能再受用百来斤活人身上的脂膏,化去口中横骨,不仅延年益寿,还能口吐人言呢。只是……”
温硫在裤子上擦擦手,掏出工作手机研究怎么取出来,问:“只是什么?”
“地府严禁官吏私下扣留活人膏油,分毫不许挪用。令尊当年就挪用了一些。”
第21章 投胎币与飞头蛮
温骞,一位看起来有点社恐不爱交朋友的中年帅哥,他平时话不多,日记可真不少。温硫一页页一本本的看下去,联想到隐语和饭圈黑话,估计自己看了很多有内容只是读不懂的东西。这一篇文章叫《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写的也是写常见絮语【生是人间的吏卒,死是冥府的吏卒,投币虽好,总觉得隐患无穷……】
温硫怅然若失:“蜡烛,投币怎么就隐患无穷了,难道我爸总是下次一定?”
鬼工蜡烛比她还茫然:“什么啊?投胎币那是顶好的东西!比人类脂膏和符咒罐头更硬通货的财富。没法偸没法抢,是谁的就是谁的。别说是兜里揣着三百五百,就算有三十五十,您见了人间的法师,妖界的妖王,都能挺直腰杆。”
“我现在也能挺直腰杆。”温硫不想问的太多,这破蜡烛不是很可靠,消息来源不说多方印证吧,怎么说也得两个来源。倒不是她生性多疑,上网闲逛的时间多了,自然是‘让子弹飞一会’。翻过一页去,写的东西越发看不懂。
鬼工蜡烛想卖个关子,又忍不住想卖弄投胎币的好处:“小姐可知投胎币的好处?鬼混去去投胎时,凭借此物可以改点数!而且能惠及亲友!倘若一个人,来生的相貌、财运、家事、婚姻、健康都是极好了,送入轮回您也心安。”
温硫并不心安,那些无法考证,她只想让温骞回来:“我有一样绝技!单我有,别人没有。”
鬼工蜡烛用心留神:“小姐自然是身怀绝技,还请不吝赐教?”
“穷横又有气质和礼貌!”
鬼工蜡烛颤抖的差点显出身形:“温小姐,何不称之为不卑不亢?”
温硫wink,嗲嗲的说:“那样没有气势诶。”
闲聊吹水的愉快气氛被突然响起的三声铜锣打断,温硫一把抓起冥府配发的工作手机:“突发军功任务,十五分钟内,肉身,持械,赶到牡丹街37号参与围猎行动,配发能力贴纸(丁级一包)。军功+10~100。有可能获得投胎币一枚。蜡烛。”
鬼工蜡烛兴奋的飘过来:“我来假冒监控摄像头的应答看店!让客人填单子留下气息,小姐尽管放心,鬼工有过上岗培训。”
温硫:“我问的是这些奖励我有必要去吗?贴纸听起来很幼稚。”
鬼工蜡烛一怔:“大不敬啊!地府征调,您要抗命不遵是要受罚的!”
“艹。”温硫匆忙套上长裤,单腿跳过去穿鞋,上了街气闷的大叫:“抓壮丁不会有好下场的!!”
十分钟足够她骑着小电驴,带着缠有符咒的羊角锤、硫磺粉一顿风驰电掣狂飙抄近路抵达牡丹街。
这是学校旁边的步行街,下午四点,宽阔的街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道路两边的店面大大小小无所不包,看起来比三突泉路热闹数倍,有种市中心的繁华感,一只两米多高的玩偶熊可怜巴巴的抱着箱子坐在树荫下,大热天令人心酸。旁边还有一个头戴草帽穿着白背心大短裤的人,身材消瘦皮肤黝黑,拿着钩子在掏垃圾箱,手里的编织袋里拖着大半袋饮料瓶。
温硫看手机上也没有确认到达按钮,自己又热的要死,看看玩偶熊蔫哒哒的样子。冲进便利店买了两瓶冰可乐,递给玩偶熊一瓶:“兄弟,这是牡丹街37号吧,你看见有人等我没?”
“给我打开啊。”玩偶熊伸出毛茸茸的熊掌,掌心还是粉色桃心,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蹭上一点湿漉漉的东西。
“你可萌死我我握草!!!”温硫都没眨眼,眼前两米多高超可爱大玩偶猛一下变成一只活熊,可爱玩偶爪爪变成刷子一样尖锐厚实的熊掌,掌心还是粉色垫垫和肉垫,就是还带着无知一寸多长、马克笔那么粗、黑亮黑亮的指甲。
这是一只膘肥体壮、身材高大的熊,头大如卡车轮胎,身体滚圆强壮宛如巨大的铸造产物。
是力量的美,也是恐怖的力量。
熊熊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要昏过去的神情,有点疑惑:“我叫你来的。没认出我给我可乐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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