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劝道:“只是个公主,想来对娘娘大业也无碍,若是冒然除去,反倒惹人怀疑。”
皇后却冷哼:“嬷嬷,难道忘了,当年陛下金口玉言赐下的婚姻?她若活着,本宫的公主又该如何自处?”
吴嬷嬷骤然反应过来的样子:“娘娘深思熟虑,是奴婢目光狭隘了。”
皇后抿下唇角,不置一词。
*
午饭的时候,沈父才有些垂头丧气地回来。
如今沈母手里有钱,做的饭菜也变得阔气起来,逢年过节才出现的鱼肉,现在几乎顿顿都会有。
沈母筷子一动,将肉放进李姝色碗里,眼睛笑眯眯地:“阿色,你多吃些,身子还是太单薄了,以后生孩子容易受罪。”
啊?李姝色听的一愣愣地,随后反应过来,差点被呛住,重重地咳嗽两声,脸色涨得通红。
孩,孩子?
她骤然明白来,昨天沈母回家,差点撞见他们时,她那眼神分明是了然且乐见其成啊!
抬眸对上双含笑的桃花眼,李姝色羞赧地瞪他一眼,看你干的好事!
沈峭知道她脸皮薄,便开口道:“娘,孩子的事,我们都不急。”
沈母虽然心急抱孙子,但还是尊重他们的意愿,“娘也不是在催你们,只是阿色还小,你可要多疼爱她。”
李姝色:“……”
她的脸都快要埋进碗里!
娘,你多虑了,他们连房都还没有圆呢。
沈峭含笑的眼眸堂堂正正:“是,娘。”
李姝色见话题一直围绕这件事,便有心转移话题,看向沈父问:“爹,你这几天有心事吗?看着闷闷不乐的。”
她开了个头,沈峭也接着问:“爹,我们是一家人,你有事尽管开口。”
沈父看了眼沈峭,又看了眼李姝色,最终重重叹口气:“罢了,等时机成熟,再与你们说吧。”
沈母是知道老伴心思的,打圆场道:“你爹没事儿,快吃饭吧。”
李姝色和沈峭对视一眼,顿时了解彼此心中所想。
爹娘一定有事瞒着他们!
*
饭后,沈母拉着沈父,避开沈峭夫妇,问老伴:“怎么样啊?张二哥怎么说?”
沈父脸色涨得通红:“一说回去找找,找不到后,二说拿去县城卖了,如今再问,三说是被不小心砸了,这么多年过去,碎片也早就没了。”
“砸了?”沈母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那玉佩怎么就被轻易砸了?”
沈父也恼道:“追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结果,我还没恼,他到恼了,还怪我抓着个玉佩的事不放,还拿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说事,反正就是碎了,没了,不可能再找到了!”
沈母瞠目:“哪有这样的?怎么颠三倒四地?若一开始说被砸,我们也不至于苦苦相求,这么多天过去,才说没了,这不是忽悠人嘛!”
沈父语气沉沉:“我怀疑,这玉佩还在他们手里,只不过他不乐意还给我们。”
沈母急了:“那可怎么办?我们怎么跟阿色交代啊?”
沈父咬牙:“我继续磨他,他一天不给,就磨一天,我就不信,他能躲我一辈子!”
第32章 [VIP] 信为夫(一更)
李姝色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 既已想到赚钱的法子,就立马行动起来。
沈峭在温书的时候,她就在旁执笔绘画。
而就在她的眼神第不知多少次瞟过去的时候, 他终于有了反应, 搁下手中的书, 身子往她那边探去。
他的动作来得突然,李姝色猝不及防, 慌忙地用手盖住白纸, 不想让他看见上面的东西。
但是已经晚了,沈峭已经看见了。
打心底接受了她的皮囊下换了个人后, 沈峭对她种种怪异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 比如现在, 他竟不知她居然还有画画的天赋。
还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风格。
用最简单的线条勾勒出轮廓,再用颜色深浅产生视觉效果,别出心裁却又栩栩如生。
他挑眉:“娘子, 你在画我?”
李姝色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算吧。”
她只是拿他当模特而已。
别看沈峭一副瘦弱书生模样, 其实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他在读书之余,也会注意锻炼身体, 时常帮助沈父劈柴,也会帮沈母挑水。
两个人也在一起睡了这么多天, 隔着单薄的衣服, 她都能感受到他腹部肌肉的纹理,以及健壮的身材。
况且, 她随手画的样式穿在他的身上都是这样的好看, 说明他也有当模特的潜质。
沈峭的身子凑得更加近了些, 眼睛眯了眯:“什么叫算吧?难道是娘子被揭穿,羞于承认?”
李姝色闻言, 就不得不驳一驳了:“夫君样貌好,身材好,正好给我当模特。”
而且,他看书的时候,只眼神随着指尖而动,基本不受周遭环境的影响,是她触手可得、最贴合她心意的模特。
“模特?”沈峭不太明白她嘴巴里蹦出来的新词。
李姝色打着哈哈:“我在设计衣服的款式,按照你的样子来设计的,你作为我的参照物,就相当于是我的模特。”
沈峭听明白了,他今天特地将上次她为他定做的衣服翻出穿上,也是在传达一个信息。
那就是,他在意她。
没想到,这居然激起了她再次想为他定做衣服的心思,沈峭轻咳一声:“为夫喜欢颜色淡雅的衣服,你现在设计的这套就有些着墨艳丽了。”
李姝色:“?”
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误会了,误会她再次要为他定做衣服。
李姝色老实道:“这是为特定人群设计的,夫君不喜欢,但是有人会喜欢。”
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不喜欢颜色浓稠的,不代表别人不喜欢。
而且,她现在有灵感,想要设计男装,才拿他当模特。说不定过两天,对女装更有灵感,就拿她自己当模特了。
毕竟,她很满意现在这张脸,也满意现在的身材,除了胸还没有发育完全外。
沈峭听了她的话,眉头皱起,这个“有人”是指什么人?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他的妻子给他设计衣服?
内心的那股不安躁动又往上涌,几个男人的名字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脸色越来越黑,重重哼出声:“原来,娘子画着我的脸,心里却是在惦记别人。”
李姝色:“?”
沈峭:“就是不知,娘子有几颗心,又能惦记几个人?”
李姝色:“......”
他这是在阴阳怪气吧?不就是设计了套衣服,用得着说得好似她下一秒就会出|轨般?
这醋味也太大了吧?
她撇撇嘴,也不隐瞒道:“夫君误会了,我设计衣服,只为赚钱。这设计图是要卖给店家的,不是免费为某个人设计的。”
沈峭多聪明的一个人,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也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
也不知为何,他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他越来越眷恋,她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以及她对他的额外照顾。
只要她饭间给他多夹一块菜,只要她多叮嘱他看书仔细眼睛,只要她事事关注自己,他就开心不已。
也许是习惯了她的这种优待,所以当她对其他男人释放善意的时候,他就会暗自不爽。
温柔乡,陷进去容易,醉生梦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沈峭的心思转了九曲十八弯,面上却是平常:“上次卖方子的钱不是还有?”
“是有,”李姝色毫无顾忌地说,“可谁又会嫌银子多呢?”
况且,她得多赚钱银子傍身,什么都不可靠,只有银子最可靠。
哪怕现在,沈峭似乎喜欢上了她。
但是,谁又能保证这种喜欢能够维持到何时?
等以后高中状元,他还会把她这个糟糠妻放在眼里吗?再面对尚公主的诱惑,荣华富贵尽在眼前,他如何能拒绝呢?
李姝色为自己的前途无不担忧,准确地说,她就没有把宝押在他身上!
沈峭桃花眼细看她一眼,心头没由来地有些堵:“不是说要当大官夫人吗?大官夫人,可不会为钱担忧。”
如此为银子忧愁,她是觉得他以后当不上大官,还是说觉得即便他当了大官,也不会让她有大官夫人的体面?
李姝色却笑道:“等当了大官夫人,可能就会有别的忧愁吧。可眼下,我心思狭隘,就只为银子忧愁。”
沈峭桃花眼陡然变得认真起来,定定地看着她,炫目得令人咋舌。
他语气郑重地说:“为夫不会忘记自己的诺言,必定让你当大官夫人。并且,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保你一生无忧。”
也不知道是他说的太认真,还是他的眼睛太过深情,李姝色的心不受控制地狠狠跳动了下。
就在这时,他又加了一句---
“信为夫。”
*
隔壁张二叔家。
一家六口人围着桌子坐下,屋门紧闭,气氛凝重,相互望望,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张父开了口:“大宝二宝三宝,想必家里的事你们也有所察觉,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张素素的三个哥哥相互望望,满头雾水。
张父轻咳一声:“你们听好了,素素不是你们的妹妹。”
几乎异口同声:“什么?”
大宝:“素素怎么会不是妹妹?那她是谁?”
二宝:“是啊,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娘在外面...”
张母一个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脑袋上,怒道:“小兔崽子,你在胡说什么?”
三宝拉住张母:“娘,你也先别激动。”
随后,看向张父:“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大宝沉稳,二宝直率,三宝玲珑心肠。
张父重重咳嗽一声:“我的意思是,她不是我张家的孩子,而是当今天子流落在外的公主!”
再次异口同声:“啥?!”
张母扬声:“啥什么啥?素素怎么就不能是公主了?说不定过几天宫里就来人接她,你们呀,也跟着沾她的光,能去京城也不一定!”
张母画的大饼太过美好,美好到三个宝此刻什么心思都没有,恨不得插双翅膀,现在就飞去京城才好。
三宝率先开口:“爹,娘,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先跟我们透个底,总不能我们当儿子的也蒙在鼓里吧?”
张父张母和张素素也是一直憋着没有说,就害怕此事透出了风声。
如今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宫里即将派人来接张素素,近乎尘埃落定,他们才向三个儿子坦白。
更重要的是,他们得口径一致,这样才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况且,这诱惑也实在是够大,那可是京城啊!
*
李姝色不知道那句话算不算告白,她感觉那甚至是比告白更重的承诺。
他说信他,她的心在急剧拉扯。
一方面,信吧,貌似也没什么大不了,哪怕是他一时脑热,她也没什么输不起的。
另一方面,不信吧,她的确能找出很多理由。
少年的承诺如镜花水月,等以后,谁又能记住今日所言?
其次,他当真对她放下所有心结?当初“她”可是跟人私奔,还砸伤他了啊。
这件事,他到现在提都没提过。
是忘记了,还是刻意不提?
最后,就是他的心头所爱,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把握不住,他见到公主后,会如何待她?
所以,李姝色就静静回看他,没有说话。
沈峭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挣扎,也不强求道:“不信也没关系,我会证明的。”
李姝色头次产生想要违背理性,脱口而出“我信”两个字。
但是,就要从喉咙蹦出的时候,她硬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诚如他所说,他会证明给她看,她等着看便是。
不过,李姝色也是头次尝试情爱的滋味,对象居然是个“弟弟”,这让她未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她动了动唇:“好,我等着夫君。”
等你证明给我看。
*
贵妃娘娘此去良州乡下寻女,阵仗很低调,但是再低调,也抵不住陛下重视,除了锦衣卫外,又着意添了好几个随行侍卫。
在出发之前,有个人特地有要事求见贵妃,贵妃听见名字,便让花嬷嬷传人进来。
来人正是当初被沈父张二叔救下的男人,他是福全公公义子,年少时就被指派随伺小公主。
当年,小公主还在贵妃肚子里,面对一众小太监小宫女,贵妃一眼就挑中了他。
无他,她是个颜控,就属眼前这孩子最好看。
而且这孩子也争气,被福全调|教过后,礼数周全不说,武艺也更加精湛。
行完礼后,贵妃让他平身,上下打量着他问:“身体可养好了?”
当时回宫的时候,连夜就发了高烧,若不是自身身体素质硬,太医说可能都挺不过来。
“谢娘娘关心,奴才身子已然大好。听闻娘娘即将出宫寻回小公主,奴才斗胆,想要跟着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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